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15章 施恩與回報 文 / 七七
今天這一齣戲其實是文玉蘭和小凡商量出來的，目的是把小凡從事非中摘出來，並把功勞完全記在皇后身上。
她們幾個回宮後就能明正言順地投靠皇后，反正早就和葉貴妃成了死敵，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除了皇后沒得選。果然不出小凡所料，紅錦走後不到一個時辰，昭陽宮就來了一個傳話的小太監，他誰也不見，只見了小凡一個，告訴她皇后娘娘已經同意帶她們四個一起回宮，但是為了嚴防葉貴妃諸人從中使壞阻攔，讓她一定保密，等明早再告訴她們。
小太監走後，文玉蘭過來探聽消息，一看小凡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成了，卻還是按照小凡的吩咐沒有告訴其他人，只是說天色已晚，要等明天早上才有消息。
雖然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確切的消息，但她們還是全部要了熱水洗浴一新，取出最好的衣服和首飾收拾好，重要的行禮也收攏一起，萬一能回宮，可不能形容憔悴衣衫陳舊被人取笑，或者慌裡慌張落下什麼重要的東西，夜深了，大家都各懷心思地就寢，希望明天能夠心想事成並平安回宮。
還未到送午食的時間，容嬤嬤帶著兩個提食盒的粗使宮嬤親自來了，說是來給蘇答應送行，小凡雖然對她仍有戒心，卻也還是很感激她這段時間的優待，當即讓座看茶十分客氣。
容嬤嬤有些失落地說：「蘇答應明日就要回宮做貴人，老奴令人整治了些酒菜送行，還請蘇答應給個薄面，外院管事蒲公公也想給答應敬杯酒，可是長靜庵有規矩，他不敢擅進內院，除非是小主你召見才行。」
小凡平時並不關心這些與她無關的事，也不知道隨便請一個太監進內院是否合適，又想到剛才皇后娘娘派來遞話的不也是個小太監嗎？都這個時候了，容嬤嬤這個聰明人巴結她還來不及，哪裡還敢使壞，放下心來說：「多謝公公和嬤嬤好意，那就請公公進來吧。」
容嬤嬤面露喜色，使個眼色，一個粗使嬤嬤出去，不一會兒就帶了蒲公公過來，然後兩個粗使嬤嬤退出去掩上門，蒲公公當即就要行大禮，小凡可不敢受當下攔住，只讓他躬身行了禮。就算身份有別，這個老太監滿頭白髮，看著六十好幾了，是爺爺輩的人，她這個現代人暫時還接受不了他的跪拜，至於回宮以後的事慢慢再適應吧。
自從進宮那一夜匆匆瞥過一眼後再未見過，當下就覺得這個人城府極深，此時一見滿面滄桑神情靜穆目光深沉，應該是在宮中經歷了驚濤駭浪逃出命來，自此看開躲在這裡安度晚年的。
此時酒菜已經擺上桌，容嬤嬤親斟一杯酒遞給蒲公公，蒲公公接過酒杯忽然跪下把酒擎到頭頂：「蘇答應，老奴這個禮你受得起，請勿推辭！」
而容嬤嬤也忽然跪在蒲公公身旁，抬起頭懇切地說：「蘇答應，我們兩個老奴才有一件事求你。如果蘇答應以後回了宮，若是聽到什麼與我們倆性命有關的事情，萬請伸出援手，在力所能及又不給您帶來麻煩的情況救我們一命！我們倆在後宮生活了一輩子，見慣雷霆雨露，多次歷經生死，如今臨老能在這裡有份清靜日子已是心滿意足，就怕被什麼禍事無辜牽連不得善終。蘇答應放心，我們到這把年紀這種地步，已把什麼都看開了，所求不過是壽終正寢，絕不會摻雜到那些禍事中去的，若是有事，也是被無辜牽連或者被人嫁禍而已而已，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為防萬一，所以才斗膽來求蘇答應一個人情！」
小凡震驚而感慨，自己入宮不過幾個月，還一直在遠離事非和權力的冷宮，都遇到這麼多驚心動魄蜚夷所思的事，何況他們這些在宮裡生活了一輩子的人，年紀已大且安身在這種地步，怕是除了平安終老再無所求了，所以他們的要求一點也不過份。而且他們都說了，是絕不會摻雜到那些禍事中去的，若是有事，也是被無辜牽連或者被人嫁禍而已，所求不過是自己能在力所能及又不會帶來麻煩的情況救他們一命，既然力所能及又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有什麼不能答應的？而且她覺得這種可能禍事發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當下點點頭：「公公和嬤嬤都是年長之人，我受你們的大禮會折福的，快起來吧，我答應就是。」
