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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龍葬底 第四章 天罰 文 / 留方千古

    「嗷嗚!」神龍殘魂心有不甘,再度發出一聲震懾萬物生靈的龍威巨吼。

    「天啊!神龍殘魂又要衝出來了。這該是一種多麼強大的存在啊,被那麼粗的雷罡擊中,居然毫髮無傷。鬥志依然頑抗不減。」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嘴巴張的老大,目瞪口呆地望著那條氣勢洶湧澎湃與天鬥法的神龍殘魂,聯想到它們過去的重重,心中也不知是扼腕歎息亦或是拍手稱快。

    天地無情,以萬物為芻狗。從前的天地霸主,掌控世間萬物生靈,無敵於諸天神佛的存在,到頭來,卻也只不過留下一道虛弱的殘魂被困於萬碑塔葬之下,終生禁閉不見天日,並隨時有遭受天罰折磨的可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吧!

    接下來的一幕才真正讓眾人見識到什麼叫做頑抗。

    天罰已由先前的雷弧變成雷罡,每轟擊一處都造成碑石俱碎、丘塌地陷,方圓數十里的荒涼墳地甚至都在劇烈地顫抖。

    萬葬墳上空早已變成了一處雷池,閃耀著紫光的弧形雷電,粗約丈許的純白雷罡,人字形雷鏈,甚至有許多閃電幻化而成的狼、虎、熊、豹、獅等亦幻亦真的雷獸,最多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猶如雲瀑的爆雷球,光陣仗就讓眾人看得一陣頭皮發麻。

    「嗷嗚……」伴隨神龍殘魂一聲拉長的龍吟,這條身長近百丈的四腳長角巨怪終於完全自地底鑽了出來,幾十丈的龐大巨尾猛地一擺,「轟」地一聲重重扇在那道矗立的百丈石塔上,激起一陣地動山搖,玉石築造的塔身竟左右晃動了幾下,直嚇得藏身塔下的眾人面色具皆蒼白如紙、大氣也不敢喘上一下。

    「轟隆隆……」雷池猶如倒傾的天傘鋪天蓋地注洩而下,霎間將神龍殘魂近百丈的巨型體魄悉數吞噬。

    雷弧劃割、雷罡重擊、雷鏈捆鎖、雷獸撕咬、雷球爆破……神龍殘魂被無數道雷光殺傷,卻慘嘶嗷叫、不知躲避,就這麼迎著雷池而上,左衝右突,然每每闖到雷池的邊緣卻均被另一股更強大的雷罡給砸回到雷池的中心。似乎這天大有不轟殺這條殘魂便不罷休之勢。

    戰鬥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本就暗淡無光的神龍殘魂肉身到處是被雷電劃裂炸開的翻皮,有的地方甚至可見森森白骨。當殘魂終於在最後時刻傾盡全力想要突圍出雷電的包圍圈時,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天罰之威突然毫無先兆地破空而出。

    不再是普通的閃電雷罡,半空中竟陡然間開出一道眩眸刺眼的光門,一個鐵塔般渾身散發著紫光的巨漢一手持渾圓的烏金巨錘,另手持紫金色的倒六角長錐,錐、錘猛地交擊在一處。

    只聽「轟」地一聲刺破蒼穹的爆鳴,天地忽然都變了顏色,一道紫龍倏然間自錐、錘交合點電射而出,那雄宏無匹的磅礡氣勢竟然有天地萬物皆不可阻擋的澎湃之威,似乎是天神用來懲罰世間生靈的終極殺招。

    「那……那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雷神之威?」「空降男」莫塵驀地失聲驚呼道:「烏金巨錘就是雷公錘,紫色長錐便是紫金錐。天啊,我見到了什麼?雷電化成的紫龍螭吻、雷神軒轅的幻影……這可都是神話傳說中的東西啊!」

