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給她的,只有婚禮,沒有登記(精,小高/潮) 文 / 愛吃肉的妖菁
難婚女嫁,他給她的,只有婚禮,沒有登記(精,小高/潮)
洛念棠以為那晚顧宸會將她拆骨入腹,可他最後竟然真的幫她上藥----當然,他上藥的地方是她的後背,而不是她那個地方。愛睍蓴璩
自她答應結婚,顧宸便承諾會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洛念棠無所謂,對她來說,就算是寒酸到只有新郎新娘的婚禮,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婚禮的事情都是顧宸讓人去忙,而她則每天都坐在病房裡發呆。韓宇不時過來巡房會找她聊上兩句,大半都是些揶揄的話,她不經心地回應著,那淡漠悠閒的模樣委實讓韓宇有些氣惱。
韓宇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她和顧宸都不像是即將結成連理的夫妻,反倒是像兩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她整天坐在床上對著筆電嘻嘻哈哈地笑,而顧宸埋首在工作裡,就連王媽看了都不禁搖頭歎息櫟。
這期間,有關於霍晴的新聞仍然不間斷地佔據各大報紙頭條,這個曾經讓x市人極為憐憫的女人一夕突變成了人人唾棄的淫婦,這番巨變帶來的打擊到底有多大,洛念棠從照片上霍晴憔悴得彷彿蒼老了十歲的容顏可以看出。
顧宸將她保護得很好,自從她住進了這vip病房後除了王媽和韓宇,就沒有別人來過。那個男人甚至給她備下了許多解悶的東西,更是給她配了部新手機,那款式赫然和他自個兒在用的是同一款式。
是無心還是有意,她不想過多的計較,反而韓宇整天拿他們的手機來取笑他們竟如年輕男女那樣來一套情侶手機的把戲浮。
洛家發出要與她斷絕關係新聞的這一天,恰巧是顧宸與洛念棠決定去選婚紗的一天。
顧宸本來想讓她婚禮當天穿上米蘭送來的鑲鑽婚紗,但她偏偏不喜,硬是要到x市的一家婚紗店去選購。顧宸也不勉強她,特意空出時間打算與她一塊去看婚紗。
男人進門時,洛念棠正拿著報紙坐在床上,一副目光呆滯的模樣。他挑了挑眉,自然知曉她這是因為何事,本來以為她會哭,但似乎記憶中,除非是他一再地強迫,否則這個小女人是從來都不哭的。
他緩步地走到她的身邊,餘光瞥見了報紙上那顯眼的標題,沒有吭聲,靜默地坐在了床邊。
洛念棠回過神來,放下報紙斂去眼底的那抹悲涼,拿起擱在旁邊的衣服走進洗手間換上。
趁著她換衣服的空隙,顧宸仔細地翻閱了報紙。雖然昨天報導邗登之前他就已得到消息,但如今細讀內容才發現洛家是徹底地與洛念棠斷絕所有的關係。或許,老爺子這是敲山震虎之舉,目的只是為了警告他。
想來,自己對洛家還是有幾分用處的,維持著不僵不軟的關係,總比徹底弄僵要好得多,畢竟洛闞和洛顥工作上仍然需要他的幫助。
「走吧!」
洛念棠走了出來,面容淡淡的看不出一絲的情緒。
他皺緊了眉頭,輕聲地「恩」了一句,帶著她一併離開病房。
-77內,她側著臉看著飛逝而過的風景,雙手安分地放在大腿上。紅綠燈的時候,他斜睨了一眼,發現她的手緊緊地揪著裙子,不停地擰扭,然而面上卻是一貫的淡然。
他頓了頓,伸出手罩住她的柔荑。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她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扭過頭來滿臉詫異地瞅著他。男人目視前方,寬厚的大掌卻穩穩地握住她的小手,助她慢慢放鬆下來。
「你還有我。」
簡單的一句,奇跡般地驅散了她心頭的那些苦澀。她慌亂地抽回手,繼續面向窗外不再看他,心裡卻已無法恢復平靜。
這一天,是她最暗無天日的一天。她深愛的家人與她斷絕了關係,即使她依然姓洛,卻已不能邁進洛家一步。
一無所有。
或許,她僅剩的,便是身旁的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77很快就穿過鬧市,拐進了一條舊巷裡。在巷子的盡頭,是她跟顧宸提起的婚紗店。
許久沒有過來了,下車後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這間名叫「維納斯」的婚紗店,沒有發現,在她旁邊,顧宸臉色複雜地站在那,目光緊緊地望著頭頂燙金的三個大字。
