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43章 夜半徐娘 文 / 七七
還好，珮兒和那個李姑姑很快就來了，後面還跟著幾個抱滿東西的年長的女人，而且大概從床上剛起來，一個個披頭散髮目光陰鬱看著鬼裡鬼氣的，也許剛來時小凡會看著不舒服，但現在已經覺得再正常不過，這裡有幾個人是正常又健全的？無論如何，今夜先住下再說吧。
王姑姑沒有左手，一隻手抱著兩隻銅製的燭台，藉著燈籠的光亮走進屋子把燭台放在桌上，卻懶得點燃，從一個老女人手裡過濕抹布，把桌子使勁抹了幾遍，激起的灰塵嗆得幾個人直咳嗽，然後所有人把東西全放在桌子上，無非被褥枕頭布巾木桶恭桶木盆杯盞掃帚之類的生活用品。
李姑姑仍是不帶煙火氣的聲音：「弄差不多就行了，早些安置吧，明早再慢慢講究吧，吵醒了大家都不得安生了。晚上睡覺記著把門關好了，有人半夜敲門叫你們起來唸經的話不要理她，明早聽到搖鈴聲再起來。明天做完早課，珮兒來找我領布帛針線，這裡的衣服鞋子都是自己做。」
小凡想起珮兒曾自誇過針線手藝好，想來做兩個人衣服不成問題，就點頭應了，忽然響起了清脆的木魚聲，靜夜裡聽起來一聲一聲特別地清晰有節奏，王姑姑嗤笑一聲：「一定是段美人那個老淫婦半夜想先皇想得睡不著。()」
小凡汗顏，在宮裡，管事嬤嬤再厲害也是奴才，棄婦們再不濟也是主子，特別是先皇的女人，雖是棄婦也不是奴才們能輕易詆毀的，她居然明目張膽地辱罵段美人是老淫婦，看來以後的日子沒有想像中那麼好過了。
李姑姑皺起眉頭：「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既然如此想念先皇當初為何寧願來這裡也不肯殉喪？王姑姑，你去告訴她，再半夜折騰人吵到皇上，小心皇上下旨讓她給先皇殉喪！」
王姑姑很快去而復返，木魚聲也聽不到了，李姑姑冷冷地說：「這裡的女人大多不安生，你們小心點，別弄的動靜太大。」
說完幾個人放下東西很快離去，還留下了一隻燈籠遞給珮兒，珮兒藉著燈籠的光亮找出火折子點燃燭台，室內很快亮堂起來，雖然滿是灰塵蛛網，房間卻是完好的，牆壁基本潔白乾淨，地上的青磚平整齊全，門窗整齊牢固。這是一個套房，西牆正中有兩扇隔扇門，裡面應該是臥房，外面坐榻桌子凳子俱全，一角還擺著一張半舊不新卻完好的木折屏，屏風後面靠牆擺著一張窄窄的小榻，應該是侍女宮嬤值夜的地方。
這裡雖然沒有冤魂塚那個破敗的宮室高大寬敞，卻是完好牢固整齊的，不用擔心有老鼠蟑螂出沒，更不用擔心風吹雨淋，小凡鬆了一口氣，心情好起來，似乎那些不健全不正常的太監宮嬤棄婦們也沒那令人憂心了，與其抱怨不如接受現實，無論如何處境比以前改善太多了。()
還待打量，珮兒拉住她：「小主，咱們先去打水吧，打來水收拾乾淨了小主慢慢看，井就在那邊，你打著燈籠就行。」
小凡笑了：「你看我，在那個破爛地方住怕了，咋一見到這裡還算齊整，高興的什麼都忘了，走吧，咱們打水去，等收拾乾淨了再慢慢看，等會把那張臥榻搬進去，咱們以後一起睡。」
珮兒眼圈卻紅了，小主果真在冤魂塚那個破爛地方住怕了，這麼個簡陋無比的屋子就把小主高興成樣子，若是能回到儲秀坊十九號宮館，她不知有多高興呢，這裡如何能跟那裡相提並論？她什麼也沒說，提起木桶就走，小凡趕緊挑著燈籠跟上。
