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文 / 青梅如豆
許是因為十六福晉的性子活潑,也沒有作為皇子福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架子,黛玉很喜歡這位福晉。十六福晉對黛玉所吹奏的笛子曲十分感興趣,纏著黛玉教給她。此時兩個人正坐在上午胤禛和黛玉待的亭子裡邊,面對著一片花海吹著笛子。
胤祿看了一眼巧笑倩兮的黛玉,轉過頭來,猶豫了一下,才輕聲問胤禛:「四哥,你……你對林姑娘是來真的?」
胤禛也正看著黛玉,聽了胤祿的話,瞥了他一眼。胤祿縮了縮脖子——人都說自己性子不好,說翻臉便翻臉,可自己跟四哥比起來就是好脾氣的人啊。
胤禛瞧著黛玉笑得開心,微微歎了口氣,自己縱然下定決心不放手,也自信能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她,只是心裡邊仍是忐忑不安的。便如黛玉自己所說的,他的年紀大了她一倍有餘,府裡邊……府裡邊還有那幾個女人。算了,無論如何,自己不會讓她受了委屈便是。冷冷清清孤孤單單地過了這許多年,好不容易認定了一個,豈能放手?況且沒有自己,老八他們豈會放過她?榮府裡邊兒一個包衣的生日,值得兩個皇子福晉過去?還不是近日榮寧兩府投了他們,一來給個臉面。二來,還是為著林如海去的罷?
胤祿倒是覺得無所謂,那個八旗顯貴人家的女孩兒不是這麼著的?不過,想到前兩天聽到的一個消息,他倒是覺得有必要告訴四哥一聲。
「四哥可記得原湖廣巡撫年遐齡?」
胤禛想了想:「年羹堯的父親?」
年羹堯乃是康熙三十九年的進士,文武雙全,雖出身包衣,但也算的上是滿人子弟中的翹楚。先時曾入了翰林,掛了個內閣學士的銜兒,前不久才外放升任了四川總督。
「正是。聽說,皇阿瑪有意將他一家子抬入鑲黃旗。」
胤禛挑眉看著他,胤祿摸了摸鼻子,自顧自地說道:「原本年遐齡一家子都是包衣,可耐不住年遐齡這個老頭兒一輩子當官兒謹慎。別看不顯山不露水的,外放時候的官聲可是相當的好,咱們老爺子那是看在眼裡了。年遐齡又有兩個好兒子,聽說還有個小女兒,今年都十六了,出落得好的很呢。」
胤禛皺眉:「你想去求了來?」
胤祿瞪大了眼,不滿道:「四哥開什麼玩笑?我家裡兩個側福晉兩個庶福晉的位置都滿了。年遐齡一家子既入了鑲黃旗,那他的女兒怎麼也不會是個侍妾。不過四哥,你府上好像只有一位側福晉罷?」
秋日的午後碧空萬里無雲,澄澈如洗,在陽光的襯映下亮的有些刺眼。胤禛瞇著眼睛看著亭子中的黛玉,她剛將手裡邊兒的一朵墨菊插在十六福晉的鬢邊,拍手說著什麼。
心裡忽的一陣煩躁,冷冷地哼了一聲:「那又如何?」
胤祿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黛玉,又思忖了一下,才道:「四哥,你不要一葉障目。如今朝堂上什麼局勢?太子雖然復立了,可你我都看的出來,皇阿瑪對他那寵信可不在了。大哥三哥不說了,五哥七哥也不提,唯有八哥他們,朝中大臣倒有一大半都明的暗的支持著。佟家,納蘭家,富察家,這些個可都是八哥那邊兒的。年遐齡歷任工部侍郎,兵部左侍郎,湖廣巡撫,多少門人故吏舊交同僚?更別提皇阿瑪對其榮寵有加,甚至准他『原官休致』。」
「那又如何?林如海在一眾文官中的聲望不遜於他。更何況多年來林如海獨善其身,掌管兩淮鹽政多年,令國庫收入大增。皇阿瑪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所以啊,你該將年氏和林姑娘並蓄兼收才是。」胤祿急道,「咱們皇子與大族之家的聯姻,便如滿蒙聯姻一般。說的不好聽些,不過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喜歡的,多看幾眼,多疼寵著一些就是了。不喜歡的,不過是個虛名兒,白佔個院子用幾個丫頭,每月花費上一些個月例罷了。你願意理會就理會,不理會誰還能找你不答應?你喜歡林姑娘,娶了回去,想如何寵愛都行,若是為了她一個而不顧了大局,卻不是四哥你的行事了。」