其實,洛念棠並不知道,在決定婚紗禮服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這間店。
並非因為這間店是x市有名的婚紗店,相反的,這店的店面很小,裡面的禮服品種也不多,不比那些裝飾豪華的大店,實在是沒有什麼亮點。
可偏偏,這間店曾經對他來說有著重要的意義。
與洛念棠並肩走進婚紗店,裡頭一位年近四十的女人連忙迎了上來,在看見洛念棠時眼底泛現了一絲驚訝,但很快便隱去了,笑著招呼他們挑選禮服。
洛念棠帶著選好的婚紗去試了,老闆娘走到顧宸旁邊詢問要哪款禮服,男人將手插在褲袋裡,沉默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然而,聽見他的話後老闆娘不由得怔住,反覆勸說了無效,惟有順從客人的意思讓店員到倉庫裡去翻找,店員臨走前偷偷瞄了他一眼,小聲地低語喃道:「明明穿著光鮮卻偏偏要一件八年前的禮服,這有錢人的思想還真是無法理解……」
老闆娘吩咐另一個店員好生照料後,便走進了新娘換衣間去幫忙。
她走進去的時候洛念棠正發愁著背後的拉鏈該怎麼拉攏,老闆娘的出現無疑就是助了她一把。待老闆娘幫她把潔白的婚紗整理好,她便站到了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自覺地發起呆來。
潔白的婚紗象徵高尚純潔的婚姻,這曾是她幻想過無數次的事情。
鏡子裡的她披散著一頭的及腰碎發,抹胸的婚紗裙擺長至拖地,很簡單的款式,卻是她當初一眼就相中的。
她仍記得,與寧子默在一起的時候,兩人曾經手牽著手在這間婚紗店前路過,而那個時候這件婚紗正掛在櫥窗外。
她死活不肯走,眼睛直直地投駐在這件婚紗上頭,眼底的渴望顯而易見。
當時,寧子默取笑她十足一個待嫁女一樣。
將她從後頭緊緊地擁在懷裡,他順著她的目光一同望了過去。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嫁給我?」
他的話,理所當然引起了她一番嬌斥反駁。寧子默斂去嘴角輕佻的笑意,改而一臉認真地親吻她的額頭。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穿著這件婚紗與我一起站在上帝面前許諾終生。」
那是他第一次吻她,雖然只是吻在額頭,卻足以讓她感覺臉燙得猶如火燒。
她紅著臉躲在他的懷裡,他輕聲地打趣揶揄。那段時光,是她最快樂最幸福的。
然而,今日她終於穿著這件夢寐以求的婚紗了,可那個與她承諾會相守一生的男人卻已不在了。
洛念棠道不出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怎樣,面對鏡子裡的自己,她真的沒有辦法像一個即將出嫁的準新娘一樣笑得滿臉幸福,她做不到。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難受,老闆娘慢慢地蹭步到她旁邊,望著她歎了一口氣。
她記得眼前的這個年輕女人,因為當時兩人看中這婚紗的時候,他們還曾手牽著手走進來哀求她不要賣出這件婚紗。
「其實,那個與你一起的小伙子後來有來過。」
她的話,讓洛念棠驚得回過了頭,眼裡儘是震撼。
「老闆娘,你……你說什麼?」
老闆娘伸出手,幫她順了順婚紗的裙擺,似是漫不經心,也似是充滿了惋惜。
「我還記得那日你們走進來求我別把這婚紗賣出,剛開始我覺得你們委實是莫名其妙,但後來見你們一臉的真誠,我也就答應了。可能你不知道,第二日那小伙子就過來了,當場就把這婚紗給買下了,但暫時先寄存在我們這裡,說是打算等你生日那天求婚成功再給你一個驚喜。可半個月前,他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說是這婚紗他不要了,錢也無須退,然後就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這樣的一席話,她怎麼都無法接受。
洛念棠杵在那裡,腦子裡一再地迴盪著老闆娘方纔所說的話。
心,突如其來痛得撕心裂肺,感覺再也不屬於自己的一樣。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寧子默後來竟然特地把這婚紗買下來,她不知道她生日那天寧子默是打算跟她求婚,她更不知道,她曾經與幸福靠得那麼近。
近得,只需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得到。
