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14無計不施 文 / 那隻狐狸
連日江湖動盪,英雄堡自長子魏啟掌權之後,扶植親信,不斷向外擴張勢力,不少江湖門派畏忌英雄堡的地位,紛紛歸附。而此時,另一個消息也傳遍了江湖:神箭廉家與江湖黑白兩道人士結盟,討伐神霄派叛賊。聯盟內的江湖人士包括江湖三大家的神農世家、東海七十二環島、南海北神宮、岫風寨、玄靈道、曲坊等,甚至還有傳聞,江湖最神秘的門派「破風流」的少主,也在這聯盟之中。聯盟的盟主,是不久之前惹得江湖風起雲湧的「三弦女俠」。這聯盟的聲勢,自然是浩大無比,引得江湖上不少黑道人士投靠歸附。一時間,江湖風雨欲來。而同樣是江湖三大家的太平城,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石樂兒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驚訝非常。同樣驚訝的,還有岳懷江和岳懷溪兩兄妹,以及認識左小小的所有人士。
「幾個月不見而已,小小竟然變成盟主了……」岳懷江感歎,「果然是高深莫測。」
岳懷溪無奈至極,「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跟著小小的,唉……」
石樂兒皺眉,「怎麼,你們對我有什麼不滿意?!」
兩人立刻擺手,「不敢不敢。」
石樂兒一挑眉,哼了一聲,滿臉不悅地繼續看著演武堂中練刀的人。
岳懷江和岳懷溪對望一眼,扯開話題道:「魏公子真是天資過人呢。這套刀譜只練了一個月,已經有模有樣了。」
演武堂中練刀的人,正是魏穎。他手中握著的,正是「九皇神器」之一的「武靈霸刀」。「武靈霸刀」的刀法講究剛猛烈性,但到了他手中,配上英雄堡的「燕行步」,卻有了別樣的清逸瀟灑。
石樂兒看著他舞刀,道:「就算是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也能耍成這樣,有什麼稀奇?」
岳家兄妹聞言,連連稱是。
石樂兒心中也知那是奉承。她從未習武,昔年老城主在世,曾想傳她武藝,卻被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極力阻止。父親曾經對她說過:女兒家何苦習武。開心輕鬆地過一輩子,不是更好麼?練武這種苦差事,折磨男人就夠了。
小時候,她覺得父親很體貼。但如今,她完全不這麼想。開心輕鬆地活著,哪有那麼容易?若不是不會武功,她早就弘揚太平城威名,一統江湖,稱霸天下了!哼!
她想到這裡,心中不悅,臉色也陰沉起來。
她一扭頭,道:「我去收租,你們給我好好看著,別讓他偷懶。」
岳家兄妹立刻恭敬地答應下來,恭敬地目送她離開。
此時,魏穎已過了一遍刀法,慢慢往這邊走來,稍事休息。
「魏公子啊,要不要喝水啊?」岳懷溪慇勤地端上一杯茶,道。
魏穎笑著接過,「多謝。」
「公子太客氣了。練了那麼久,累了吧,我替您捶捶肩?」岳懷溪捏捏手指,諂媚道。
魏穎這才覺得氣氛詭異,連連拒絕。
岳懷溪笑著,道:「魏公子,捶一捶也就收十文錢,也不算貴的麼。」
魏穎看看眼神閃亮的岳懷溪,又看了看一旁習以為常的岳懷江,開口問道:「你們……真的欠了三千兩?」
岳懷江和岳懷溪聽到這句話,沉痛地點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哪……」岳懷江仰天一笑,道。
魏穎想起了自己與樂兒簽的憑據,心中愈發不解,「我還是不明白。太平城乃天下大派,倉廩殷實,石樂兒為何會對金錢如此看重。」
聽到這句話,兄妹倆都笑了起來。
「魏公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岳懷溪笑著說道。
