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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莫憂前路同行人 【176】灝帝之傷 文 / 西子月

    灝帝之傷(5000+)萬字更完……

    「所以,你要找的人必定身居高位,而你趕路這麼急,如果我沒聽錯,我們前往的方向應該是離國濮陽。離國皇帝駐紮在那裡。在不知道你名字前,我猜你的相公或許會是個將軍。可你剛剛說了你的名字。

    姬姓可是個尊貴的姓氏。我雖然是個外域人,可一路走來,也聽了幾句閒言碎語。

    據我所知,以前有個苑國,苑國的國君便姓姬。而他有個女兒,名字便叫丹夏。

    叫姬丹夏,又拚命向濮陽趕,而且容貌傾城……知道這些如果還猜不出你要找的是誰,那才是笨蛋。

    尊貴的苑國公主,我說的對嗎?」

    丹夏從沒聽雲涯說過這麼多話,他說完,丹夏才發覺。這個男人的聲線很輕。聽他說話,就像聽梵人在訟經,明明極機密的事,從他口中吐出,卻那麼淡然,好像他說的只是今天中午吃了些什麼的瑣碎小事。

    可丹夏聽完他的話,俏臉瞬間一片蒼白……

    這樣一個洞察人心的人,這樣一個隱忍強大的人,而且還會異能……這樣的人,救他,是對是錯?

    「雲涯,你說的都對。我為灝帝而去。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他不是我的相公。我尋他,只想回報他當日自傷相救之情。再無其它。」

    兩相對視良久,最終雲涯淺淺一笑。

    「我信你。你想怎麼做,我會幫你……」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這句話好似誓言,雲涯默念在心,因為,是她讓他看到了陽光。他落地之時,便被族中長老斷言沒有異能。就因為一句沒有異能,他成了全家人口中的廢物。親生父母視他為恥辱,兄弟姐妹把他當笑柄。母親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你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

    是啊,他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很多時候,他也希望自己從未降世。

    在那樣過了二十年後,他終於離開了那個視他如廢物的家。他散盡平生積累的財物,換來了一艘船。帶著僅有的幾個忠心家僕登上了船,決定從此遠離那個國家,遠離家園。

    卻不幸遇到風暴。

    那幾個家僕全部葬身海底,他僥倖得生。那時候,他跪在海邊,仰天長嘯。

    他怨老天待他不公,他恨這個世道,恨他的親人。

    他想過死。可他實在不甘心。便這麼在離國亂走,他到過很多地方,那些人看到他的藍眼睛,以為他是怪物。拿石頭扔他,拿髒水潑他。他甚至要不到一口吃的。終日只能吃些野果果腹。

    後來,他的異能現世,惹來草原人的追殺。他一路東躲西藏,就這樣,他遇到了她,在他絕望的時候。

    如果沒有遇到她,他也不打算再跑了。便讓那些草原人將他踩死在馬蹄下吧。

    那樣,或許是他最好的歸宿。

    她出現了,他知道她是女人,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她有耳洞,而且她那樣子,怎麼看怎麼是女人,哪怕她穿著男人的衣袍……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他還是將她看了個仔細。她冷漠極了,這種冷漠是他所熟悉的。他最終放棄了,當草原人的鞭子抽到他身上時,他甚至覺得也蠻舒服。至少比餓肚子舒服些。

    然後,她回來了,而她回來的理由那麼可笑。竟然是為那隻狼仔。

    她說,她將那狼仔帶出來,便有責任好好保護它……呵呵,責任。可笑的責任,卻讓他覺得心裡發熱。他的父母難道沒有責任愛護他,他的族人難道沒責任保護他。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天使,那種傳說中身披白色羽衣,住在潔白聖殿中的漂亮女孩。