在這一刻,她想到的就是立即拿出手機打給寧子默。
她真的這麼做了。
可當她撥通那串數字,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她怎麼都沒料到的----空號。
寧子默當真恨透了她,就連手機號碼也換掉了,把她最後的一絲念想徹底掐滅。
望著黑屏的手機,她突然好想笑。
似乎無論過多久,她都看不清事實。寧子默寧信謠言不信她已是她無法拒絕的事實,而她即使再怎麼愛他,如今也只是能成為過去,因為她即將嫁給顧宸。
握著手機的手慢慢地垂放在身側,耳邊,傳來了老闆娘的驚呼聲。
「哎,你怎麼哭了呢?婚嫁是好事啊,準新娘可不能哭,這樣太不吉利了……」
吉不吉利又如何?她和顧宸的婚姻,不需要吉利。
被趕了出來,老闆娘的臉色有些不好,但想起她面上的神色便又噤了聲,慢吞吞地走向另一間換衣間。
店員已從倉庫把禮服翻了出來,整理了一下便讓顧宸試穿。顧宸挑選的禮服是八年前的款式,但好歹新郎官穿的西裝禮服是比較傳統的,而且放在倉庫保存得很好,所以此時只要整理一下看上去跟現在的新款沒什麼兩樣。
老闆娘見他換好了衣服,便想上前詢問為什麼會指定要一件八年前的新郎禮服。可當她走近了些才發現,這個男人的臉上竟然流露出與另一換衣間的準新娘一模一樣的表情。
她頓住了腳步,心頭泛現了疑惑:這兩個人真不想是即將共結連理的新人。
不知道為什麼,見著這兩人,老闆娘反倒是覺得,他們這是要各自婚嫁,所嫁所娶的並非彼此。
一個穿著八年前的新郎禮服,一個穿著別的男人曾經買下的婚紗。
他的心頭埋著別人,想娶的亦是別人;她愛著另一個男人,想嫁的亦是另一個男人。
這樣的想法冒現腦海,老闆娘不禁搖頭歎氣。也罷,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不是她能插手說教的。
只希望,這對異夢的新人能夠得到幸福。
……
試完婚紗出來,兩人相對無言。
顧宸的衣服需要處理一下,而洛念棠的婚紗也需要修窄腰圍,臨出門的時候,男人跟老闆娘說會過段時間過去取。
老闆娘答應著,男人帶著洛念棠走到車邊,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副駕駛座。
-77緩緩啟動,他一邊掌著方向盤,一邊淡淡地開口:「時間還早,吃了飯我再送你回醫院吧!你難得出來一次,還是別總是躲在病房裡會比較好。」
洛念棠沒有意見,反正就是她提出了意見他也會當作沒有聽見。其實早在一個星期前她就已經跟他提過出院的請求,但被他無情地駁回,說她身子弱還是繼續呆在醫院會比較好。可她背上的傷早就好了,現在也就等著傷口結疤,反觀他,當初的傷也挺重的,卻偏偏連一天醫院都不願意住下,硬撐著在公司和醫院兩頭跑。
顧宸就像是打不倒的鐵人,而她就像是風一吹就會被吹走的柔弱黛玉麼?
顧宸考慮到她的身子,選的餐廳是一間頗具中國傳統風情的餐廳。餐廳不大,但一進門就能看見一片片的竹林還有一口流淌著清澈湖水的小潭,遠遠看去反倒像是園林而非餐廳。
男人告訴她,這是x市新開的一傢俬房菜,菜式猶如古代皇帝的滿漢全席。
剛開始她還有些嗤之以鼻,但當一碟碟精緻的菜餚擺放在她的面前,她才不得不相信顧宸的話所言不虛。
她拼了命地往嘴裡塞菜,吃得不亦而歡。旁邊,顧宸一臉好笑地瞅著她,不時拿起紙巾幫她抹掉嘴角的細沫,那寵溺顯而易見。
吃了飯,男人就駕車將她送回醫院。因為有公事需要處理,他沒有逗留太久就離開了。
頃刻,病房裡剩下她一個人。
她看著窗外的夜色,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好友的電/話。
敖小莜在那頭一陣咋呼,她隨意地說了幾句,狀若無意地問起了寧子默。
敖小莜似乎早就篤定了她會問出口,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詞托盤而出。
「我前幾天在放送室附近見到他,他好像瘦了些,臉色也不是很好,明明看見我了卻故意裝作沒看見。後來我聽別人說,你生日後不久他曾經病倒過一次,住了一個禮拜的醫院,出來後就對有你的話題避而不談了。」
這是她早就料到的,當晚突生的事情應該是給他很大的打擊,偏偏那晚他還是打算跟她求婚。
洛念棠握著手機,神色有些黯然。那頭,敖小莜似是遲疑了一下。
「棠棠,我昨天也遇見他了。可是……可是他的身邊有一個女人,我看了看,發現那是他以前交往的前女友……」
前女友?