胤禛濃眉皺得越發地緊了,胤祿卻不理會,繼續說道:「弟弟說句不該說的話,四哥你琢磨著皇阿瑪的用意。若是說抬旗,那年遐齡一家原本就是正白旗下的包衣,抬了正白旗就是了,何必放到鑲黃旗來?如今上三旗旗主雖是皇阿瑪,卻將鑲黃旗分了出來,交給四哥管著,這裡邊兒的彎彎繞還用的著我說麼?那年在揚州,皇阿瑪瞧著你送貼身物件兒給林丫頭,卻未說什麼。用意何其明顯?四哥,若是掏心窩子說,咱們皇阿瑪容不得有誰忤逆他的意思。太子他寵著罷?前年不是說廢就廢了?大哥他疼著罷?不是說圈禁就圈禁了?要我說你這事一好百好,否則便是一拍兩散。四哥原來曾教過我,行一步看三步,遇事須得權衡利弊趨利避害。事情到了自己頭上,四哥怎麼反而當斷不斷了?」
「夠了!」看著黛玉從那邊兒過來了,胤禛低聲喝道。
胤祿瞧著他臉上略帶緊張的神色,心裡長歎一口氣,不再說了。
日頭西斜,黛玉便向郭絡羅氏告辭了。郭絡羅氏十分不捨,極力挽留黛玉在這裡住上兩日:「那曲子我還沒學會呢。竟是再住兩日才好,到時候咱們一塊兒回去。我們莊子西邊兒有一處景致,再過幾日那山上的樹葉子紅了,遠遠地瞧了竟是好看的不得了呢。」
黛玉聽了,心裡也很是嚮往。自來了這個世界,自己大多時候都是關在內院裡邊,哪裡能到外邊去好生遊玩一番?聽了郭絡羅氏的話,未免心癢難耐。只是大規矩所致,斷沒有自己這樣個閨閣少女在別人家住著的,只得推辭了郭絡羅氏的好意。
郭絡羅氏無奈,只好命人好生地送了黛玉回去。胤禛便向胤祿道:「今日出來了一天,我和玉兒一起回去,也有個照應。」
胤祿的目光在胤禛和黛玉之間轉了一轉,胤禛冷峻英挺,黛玉年紀雖小,這兩年個頭兒卻是長了不少,倒更顯得婀娜纖細。二人站在一起,倒也般配的很。
胤禛見胤祿不錯眼珠兒地大量黛玉,心裡煩躁,輕咳了一聲,便向著黛玉道:「走罷,不然城門關了誰也別想回去了。」
郭絡羅氏瞧著有趣,忍不住偏著臉笑,怕胤禛看見,又用帕子掩了嘴角。胤祿無奈,只得一把拉著郭絡羅氏,朝著胤禛一禮:「我們先不回去了,在這兒散淡兩天再說。我跟四哥說的話,四哥好生思量一番。」
胤禛也不答言,拉著黛玉便往外走。雪雁秋雁兩個哪裡見過這般?慌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倒是打小兒服侍著胤禛的蘇培盛壓著嗓子小聲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跟上?」
雪雁反應快,忙抓著秋雁的手追了上去。
胤禛本是騎馬來的,此時卻想到黛玉一回去,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便也上了馬車。好在郭絡羅氏備下的車甚是寬敞,兩個人坐著也還有富餘。雪雁秋雁在地上站著猶豫了一下子,看著胤禛冷的不得了的臉色,還是沒敢上去。蘇培盛心裡叫著這兩個丫頭真是不曉事的,還是過去將雪雁兩個推上了後邊的車。
黛玉見胤禛臉色似有不虞,想到剛才胤祿所說的話,心知必是胤祿要胤禛考慮思量的,便是他不悅的緣由了。只是,不知這緣由是什麼?剛才胤祿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以及,不贊同。
垂下眼簾,黛玉靜靜地思索著。忽然覺得耳邊一熱,原來是胤禛湊了過來,輕輕地對著自己的耳朵吹了口氣,低聲笑道:「玉兒小丫頭,想什麼呢?」
