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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龍葬底 第五章 招魂幡 文 / 留方千古

    天地四象,左右兵文,棋盤捲軸,金銀藥材……這裡只不過神龍葬的入口,一座不知名的宮殿,甚至有可能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墳葬,因為從這裡,眾人絲毫嗅不到那條神龍殘魂的半絲氣息。

    擁有了十餘萬年傳說的神龍葬又豈是眼前所見的這般簡單?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聚焦在宮殿後方那道唯一敞開的石門處,那裡一片漆黑,是宮殿頂心的十二顆環狀玉石光芒所不能及的死角。

    絲絲涼氣不斷從黑漆漆的石門陣陣傳出,但眾人卻分明感受不到風的味道。恍恍惚惚間,眾人似乎覺得那石門就像是一個洪荒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隱隱有幾分瘆人的陰森。

    石門只不過三四丈高,門簷卻已腐爛掉了大半,四周作框的簷壁千瘡百孔,令人慘不忍睹,兩邊門壁竟駭然積滿了血紅色的石粉,在玉石螢光的難以籠罩的陰影下尤其顯得觸目驚心。

    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幾個淬骨三階的修士,均心中瞭然,在這座殘頹破敗陰氣逼人的石門後定然潛藏著無人難料的重大危機,可偏偏他們卻也十分清楚,那裡卻也同樣藏有一顆傳說中能給修仙者帶來莫大造化的五品龍元。

    五品龍元,那是神龍凝丹後結成的金丹,裨益堪比六品丹藥的功效。丹藥九品,三品一元,六品丹藥屬於大三元的範疇,可遠非是那些只具備築本培元作用的小三元丹藥所能比擬的。修士修的是本元之力,而丹藥正是將天材地寶所蘊含的無數本元之力濃縮成小小的一團,一旦修士服下積聚了澎湃洶湧的本元之力的丹藥後,奇經八脈經驟然爆發的丹藥衝擊,少則修為大進,多則直接晉階,效果甚至堪比枯坐修行幾十年。

    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甘願冒生命危險去尋寶?那是因為寶藏本身就蘊含著比人的生命價值更貴重的東西。

    普通的淬骨修士一生最多活不過二百年,然而一旦經上品丹藥的洗骨伐髓,這個修士或者修行突然上升一個大台階,甚至於突破了築基的修為,他的生命就能延長一倍,哪怕是活到五百歲都有可能。

    所以,面對上品丹藥中的極品——五品龍元,即便明知前方是生死險阻的大凶之地,也沒有人肯輕易退縮。

    「生門富貴長青,死門閻羅索命。一入生門萬世榮,一入死門轉頭空。生者光明庇佑,死者煉獄囚禁;生能永享繁華,死卻幽魂無定。只知生前戀浮塵,那知死後貪夢境;人活百年轉頭空,死生輪迴皆命運;不如生時多享樂,死將陰魂化虛空。生即是生,死即是死;生不是生,死不是死;生還是生,死還是死;生就是死,死亦是生……」

    不知何時,石門內突然傳出一「人」不含任何感情的禪唱,聲音忽而沙啞、忽而清明;忽而淡遠、忽而飄近;忽而滄桑、忽而幽寧;忽而老邁,忽而遒勁。如果你聽得模糊,就好像感覺到禪唱者是一個上下左右不斷飄飛的幽魂,飄忽不定;如果你仔細去聽,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仿若這位禪唱者是一位勘破生死紅塵、精神浮游太空的道法高人。

    儘管沒有見到禪唱者本人,但眾人均深切地體會到,這個神秘的人物的強大。無論是活人亦或是鬼魂,只怕他都是遠遠超出自己門派祖師們的存在。

    他們再也想不到,在這個埋藏了十幾萬年的神龍葬下除了潛伏著那條敢與天鬥法的神龍殘魂,居然還隱藏著如此一個修為滔天的可怕存在。所有人均感覺到一陣來自靈魂的威壓,有幾個修行低的甚至腿腳酥軟,差點兒忍不住跪了下去。

