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6章 文 / 青梅如豆
黛玉手中羹匙一頓,粥險些撒了出來。uc:雖然早就知道榮府會有這麼一天,冒然聽了這個信兒,還是難免有些吃驚。
嗔怪地看了瑾兒一眼,黛玉輕聲道:「看你這一頭一臉的汗,哪裡還有個讀書人的樣子?」
瑾兒吐了吐舌頭,弘歷那邊兒一聲歡呼,從榻上跳了起來:「舅舅!」
瑾兒慌忙接住了圓滾滾的弘歷,跟他額頭對著額頭頂了起來。黛玉瞧著好笑,繼續餵著弘晝。
弘晝吃飽了,嘟著嘴往外邊兒吐著,黛玉拿著一塊兒繡了蘭芷的絲帕給他擦了擦嘴角兒,又輕聲笑問:「小五,飽了沒有呢?」
弘晝咧開只有才長了四五顆牙齒的嘴:「飽飽。」
弘歷扒在瑾兒身上,頗有些看不起弘晝連話都說不利落,狠狠地羞了羞臉才罷了。
瑾兒卻是長歎一聲:「當年這都是我的待遇啊,如今倒便宜你們了。」
說的一屋子的丫頭都十分辛苦地忍著笑。她們算是看了出來,這位舅爺每回來了,除了跟兩個小主子爭著福晉的注意力,便是感慨自己姐姐當年如何照顧自己。
黛玉也忍不住掩著嘴笑道:「那時候你跟弘歷一般大小,如今多大了?沒得又說出這些話來,你瞧瞧這屋子裡邊的丫頭,哪個不笑話你?」
瑾兒翻了個白眼,弘歷在他背上趴著,這個時候也掙了下來,拿手指比劃著:「舅舅撒嬌,羞羞!」
「混小子怎麼說你舅舅呢?我真是白疼了你了!」瑾兒怒道,作勢在弘歷臉上擰了下,弘歷非常配合,眼圈紅了一紅,淚珠兒就掉了下來。
黛玉氣得打下了瑾兒的手:「還這般沒輕沒重!」
瑾兒撫著額頭歎道:「我算是看出來了,姐姐你心裡除了爹爹王爺這兩個小鬼外,我得排到了後邊的!」
說著起身道:「爹爹要我帶句話給你,踏實過自己的,別管別人。話帶到了,我還有些個事情,先走了。」
黛玉沉默了一下,道:「我自然知道,你回去叫爹爹放心。你也是,沒事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如今你在外頭也結交了一些個朋友,可是還是要長好了眼睛,別拿誰都當是交心的。」
瑾兒答應了,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黛玉這裡將弘歷弘晝交給乳娘,也不及多想什麼,早有府裡頭管事的嬤嬤媳婦進來回事情。又因著到了月底,賬房的賬冊也送了過來。這一番折騰下來,待得聽完了事情看完了賬,已經是小半日過去了。
子衿見她臉色疲憊,忙叫人收拾了東西下去,輕聲問道:「福晉這兩日總是有些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請太醫來瞧瞧?」
黛玉搖搖頭:「你還不知道?這幾天府裡邊兒事情不少,想是累了罷。你別到處嚷嚷,沒得叫王爺知道了鬧心。」
子衿只得端了水過來伺候她喝了,看看自鳴鐘,已經到了飯時,忙叫人擺了飯上來,伺候著黛玉吃了兩口。
黛玉飯後都要躺一會子,今日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也不喚人進來,自己披了一件兒錦緞小襖,坐在了窗前的書案邊。
胤禛進了門,看到的便是黛玉正在書案前聚精會神畫著什麼。輕步踱了過去,見她畫的乃是一幅清水芙蓉。看著頗有些眼熟,想了想,該是當年揚州林府的景致。
心中一動,俯身在黛玉耳邊低聲道:「玉兒想起揚州了?」
黛玉正畫得入神,原就沒有聽到他進來,這一聲只嚇了一跳,筆尖兒一抖,一朵好好的芙蓉便花了。
擲下筆,黛玉回身氣道:「人家畫的好好的,看王爺做的好事!」
胤禛蹭著她脖頸,聞著淡淡的香氣,笑道:「爺不是故意的。」又扳著她的臉看了看,皺了皺眉,「今兒怎麼沒歇晌?」
黛玉瞪了他一眼,起身替他倒了水遞過去:「又睡不著,躺著做什麼?」
胤禛活動了一下脖子,倒在榻上閉了眼睛養神。黛玉坐在他後邊,輕輕給他揉著額角,半晌胤禛說道:「你外祖家的事情想必你知道了。可有什麼想的?」
黛玉手上不停,微微加重了些力道,歎道:「他們府裡原也是鐘鳴鼎食之族,也曾經赫赫揚揚。這份富貴本是祖上出生入死掙來的,卻因為子孫不爭氣,生生地丟了不說,更給祖上抹了多少黑?我就算是個外人,看著也替那些先人氣憤!」
胤禛拍拍她的手,示意停下來:「他們那個府裡,也忒不成話了。老十六在刑部呢,京裡的案子俱都得從他手裡頭過。今兒他悄悄告訴我,那個寧府還罷了,就說榮府裡邊,光是兩個內院婦人,就有膽量放上十幾萬兩的貸。更別提什麼替人包攬訟詞,致人死命的事情了。」
黛玉原本讀過紅,自然知道原著中鳳姐兒放了高利貸。其實說起來,她可不相信王夫人會不知道這件事。畢竟,鳳姐兒雖然管家,可榮府的財政大權王夫人卻是攥的死死的。更何況,鳳姐兒畢竟年輕,在榮府裡根基尚淺,沒有王夫人的授意,這麼大的事情,哪裡有奴才敢跟著她做?