「樂兒什麼都不怕,就怕被人看低了。可惜她現在每天穿金戴銀,擺富擺過頭了。」岳懷江也笑,「魏公子,你不是外人,我便跟你說實話好了。太平城佔地千頃,應有盡有,這的確是事實。不過,太平城中的食客,何止三千。」
「你的意思是……」魏穎明白了什麼,卻不敢確認。
「老城主過身之後,太平城早已入不敷出。城內都是江湖人士,又有多少人願意耕田種菜,自給自足?魏公子不也是來白吃白住的麼。」岳懷溪補充道,「樂兒繼位的時候,賬房裡只剩下三百兩銀子,還不夠全城半年的花銷。當時,樂兒便替全城的人都算了一筆帳,還揚言,若誰還不清欠款,就趕出太平城,自生自滅。」
「其實,樂兒完全不必如此。賺錢養家,是天經地義的事麼。」岳懷江笑道,「對吧,小溪?」
岳懷溪點了頭,「就是啊。」
魏穎聽到這裡,不禁微笑。
岳懷江帶著笑意,道:「魏公子,樂兒與你合作,表面說是為了那七成收益。但這是豪賭,太平城根本輸不起。這其中多少是利益,多少是情分,魏公子應該清楚。」
魏穎的笑容依舊留在臉上,握刀的手卻握緊了。即便以前不清楚,現在也清楚了。他曾經的所做作為,都是如此幼稚。責任一物,他曾棄如敝屣,但如今那份沉重,讓他心安。
三人相談甚歡,待談罷之後,又開始互相切磋武藝。一時間,演武場內便歡鬧了起來。眾人全然忘了正事。興致一高,更同行飲酒,好不快活。而後,此事被石樂兒知悉,自然少不了一頓訓斥。魏穎也在此時明白了,為何岳家兄妹此等高手,對石樂兒卻唯唯諾諾,敬畏三分。全因那「親情」二字,惟人間赤誠。
反觀自己,兄弟反目,家人決裂。他心中更覺淒涼。然而,此時,他的意念愈盛,全無迷惘。他要戰勝一個人,取回失去的東西,有了這樣的信念,他便有了信心。
只是,他沒想到,那一天會來的那麼早。
……
第二日正午,岳嵐劍派的弟子前來傳信。說是幾日之前,英雄堡向岳嵐劍派發下戰帖,要挑戰江湖絕學「嵐劍十七式」。
英雄堡自新堡主繼位之後,吞併了不少小門派,擴張勢力。如今,這所謂挑戰,恐怕也是向岳嵐劍派施壓。岳嵐劍派現任掌門岳隱壑對此事甚感擔憂,恐有意外。特地來向身在太平城內的兄長岳隱峰求助。
聽到這個消息,石樂兒躍躍欲試。馬上召集了城內的人進大堂,商議此事。
「哼,我還當魏啟有多聰明,其實也不過如此麼。挑戰岳嵐,豈不是正好給了我太平城出手的借口……」石樂兒坐在堂上,快樂地說道,「馬上調集人馬,支援岳嵐劍派。」
岳嵐劍派的傳信弟子聞言,道:「城主,此舉不妥。英雄堡既然是來挑戰的,本派若不迎戰,日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掌門遣弟子來,並不是為了要太平城出手,只是,想找前掌門一起,共挫對手罷了。」
石樂兒笑道:「那我去旁觀,總行了罷?」
傳信弟子無話可說,只得答應。
石樂兒轉頭,看身旁的魏穎,「看來,我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
魏穎的神色有些緊張,他握著腰間的刀柄,感覺著那種隱隱的興奮。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渾厚的聲音,「樂兒,這麼大的事,怎麼不通知我?」
石樂兒抬頭,就見一眾鏢師打扮的人大步而入,領頭的,正是「行風鏢局」的總鏢頭,厲正海。
「厲伯伯,樂兒怎麼會忘記您呢。」石樂兒站起來,笑道。
厲正海朗聲笑著,又看了看坐在石樂兒身旁的魏穎,「沒想到,你這麼快定了婚事。伯伯真替你高興啊,哈哈哈!」
聽到這話,石樂兒和魏穎皆是一僵。
石樂兒不滿地開口,道:「厲伯伯,我們談正事吧。」
厲正海一伸手,道:「不用說了。英雄堡自三英去世之後,魏啟獨攬大權,排除異己,橫行江湖,行事全無一點英雄風範。我聽得岳嵐劍派來找你,就知道是要對付英雄堡。這還有什麼好談的,我『行風鏢局』全力支持,絕無二話!」
他說完,身後的鏢師都應合了起來。