    而她,便是他的天使,拯救他心靈的天使。

    哪怕她覺得一隻狼仔的性命重於他。她說過,她沒義務救他,他覺得她說的很對。他的親人都放棄了她,他有什麼權力奢求她一定要幫他。可最終,她救下他。並且一路對他很是照顧,這便夠了。他要的不多,只要能呆在她的身邊。盡自己所能,助她答成一切心願便夠了。

    這算什麼?喜歡?也有些。愛嗎?或許吧。可他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不會奢求那些得不到的美好。能呆在她身邊。陪伴她走過,哪怕一段路,他己滿足。

    丹夏可不知道雲涯心裡怎麼想,她在心裡算計著救這人到底是對還是錯?可讓她再次將他丟下,任他自生自滅,她是如何也做不到的,只因為這男人眼中的荒涼,她便下不了那個狠心。

    好奇會害死貓,心軟或許最後害的只有自己吧。可就算如此,該做的事情,她依舊會做。

    既然想也無用,那便順其自然吧。

    至於他說的話,丹夏聽完也挺感動的。可也只是感動,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會做。她不會把希望寄托到任何人身上,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本就沒誰可以相信。以前是,現在依舊是……

    「謝謝。雲涯,你未來有什麼計劃嗎?等我解決完這件事,便回無垠城將銀子給你,至於什麼時候歸還,看你的本事吧。那之後你想去哪裡或是做什麼,都隨你……我當初救你本就是順便,既是順便,便不圖你的回報。」

    雲涯表情一怔,隨後再次淺淺一笑。

    「我自小對生意便感興趣,既然你說我是完全自由的,那我便做個生意人。就做馬匹生意吧。借你的銀子,你給我一年時間,一年後,我會連本帶利的還你。」原來,她並不需要他的守護。雲涯再次笑了笑,只是這一笑,有些失落。

    「嗯,銀子不急,我用不著。我覺得你是個能成大事的人,雲涯,我相信你。」見他的笑容似乎有些發苦,丹夏出口鼓勵。她這話也不完全是場面話,她真的覺得這個叫雲涯的男人不一般,興許真的被她發掘出一個古代的比爾·蓋茨呢。

    「謝謝你,丹夏。」雲涯的聲音漸漸飄散在風中。

    金黃色的雜草,灰白的枝丫,微黃的落葉,火紅的篝火,舒適的營帳,還有篝火上那散發著香味的烤野免,一切都那麼平靜而悠遠。

    「主子,可以吃了。」火堆旁,完顏煥招呼道。

    「嗯,雲涯,去吃東西。填飽肚子睡個好覺,我們繼續……目的地,濮陽。」北夜灝,你還好嗎?北夜灝,你的傷好些了嗎?北夜灝,丹夏去找你,你會不會感到很意外,北夜灝,不愛你,怎麼那麼難……北夜灝。

    隊伍休息一夜,大家臉色都好了許多。尤其是阿綠與雲涯。阿綠端坐在馬上,一幅精神百倍的樣子,一旁的雲涯也挺直腰肝,秋風吹動了他淡青色的袍子,吹亂了他墨色的青絲……陽光下,他那雙藍色的眼睛那樣漂亮,此時,丹夏慶幸,自己沒有放棄良知,沒有放棄他。

    每個人都有生存的自由,每個人都可以立在陽光下,享受陽光的沐浴。哪怕他身懷異能,哪怕他來自異域。「完顏,你和手下保護好阿綠,雲涯,你跟在我身邊,我們先走一步。」

    「是。」雲涯淺笑點頭。

    「小姐,阿綠要跟著你。」阿綠打馬上前,她可不想與那幫莽漢同行,看完顏煥那樣子,似乎只要一掌便能把人拍扁,她才不要與這樣粗魯的人在一起。

    「主子,前路危險,我的兄弟會照顧好阿綠姑娘,請主子讓屬下隨行。」完顏煥認定丹夏出身寒月樓,而且與樓主秋寒月關係匪淺,於是便一門心思認丹夏為主子,一路上可謂是鞍前馬後,照顧周到。