陣陣熱氣打在脖頸處,黛玉不由得向後躲了一躲,卻不料那股子擾人心弦的火熱如影隨形,忍不住怒視胤禛:「王爺自重些!」
只是這狠巴巴的話語配上那張染了紅暈的小臉兒,實在沒有什麼威懾力。
胤禛也不再逗她,撩開車窗上的竹簾子,向外看了去,卻見西北邊湧上來大片的烏雲,吹進車裡的風也帶了些冷氣,想來是要有一場秋雨了。
轉眼看到黛玉上邊兒只穿了一件兒銀紫色緞面兒對襟兒襖,連個夾褂子都沒罩,皺眉道:「天氣卻是要涼了,你只穿了這些?也不怕著了涼和那苦藥湯子?」
黛玉也向外看了看,嘟著嘴道:「哪裡就那樣嬌氣了?剛才老大的日頭,穿的太多了燥得慌,便換了下去。誰知道這會子又涼了下來?」
「王爺,林姑娘的衣裳!」蘇培盛不愧是跟著胤禛時間最長的太監,此時已遞了一個包裹給胤禛。
胤禛伸手從窗口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件繡著粉色芙蓉花的鵝黃色夾紗披風。隨手展開,親手給黛玉披上了,又仔細地繫好了帶子,左右端詳了一番,方笑道:「我這也是頭一遭兒伺候別人穿衣裳,姑娘看著可還說得過去?」
黛玉忍不住,「撲哧」笑了,伸出小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點頭道:「不錯,有模有樣的。可以回去給府裡的福晉們穿一穿了。」
胤禛心裡一動,見她臉上帶著笑意,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麼,知道她隨口而已。只是,真的就這麼著不在乎自己後院的那幾個人麼?
胤禛覺得自己心裡有點煩躁,有點不安,若是在意自己,說到那幾個女人時,應該是酸溜溜的罷?
究竟還是年紀小些罷?胤禛長歎了一口氣。
黛玉還就著車窗看著驛路兩邊兒的風景,胤禛恐她吹了涼風,便伸手放下了竹簾子。黛玉大為不滿,嗔道:「做什麼放下簾子?難得出來一趟,瞧瞧這野地裡的景致也是好的呢。」
胤禛輕輕地刮著她的小鼻子,笑道:「如今還早了些,再略等些日子,等天大涼了,我叫十六弟妹還接了你過來。那時候西山的樹葉子大都紅了,處處層林盡染,異彩紛呈,才是好看。」
「當真?不許騙我,要不我以後都不理你!」黛玉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彩,烏溜溜的眼睛眨動間,纖長濃密的睫毛猶如兩扇細羽,為她平添了幾分少女的嬌憨。
胤禛看著心熱,只覺得若能得黛玉如此對自己展顏而笑,便是這條路再長一些才好。想了想,又說道:「今年你既在京裡,倒是也有好些好玩的。年前天氣大冷了,宮裡總要舉行冰嬉大典的,到時候若是可以,帶了你進去瞧瞧。極是熱鬧的。」
黛玉想了想,搖頭笑道:「算了,那裡可不是我能去的。聽說都是些宗室中人才能出席的。倒是多謝王爺了,其實偶爾出來一次,已是難得了。」
胤禛挪了挪身子,兩個人靠的更近了些,笑道:「既是這樣,十月三十是我的生日,林姑娘能否賞個荷包給我?」
黛玉聽了荷包二字,險些跳起來,自己的繡工能見人麼?再說了,歷來的習俗,唯夫妻成婚時,妻子須親手繡荷包給丈夫,哪裡有他這樣大喇喇地討要的?見胤禛眼中幾分玩味幾分期待,黛玉不由得紅了臉,嘴上卻是說道:「只看我高興罷!」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我去網上購物了,差點兒忘了更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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