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番外 :百里彥(三十九)-兄妹關係 文 / 梨花顏、
綰綰的眼淚一下就被他嚇得哭了出來,兩行蜿蜒的淚就這樣盤踞在臉上。
「咿咿呀呀……」含淚驚恐的搖頭。
拼了命的比劃:「我沒有爹爹……彥……我沒有……」
「綰綰,你有。」
他冰冷的聲音,顯得如此冷靜,綰綰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陌生的他。
她一下子就被嚇得哭得更厲害起來,驚恐的看著他,搖著頭,就是拼了命的不往百里康的方向看去,而百里康此時已經朝著綰綰這兒看過來。
綰綰的身影有些驚慌失措,就像是要她突然接受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還是她在這十幾年裡從未想過的……
她不敢想像,她還有爹……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沒爹的孩子,更不敢想像,她的爹爹竟然會住在這種地方。
皇宮……皇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她昨兒剛說彥是天之驕子,而她是一無所有,什麼都不會的漁村姑娘,今日他便要她穿上這一身衣服,變成另一個連她也不認識的自己。
他帶著她來皇宮中,對著她說她爹正在前頭等著她……
前頭哪有她爹?前頭分明只有一個滿身氣勢威嚴的皇上。
一個如娘一般年紀的男人,看起來滿身金玉,華貴得很……
那個人,是天下最高貴之人,是西蜀國的帝王。
雖然年歲已高,卻是掩不掉一身風華。
綰綰看著他,像是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她今日穿著鵝黃色的宮裝,與他身上的龍袍這般想像,像得就算她不想承認,都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承認……
綰綰就這樣驚慌啜泣,哭了起來。
她拚命咬唇想拉著他走,卻是一點兒都拉不動,他巍然不動如泰山,就這般站在這裡。
「彥……」綰綰無助哭了出來。
前頭百里康看著綰綰一會,身子也僵在原地,一直過了半晌,彷彿老眸朦朧的從綰綰身上看出了那個人的影子,一下子破口而出:「暖娘?!」
綰綰哭著想走的身影就這樣頓在原地。
綰綰怔怔的,哭得泣不成聲。
這會兒就算不想認,都不行了……
身後華貴的男人喊出了她娘的名字。
綰綰這會兒僵直了嬌小的身影,百里彥也站著一動不動,整個人彷彿一顆頎長挺拔的勁松。
一雙沉眸微微勾斂出邪氣,聽到了百里康的身影,也不下跪行禮。
今兒一身絳紫色的衣袍,一如他從前出現在這皇宮中的模樣,邪魅得讓人看不出心裡的心思。
綰綰就這樣哭得泣不成聲,徹底要癱軟在這園子裡。
她好想哭,想哭著和彥說:「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
她錯了,她再也不要逃離開他,她再也不和他說什麼身份,再也不輕視自己,再也不覺得自己卑賤,再也不會覺得配不上他了……
哪怕她一無所有,一無是處,哪怕她被人笑話,哪怕她只是一個漁村裡頭出來的鄉野丫頭……她也不要那樣說話了。
「彥……」綰綰哭得泣不成聲。
她只想遠遠的看著他,哪怕是不能在一起,遠遠的看著也好……她寧願那樣遠遠的看著,也不要這樣近近的看著,卻不能在一起,她寧願不要這樣的「接近」……
她此刻看起來是像金枝玉葉了,能夠與他肩並肩的站在一起,再也不會有人說她只是個鄉野姑娘,再也不會有人再用「處置」這個詞,再也不會有人在背地裡笑話她,她卻覺得……她寧願那樣。
她寧願背負那樣的痛,也不要背負此刻這樣的痛。
低低的喊著他的名字:「咿呀……」
身後,百里康已經魔怔一般的走過來了,帝王素來威嚴的臉上難見的怔忪。
他像是墜入了一場夢境一般,那一場夢時隔了十九年,終於好不容易延續了上去。
看著眼前含羞帶淚的女子,就像那一日鄉間小路上,一身素衣翩翩的年輕女子……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明明眼中含著淚,卻還是在對著他笑,她說:「公子,你去吧,暖娘就在這裡等著你,哪兒也不去。」
他從來不知道暖娘一直沒死,還替他生出了綰綰這般大的女兒。
「暖……暖娘……」看到了綰綰,像是看到了暖娘那般。
從綰綰的臉上,他更可以看到年輕他清雋的樣子,執一柄扇子,風度翩翩。
綰綰就這樣僵著身,再也不能若無其事的對著百里彥哭,再也不能哭著求他帶她走,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遲了,再也不能……
百里康就這樣看著綰綰,一身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張了張嘴,走進看清了綰綰的臉。
他想喊她,卻發覺無從喊起。
她不是暖娘,而是暖娘辛苦為他孕育出來的女兒,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綰綰聽著百里康口中發出的欲言又止的聲音,這一瞬只哭得難受。
她不是應該高興麼?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還有個爹爹,死了娘親之後還有個爹爹……可她為什麼高興不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她爹是皇帝?所以……她與彥,其實……是兄妹麼?