乍聞這幾個字,她便記起了以前去找寧子默時總是出現在他身邊的俞蘭。
想來,敖小莜口中說的那個女人,應該會是她。
她的嘴角染上了幾分苦澀,沒再多談幾句就掛斷了。手裡握著手機,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天,慢慢地地闔上了眼。
……
……
半個月後,洛念棠終於出院了。
出院以後就得面對即將到來的婚禮,顧宸把時間掐得很緊,婚禮的時間就在三日之後,幸好他把事情全部接手無須她花費一點力氣,不然她還真怕自個兒的身體吃不消。
洛家是不會有人出席婚禮,這是她早就已經知曉的,當她把事情告訴敖小莜並邀請敖小莜當伴娘時,那個女人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更是撂下豪語說要送她一件她定會很滿意的禮物。
結婚的禮服拿了回來,顧宸連宴會的酒店以及行禮的教堂也都選好了,她只需婚禮當天出席就是了。
搬進唐郡,這並非她第一次來這了,可卻是她第一次參觀這處被外界比喻為豪宅的屋子。這裡除了王媽以外還有兩個傭人,都住在旁邊的副樓裡,也就是說,整間主樓只有她和顧宸兩個人居住。
花園不算大也不算小,在不遠處還有一個游泳池,整座唐郡像是莊園一樣大而豪華。
這是她以後的家。
背後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會有淡淡的印子在那裡。洛念棠有次洗澡的時候不經意地在鏡子裡瞥見了自己後背,看著上頭淡紅的痕跡,心裡有些苦澀。
婚禮前一晚,唐郡裡的人都笑得滿臉燦爛。王媽趕著她去次臥睡覺,因為明天早上還要清晨起來裝扮。
洛念棠點了點頭,答應著就上了二樓。在路過第一間房間的時候有些疑惑地頓住了腳步,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有些納悶,心裡不明白為什麼王媽這兩天將唐郡上下每個角落都打掃得乾乾淨淨,卻始終沒有打開這扇門進入打掃。
她沒想太多,只是稍微頓了頓就往次臥走去,這個疑問也順勢嚥回了肚子裡。
翌日,洛念棠被送到教堂裡的化妝間。不消半個鐘頭,敖小莜便來了。
敖小莜今個兒特意化了妝才過來,穿上伴娘禮服後頗為驚艷。見好友為自己忙出忙入,洛念棠不禁抿唇淺笑,但又似是想起了什麼,眉宇間聚著淡淡的憂愁。
顧宸給了她一個極為盛大的婚禮。
行禮的教堂是x市最有名的,花童就有六個之多,四個撒花瓣,兩個拉裙尾。教堂裡佈置得十分華麗,紅紅的地毯從外頭鋪至裡頭,宴請的賓客都是x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而晚上的宴會則是選在了x市最為昂貴的酒店,包了整間酒店,宴開百席,場內佈置了上萬朵她最愛的香水百合,就連菜餚都是選擇最貴的。
顧宸甚至特地批准公司上下放假一天,給每一個員工發了紅包。
當初婚紗是她自己選定的,而晚禮服則是由顧宸從米蘭那邊空運過來。她看過一眼,聽說那件火紅色的晚禮服將近百萬,是某個名設計師的得意之作,世上僅有一件。
這場婚禮,成了x市人人羨慕的婚禮。新郎的親力親為先不說,光是婚禮所花費的金錢就足以讓人嘖嘖稱奇許久。
敖小莜明顯是知道這些的,她小跑到她的旁邊坐下,一臉嫉妒地瞅著她。
「棠棠啊,你怎麼就這麼好命啊?這麼奢侈的婚禮,嘖,得花費多少錢呀?他對你還真是好啊……」
說著,她湊到她的面前。
「說不定,他早就對你有那個意思了,所以他一直都在等著你長大……哎,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loli養成』?」
洛念棠笑了笑,並沒有答話。她知道她是故意不提之前那事的,免得在這大喜的日子鬧了個不開心。
等了好久,見她一直不說話,敖小莜用手指戳了戳她。
「棠棠,你怎麼了?」
她沉默,看著外頭晴朗的天,突然蹦出了一句:「如果我說我後悔了,怎麼辦?」
這樣的話讓敖小莜嚇了一大跳,左右看了一圈確定化妝間裡沒有其他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該不會是婚前恐懼吧?」
她愛的那個人不是顧宸,又何來的婚前恐懼?