    看了看一臉不願的阿綠,又看了看一臉急迫的完顏煥。丹夏堅定的搖搖頭。

    阿綠不會功夫,完顏除了馬上功夫尚可,手腳功夫一般,草原汗子所謂的學武,更多是力量的角逐。她此行以探查為主,完顏身形實在太惹眼,還是走在後面穩妥些。

    「阿綠聽話,你不會功夫,難道還要我保護你不成。至於完顏……阿綠與我情同姐妹,你保護好她勝過保護我。清楚了嗎?」

    完顏煥點點頭,「主子放心,我以性命擔保,定護阿綠姑娘周全。」草原漢子重誓言,聽他這樣說,阿綠放心的點點頭,隨後與雲涯對視一眼,二人一同夾緊馬腹,駿馬很快越過眾人,消失在濮陽方向。

    兩個駿馬並肩而行。

    「丹夏,為何叫上我?你便不怕我的眼睛為你招來無妄之災?」

    「不怕,我早有準備,一會進城,你帶上斗笠,而且你的身形偏瘦,只要看不到你的眼睛,根本分不出你是不是外域人,而且你可是個寶貝,我不帶在身邊怎麼放心。」最後那句話,丹夏阿諛的說出。雲涯表情一滯,似笑非笑的搖搖頭。

    「你呀,明明是擔心你不在完顏他們與我為難,卻偏要把自己說的那麼勢利。真是嘴硬心軟的女人。」馬兒速度及快,聲音被耳畔的強風吹得四分五裂,可那句嘴硬心軟還是讓丹夏眉頭微擰。

    這個雲涯,看人心思的本事還是那麼高明啊。真不可愛……

    「總之,你自己注意,萬一遇到意外,不用管我,自己先跑。」猶不放心,丹夏交代著。

    雲涯點頭,覺得一股暖意緩緩遊走全身。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擔心他,這種感覺,很快樂。

    二人腳程很快,當天傍晚,遠遠的,濮陽城己然在望。丹夏以為會看到一幅大敵當前萬民備戰的樣子,至少城門不應該守備這樣鬆懈。

    只見進城的盤查處,只有兩個執槍侍衛,可卻並不阻止任何人進入濮陽。出城的方向,兩條長長的隊伍蜿蜒曲折,排了足足幾百米,每個人都一臉焦急,身上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袱。男人們護著女人,女人們抱著孩子,大家都一臉急迫的望著那長長的出城隊伍……丹夏與雲涯對視一眼,二人滿心疑惑。

    這時,那個執槍護衛出聲問道:「你們二人此時入城?」

    丹夏點頭。

    「姑娘,我好心勸你一句,不要入城了,你沒有看到百姓都在往城外逃嗎?上頭下令,入夜之後,濮陽城門將關閉,到時你想出也出不去了。」

    「侍衛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百姓都要逃?」難道她的消失有誤,北夜灝沒有在這裡,就算北夜灝己經領兵離開,城中百姓也不至於舉家出逃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不知道?哎,你不是本地人吧。告訴你吧,灝帝下了皇令,皇令說的很清楚,錦王叛軍與太子叛軍聯盟了。現在足有二十萬人馬正在向濮陽開來,據探馬回報,再有三日,大軍便到了。雖然陛下手上也有數萬將士,可加上淮陽守軍。也不過才十幾萬人。陛下開恩,下令全城暫撤。姑娘,你還是不要進城了,現在濮陽城幾乎是坐空城。你還要進去幹什麼?」

    丹夏的臉色隨著侍衛的話漸漸變得蒼白一片。

    怎麼會?

