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9第128章 文 / 曉暴

    藍汧陌的話,聽得言清菡微微一愣。聰明如她，並不是沒有聽懂對方話語裡的深意。縱然從藍汧陌醒來之後，兩個人並沒有提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可是，不提,並不代表沒發生。尤其是在藍汧陌因為這件事受了這麼多傷害之後,言清菡就更不能把那些事簡單的歸到回憶裡。

    想及此處,她把視線落在藍汧陌蒼白憔悴的臉上，用自己的雙手輕輕握住後者微涼的右手。與愛人觸碰的感覺是那麼真實且強烈,哪怕只是如此簡單的撫慰,都會讓言清菡覺得幸福,踏實。她想,所有的事,是時候該說清楚了。

    「小陌，雖然你一直都在和我說不要與你說對不起。可現在，我還是要鄭重的和你說一句，對不起。你失蹤的這二十天來，我在找你的同時，也想了很多。這次的事情會弄到這個地步，全部都是我的錯。」

    「因為我對你的不信任，才會中了戰戴璇的圈套，讓我們的關係越走越遠，乃至最後的分崩離析。在得知你失蹤之後，我沒有一天不在反省，後悔。我不懂得如何去表達愛，在遇到你之前更是沒有愛過。我想要對你很好很好，卻總是在做和這個意願相反的事。」

    「小陌，你知道嗎？其實，會害怕的並不只有你一個。從我知道戰戴璇是你的曾經愛過的人之後，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忐忑。我怕你會選擇她，從而離開我。所以，當我親眼看到那些誤會的時候，我是真的慌了。戰戴璇，選擇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暴露我所有的幼稚。」

    「你那樣全心全意的對我，可我還是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的心不再疼，讓你多些安全感。昨天，看著你滿身是血的倒在我懷裡，我真的嚇壞了。我好怕你醒來之後會怪我，不理我，但我更怕你會就這樣永遠的離開我。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管你要怎麼懲罰我，我都會無條件的接受。可你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我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縱容我？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難受。」

    「今天早上我一直都在做夢，我夢到戰戴璇要帶你走，然後你就我在想，如果我昨天去晚了一步，或是一直都沒有找到你，這個夢是不是就會變成真的。小陌，你可以打我，罵我，責怪我，但我更希望你能對自己好些，再更加自私一些。」

    言清菡把頭埋在藍汧陌手上，悶悶的說著，縱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後者也能從她顫抖的脊背看出她有多激動，多難過。

    其實，要說藍汧陌從沒有怨過言清菡，也並不是。她們之間的裂痕，產生於言清菡在生日會退縮的那天。當初，藍汧陌無法理解，甚至是生言清菡的氣。因為她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言清菡還是沒有勇氣朝自己走出一步。

    到後來，偷藥，看心理醫生，一件又一件事情砸過來，它們不是刀不是劍，更不是子彈，卻深深扎進藍汧陌心裡，讓她痛到無法呼吸。在那段期間，藍汧陌頭疼的次數越來越多，抗抑鬱的藥也越吃越多。藍汧陌也知道，這種藥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一點好處。可是，如果不吃，她就會忍不住的想要傷害自己。

    在言清菡上班的時候，藍汧陌總會摘掉手套，站在鏡前看裡面的自己。她強迫自己笑出來，然而，那個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高明的騙子，在言清菡面前假裝快樂，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沉入無底的暗黑深淵。

    到後來，當她聽到謝霜霜說言清菡累得進醫院時，她對言清菡的怨念，便隨著這個消息煙消雲散，清除的一乾二淨。僅剩的，就只是深深的慚愧和心疼。她決定結束一切，把所有關於自己的故事全部告知給她。

    可是，藍汧陌沒想到自己會在酒吧門口碰到戰戴璇，還被她打的滿身是傷。哪怕身體沒有一處是不疼的，藍汧陌還是強撐著回了家裡，就算看到凌龍和言清菡抱在一起的畫面，她也在心裡不停的告誡自己，這只是個誤會。