有很多話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如同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和顧宸之間的事情。
她抬起頭,望了一眼好友。
「小莜,你就沒有一丁點的看不起我?」
聞言,敖小莜一怔,知道她說的究竟是什麼,有些支支吾吾地迴避。
洛念棠疲憊地闔上了眼。當初會答應顧宸,其實她是存有私心的。或許是那段時間被逼得快要瘋了,她消極地想,既然這天下的人都覺得她插足了顧宸和霍晴之間,那麼她就真的插足進去。可沒多久她就後悔了,後悔自己太過衝動。
即使寧子默不願意相信她,血脈相連的親人與她斷絕關係,她也不應該拿自己的婚姻作兒戲。
很多次她都想跟顧宸開口,可每當面對那個男人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試婚紗的那天,當她知道寧子默曾經做過的事情後就更加地後悔,後悔自己怎麼那麼愚昧答應了那個惡魔。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笑意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就算我嫁給了他,也無法抹掉他曾經是我小叔的事實。即使別人不再提起『禁忌***』這四個字,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在我的心裡……小莜,我心底的那道坎,我跨不過去。」
「你怎麼可以跨不過去?」敖小莜有些急了,「再半個鐘頭你們就要行禮了,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啊!顧宸對你的好,你是知道的,再說了,你們現在應該是領證了吧?棠棠,你已經無路可退了。」
顧宸固然對她極好,但如今她落得了眾叛親離的局面,卻也是他親手造成的。那個男人毀掉了她的愛情,讓她無家可歸,現在就給予她一場盛大的婚禮,這跟打了一巴掌再賞一顆糖有什麼區別?
只是,敖小莜提起了領證,她這才記起來,她和顧宸之間根本就沒領證。
或許那個男人本就沒打算跟她去領證,所以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沒有提過……若說是沒時間就太過可笑了,因為她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而他每晚都回過來陪她,實在看不出是因為沒有時間。
不過,或許沒領證是件好事,兩年後離開她會更順暢些。
敖小莜見她緘默不語,以為她是認清了事實,便一再地開口安慰。誰都沒有發現,那扇緊閉的門早在幾分鐘前就已開了一道細縫,如今正慢慢地重新合上。
顧宸退了出去,勁步地走到教堂外比較空曠的地方,拿出一根煙來狠抽。
一會兒後,他拿出了手機,找到了那個前幾日剛得到手的號碼,按下了撥通鍵。
其實,這場婚禮辦得如此盛大,他根本就不怕那個人會不知道。
所以,當電/話那頭接通,他便沉著聲音,淡淡地開口:「今天是我和棠棠結婚的大日子,子默你不打算來觀禮嗎?」
那頭沉默了一下,他一聲輕笑,狀若無意地哼聲。
「過來吧!棠棠穿著婚紗的樣子很美,我想你應該很想看到才對。要不,我讓人過去接你?」
終於,某人忍耐不住了。
「顧宸,你到底想怎樣?!」
無視電/話那頭寧子默的怒氣,他抬起頭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圈煙霧,這才慢吞吞地說話。
「好歹我也曾經是你的表姐夫,即使不顧念這舊情,也該有點對長輩的尊敬吧?你父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寧子默不語,男人想著方才聽見的話,臉色稍微沉了沉,將只抽了一半的煙丟在地上踩滅,這才將想要說的話說出口。
「你應該知道婚禮在哪裡進行,所以過來吧!有你的祝福,棠棠會很開心……噢,對了,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你。」
他頓了頓,嘴角扯起一抹嗜血的笑。
「其實,棠棠的心裡是有你的。那日我所說的婚外情不過是無中生有的事,可沒想到你和她之間的信任竟然這麼薄弱不堪一擊……寧子默,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哪怕你停下來聽她一句解釋,你就會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你沒有聽,你選擇相信了虛假的謊言,所以,她才會答應跟我結婚……是你親手將她推給了我,你莫要怨怪別人,要怨,就怨你自己。」
電/話那頭傳來寧子默的咆哮,他冷漠地掛斷電/話,重新拿了一根煙出來抽,眼底的狠戾揮之不去。
他說過,他不允許洛念棠的心裡有別人,他要毀掉她僅存的一絲愛戀。只有徹底折斷她的羽翼,她才會真正地留在他的身邊。
……
顧宸做的事情,洛念棠並不知曉。將敖小莜趕了出去以後,換衣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舉行儀式的時間就快要到了。