    「世界本混沌,盤古辟天成。人魔妖獸鬼,世間聚五行。道法歸一時,涅槃皆飛昇。修行路漫漫,不如化魔魂。生死皆如是,命本亦歸真。」

    禪唱者突然好像化身一個來自遠古魔窟的魔胎,無視正道天威,唯我獨尊,化身成魔,卻又自成一法,尋本朔源,大道終成。

    「修行一途到了最後果真不分五屆,只唯仙人?」眾人聽到這裡心中禁忍不住誕生一種莫名的念頭。

    既然仙道歸根結底都是一,那麼世間為何還有人魔妖獸鬼五屆之分呢?眾人不由得又開始迷茫起來。

    縱觀整個殷國上萬年的歷史,修道者成千上萬,可最終成正果涅槃飛昇者卻不過寥寥數人。一萬年來人類修士涅槃者倒是不少,然而真正成功飛昇者除了那個八千年前縱橫天下打遍五屆無敵手的皇家天王殷無極,加上四千年前疑似九天玄女落凡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上官仙子,餘者皆在漫漫修仙途中身隕道消、化歸塵土。

    與人類的打坐苦修不同,妖魔鬼獸四屆由於天生體質優越,且活躍在天材地寶豐富的山脈礦洞,在前期的修煉速度遠非人力所能比擬;然而到了後期,當普通的天材地寶對修行的裨益效果變得異常微弱時,人類的修道反而卻佔了優勢,綜合相較之下,妖魔鬼獸四屆修道大成者反而卻更少,數萬年來竟無一例。

    人類的修仙途本與其他四屆有著本質的區別,但禪唱者卻說涅槃飛昇後五者皆歸一類,這不得不讓在場的眾人感到萬分的疑惑不解。畢竟涅槃對他們來說是太遙不可及的事情,那個境界的東西本就讓他們望塵莫及,更莫說要去領悟了。

    「我有億魂幡,鎮守神龍宮。三魂聽我命,七魄繞幡行。急急如律令,魂鬼皆稱臣。」禪唱者聲調陡然一變,化成一句句勾魂攝魄的索命咒語,那一個個自神秘的禪唱者口中發出的攝魂字語宛若一顆顆重愈萬斤的巨磐重重敲擊在眾人的靈魂深處,所有人包括淬骨六階第九層——即將邁入淬骨第七個台階的綵衣仙子和公孫羽居然在這道法力滔天的攝魂咒轟擊下,渾身直打顫慄,魂魄甚至隱隱有不受己控強行剝離的趨勢。

    「天啊,那是招魂幡,傳說中鬼藏的至寶紅白黃綠藍五色之一的紅幡!」胖子吳瞳孔暴張,滿臉驚駭至極地呆瞪著眾人頭頂的半空上突然現身的一隻殷紅如血織的展旗、旗面用無數鮮血勾畫的億萬骷髏頭在晶瑩的玉石光下愈發讓人不寒而慄。

    「啊,師兄,我的身子動不了了。」

    「糟糕,師弟,我的也是。」

    「莫非今天咱們師兄弟就要殞命於斯?」

    印著億萬骷髏頭的血紅招魂幡突然暴脹數十倍,剎那間蓋住了整片宮殿,玉石光源頓時被幡旗阻隔,整片天地陡然變得漆黑如墨,伸手難見五指。

    「嗚嗚嗚……」,黑暗中倏忽響起了無數鬼魂淒厲的慘叫,淒婉哀鳴,聲嘶俱裂。所有人都覺得渾身上下寒毛豎立,兩股戰戰,心膽俱裂。無數道夾雜著冤魂前身不甘暴斃的怨念宛如一顆顆無形的針深深刺進眾人的骨髓心臟,那淒厲的、哀怨的、不甘的、尖銳的、含恨而終的慘嘶透過肌膚、骨髓、經脈、最後深入臟腑,直指人的心魂。一些個修為低微的三階、四階淬骨者已經開始直翻白眼,大有魂魄被生生剝離軀體的跡象。

    「給我破!」

    綵衣仙子一聲嬌喝,好似九天玄女般騰空掠起,手中突然多了一隻青玉石製的玉簫,凌空驀然一點,頓時一道耀眼的綠光自簫孔激射而出、劃亮了整片虛空。

    「啊……」無數道淒慘尖銳的嚎叫自那半空中來回穿梭的怨魂虛影傳出,那陣陣揪心的哀嗷令膽小者差點兒忍不住尖叫當場。

    「慈航劍齋的鎮齋三寶之一,上品寶器青玉簫?」位於公孫羽背後的一個中等身材的道士神色一動,兩眼微瞇,雙目如炬地死死盯住綵衣仙子手中那只瞬間秒殺數萬鬼魂的玉簫,嘴唇微微向上一抽,囁嚅道。只可惜他的聲音太輕,這時眾人的目光都被玉簫聚光擊殺怨魂這精彩一幕吸引,一時又哪會有人去注意一個長相舉止再尋常不過的道士的異常。

