《》章 節目錄 第二十章 文 / 何永偉
雨不大,但也沒有要停的意思,雨幕下的拱彷彿一幅煙雨畫作,煙沙撐著油紙傘走過拱橋。再過幾個月,橋的兩岸就會開滿火紅的楓葉,楓橋便是由此而來。
這是回纖雲軒的必經之路,雖是雨天,行人卻不少,煙沙才過橋一輛雙馬車輦飛也似的從她身邊駛過,車輪經過水坑濺起的水花有一人之高,煙沙猝不及防的轉身躲閃,手裡的紙傘沒有握緊,被馬車帶來的狂風吹了起來,一直乘著風飛落到河裡。
她身上沾滿了泥水印,極其狼狽的望著河中漂浮的紙傘,得趕緊想辦法把傘撈上來,否則它會隨河流漂到更遠的地方。
如此想著,她微微提起長裙,沿著橋岸小心行走,直到來到最接近紙傘的地方,此時街上已有好幾個路過的行人朝她這邊張望,對於纖雲軒的當家招牌煙沙在這也算人盡皆知,他們也會好奇她的一舉一動,只是並沒有人上前幫她一把。
她試著伸出手,第一次沒有勾到,她又往前走了幾步,再伸手,只有手指尖輕觸到了紙傘,之後她又試了幾次也沒有辦法抓住傘面,當真有些灰心了。
在最後一次伸手也失敗了之後,煙沙縮回了身子,她無奈的擦了擦臉頰上的雨水,可能就這樣空手回去了吧。正要轉身,只見一把銅色的長劍從眼角延伸到河面,劍的頂端夠到了傘骨,傘不再向前滑行,隨著劍的收回,紙傘被乖乖的勾到岸邊。
煙沙的視線一直緊隨傘的軌跡,於是她看到了那張期盼已久的側臉,瞳孔中漸漸閃著雨珠的光芒。他將紙傘從河面上拿起,然後給他們兩人撐上,圍觀的路人逐漸散去,全世界彷彿只剩下彼此。
「你頭髮濕了。」煙沙先打破沉默,卻發現從衣襟中拿出的錦帕也是濕的,不免露齒一笑,牙齒在紅唇的映襯下如白玉皎潔。
「現在來找你,還算晚嗎?」上官文泰雙眼炙熱的望著面前這位傾城佳人,佳人嫣然一笑,回望著他道:「只要你來,任何時候都不算晚。」
這一夜的雨,猶如指間和弦,綿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走出畫舫,天已拂曉,被雨水沖刷了一夜的長安城在朝日下顯得晶瑩剔透,文泰一手撩起珠簾,舉目仰望萬丈光芒。多久沒有看過日出了,要不是昨日選了那條路,可能他會錯過如此寧靜的清晨,也會失去一個認識煙沙的機會。
她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女人,文泰明知道她在引誘他,卻還是不自覺的往裡跳,就因為這種強烈的誘惑之中,還帶著一絲莫名的感動。一個從紅塵中走來的傾城女子,卻有著神聖不可侵犯的過去,文泰承認,他完全被謎一樣的她吸引。
昨晚的對話還清楚的留在耳邊,她說她有著不可告人的過去,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未來,但是她會告訴他,慢慢的告訴他,可能要用很長一段時間。
「不要問我為什麼,至少現在不要,只要你帶我進宮,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我的命,是你的……」這句話,是她親口說出的,她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她為什麼堅持要進宮,這一切都勾起了文泰的興趣。
「想好了嗎?」煙沙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回過頭,看到她動作輕柔的為自己披上了一件薄紗外衣,迎著一臉楚楚動人的微笑朝他走去,向來處事不驚的文泰竟有些羞澀的別過臉,低聲說道:「皇宮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他的堅決否認讓煙沙感到很失望。「如果你不幫我,我就去找別人。」她略顯冷淡的朝門外走,文泰一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要說失望,他的失望不比她少。
「為了進宮,你什麼都可以做。」
「沒錯。」她雙目堅定的看向他,其實她誤會了文泰的意思。
「出賣你的身體也行?」
她這下明白了,咄咄逼人的神情裡顯出一絲退卻,隨後將視線轉移到前方,她說:「如果是,我就不用等到現在了。」她不顧文泰在前,逕直從他身邊走過。
「為什麼找我幫你?」他朝著她離去的背影問道。
「因為我相信你。」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但是以後不會了。」說完她繼續朝前走去。
不能就這樣讓她走,文泰加快腳步,一下就追上了煙沙,他長得很高,往她面前一站幾乎擋住了她所有的陽光。
「你要我幫你,卻什麼都不說,你知道宮裡是什麼樣的地方嗎?它遠比你想像的可怕的多,我不幫你,是因為我不想害你。」
他雙眼緊緊盯著煙沙,她看上去是那麼弱小,可他不知道,她心裡那魔鬼一般的**,具有摧毀一切的力量。
她毫不畏懼文泰的直視,相反的,她為他這般嚴厲而高興。
「你以為,我現在生存的世界會比宮裡好嗎?」她嘲諷似的冷笑了一下,道,「我早就已經不是我了,就連死亡也不會讓我感到恐懼,這世上還有什麼更可怕的?」
「你進宮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不能說,是因為我不想害你。」她把同樣的話還給文泰,卻讓文泰更加迷茫。
