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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8三人成虎 [下] 文 / 那隻狐狸

    小小才安下心來不久,更讓她不安的事情就發生了。

    她才走出院落沒多久,就被總管叫住,拖去了廂房。她在路上邊走邊問,才知道,原來是大堂著火時,有位姑娘受了傷,遣她去照料。

    到了廂房,看到那位需要照顧的姑娘時,小小無語到極點。是誰不好,偏偏是趙顏。但事到如今,她只得硬著頭皮,壓低了臉,默默走了進去。

    房裡,聚了一大群人。老夫人,衙門捕快,包括溫宿在內的幾位賓客,。還有一個小小從沒見過的孱弱男子,從衣著和派頭來看,小小猜他是齏宇山莊的莊主,沈沉。

    趙顏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形容憔悴,還微微咳嗽著。莫允站在趙顏的床邊,帶著憂戚看著她。

    「姑娘,你到底是?」沈沉開口,柔聲問道。

    趙顏抬頭,柳眉輕皺,楚楚可憐。「回莊主,下婢是英雄堡汐儀夫人的隨侍婢女,本是奉了夫人之命前來為老夫人送壽禮的。不想……半路……」她雙目含淚,哭泣起來。

    「原來是你是英雄堡的人。」沈沉點頭,「姑娘,你別激動。已經沒事了……你可記得擄你的人是誰?」

    趙顏哽咽著,搖著頭道,「下婢只記得,那人穿著一身銀衣,戴著面具……」

    「果然是銀梟!」房內,立刻有人喊道。

    小小有些驚訝,她抬眸看了溫宿一眼,溫宿神色平靜,一如往常。她又看看莫允,莫允的顯然和她一樣驚訝。小小低頭。這趙顏,果然有古怪。

    「姑娘,你可記清了?」沈沉又問一遍。

    趙顏含淚點頭,「嗯……」

    「那你為何會在我齏宇山莊?」老夫人忍不住問道。

    趙顏抬眸,道:「下婢也不知道。下婢只記得自己被打暈之後,一醒來就被放在滿是蠟燭的房間裡……」

    她說完,泣不成聲,嬌弱的身子微顫著,好不可憐。

    老夫人心生憐惜,不禁上前幾步,輕拍著她的後背。「不怕不怕,沒事了……」

    趙顏哭得梨花帶雨,顫抖著點著頭,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哽咽道:「……下婢記得,下婢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有人說:這次雖功虧一簣,但只需栽贓嫁禍,就可平安脫身……」

    「栽贓嫁禍?」沈沉皺眉,他略微思忖,道,「姑娘你說,你先前一直都昏迷,醒來就在這裡?」

    「是。」趙顏點頭。

    「莊主,事情很清楚了。定是那大盜先前擄劫小姐不成,想栽贓嫁禍給我們齏宇山莊!」有人立刻出聲道。

    沈沉伸手制止,繼續問道,「姑娘,你醒來之時,除你之外,可有他人?」

    趙顏搖頭,「除下婢之外,並無他人。」

    「姑娘可記清楚了?」沈沉問道。

    趙顏想了想,道:「那房間之內,除了蠟燭,別無他物,下婢絕對沒有記錯。」

    小小聽到這裡,已經愣得不能動了。暗道裡除了蠟燭別無他物?不可能啊!怎麼也該有蠱蟲或者行屍啊。而且……她抬頭,看莫允的臉色,趙顏說的,絕對不是事實!

    嘖,所有的證據都被一把火燒燬,根本死無對證。這分明就算準了她和小溪不能跳出來作證……難道,趙顏她……

    「看來,的確有人意圖栽贓我齏宇山莊。」沈沉皺眉,道。

    「莊主放心,銀梟那大盜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如今他還作出擄劫少女這般無恥勾當,我等必盡全力,抓他問罪!」當即,有人義憤填膺道。

    一時間,群情激奮。

    沈沉起身,示意所有人冷靜。「我齏宇山莊在江湖上從未樹敵,怎麼招惹這般兇徒。此事之中必有蹊蹺,還需徹查。我們是本分的生意人,還是先行報官,從長計議。」

    「莊主所言甚是。」眾人應合。

    「好了,這位姑娘受了驚嚇,讓她好好休息吧。」老夫人歎著氣開口,道。

    眾人立刻點頭,紛紛離開。

    房內只剩下小小、莫允和趙顏。

    莫允斟酌著,開口道:「為什麼說謊……」

    趙顏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站在床邊的婢女。她一眼認出了小小,眸中當即染上了訝異,但隨即,她笑了笑,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淚痕。