大堂之內,立刻一片豪氣沖天。而此時,姍姍來遲的岳懷江和岳懷溪兩兄妹進了大堂。岳懷江的身後背了一個四尺長的木匣,神色裡帶著少有的嚴肅。他走到堂中,對石樂兒道:「城主,我與小溪都是岳嵐劍派的人,這件事,責無旁貸。我爹方才吩咐了,若是英雄堡真要挑戰『嵐劍十七式』,便由我和小溪迎戰。還請城主允許我們破戒動手。」
石樂兒笑笑,「正合我意。這一次,我要讓魏啟輸得心服口服。」
眾人商議妥當,便休息整裝,第二日,快馬加鞭,趕往岳嵐劍派。
……
岳嵐劍派離太平城不遠,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三日篤定能到。
太平城的人馬聲勢浩大,多費了些時日。待趕到的時候,以是比武當日,岳嵐劍派早已焦急不堪了。看到他們趕到,才算鬆了口氣。
眾人急忙趕往比武場地,卻見那裡空無一人,甚至不見岳嵐劍派的掌門岳隱壑。
眾人正心生疑惑,方纔那些岳嵐劍派的弟子突然紛紛拔劍,迅攻而上。
這般突發的情況,讓眾人反應未及。只見電光火石只見,幾名岳嵐弟子已將劍架在了石樂兒脖子上。
「是陷阱……」石樂兒意識到的時候,心中一涼。
「樂兒妹妹,現在知道,太遲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石樂兒寒毛直豎,異樣的驚懼從心頭湧上。
那些持劍的岳嵐劍派弟子讓出了一條道,魏啟就背著手,慢慢地走上前來。他身著一襲黛紫衣衫,衣襟和袖口用銀絲鑲了邊,絲絲發亮。他的神情輕鬆悠閒,笑意溫雅,全無戾氣。
魏穎看到他,壓不住心頭的一股怒氣,正欲拔刀。然而,只是那一瞬間,他便意識到了四周的情勢。終是按捺下了自己的衝動。
「魏啟……你把岳嵐劍派的人怎麼了?」石樂兒忍下恐懼,問道。
魏啟微笑,「諸位放心,我怎麼捨得殺他們呢。」他的眼神慢慢落到岳家兄妹的身上,「二位就是岳嵐劍派『懷』字輩的傳人了吧,得知家族有難,就趕來相助。果真是血濃於水,情義無私。」
「你不是來比武的麼?為何耍這種手段,快放開樂兒!」岳懷江開口,大聲喝道。
魏啟笑道:「樂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絕對不會動她一根頭髮的。不過,岳嵐劍派的人,我就不保證了。」
「你想怎樣?」岳懷溪皺眉,道。
魏啟悠然開口,道:「岳嵐劍派能在江湖上有一襲之地,靠的是『嵐劍十七式』,還有,戚氏名兵:『嵐劍』。世人只知道岳嵐劍派擁有『嵐劍』,卻不知道『嵐劍』雙生,一山一風。惟有雙劍合璧,才能發揮『嵐劍十七式』的精髓,縱橫天下,無人能敵。」他看著岳家兄妹,目光落到了他們攜帶的木匣之上,「……九皇神器,必是由戚氏打造,且不記錄在名兵譜上。『嵐』之『山』『風』,自然就是神器。如今,用二位手中的『風』,換岳嵐一派的性命。這交易如何?」
「原來,你根本不是想要收復岳嵐劍派,你的目的是『九皇神器』!」石樂兒霎那領悟,她看著岳家兄妹,喊道,「不准答應他!魏啟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根本不會信守諾言!你休想!」
魏啟並不生氣,「樂兒,離開了太平城,你便什麼也不是。有什麼資格跟我嗆聲。」
石樂兒氣紅了臉,但確如魏啟所說,她手無縛雞之力,根本無法反抗。她不禁覺得懊惱,用力掙扎了起來。拿劍挾持她的人本就不敢傷她,她這麼一動,反而讓他們畏怯起來。
這個空隙,魏穎看在了眼裡。他拔刀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了挾持石樂兒的人,長劍被刀鋒粉碎,碎片與陽光下閃閃發亮。那眩目的景象只是一瞬,而這一瞬,魏穎已將石樂兒護在了身後。
「武靈霸刀……」看清魏穎手中的兵器後,魏啟的語氣裡染了陰寒,「樂兒,你選他?」
