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莫詡此心無歸處 【212】末路 文 / 西子月
末路
丹夏安靜的坐在那裡，自始至終沒有看北夜灝。對於李太后那夾槍帶棒的話語也是左耳進右耳出。若她想留在北夜灝身邊，自然要拍拍這老太婆的馬屁，可她沒想留在皇宮，所以隨老太婆怎麼說，她知道，北夜灝不會拒絕老太婆的提議。
果然，北夜灝抬起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他看向上官嫣冉，眼神溫柔。
「是，兒臣一切聽母后的。」李太后滿意的點點頭，眼神略帶挑釁的看向丹夏，丹夏納悶，她什麼時候招惹這位太后娘娘了，幹嘛一見面就嫌東嫌西。現在更是明目張膽的偏袒上官嫣冉。不管如何，她是不太放在心上的，左右她們對她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人。
見北夜灝點頭，丹夏的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似乎有些失望，有些瞭然，又有幾分淡淡的惆悵……北夜灝答應未來數日會好好陪上官嫣冉之後，這頓飯吃的便順當多了，至少李太后不再找丹夏的麻煩。隨後，李太后以體乏為由，被婢女扶回了暫住的院落，一時間，桌上只有三個人，一股莫名的尷尬游然而生。
「姝妃妹妹，身體可大好了？」上官嫣冉一臉關懷的問道。
丹夏搖搖頭：「多謝娘娘掛念，丹夏身子還是有些不適。」
「怎麼？妹妹身子還沒大好，陛下，看來應該早日接妹妹回宮，宮中有良醫良藥，對妹妹身子有益。這宮外缺衣少藥的，妹妹這身子拖的久了，恐有不妥。」上官嫣冉的表情說不出的關切，丹夏甚至分不清她的關懷是出自真心，還是演戲。果然，北夜灝的臉色緩和了許多，看向上官嫣冉的眼神滿是讚賞。
「嫣兒說的是，丹夏，此次你隨朕一起回宮。」自從上次在戰場上被北夜灝救下，丹夏便再沒見過他，她幾次求見，都被衛逸不鹹不淡的回絕。這一次可以說他九死一生後，兩人第一次見面。他說這句話時，也是今晚眼神第一次定在丹夏身上，那眼睛無波無痕，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與看任何人沒有區別。可那眼神一轉到上官嫣冉身上，便不由自主的溫柔柔了很多。這讓丹夏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自始至終……都是。
「多謝陛下關愛。不過，陛下的好心臣妾心領了。臣妾在宮外住慣了，這宮外雖然不如宮裡來的富貴閒適，對丹夏的病體卻有大益。而且，丹夏也擔心若隨陛下回宮。給宮裡招來災禍……」想當初，她可是以衝撞先祖之名被送出宮。這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只要找個得道高僧例行占卜一卦，說是回宮大吉便可，往大了說，也可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北夜灝當初之所以如此說，便是打著欺世的幌子。他可能還有那麼一絲希望，希望她有機會回宮。
可他不會瞭解，出皇宮，才是她的心願。
北夜灝的俊臉因為丹夏的話，而變得有些冷硬，那帶笑的表情緩緩斂起，他淡淡掃向丹夏，動作優雅的放下手上象牙筷。「怎麼？愛妃不想隨朕回宮……」他的語調並沒有太大變化，可丹夏就是知道他生氣了。毫無緣由的知道。
「怎麼會……陛下知道臣妾喜歡宮外這種無拘無束的日子。一想到回宮後便能只整日呆在琉璃宮，臣妾便不寒而慄。陛下不會這麼狠心一定要臣妾在那方小小宮牆內日漸凋零吧。」丹夏也緩緩放下象牙筷，視線毫不躲閃的迎上北夜灝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一絲淡笑，卻是疏離的……北夜灝心一緊，為那目光中的距離。
曾幾何時，他與她離得那般近。命運幾多回轉，為何，他們的距離反而背道而馳。
她冒險穿越火線，只因心中感覺他或許出了意外。
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救他性命，她毫不猶豫的用匕首刺進自己的血肉。
見自己不能將解藥嚥下，她哭著拜託他，懇求他，責罵他。這些都是林鳳舉事後告訴他的。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她不是鐵石心腸，她的心中，始終有他。
可為什麼？她要拒絕和他回宮。難道她不知道此次是個良機。他可以讓隱衛暗中散佈她助他大敗叛軍之事。那樣一來，她便成了離國的功臣，她的出身，她的過往便不再重要了。有了這些功績，她可以站在他身邊，與他相守到老。他沒辦法給她皇后的尊位，卻可以給他除了皇后之位外的一切。