    「下婢到底哪一句是說謊,莫允公子可否明示?」趙顏輕撫著自己的頭髮,道。

    莫允皺眉,無法反駁。

    趙顏掀開被子,起身,走到小小面前,欠身行禮,「左姑娘。」

    小小大驚失色,連退了好幾步。

    趙顏揚眉,笑道:「左姑娘,你不是也覺得下婢在說謊吧?」

    「啊?」小小看了一眼莫允,「我?我只是來做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立刻說完。

    「做工?」趙顏淺笑。

    小小點頭,「是啊是啊,一天三十文錢。啊,趙姑娘有什麼吩咐?我是奉總管之命來照顧姑娘的!」

    趙顏點點頭,「這就好。不過,左姑娘貴為『鬼師』弟子,應該要更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呢。」

    小小一聽便知這是威脅。當日英雄堡,趙顏也在地道之內,以趙顏的心機,一定看出了那場戲是弄假成真。不過,敢當著她的面威脅她,就是知道,她一定沒辦法殺人滅口。

    小小看了看莫允。唯一的理由,肯定就是這位莫允公子了。趙顏早已算定,就算有人想殺她,莫允也一定會出手保護。這般的自信,讓人心寒。

    小小歎口氣。看了看眼前的兩人。好吧,一個是條狼,一個明明知道對方是狼,也一意保護。什麼組合啊,這是。看來,如果得罪了趙顏,她肯定會被莫允「卡嚓」掉。啊……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莫允公子,您能不能離開呢?下婢想休息了。」趙顏面無表情地說道。

    莫允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著,走了出去。

    「左姑娘,下婢會照顧自己,您也請回吧。」趙顏又下了逐客令。

    小小如逢大赦,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

    她匆匆忙忙趕回房,就撞上了廉釗。

    糟!忘記他還在!小小進退兩難,卻無法躲避,只好走了過去。

    廉釗坐在房門口,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見來者的時候,他的眸中瞬間有了笑意。

    「小小。」他站起身子,開口道。

    小小點點頭,不知道要做什麼表情。

    「小小,你沒受傷吧?」廉釗關切道,「先前我下手不知輕重,可傷到了你?」

    小小搖頭,靜靜看著他。

    「你師叔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廉釗的語氣裡,微有責怪。

    小小笑了,「若有下次,我會告訴你的。」她說完,伸手扶他,「我被你嚇著了,出招沒留神,你的傷口還好吧?」

    廉釗搖頭,「你沒事就好。」

    小小不知怎麼地想起了梅干的味道,就是這般的酸,這般的苦。只是,她只能嚥下去,不能吐出來。

    「廉釗,」小小看著他,說道,「其實,你不必對我這麼好。」

    廉釗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不禁有些緊張,「小小,你說什麼……」

    小小笑了笑,「廉釗,你為什麼娶我?」

    廉釗愣一下,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道,「你我已有肌膚之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所以,那一天,無論在床上的姑娘是誰,你都會娶她為妻的,是不是?」小小笑著,問道。

    廉釗不解地看著她,沉默著。

    「是不是?」小小又問一遍。

    廉釗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頭。

    看到他點頭的時候。小小有點無奈。沒錯,她一開始就知道了。對廉釗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壞了女子的名節,便要負責。無論那個人是誰,都能得到他的呵護和溫柔。無關情愛,只是責任和道義罷了……

    「廉釗……」小小歎口氣,笑道,「你真能心甘情願地娶一個你不喜歡的姑娘?」

    廉釗的眼神裡帶了茫然,不知要如何回答。

    「就算你能,你有沒有問過我,是不是心甘情願地想嫁給你呢?」小小依然笑著,問道。

    她說完的時候,廉釗的茫然變成了惶惑,「小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小小搖頭,表情是誠摯而溫柔的,「你沒做錯什麼,是我做錯了。」她笑得無奈,「夜半天涼,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她說完,拉起了廉釗,邁步。

    廉釗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只能默默地跟著走。

    一路沉默著,到了家丁住的院落,還沒到門口。就聽得有人叫喚。

    「李大哥!」

    小小抬頭,看到的是沈家大小姐的隨侍婢女,蓮寶。

    蓮寶幾步跑過來,道:「你總算回來了。小姐聽說你在大堂跟人打架,有些擔心,特別叫我來看看。既然你沒什麼事了,我就回去覆命了。」

    她說完,三步並作兩步,跑遠了。留下了愣在原地的廉釗和小小。

    廉釗有些尷尬,剛要說什麼。小小卻笑著開口,道:「哇,大小姐對你還真上心呢。話說,這次你又在老夫人面前威風了一回,小心真的被招贅啊!」

    廉釗皺眉,「我都說沒這回事了。」

    「嘿嘿……」小小笑得沒心沒肺,「你早點休息吧,我還要去照顧趙姑娘。」

    她說完,鬆開手,跑開了。

    廉釗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看著小小跑開的身影,輕聲自語,「心甘……情願……」

    ……

    小小跑來跑去的,不覺有點累了。她放慢步子,慢慢走回房,剛進門,卻嚇了一跳。

    只見銀梟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端著茶杯,笑瞇瞇地喝茶。而岳懷溪則拿著扇子,慇勤地扇風。