石樂兒突然獲救,餘悸未消。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道:「選他怎麼了,難不成選你這個下流小人麼?」
魏啟的眉頭鎖了起來,原先的溫雅消褪,靜靜透了殺氣,「三弟,你果然得天獨厚,從小到大,所有人都選你。我將你逼至如此絕境,你竟還能翻身。」
魏穎看到他眼中的殺機,心中不免淒寒。
「發什麼呆!還不給我教訓他!」石樂兒一跺腳,推了魏穎一把,道。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地下突出無數利刃,直刺眾人雙腳。
魏穎反應及時,抱起了石樂兒,險險避開。
攻勢卻還未停止,十數利刃破土而出,爆出了一片煙塵,迷人雙眼。隱約有無數人影穿梭,目雖不能辯,但所有的攻擊都是實打實的。不少人無法應對,負了傷。
岳懷江和岳懷溪驚愕之間,也遭了襲擊。只見數枚模樣怪異的暗器飛射而來,腳下又佈滿利刃,上下夾擊,躲避不易。
岳懷江皺眉,開匣取劍。
只見那長劍三尺有餘,劍身流彩雲紋,銀光熠熠,雋麗無雙。
他縱身躍起,翻身以頭向下,揮劍旋身。那身形輕靈無比,劍光倏忽間,暗器均已落地。只見他以劍尖輕點地面,借力而起,一個後翻,穩了身形。
他剛鬆一口氣,卻覺一股掌力襲來。
他身畔的岳懷溪見狀,立刻出手,替他阻擋。
當接了一掌之後,岳懷溪卻皺眉退開,氣息微顫,道:「冥雷掌!」
出手的人,正是魏啟,他一掌未成,立刻再起一掌,攻向了岳懷江。
岳懷江正憂心岳懷溪的傷勢,一時之間,招式有些混亂。
魏啟一掌擊向他的胸口,岳懷江弓身,讓那一掌隔了空。他連退幾步,稍穩身形,隨即出劍,取魏啟的頭顱。
魏啟旋身,避開那一劍。而後,以後背對著岳懷江,向後一靠。左手抬肘,瞬時抵住了岳懷江的咽喉。隨即,右手擒拿,扼住了岳懷江握劍的手腕。扣著脈門,微一使力。
岳懷江只覺得手腕一麻,力氣頓失,手中的長劍脫出。
魏啟立刻接劍,迅速退開。
岳懷江回神之時,就見魏啟已握著長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嵐劍合璧,天下無敵。」魏啟悠然開口,「而今只有一把,你們又豈是我的對手!」
岳家兄妹對望一眼,深深皺眉……
與此同時,一旁,魏穎護著石樂兒,躲避著攻擊。突然,那煙塵之中,隱有一道赤光閃過。他本能的反手出刀,兵器相撞的聲音清脆。魏穎只覺得刀鋒一震,竟讓他手腕發麻。
天下,「武靈霸刀」斬不斷的東西,惟有同為「九皇」的神兵!
赤紅的光再次迫近,魏穎慌忙阻擋,但煙塵蔽目,他防了那一招,卻防不了緊隨其後的陰寒掌力。他慌忙之間,橫刀防護。掌力擊中刀刃,勁力之強,迫得他手勁一鬆,「武靈霸刀」被擊飛出去,在空中旋轉幾圈,落在了魏啟腳邊。
魏穎被逼退數步,微微喘息。
此時,煙塵減散,魏穎就見一個五十出頭的男子,他左手持的一副赤紅雙刀,正是「九皇」之一的「逐暘」,右手依然是出掌之勢。他不是別人,正是東海七十二環島的前島主:溫靖。他身邊還有數十名東瀛忍者,方纔的利刃與煙塵,皆是忍法作祟。
溫靖收掌,望向魏啟,「魏公子,老夫不是早就奉勸過你,不要多費口舌了麼。」
魏啟笑而點頭,「島主說的是。」
魏啟從地上拔起了「武靈霸刀」,慢慢開口:「殺。」
話音一落,殺機立現。太平城的一眾人因方才突襲皆有損傷,情勢大為不利。
就在此時,詭異的樂音飄然而來,眾人只覺得一陣眩暈,內息開始紊亂。與此同時,銀白的羽箭破空,直襲向魏啟和溫靖的人馬。
「魅海神音……」溫靖慌忙閃避,說出了這個名字。
然而,這些還不算完,淡淡的幽香瀰漫而來,只見一名十歲女童身手提宮燈,翩然而降。一眾著綾羅、挽飄帶的女子緊隨其後,捧著花籃,飄然而來。一時間,漫天飛花,倩女如雲,美不勝收。
眾女子站定,半側身子,恭敬站立,齊聲道:「恭迎盟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