他還想要再問下去,但是現在不趕去皇宮,就會誤了早朝,只怕今日一別,他將與她回到各自的世界。
「我以為你會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是我錯了,上官公子是朝廷重臣,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你怎麼可能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隨隨便便的就帶進宮?是我強人所難了,對不起,忘了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如果你還有興趣來纖雲軒,我定不會躲著你,恐怕我們……只能如此。」她語氣漸輕,收尾時還微微歎氣。
兒時的短暫相遇瞬間在腦中過濾,善良的他為了救一隻小貓而爬上假山;調皮的他因偷看她彈琴從房樑上摔下;溫暖的他帶她在陌生的皇宮裡嬉戲,為她驅趕寂寞,帶她觀賞焰火,離別時他還承諾說他會永遠記得她,但是現在看來,他是徹底的忘記了。她轉過頭去的失望,讓耀眼的陽光顯得那麼諷刺。
恐怕我們,只能如此。
煙沙最後那句話讓文泰肯定,她心裡一定有著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一定與他有關,可是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與她曾有過交集。他唯一肯定的是,他一定要知道煙沙的故事,還有她非進宮不可的理由。
才下朝,皇太后已經端端正正候在宣室殿,邊上那個精心梳妝打扮過的秀麗女子是她侄女,去年才入宮的晴妃,不過十六歲的年齡,看上去卻異常沉穩,見著劉成時只嬌柔的道了聲「皇上吉祥」,隨後便安安靜靜的坐在邊上。劉成當時願意選她為妃子,就是看中她文靜內斂的性格。
「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哀家想跟皇上商計一下出遊避暑的事宜,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太后微笑著詢問,邊上的晴妃也優雅的笑著,彷彿兩人早已商量好,只是來找劉成陪同前行。
劉成雖不想去,但也沒表現出極其反對的樣子,而是從另一個方向問道:「晴妃前幾日不是身體有恙嗎,朕一直都沒時間來看你,現在病都好了?」
晴妃心裡一激動,沒想到向來不關心她的皇帝會這麼問,兩頰上忽然爬上紅暈,聲音微顫著說:「謝皇上關心,臣妾已經全好了。」
「一會朕讓侯太醫給你再看看,就算是小病也不能怠慢。出遊的事過幾日再說吧。」
「皇上又想拖啊?」太后略顯失望的說,「晴兒跟我都選中好幾個地方了,你也不聽聽?」
「你們選好就行了,朕去哪裡都一樣。只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朕想等這些事都辦好了再去遊玩,如果太后和晴妃實在等不及,你們就先去吧,順便可以帶嫆妃一起去,她一個人在宮裡也挺悶的。」
「皇上也知道人家會悶?知道悶也不陪陪人家?」太后反問一句,轉眼看向晴妃,她立刻乖巧的抿嘴一笑。
「皇上要打理朝政嘛,已經很累了。」
「晴兒還真是體貼……」太后無奈的說了句,準備起身了,「哀家先回宮了,晴兒你留下好好伺候皇上,沒有哀家的允許不准回宮。」
晴妃慌忙站起身,疑惑的看著太后,許久才道了聲:「是。」
劉成看了眼站在門前顯得有點不知所措的晴妃,在心裡歎了口氣,為了不讓她太過尷尬,他試著問:「聽太后說你喜歡刺繡?」「是。」她低著頭回答。
「季公公。」劉成喚了一聲,季公公臉蛋紅撲撲的跑過來接旨,「去把今年西域進貢的緞子拿來。」
季公公面露難色,遲疑著問:「回皇上,那,那有好多呢。」
「每個顏色都拿一種,看晴妃喜歡什麼就給她。」
「是。」
季公公立刻退下,晴妃目光閃爍的望著劉成,雖說做了一年的夫妻,但是今天他們才算真正說到了話。「朕去看折子了,一會季公公就會送緞子過來,你挑喜歡的,如果不覺得悶就在這刺繡吧。」劉成的話讓晴妃很是驚訝。「在這?」「是啊,只要你不嫌悶。」「不會!」她立刻否認,事實上她沒想到劉成會同意她留下,而且還是和他同處一室,她以為他是高高在上的,他的世界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萬沒想到今天的他竟如此通情達理。
緞子送來之後晴妃認真挑選了喜歡的顏色,她決定刺一個鴛鴦香囊,金色的底,彩色的鴛鴦。她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劉成邊上,時而抬起頭看他認真看折子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她喜歡他清晰的輪廓和微微皺眉的模樣,有好幾次她想與他說話,但始終不敢開口,她覺得只要這麼靜靜的陪著他就足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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