遲疑了一下,她始終還是撥通了父親的電/話。但是,如同這幾日一樣,沒多久就被掛斷了。
緩緩地放下手機,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地歎了口氣。
突然,從鏡子裡映出了一抹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她微怔了一下,連忙轉過頭面向來人。
也不知道霍晴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此時正背對著門站在那,身上怪異地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裙,臉容有些消瘦,由於化了淡淡的彩妝,才沒有顯得過分的憔悴。
洛念棠筆直地站著,看見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以前尚且能叫一聲「小嬸」,可是現在似乎不能繼續這麼叫了。
霍晴也沒在意,慢慢地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餘光瞥見了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語氣平淡地開口:
「這是卡地亞今年的新款吧?聽說挺貴的。」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觸摸項鏈,緩緩地頜首。
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這個女人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自顧自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想當初我和顧宸結婚的時候舉行婚禮的只是一個小禮堂,這教堂當時我也想過要訂下來,可是這裡太難訂了,據說除非熟人否則不會開放給外人舉行婚禮,沒想到他竟然有這個本事……想來,你在他的心裡比我重要多了……」
洛念棠沒有說話,她笑了笑,繼續往下說。
「你是不是以為,我這次來是鬧場的?或許我是怨過你,我甚至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你顧宸才跟我離婚。可是後來想想,就算沒有你,我跟他終究也不會走到最後吧?」
她歎了一口氣,臉靨染上了幾分悲憫。
「我這次來,只是好心地想要勸你一句,切勿步上我的後塵。」
「什麼意思?」
聽見這樣的話,她遮不住滿心的疑慮,問了出口。
霍晴笑著站起身來,意味尤長地瞥了她一眼。
「知道我為什麼會出軌嗎?並不是因為我不愛他,而是我太愛他了……可是,就算我愛他又怎麼樣?這八年裡,他的心底始終都沒有我。這麼久了,他猶如一個傀儡一樣活著,心其實早就已經死了。他沒有心,他不會愛我,也不會愛你。」
一步步地走近,她無情地將她扯進一個漩渦裡。
「他的公司,他住的地方,他的車子……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從這些地方找尋出痕跡來。對了,你住在唐郡吧?你知道那屋子為什麼要叫唐郡嗎?你知道顧宸為什麼會開發那一片住宅區嗎?還有二樓的第一間房間,你進去看過嗎?」
不等她說話,霍晴就仰起頭笑了起來,不知為何,那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然而,洛念棠冷冷地看著她狂笑,柳眉不自覺地蹙在了一起。
「那是屬於顧宸的秘密,我不想知道。」
她沒意料到她會這麼說,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扯起唇角。
「終有一天,你會想知道的。」
這一句話普一落地,換衣間的門就被人開啟了,走進來的是敖小莜,在她的背後,還有穿著黑色禮服的顧宸。
敖小莜走到洛念棠旁邊提醒說婚禮就快要開始了,尾隨進來的顧宸看了她一眼,眼底隱隱有陰鷙浮現。霍晴冷笑,沒多說半句就走出了換衣間。
男人沒有理會她,走到洛念棠面前,在她額間烙下了一吻,隨後,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開口:「等會兒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聞言,她疑惑地蹙起了眉,旁邊的敖小莜一臉羨慕地向她努了努嘴。
說了幾句以後,男人便走出換衣間打算走向大堂,途中霍晴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陰裡怪氣地說話。
「不想知道我跟她說了些什麼?」
男人斜睨著她,手插進了口袋裡。
「我不想知道。」
霍晴的目光有些閃爍,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顧宸你好樣的,對著我說不會追究,背地裡卻將消息透露給記者。既然你如此,我也無須做個好人……」