    「塵世多煩惱,不如魂歸天。聽我招魂引,快快入魂幡。」

    這一次禪唱者的攝魂咒語卻在那道瀰漫整個宮殿的招魂幡下方響起,卻忽而飄左、忽而飄右,依然讓人捉摸不定。

    然而伴隨禪唱者攝魂咒而來的卻又是鋪天蓋地的怨鬼魂影,這些鬼魂明顯比方纔那些只懂淒厲慘叫的陰魂要可怕瘆人的多,至少它們已開始攻擊那些身體遭到招魂幡控制的修士負隅頑抗的魂魄。

    最糟糕地是,這些陰魂不散的怨鬼甫才被青玉簫斬殺一波,便又有另一波重生。此時,僅憑綵衣仙子手中的一種上品寶器卻顯然是難以招架了。

    終於,在接連斬殺了十餘波攻擊性愈發強烈的怨魂後,綵衣仙子力竭,無奈地退下陣來。

    沒有了上品寶器的阻擋,怨魂更似洪水猛獸般傾蓋而下,竟儼然有將在場的一二十名男女全部吞噬的氣勢。

    就在眾人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魂魄被無數從天而降的怨魂抽離身體的時刻,一道極光陡然沖天而起,「刺啦」一聲破開遮天的招魂幡,瞬間讓宮殿頂心的十二顆玉石源光普照開來。

    「啊……」,伴隨無數道淒厲至極的慘叫,魂幡下的億萬陰魂只數息光景竟被熾光射的魂飛魄散,化成絲絲煙霧裊裊升空。

    「王品……靈器!」

    招魂幡下潛伏的禪唱者終於再難保持先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泰然自若,尖銳的驚叫聲中竟毫不掩飾自己無窮盡的貪婪。

    器有四品,器之下品為凡,譬如刀劍斧戟叉鉞錘錐等等凡材所造,無容納元力之能;器之上品乃寶,具備了存儲天地元力的功效,但容量卻有上限,威力堪比凡器的十幾乃至上百倍;器之王品才算作靈,可無限制地吸收天地精華自然元力直至結胎化靈物而修成具備自己思想的器靈,自由操控靈器;器之聖品為仙,這是一種傳說中可以毀滅乾坤的存在。

    「太……久了,」,禪唱者終於不再清唱一句句道行高深的莫測偈語,反而開始如正常人對話那般一字一句的如說著晦澀的生詞道:「已……已經上千年沒嘗過生魂味道了,咳咳,你……你們出現讓老鬼覺得萬分的……驚喜。」

    「剛才那真的是……王品靈器?」雖然那道救命的沖天極光眨眼即逝,但還是被有心人捕捉到了一點痕跡,即便剛從勾魂使者手底走一圈,但人的貪婪本性卻讓他忍不住雙眼放光地瞄向那個極光源處。

    那裡是透過破開的招魂幡窟窿射下的寶石光源所不能及的死角,但眾人卻隱約能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頎長人影蕭索地孤立著。

    磅礡的元力如怒海春潮般繞著那道孤影盤旋,冰冷中又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這個人帶給眾人的感覺是:孤獨,冷血,無情,深不可測。

    這個世界便也只有屠殺過萬千生靈的冷血魔王才會散發如此洶湧的戾氣,那股股冰冷寒意甚至讓修為即將邁入淬骨七階的綵衣仙子都渾身戰慄。

    莫非這個人果真是來自魔窟具有魔胎的殺人魔王?不過眾人卻又對他方纔的出手相助而百思不得其解。

    「不想死的,趕緊順著洞口離開。」獨立在黑暗中的孤影突然冷冷道。

    「前輩,是你!」公孫羽突然大喜過望,終於從對方的聲音中判斷出,來人正是那個在悅來客棧獨酌自飲的氈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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