    然而，聽著言清菡毫不留情的說出分手那兩個字。那刻，藍汧陌只覺得心裡一空，就好像有人把手伸進她的胸腔，殘忍的將她那顆用來維持生命的心臟掏了出去，在她面前用力踩碎。藍汧陌從沒想過言清菡會對她說出這兩個字，只是，僅剩的驕傲還有對言清菡的信任，讓她沒有像電視劇裡那些被拋棄的女人那般，哭著求言清菡不要分手。

    她和她說，我等你。在那時，藍汧陌根本不知道這份等待會有多久，但她還是在心裡告訴自己，不管多久，她都要等下去。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十年。哪怕用一輩子去等待，她也心甘情願。

    不可否認，當聽到戰戴璇說言清菡是誤會了自己，才會說分手的時候，藍汧陌心裡是欣喜的。哪怕這再次證實了言清菡對她的不信任，她還是很開心。因為，言清菡還愛著她。再沒有任何一個理由，會比這個聽起來更美好。

    如今，看著這個趴伏在自己手上的女人。藍汧陌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言清菡也並不好受。她瘦了太多太多，就連精神狀態都比以前差了不少。藍汧陌很心疼的這樣的言清菡，這個女人，明明是優雅的，高高在上的。如今，卻像個孩子一樣向自己道歉，認錯。

    其實，她們兩個都沒有錯，錯的，就只是情之一字而已。

    「清菡，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再也不忍心讓言清菡如此難過，藍汧陌將自己的右手從她頭下抽出來，繼而放在她頭頂，輕輕摸著。被藍汧陌這樣溫柔的撫慰，言清菡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卻是縈繞在心裡的甜蜜。

    再沒有什麼事會比失而復得更加美好，人，是這樣，感情，亦是如此。

    「小陌，你願意原諒我嗎？」雖然言清菡在平日裡聰明的要命，可是一碰到感情上的問題，就會拿捏不好分寸。見她滿臉忐忑的看著自己，藍汧陌強忍住笑意，輕輕勾起唇角。她發現，經過這次的事，言清菡變得更加可愛了。

    「清菡，你我之間，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我呢，早就不怪你了。誰讓你是個呆呆傻傻，感情的經驗完全為零的笨女人呢？而且，我也想要有這樣一個人，讓我做她的老婆，每天等著她下班，為她做飯，收拾家務呢。」

    「那個人，是我嗎？」

    「清菡好笨，為什麼現在還要問這個問題？那個人，不是你，又能是誰呢？這世上，恐怕只有你這一個傢伙，能夠讓我這麼喜愛，這麼想要疼惜。所以，你以後再也不准不要我了，知道嗎？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真的會帶著我所有的東西離開，再不理你。」

    「不會了，小陌，再也不會了。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我不會再離開你。你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

    「哦？清菡是小狗嗎？」

    「不是，我是你的老婆。」而你，也是我的。

    兩個人把話說開，又膩歪了好一會。因為藍汧陌剛醒，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只好讓她喝些粥來填飽肚子。看著那人如竹竿般的手臂，言清菡恨不得能把世上最能長肉的食物都給藍汧陌弄來。不過，就算藍汧陌能吃，自己也不敢隨便讓她吃。誰知道那些東西會不會太補，一下就把這小身板給弄得更差了。

    「你等等，我去給你買粥。」言清菡摸摸藍汧陌的臉，轉身要出去，只是才走了幾步，她就不放心的又返回來，在藍汧陌全身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放心的準備離開。然而，這次，言清菡連走都沒走，只轉了個身，就又轉回來。

    「萬一我走了你想喝水怎麼辦？你拿著它等我回來好不好？」言清菡說著，在藍汧陌滿是玩味的眼神下，把裝水的塑料杯放在後者懷裡。見對方抱個小杯子，可憐巴巴的瞅著自己，言清菡又不放心了。萬一水撒了，把藍汧陌的傷口淋濕怎麼辦？