轉過幾排房子就是井台，井台在一間房子裡，房門鎖著，珮兒拿出鑰匙打開門，裡面青磚鋪地，井台青石砌成，高出地面約半尺，上面蓋著木蓋，小凡挑起燈籠，有些激動看著井台一旁用來絞水的轆轤，這個她在民俗村曾經見過，還在扮做古代村婦的服務人員的指導下使用過，正待問珮兒為什麼會有鑰匙，看到珮兒神色中有些懼意。
「鑰匙是李姑姑給我的，讓明早還給她。她說擔心有人跳井自盡污了井水，這裡平時都是上鎖的，只每天早上和下午開一個時辰，還得有人在旁邊守著。想跳井的人進不來就跳到那個池塘裡了，既不會污了井水還方便打撈。」
小凡「呀」了一聲，還以為凡是池塘都有聽取蛙聲一片的好景致，原來是備著讓人跳塘自殺的！真是變態，處處都變態！好不容易輕鬆愉悅的心情有些沉重，再也沒有心情打量下去，一手挑著燈籠，一手幫助珮兒絞上來一桶水，並堅持兩人把水抬回屋去。
剛把水放下喘口氣，珮兒忽然失聲尖叫，神情中似看到了鬼，小凡大驚，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也差點叫出聲來，
搖晃的燭光下，一個白色長衣長褲的老徐娘披頭散髮地貼著牆站著，頭頂就是一張蛛網，眼睛往上翻，舌頭伸出來，滿臉詭異的笑，聲音陰磣磣地似是來自地獄：「小賤人，還敢騙本才人說皇上晚上不招你侍寢，不侍寢你要熱水做什麼？洗那麼乾淨入殮呀？快說，你是怎麼把皇上迷住的？趕快把熱水讓給本才人洗一洗好去侍寢，如若不然我就要你們的命！」
珮兒緊緊抓住她抖成一團，小凡卻很快冷靜下來，她雖然特別怕鬼，卻也是現代社會長大的，所以從不相信世上真有鬼。何況是長靜苑這個鬼地方變態那麼多，肯定是哪個老棄婦跑來嚇她們。正欲安慰她，忽然發現那個老徐娘眼中精光一閃又恢復了那付詭異的樣子，忽然明白她的心智根本就正常的，是故意來嚇她的！頓時勃然大怒！老娘已經混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雪中加霜！
他媽的，世上哪來這麼多的變態，她這是穿到了什麼地方？皇上是變態，王爺是變態，整個長靜苑全關著變態，不是變態也要裝成變態來嚇她，以後與這些人朝夕相處，時間長了她還不也成了變態？世上有比她更慘的穿越嗎？
怒氣沖沖之下既顧不得規矩更不知道害怕，她上前一把抓住那個女鬼似的老徐娘就往外拉：「死變態！半夜裝鬼嚇人，當老娘好欺侮？這是什麼鬼地方？是哪個王八蛋把老娘送到這裡來？你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女人都敢來裝鬼嚇我！你不是要洗澡嗎？珮兒過來幫忙，咱倆把她扔到池塘裡慢慢洗去！」
珮兒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女鬼，而是有人裝鬼嚇她們，見小凡忽然發狠頓時嚇了一跳，正欲勸她，卻見小凡朝她使眼色，雖然不明白是咋回事，卻也聰明地應聲抓住老徐娘的另一支胳膊就往外拖。
老徐娘本就身材嬌小，再加上瘦得沒有幾斤肉，哪裡經得起小凡和珮兒的力氣，很快就被拉到了外面，一見她們果真把自己往池塘拖去，趕緊大喊：「救命啦！殺人啦！容嬤嬤快來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