    身長數十丈的紫龍好似一道匹練,以眾人肉眼難辨的極速「哧溜」一聲自橫越半空上千丈的神龍殘魂頭頂穿入、尾尖穿出。隨即便聽殘魂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嗷,龍身「噗通」重重砸在地上,接著便不斷在地上慘叫嘶鳴、扭打翻滾,撲騰了老半天才奄奄一息地趴在萬葬墳中央的那個破開的地面裂洞旁,兩眼滿是哀求地望著天空上那道鐵塔般的紫光巨漢,慘痛嗷叫聲甚至都已弱不可聞。

    慘不忍睹,神龍殘魂渾身上下再沒有一處鱗片皮膚是完好的,半邊馬臉被轟成了柿餅狀,一隻龍角從根部斷裂,另只稍好,只是斷了上半截;最恐怖的是神龍殘魂額頭的那顆陰布森森的窟窿,分明是紫龍螭吻鑽洞後留下的;兩隻龍眼四周眶部滿是烏黑的血漬,龍鬚根根盡斷,龍足缺了兩隻,龍頸和龍身裂開無數道口洞,有的深深見骨,有的甚至能直接透過洞口掃視那些白花花的龍筋和臟腑腸胃……千洞百孔,肢殘體破,筋疲力盡,生死一線,神龍殘魂橫空出世,卻以慘淡的命懸一線而結束。

    見半空中的雷神軒轅最後奪命一錘久久不落,神龍殘魂似乎感應到對方有放過自己之意,當下對著虛空發出一聲滿懷感激的長吟,身軀抖地一翻,「嘩」地自裂洞重又墜落了下去。

    片刻之後,那佇立於虛空之上的紫光巨漢雷神軒轅伴隨著那道光門倏忽間憑空消失不見。殘碑墳葬依然是那麼地破敗不堪,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霧開雲散日現的起點。

    唯一不同的便是位於萬葬墳中心那道深不見底的龐大洞穴,看上去是如此地觸目驚心。

    「萬魂引雷罡,天罰禁龍魂。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神龍葬了。」面如冠玉的青年歎息一聲,眼神若有若無地瞟向身旁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絕代佳人,用他那副足以吸引百千少女的頗具磁性嗓音道:「塔葬石門只是一個幌子,神龍破開的洞穴才是神龍葬的入口,卻不知洞底深有幾許?」

    「探險的事情當然交由莫某來做,怎能勞煩你公孫大少爺?」莫塵一聲怪笑,突然自隨身攜帶的百寶箱中掏出一件形狀樣式極其古怪的蝙蝠狀風衣,隨便在身上一披,雙腳立在洞前回頭沖眾人大笑一聲道:「某家走一步先。」說罷,一躍而下,眉頭都不皺半個。

    「不行不行,像幽洞探寶這麼凶險刺激的事情怎能少得了貧僧呢?」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單手負後、搖頭晃腦,一副學識淵博的文人騷客做派,故作高深地道:「如此宜人佳景,春雨濛濛,涼風習習,萬碑作陪,石塔見證,神龍葬前,當可浮一大白。一代神僧忍不住作詩一首以舒胸中澎湃激盪的激動之情,呃,龍龍龍,曲頸向天吟,金鱗為日開,綠掌奔雷迎。乖乖不得了,貧僧果然學富五車,馬不嫌貧;胸有點墨,沒有丘壑……啊,誰踢得我?」

    「下去吧你!」卻是粉雕玉琢的殷亭亭聽不下去了,對準光頭和尚的屁股就是一腳,沒好氣道:「見過自戀的,沒見過像你花和尚這麼自戀的。」

    可憐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還想在一眾青年男女面前賣弄賣弄自己的風騷文采,卻沒曾想一個不慎被長相甜美本質惡魔的殷亭亭給毫不留情地踹下了龍窟,空飛的當口,他終於失去往昔的嬉皮笑臉,破口大罵道:「殷亭亭,你這個小魔女,你等著,和尚回去定要把你當年暗戀蘇典的光輝事跡公佈於眾。若不能保證殷國老少皆知,和尚寧願下輩子還俗。」