    「我還是打電話讓飯店送餐吧，我實在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言清菡說著，拿出手機欲要打電話，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拎著一大堆水果和食物的凌薇和左靖顏一前一後的走進來。看到兩人手中的東西，藍汧陌雙眼一亮，就連言清菡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見她們二人的反應，凌薇和左靖顏瞥了眼對方，心中都有疑惑。這倆人，是餓成什麼樣？怎麼看到吃的連眼睛都在放光？藍汧陌也就算了，這言清菡，不是被她給咬了吧？

    「凌薇，靖顏，你們來了。」很快，言清菡就恢復了常態。她走到凌薇和左靖顏面前，接過她們手上拿著的東西放在桌上。「嗯，我和顏顏知道你們兩個保證還沒吃東西，就隨便買了些。喂，死女人，被虐的感覺怎麼樣？」很顯然，凌薇的後半句話是說給藍汧陌聽的，她走到病床旁邊，看著藍汧陌依然憔悴的臉龐，雖然嘴上說著不靠譜的話，眼裡的心疼卻分外明顯。

    「唔，還行，就是，比起被虐，我還是喜歡虐別人。」聽凌薇這麼說，藍汧陌不示弱的反駁回去。

    「靠，就你這身子，還想當個s？別做夢了。」

    「嗯，那是，我沒有你的體力，當不成s。」

    「你什麼意思？」

    「誒？我什麼意思，老闆你應該清楚的很吧？我還真是替靖顏擔憂呢。」

    「靠，藍汧陌，你個賤嘴，我詛咒你下次變啞巴。」

    「好了，凌薇，不要再吵了，藍還是病人，你這樣會影響她休息。」聽到凌薇惡毒的詛咒，左靖顏走過來制止她。期間，左靖顏看了眼藍汧陌，兩人視線交匯到一起，她們朝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靖顏，她們兩個總是這樣，你多看幾次就習慣了。來，小陌，喝點粥。」言清菡說完，端起粥坐到藍汧陌旁邊。左靖顏去幫忙把病床搖起來，方便藍汧陌用餐。凌薇則是坐在一旁，用嶄新的水果刀削了蘋果皮，自己開吃

    「清菡，粥好難喝。」雖然很餓，可藍汧陌對食物的要求卻不低。喝著那沒什麼味道的粥，藍汧陌看向坐在桌前吃香喝辣的凌薇，吧唧吧唧小嘴。「乖了，等你病好了就給你買其他東西吃，先把這些粥喝光。」「啊。」聽言清菡哄自己，藍汧陌應了聲，強迫自己不去看凌薇，把一口口白粥喝進胃裡。

    吃飽了，藍汧陌就開始犯困了。她身體不好，還發著低燒，能夠堅持清醒著幾個小時，已經很不容易。見她沉靜的睡臉，凌薇朝言清菡使個眼色，三人便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一直到很遠的地放才停下腳步。

    「言，我打算在這裡多留幾天，等藍的情況好些再和顏顏回去。另外，那個姓戰的，你打算怎麼解決？」站在吸煙區，凌薇點了根煙，也不管左靖顏投來的眼刀，大口大口的抽著。「凌薇，謝謝你。關於戰戴璇的事，我想等小陌的身體徹底恢復好再說。另外，我還有一些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但是，不論早晚，小陌這件事，我一定要討回公道。」

    「嗯，那就按照你說的辦。總之，你有什麼麻煩都可以過來找我。這段時間你不用想太多，好好照顧她就行。」

    「我會的。」

    「好，那我們先回賓館了。」

    目送凌薇和左靖顏離開，言清菡深吸了一口氣，迫不及待的走回到病房裡。看著躺在床上的藍汧陌，她笑了笑，在對方略顯乾澀的唇上落下一吻。「小陌，你要快些好起來，等你好了，我會給你最棒的獎勵。」

    言清菡低聲呢喃著，她不知道睡著的藍汧陌會不會聽到自己這句話。只是，看著對方微微上翹的嘴角，她也忍不住的露出一抹淺笑。

    「真是個聽話的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