    「喲,捨得回來啦。」銀梟放下茶杯,瞥她一眼。

    小小僵硬道,「銀……不……齊大哥……」

    銀梟滿意地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頭,勾了勾。

    小小聽話地走了過去,狗腿道,「有什麼吩咐?」

    銀梟指指自己的肩膀。

    小小當即會意,伸手替他捶肩。

    「嗯,不錯,待會兒打賞。」銀梟笑道。

    岳懷溪一聽,扇得更慇勤,「大爺,茶水夠不夠,要不要再加點?」

    「嗯,小溪真是善解人意。那就加點。」銀梟笑得得意非凡。

    小小無語。虧他笑得出來,剛才他可是又背了個黑鍋啊……唉……要不要說呢?

    「捶得一點力氣都沒有,換人!」銀梟察覺她的走神,道。

    岳懷溪立刻頂上,捶得歡,「這樣行不行?」

    「嗯。」銀梟笑望著僵硬的小小,啜口茶,道,「怎麼了,有事要告訴我?」

    小小嘴角抽動,道:「呃……齊大哥,你現在在這裡,不太好吧……」

    銀梟眨眨眼睛,「哦,你是不是想說,剛才有個姑娘,說我採花不成,特地嫁禍給齏宇山莊的事?」

    「你知道?」小小驚訝。

    岳懷溪舉手,「我說的。」

    「嗯。消息傳得挺快的,值六錢銀子。」銀梟笑著點頭。

    岳懷溪滿臉笑意,滿意非常。

    小小更加無語。

    「唉,也不知道我是殺了那個姑娘的全家,還是對她始亂終棄,她真是不遺餘力地冤枉我啊……」銀梟歎口氣,「嘖,真是流年不利啊。你說是不是,小掃把?」

    小小一驚,「啊,這也算我頭上?」

    「是啊!誰讓你亂用我的翎羽!」銀梟理直氣壯,「還不過來捶腿!」

    小小自知理虧,只好扁著嘴,乖乖蹲下身子,捶腿。

    「銀梟大俠,那您準備怎麼辦呢?」岳懷溪開口道,「您要有什麼需要,除了殺人打架,小溪隨時為您效勞的!」

    銀梟笑笑,「嗯,真懂事。值一兩。」他端著茶杯,道,「我身平最討厭被人嫁禍。既然如此,乾脆真事真做,也不算冤枉。」

    「啊?」小小抬頭,不解。

    銀梟彈一下她的額頭,道:「我問你,大堂暗道被燒,對誰最有利?」

    小小想了想,「齏宇山莊。」

    「嗯。」銀梟點頭,「那麼,現在最可疑的人是誰?」

    小小又想,「趙顏!」

    「不對。」

    「我知道,沈莊主!」岳懷溪道。

    「聰明。一兩三錢。」銀梟笑答,「那,他們冤枉我的名目是什麼?」

    小小和岳懷溪對望一眼,無奈道:「採花。」

    銀梟點點頭,「嗯。很好,所以我準備去採花!」他放下茶杯,道,「沈莊主年過不惑,卻只有一位千金。想必是疼愛有加吧,不知道,我採一下會怎樣哦。」

    小小和岳懷溪再次對望,心**鳴:壞人。

    銀梟笑著,一臉愉悅,「丫頭,還不謝我。我可是幫你除去情敵呢。」

    「啊?」小小又驚。

    「是啊是啊,那沈家小姐才貌雙全,小小你肯定爭不過的!」岳懷溪坦白道。

    小小挑了下眉毛,無語。

    「呵呵。」銀梟笑了笑,卻察覺了小小眼神裡的落寞,他收起笑意,道,「怎麼了,你當真喜歡上那官家公子了?」

    小小抬眸,無奈道:「我哪敢。他要知道我的身份,殺我都來不及……」

    銀梟不屑,道:「你怕什麼。你師父雖樹敵無數,不過,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你是他徒弟。你不承認,江湖上,誰能奈何得了你。若是你指的是我的事,那就更好辦了。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你要是不放心,我明天連你一起采,戲份做足!」

    「銀梟大爺真英明!」岳懷溪應合。

    小小有些茫然,「這樣,不好吧?」

    銀梟看著她,「我問你三個問題,你答我便是。第一,你在不在乎他怎麼看你?」

    小小點頭。

    「第二,想不想傷他的心?」

    小小搖頭。

    「第三,希不希望他知道真相?」

    小小用力搖頭。

    銀梟點頭,「很好。那就騙他一輩子!」

    「啊?」小小大驚失色。

    「這不簡單得要命麼。」銀梟笑得輕鬆。

    「真的很簡單哪!」岳懷溪也笑了。

    小小愣了愣,隨即也笑。是啊,很簡單啊。她是要做壞人的,騙人,本來就是壞人做的事麼!騙他一輩子。聽起來,好像挺不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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