只是可惜了,最後榮府被抄了家,鳳姐兒病的要死要活,這個罪名也就都推到了她和賈璉的身上。再加上說到底榮國府還是賈赦承爵,最後罪名也就都由著長房背了。皇恩浩蕩之下,二房並沒受到什麼損失,依舊是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反觀長房就慘了點兒,賈赦賈璉父子被流放,鳳姐兒身死,女兒險些被賣入青。
想到這裡,黛玉不禁納罕道:「二房放了貸?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我雖然去那裡的時候不多,可說句不該的話,那二老爺最是迂腐的,怎麼會容忍這樣的事情?」
胤禛冷笑了一聲,說道:「這有什麼,若是瞞著他呢?這還不算,那江南甄家原是被抄沒的,後清點時候發現少了許多東西。既有先前宮裡頭賜下去的,也有那有牽連的人送的。這回一點子不少,全都找到了。榮府真真是娶了兩個賢內助,膽子也忒大了。這犯官之物也該私自藏匿了。」
黛玉點了點頭,不再做聲。
過了幾日,瑾兒又來了,這次卻是告知黛玉:「因珠大嫂子年輕守節,寡居多年,因此並沒有被連累了。如今只是被拘在了原來的院子裡頭,連帶著那裡邊的奴才們也都還在。就是先前的四姑娘,也因為跟著那個櫳翠庵裡邊帶髮修行逃過了一劫。」
黛玉知道,這也許是對惜春和李紈最好的結局了。畢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現下既是沒有被兩府的事情所累,想來也就沒事了。
俗話說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賈府一倒,先前那些個陰私之事件件樁樁,再沒能夠瞞住的。有的沒的,被人參得如篩子一般。
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便有了結果。
和黛玉料定的一樣,這次仍是和原著有所不同了。長房賈赦雖是承爵之人,但是終究並不管事,在賈府裡頭地位如何,眾人都是有眼睛看到的,連祖傳的正房都沒住過的。這次罪名較輕,只判了一個奪爵,沒收家產。
至於二房,婆媳放貸,包攬訟詞。除了還拘在賈府的李紈母子外,男者流放,女眷發賣。和當初的甄家一個命運。
幸而當初鳳姐兒跟黛玉比較親厚,黛玉暗中也點了點鳳姐兒。因此,鳳姐兒早就在京郊藉著自己親戚劉姥姥的名頭買了一個小莊子。好歹也算是有個安身之所罷。如今放了出來,便正好帶了家人投到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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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康熙五十七年。去年年底,太后病卒。康熙大慟,堅行割辨之禮,以盡哀思。時有臣子迎上意,以孝康後升祔已久不宜遷動,而欲以孝惠後、孝康後神主並尊祔於廟,大學士王掞曰「陛下聖孝格天,舊時太皇太后祔廟,不以躋孝端上,今肯以孝康躋孝惠上乎?」後康熙果斥之,令改正,以嫡母神主加於生母之上。
也算是禍不單行,太后喪事餘韻未過,又有西藏准格爾部首領策妄阿喇布坦出兵進攻西藏,拉藏汗請求清朝發兵救援。
康熙震怒不已,立命色楞為統帥,出兵西藏。
黛玉心中知道,這一年,皇十四子胤禎,便是要正式開始了自己角逐皇位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