「你以為,憑你就會讓我和洛念棠之間發生猜疑?」他眼帶不屑,「你要將罪名按在我身上也無妨,但我可以老實的告訴你,消息不是我透露給記者的,要怪就只能怪你做事不夠謹慎,被記者抓住了端倪。」
見他毫不動容地繼續往前走,她有些急了,衝著他的背影就大聲地怒吼。
「顧宸,你不要以為你否認我就相信這事不是你幹的。既然我得不到幸福,你也休想得到!」
……
婚禮進行曲,正響徹教堂的每一個角落。
花童在前方撒著花瓣,敖小莜以伴娘的身份陪著她走過這長長的紅地毯,她透過頭紗看了一眼,兩邊的長椅坐滿了陌生的臉孔,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
新娘這邊,沒有一個親人。
顧宸站在地毯的盡頭,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禮服,筆直地站在那裡,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洛念棠的心裡沒有身為新嫁能的喜悅,反而,她覺得這步伐邁得異常艱辛,似乎每一步都需要花費她全身的力氣。
她笑不出來,只能低著頭任由旁邊敖小莜扶著慢慢地走向那個男人。
她希望時間可以再慢一些,可即使時間走得再慢,她也始終會走到他的面前。
敖小莜將她的手放到男人的掌中,他的手緊了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退縮,在她想縮回手的瞬間緊緊地捉住不放。
他在暗暗地施加力度,提醒著她她此刻已經無法回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噙著一抹自嘲的笑,順從地不再反抗。
牧師站在他們的前方,打開聖經開始說著這世間最神聖的話。
「顧宸,你是否願意娶洛念棠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他望著牧師,聲音重重的落地。
「我願意。」
得到回答,牧師面向洛念棠,問出了同樣的話。
「洛念棠,你是否願意嫁顧宸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我……」
她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個字就赫然止住。
明明是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吐出口卻是異常的困難。她甚至還能感覺得到因為她的猶豫,身旁的男人正在散發冰冷的氣息,似是準備要爆發。
她不願意將婚姻當兒戲,可就像敖小莜在換衣間時跟她所說的一樣,到這個節骨眼了,她根本就沒有回頭的可能。
她沒敢看身邊的男人,但他的存在提醒了她,他和她並沒有領證。只要一天沒領證,就一天沒有婚姻如同兒戲一說。這樣想來,她心底的苦悶散去了些,緩緩闔上眼,她終究還是吐出了那三個字。
「我願意。」
這幾個字一落地,方纔那幾十秒的停頓似乎也就變得不再重要。
身旁散發的冰冷氣息倏然散去,男人嘴角帶起一抹淺淺的笑痕,像是對她極為滿意。牧師合上聖經,開口讓他們交換戒指。
戒指是顧宸在一個月前就讓人去定制的,想來這個男人早就篤定了會有這麼的一天。他算計好了一切,她的走投無路,她的眾叛親離,她的……自甘墮落。
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斂去所有的情緒,拿起男戒套到他的指上。
隨後,牧師宣佈新郎可以掀開頭紗親吻新娘。
她以為,顧宸只會像征式地來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可她沒想到,當他的唇碰上她的唇,他立即一反溫柔常態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用力地吸吮,舌頭甚至伸進了她的口腔,捲起她的粉舌霸道地嬉戲。
她有些呼吸不過來,蹙著眉將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將他推開。
他偏不,狠狠地揉謔她的唇瓣,直至將她吻得氣喘吁吁雙腳無力了才肯放開。
看著她那被自己吻腫的雙唇,他意外地覺得心情十分好,眼角不由得微彎,溫柔地笑著。
觀禮的賓客見狀,不禁紛紛笑鬧新郎的猴急。他沒有理會,牽過她的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以僅有他們兩個人聽見的音量帶著笑意地開口:
「我是不是該喚你『老婆』了?」
洛念棠「唰」地紅了臉,咬著下唇不回答他的話,他挑了挑眉,也不甚在意,伸出手環住她的肩膀,與走上前來的賓客紛紛道謝。
就是這麼的一個轉身,她透過圍在自己身前的人群,遠遠地瞄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寧子默就站在大門前,長長的紅地毯一頭是他一頭是她。他喘著粗氣杵在那,一手扶著門板,身上的衣服有些歪斜,就連頭髮也略帶幾分凌亂,似是匆匆趕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