綰綰悄無聲息,哭得厲害。
「別哭。」百里康心疼的看著綰綰。起此臉如。
他以為她的哭,是因為見到了他。
他眼中忽地有了愧疚,自責感溢滿了心頭。
終日為政事而冷凝的眼眸難得的舒緩,帶了幾分溫柔。znom。
他百里康向來少子,只有皇后與淑妃所生的兩個皇子,而後後宮佳麗三千,沒人能再為他孕育過一子,對於他來說,一直沒有女兒,是他這一生的一個遺憾。
現在這個遺憾,突然間被彌補了……他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叫……綰綰?」他終於想起百里彥昨日深夜進宮覲見,與他說的話,告訴了他綰綰的名字。
他老沉的聲音略帶了哽咽:「百里綰綰……」喊了綰綰的全名。
綰綰整個人僵在原地,微微發顫。
她很害怕,很害怕……最害怕的事情就這樣變為了真實。
所以她想走,不想再留在這裡。
綰綰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哭得厲害。
就這樣看看斂了一身邪肆氣勢的百里彥,再看看一身帝王光芒的百里康,一個是她如今的堂兄……一個是她的……爹爹。
「咿呀……」綰綰驚恐的退了兩步,沒辦法接受現實。
她想逃,卻是身後,他的大手將她抵住了,邪了聲:「綰綰,你的爹爹在前面呢,還不見過父皇?」
綰綰身子一軟,差點跌坐下去。
還沒等她出聲,百里康已經看著她,沉聲略哽咽:「綰綰,你娘……她還好嗎?」
百里彥將暖娘的那個玉珮給他,並且告訴他綰綰的事情,卻是沒有說再多的事情。
綰綰囁嚅著唇,臉色蒼白:「咿、咿呀……」說不出話。
百里康目光深沉,知道她是啞巴,沉眸再一痛。
「讓你流落民間,是父皇的錯。」
他還是惦念著暖娘,其實對那一段十九年前的往事念念不忘:「你娘……她可還好?」
「暖娘她死了。」百里彥出聲。
百里康此時得女的驚喜就這樣冷了下去,神色無常,喜哀交替,難以言狀。
綰綰的眼淚也就這般落了下來,整個人輕輕咬著唇站在一側,說不出的痛苦……
漸漸接受了現實,慢慢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這般抬眸看著百里彥,眼裡有著傷心:「咿呀……」
比劃著: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百里彥無動於衷站在遠處,此刻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從百花樓裡牽著她出來的那樣。
此時頎長的身影動了動,也早在不知不覺間與她拉開了微妙的距離。
綰綰難過得說不出話,也終於明白了什麼。
她與他之間,已經沒了可能……從他昨日說要帶她進宮起,他已經劃清了兩人之間的界限,從今以後,他與她……也只是兄妹關係了麼?
綰綰忽然抽噎得不像話,她也終於恍然明白,為什麼他與她會變成這樣……從「新婚之夜」開始,從娘著急的敲開了藥居小院的門開始,從娘與他在院子裡說那一番話開始,從她從窗口間看到他慢慢僵直了身子開始……
兩個人之間就橫亙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兩人之間的隔閡也深幾許。
深得可能……這輩子她都跨不過去了。
綰綰忽然就越發崩潰的哭了出來。
百里康此刻神色晦暗,也這般沉淪於暖娘去世的消息。
他不知道……
他一直以為暖娘早就死了,他在登基之後的幾年裡,忙於政事,安定西蜀國的局勢,待到有空將暖娘接進來的時候,再派人去尋,就尋不到了……
期間做夢,他似乎有在與皇后夜宿之時夢中無意喊出暖娘的名字。
他不知其中是否有巧合,只是派人不死心的尋過兩三次,尋到了最後,連他都漸漸相信了暖娘去世的消息,而後就再沒動過尋她的心思。
他愛她,只怕是愛得不夠深,於是枉負了她這一世的深情。
百里康伸手,想摸摸綰綰的容顏,老眸中帶著淚,想再見暖娘一面——
ps:綰綰娘與百里康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