    北夜灝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這不是動搖軍心嗎?仗還未打,似乎己定了敗局。

    「侍衛大哥,灝帝……在城裡嗎?」

    「這可不是我一個小小侍衛可以知道的,但我知道狄少將軍在此。」狄少將軍,狄暉。有他在就好,道了聲謝,二人在侍衛驚詫的眼神中,打馬進城。

    確實如那守讓侍衛所說,濮陽城一片死寂。

    街道上凌亂散落著百姓離開時落下的東西……沿街的店舖全部上了舢板,可以想像,在此之前,這條街道有多麼繁榮。很快,太陽落山了,四下靜的彷彿一坐死城,到處漆黑一片。

    「雲涯,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今夜,我要夜探郡守府。」雲涯沉默的點頭,隨後找了家臨街的客棧,客棧主人走的匆忙,廚房中還有不少吃食,二人草草吃了些,各自找了房間休息。

    子夜十分,丹夏一身夜行黑衣,推開房門,不出所料,雲涯早己恭候多時。

    「雲涯,你不必跟我一起冒險。」

    「我怕你受傷了,沒人借我銀子……」

    「……」這人還說她,他不是也一樣,關心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味道就變了。

    「我輕功還可以,所以丹夏你不必……不必這麼誓死如歸。」

    她有嗎?好吧,她確實滿心擔憂,不管是聽來的消息,還是眼下這死寂的濮陽城,似乎都在提示著一個傷人的真相,那便是此次戰事,對北夜灝不利。如果不是濮陽百姓全部撤離,她何必要夜探。早在傍晚便找上狄暉了。

    可在濮陽發生這件事後,她改變了計劃,她要先搞清楚如今北夜灝到底如何了?又為何會下那樣的命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讓他不能控制的事。只有將一切弄清楚,她才能思量下一步的行動。

    丹夏不再遲疑,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下一刻,雲涯的身影也靈活的跟在丹夏身後,消失在暗夜中。

    濮陽,郡守府。

    不知是不是因為己認定己方會敗比,原本應該守衛森然的郡守府,侍衛無精打采的拄著長槍一臉困頓樣子。他們還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小聲咬著耳朵,甭說是功夫高強之人,就算是普通人跨牆而入,他們也未必能發現。丹夏與雲涯輕鬆進了郡守府。輕意找到郡守所住的院子。

    然後悄聲伏到院子窗下……

    屋內,燃著燭燈,一個女人唉聲歎氣的正說著什麼……「大人,咱們怎麼辦?就在這等死嗎?我不幹,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回娘家。大人,你派侍衛送我出城吧。我不想死……」隨後,是女人嚶嚶的哭聲。

    片刻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屋中揚起。

    「真是晦氣。你哭什麼,一天到底死死死的。哪那麼容易死。狄少將軍不是在嗎?還有……也在。有他們在,濮陽城才是最安全的所在。別學那些無知百姓,這時候咱們若是逃了,逮住就是殺頭的死罪,還不如賭上一把,如果陛下勝了,本大人肯定加官進爵。」

    「勝勝勝,憑什麼勝?就憑你手下那幾萬少爺兵,還是憑狄少將軍手裡那幾萬傷兵。到時候命都沒了,還加哪門子官,進哪門子爵。總之,你想死我不管,我可不陪你,天亮後,我就走。」女人聲音落下後,響亮的巴掌聲劃破夜色,隨後是女人嚎啕大哭的聲音,男人謾罵安撫的聲音。

    又聽了一會,丹夏與雲涯悄聲退出院子。向那人口中狄暉所在的東院摸去。

    與郡守院落比起來,這東院守衛明顯不是一個檔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房頂上還佈置著暗哨。雲涯示意丹夏稍候,隨後緩緩的向後退去。

    在丹夏疑惑的目光中。將手指輕輕抵在唇邊,好似在長嘯,卻又沒有發出聲音。

    片刻後,丹夏便知道他在做什麼了。只聽到頭頂撲啦啦一陣振翅聲。

    瞬間,有腳步聲遠離,原來是被鳥兒吸引走了注意力。

    就在這時,四周草叢一陣西索聲……「哪來的貓?去看看。」有人揚聲喝道,又有腳步聲漸離。

    「老鼠……一群老鼠。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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