    「呸,」殷亭亭氣得直跳腳,一個縱躍跳下了龍窟,羞憤交加道:「沒臉沒皮的花和尚,你早等著還俗那一天了吧?哼,你若敢把姑奶奶的事情捅出去,姑奶奶讓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做和尚,永遠還不了俗。」

    兩人就這樣邊借龍窟的泥壁下墜邊你來我往地叫罵不迭,身影轉瞬就變得淡了。

    「綵衣仙子果真要潛入龍窟嗎?那條神龍殘魂儘管已被天罰轟擊的奄奄一息,可是餘力恐怕依然不是你我所能抗衡的。」面如冠玉的青年公孫羽見面附紗巾的絕代佳人蓮步移至洞口,忍不住出言提醒。

    綵衣仙子聞言只是頓了一頓,旋即看也不看公孫羽半眼,提步便要躍下龍窟。

    「既然綵衣仙子堅持要入龍窟,」公孫羽「啪」地一聲打開從懷裡掏出的一柄紙扇,用那副足以秒殺千百少女的笑臉一瞬不瞬地望著絕代佳人,深情款款道:「在下早已說過要為仙子鞍前馬後,龍窟內機關重重,探險的事情當然要交給在下,仙子只管在後跟隨便是。」說罷,率領一眾師弟當先從洞口跳了下去。

    由神龍殘魂破開的洞穴通徑約莫十餘丈,深卻不知有幾何?

    眾人來此本就是為了尋找五品龍元的目的,其中修行最不濟的也有淬骨三階的境界,飛簷走壁倒不成問題,藉著洞穴邊沿的巖土石壁,一時倒也不至於掉隊。

    藉著火折,一路向下,眾人均清楚地感覺到洞穴的口徑越來越小,由起先的十幾丈逐步縮小成幾丈,到了最後竟只剩下丈許,巖壁更是變得滑不留手。終於,不知下滑了多少距離,當洞穴小的只能容納一人通過時,巖壁也再不能攀附,眾人卻也幸運地見到了洞底。

    「是個縱橫交錯的通道,那條神龍殘魂竟由開始的一丈粗突然長大至幾十丈。大師兄,光是得到這種神龍的變身法術就不虛此行。」胖子吳激動難耐地的叫道。

    果不其然,龍窟從一縱直下的洞底突然又橫向延伸了半里地,當穿過一道無物阻隔的拱形門洞,前方霎間變得豁然開朗。

    這是一座方圓十幾丈的宮殿,周圍的石壁依稀可見刀砍斧斫的痕跡。正上方的橢圓形頂心嵌上了十二顆圓形排列碗口大小的珠玉寶石,照亮了眾人眼前的這座到處堆滿古老而華麗裝飾品的穴內建築。

    由於是在地底,宮殿不需石柱支撐,設計者卻在四角斫下四個高達十幾丈的四方台,台頂分別擱上了四隻雕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上古神獸的玉石,體態足足有一人來高,栩栩如生,宛若實物。

    龍虎四方台一側盛放著刀槍戟鉞錘錐斧斫,甚至包括許多眾人聞所未聞的古老兵器,這些散發著滄桑氣息的遠古寒鐵器具經歷了十幾萬年歲月的侵蝕,居然保持完好無損。另一端則在朱雀和玄武的四方台間安置了一座石刻的圍棋棋盤,棋盤該有半人高,卻只設計了一台石椅,石椅的兩側則分別固定著一架石磯,石磯上盛放著堆積如小山的竹製卷軸。竹當然不能如鐵般長久封存,卷軸已腐蝕了大半,眾人只是奇怪,空氣中卻聞不到半點竹簡腐爛的霉味。

    當然,最能引人注意的應是宮殿各個角落裡堆放的金石、銀器、草藥貴材和無數散發著藥香的小瓷瓶了。

    天地四象,左右兵文,棋盤捲軸,金銀藥材……宮殿裡的物件搭配的是如此地不合常理,就像是一個人臨終前將畢生搜刮來的珍寶一股腦兒堆棄在自己的墳墓內陪葬一般,但眾人又不禁為這個人能為自己建造如此宏偉的墓穴而驚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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