寵愛，鍾愛，一生一世……
難道她心中，捨不得那個秋寒月，還有那個雲涯。他知道這兩個男人在丹夏心中不是全無位置的，所以即使心中不悅，也沒有對那兩人做什麼。
可是，如果丹夏心中真的將那兩人看的那般重，他會不擇手段……不擇手段的讓他留在身邊。
「愛妃多慮了，若愛妃喜歡住在宮外，以後每年朕都可以允許愛妃在宮外住一段時間，全當散心。只是這一次，愛妃要隨朕一同回宮。」北夜灝的聲音漸漸變得強硬，他本就生的比很多女人都要俊美，此時那張漂亮的俊臉，繃得如同一面軍鼓。上官嫣冉很少看到北夜灝這種表情，大多時候，他都是淡淡的，淡淡的笑，淡淡的說話，就連上朝理政時，也是淡淡的。
這麼一本正經的北夜灝，是她陌生的。
她默默看著北夜灝與丹夏對視。在北夜灝那看似嚴厲的眼神中。有什麼快速劃過。若她沒看錯，那是心痛，還有一絲淡淡的恐懼。
他在害怕，害怕什麼？害怕姬丹夏不隨他一同回宮嗎？
上官嫣冉在心底冷冷一笑，姬丹夏的命真大，三番兩次逃脫她的殺招。如果在今天前，她的心裡還有一分放過她的心思，那麼在今天之後。不是她死，便是姬丹夏死。
她從不相信這世上有天生的宿敵，但這一刻，她相信了。她與姬丹夏，便是天生的宿敵，不能共生的宿敵。
可臉上，她卻笑的更溫柔。
「陛下，妹妹想在宮外多住些時日，陛下便讓妹妹多住些時日吧。心情好對病體有好處。陛下若捨不得妹妹，可以讓妹妹隨陛下回皇城，然後便住在近郊，妹妹看這樣安排可好？」
丹夏沒有說話。
北夜灝看向上官嫣冉，唇角緩緩勾起淺笑。「嫣兒之言甚得朕心。姝妃，便這樣定了，你隨朕一同回京，然後朕後安排你在行宮住些時候……待冬日再行回宮。」事情似乎沒有轉圜餘地了，丹夏有心和北夜灝好好爭辯一番，可說完這句話，他起身，牽起一旁的上官嫣冉，倆人郎情妾意的回房了。
看著二人漸遠的身影，丹夏的心一片漠然。
怎麼看兩人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的俊，女的俏，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皇后。而且二人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她呢？她到底算個什麼。愛情的世界中，從來沒有第三個人的位置。他不放她，她便不能離開嗎？
之所以不強行離開，只是不想與他鬧得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看來，戀人分手後，注定不能做朋友。
丹夏起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三個人，兩個方向……命運不應該安排他們相遇的。
***
北夜灝領著上官嫣冉回到自己的房間。
衛逸掌好燈後，識時務的退下，上官嫣冉則端坐在床邊，一雙手緊緊攥著衣角。他牽著她，一路牽著她的手，她的手心是汗濕的，他的手心卻是冰冷的。雖然他的手很涼，可她還是覺得被他握著很幸福。這種幸福哪怕讓她用一切來換，她都甘願……
她有一種感覺，今晚的他，似乎有些不同。
或許，他會將她變成他的。
她期盼著……
坐在床邊良久，上官嫣冉怯怯的抬起頭，看北夜灝負手立在窗邊。她不由得出聲道：「陛下，夜深了……」說完後，她臉一紅，覺得自己太不矜持了。
可是北夜灝聽完她的話抬步向她走來之時，她卻覺得自己說的對。做為一國之後應該矜持高貴，可她也是一個女人啊。一個渴望著被心愛男人擁進懷中的女人……做為一個女人，呼喚自己的愛人，沒有錯。
北夜灝走到上官嫣冉身邊，緩緩落坐。兩人挨的很近，上官嫣冉的呼吸漸沉。隨後……她感覺到男人伸出手，將她擁進懷裡。
男人的手初時有些僵硬，隨後，加力。
她的腰身有些疼意，可這種感覺，這種被呵護的感覺讓她目眩。
她竟然有流淚的衝動……「陛下。」上官嫣冉的聲音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哽咽。北夜灝聽到，輕輕一歎。一把將上官嫣冉擁進懷裡。
「嫣兒，讓你受委屈了。」北夜灝很少有這和感性的時候，以往兩人心心相印之時，他也只是牽牽她的手，最親密的時候便是輕擁一下她。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將她抱得這樣緊，緊的似乎她與他是一體的。
「嫣兒不委屈，只要陛下高興，嫣兒做什麼都不委屈……」
「是朕不好。」
「不，陛下很好，陛下是世上最好的男人，陛下心中裝著天下，裝著離國千萬百姓。嫣兒能在陛下心中有個小小的位置便滿足了。陛下……」
做為皇帝，而且是年輕有為的皇帝，女人自然是不缺的，北夜灝雖然因為丹夏而少近女色，本性卻也是不經撩撥的，而且還是一個與丹夏的倔強行成強烈對比的溫柔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