容嬤嬤又喜又悲，眼淚都落下來了，蒲公公再次舉起酒杯，懇切地說：「這杯酒是老奴等的心意，請答應滿飲此杯！」
小凡早就看到那杯酒不是前世高濃度的白酒，應該度數不大，而且她前世在應酬中還是小有酒量的，雖不至原主的酒量如何，但還不至於喝一杯酒就醉倒，而且喝下這杯酒就代表著對他們的承諾，否則他們不會放心的，說不定還要長跪不起，當下接過一飲而盡，果然沒有前世的白酒那麼辛辣，入口頗為醇厚。
兩個人喜極連連磕頭，小凡實在受不了這個，就要親自動手拉他們起來，兩人這才起身，蒲公公恭恭敬敬地告辭退下了。
容嬤嬤方才說：「答應明天就要回宮了，老奴雖然一心想給答應送行，卻沒有資格和您同桌用膳，不如答應可否叫其他人來作陪，老奴在一旁侍候就好，也好全了老奴的心意。」
小凡想了想說：「稍等讓珮兒去請文美人和元常在過來吧。」
然後思量著對容嬤嬤說：「我入宮前家中繼母刻薄親爹冷漠，入宮後又歷經波折，所以別人有點滴之恩，我都是真心回報，剛才答應嬤嬤和公公的事，若有可能定會盡力，還請嬤嬤放心。能回宮全是文賢太后的福佑和皇后娘娘的恩德，明日一走也不知何時再能與嬤嬤相見，蒙嬤嬤優待照顧，長靜庵這些日子其實是我記事以來過得最舒心最自在的時候，今日不論身份地位，只論相交一場，還請嬤嬤從容入席，我和文姐姐、元姐姐情同姐妹，絕不會生出閒事的。」
容嬤嬤十分動容，眼圈忽然就紅了，她在深宮浸淫多年，早已沒有一個近親，見識過無數人，也經歷不少大大小小的生死波折，看透世間人情，一顆心早就冷礪不堪，除了切身利益，似乎再沒什麼能打動她。
可是蘇答應今天真的令她感動了，在她有希望回宮之前，蘇答應雖是主子，可命運卻在她這個小小的宮奴手裡捏著，雖然不能決定她的生死，可想讓她生不如死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世事無常，上位者一念之間，兩人已是雲泥之別，她只是一個年華老去混吃等死生死命運全不由己的冷宮管事嬤嬤，可蘇答應卻是如花美貌青春大好前程無限的宮眷，難得還能記著她的好，平等地對待她，還能真心答應以後在生死關鍵時刻助她和蒲公公一臂之力，如此不帶任何功利的純善，她在後宮已經很多年未見過了。
何況她對蘇答應的好，完全是因為功利心在作怪，她早已被深宮磨練的幾乎沒有什麼同情心和善心了，根本不值得對方真心待她。看著小凡那張青春逼人的、完美無暇的臉，忽然心生遺憾。她幼年因孤苦賣作宮奴，一生未成家生子，唯一一次侍寢的機會卻成了她一生的惡夢和恥辱，，如果她能像正常人一樣成家生子，也應該有這麼大的孫女了吧，雖然以她的身份有這個想法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但還是忍不住對小凡產生了親人一樣的感覺。
小凡見她沉思不語，轉身進屋拿了一個匣子，當著容嬤嬤的面打開：「嬤嬤，這匣子裡是我機緣巧合得到的一些藥丸，都是難得的好東西，我回宮後可能就用不著了。瓶上有標籤，這一張紙是用法，我沒什麼送你，這個收好，說不定用得著。」
容嬤嬤的眼眶紅了，接過盒子摩挲著說不出話來，她在冷宮這些棄婦面前大權在握威風凜凜，可在後宮卻什麼也不是。生病後就是花錢請最末等的太醫都不肯來，嫌這地方晦氣，平時有個頭疼腦熱，都是令人煮了薑湯灌灌，實在不行派小太監花錢向太醫買上幾味藥材拿回來自己煎了喝，哪裡能用上只有高級嬪妃和達官貴人才能享用的蜜煉藥丸？
小凡離座拉住她的手：「嬤嬤，收下吧，也一起入席吧，我們可能也只有這一次機會同桌用膳了，相信我，絕不會有事的。」
容嬤嬤不著痕跡地斂了情緒，重重地點點頭，卻對小凡說：「讓珮兒姑娘守在門口，老奴有幾句要緊話要給答應說。」
小凡雖然真心感激容嬤嬤對她的照顧，也是真心向她示好，卻從來也不敢輕視這個在深宮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嬤嬤，當下忍住內心的詫異，示意珮兒去外面守著，然後跟她進了裡屋。
容嬤嬤和她坐在最靠近角落的床帳裡，端正臉色，靠近小凡小聲說：「今日老奴所言，是我在後宮磨練一生的心得和收穫，本來心灰意冷打算帶到棺材裡去，可是老奴和小主有緣，願將平生積累盡傳於小主，請你細聽清楚銘記於心，不是一等一信任的人千萬不可輕傳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