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番外 :百里彥(三十八)-你所求的 文 / 梨花顏、
第二日的時候,陽光從外頭穿透進來,照在了百花樓的門簷之上。
原本一到白日就死氣沉沉的百花樓竟然熱鬧非凡,但凡是樓裡的姑娘都早早起了床,頂著一身酸痛打扮得花枝招展。
這一切,只為了……百里彥。
老鴇兒一大早也笑嘻嘻的來到了綰綰的房間,就這般看著綰綰:「哎唷,我的小貴人,鴇媽媽當初收留你收留得對,你真是我的小貴人。」
綰綰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今日穿的衣裳與昨日不同,是彥特意命人新送來的,一套鵝黃色的宮裝,看起來綾羅縛玉,金色的絲線繡了邊角,內斂而張揚,將她一身的貴氣也閒襯出來。
聽娘說,她長得像她爹,於是眉眼中可見的清雋秀氣,尤其是微微皺起眉頭的時候,格外的好看。
笑起來的時候,像她娘。
此刻對著鏡子,就這般笑了笑。
不知為何,彥說要來接她走,帶她進宮,她並沒有那般開心的感覺。
昨日的戰火仍蔓延在房中,她此刻在房裡坐著,還是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綰綰就這般看著鏡中的自己,雙眸中有幾分空洞。
老鴇兒的話仍在耳邊響著,嘰嘰喳喳:「你出去了之後,可要記得多與國師說,鴇媽媽啊,在樓裡對你好得很,平常那是山珍海味的供著,衣裳也是綾羅綢緞的伺候著,平日裡那是讓人伺候著你,五指不沾陽春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你可要與國師說,多來咱百花樓看看,這百花樓裡啊,可時常歡迎著他來坐坐呢。」
「你走了,可別忘了樓中的姐妹,還有鴇媽媽。」
這聒噪的聲音一直在綰綰耳邊響,綰綰也不知自己聽進去了幾句,只是依舊這樣怔怔的坐著。
然後任由著身後的丫鬟給自己別上一根根簪子,花細,步搖。
綰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從一個平凡的鄉野姑娘,一躍成為了閨閣中的大家閨秀,漂亮嫻靜得連自己也不認得自己了。
昨日……她剛哭著與他說,兩個人之間是雲泥之別,她看著他,像是看到星辰一樣,而他看著她,卻像是天上的人俯瞰地上的塵沙,她只要稍稍鑽進人堆裡,他就再也瞧不見她了……切頂上床。
而她卻是無論在哪裡,都能聽到關於他的消息。
可此刻,她看著鏡中的她,什麼時候……也變成與他一樣的人了?
綰綰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心裡忽然就生出一股難言的恐懼感來。
她害怕見到這樣的自己,心裡也隱隱有著不安。
不知道百里彥到底要將她帶進宮做什麼……
丫鬟把最後一支髮簪徹底簪到綰綰頭上的時候,一個落落大方的女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此刻,百花樓外也熱鬧起來,只見一個小廝踉蹌滿臉帶笑,驚羨的撞了進來,看著綰綰:「姑、姑娘……百里國師來啦!」
「什麼?來了?!」老鴇兒喜大過於驚。
已經很討好綰綰的臉上又出現了恭維的神色,直接上前來,將綰綰的手牽了起來:「我說綰綰啊,鴇媽媽這就將你送出去了,方才鴇媽媽與你說的那些話,你可要記得啊,要常回來看看,多說說鴇媽媽的好話。」
轉身:「來人啊,將鴇媽媽房裡那雙鞋給我送上來。」
笑了笑,頓時一臉膩歪的看著綰綰。
綰綰臉上的神情只有些難明,滿腦子都還是方才小廝說的那一句話。
這廂,鴇媽媽已經將那日她穿著的玉鞋送了上來,親自躬著身幫綰綰床上:「物歸原主。」笑開了花。
心裡頭還在誇耀著自己好眼光,這麼一撿,就撿到了寶。
綰綰輕咬著唇,百里彥從樓下走上來,要將綰綰接出百花樓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全然不一樣的綰綰。
綰綰抿著唇,與他對望,只看到他一雙斂著邪氣幽深的眸,眸裡寫著淡淡的憂傷。
「我來接你。」言簡意賅。
綰綰聽到了他的聲音,這一瞬只低了眸。
她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看向他。
經過了昨夜的事情之後,不知為何……兩個人彼此對望著,只驀地生出了一點尷尬。
老鴇兒看著這情形,趕忙上來打圓場:「國師來了,綰綰收拾好了,這就交給國師了。」
自作主張,牽起了綰綰的手,放到了百里彥的手中。
百里彥沉眸凝了一下,身子微微一僵,「嗯。」
將綰綰的手收了下來……沒有拒絕。
綰綰這一刻,只覺得手心火辣辣的,心裡也火辣辣的,像是焚燒起來一般。
感受著他今日與昨日的不一樣,只覺得心裡驀地一疼。
這種痛……就像是好多根針一下子扎進心裡去,不見傷口也不流血,卻是疼得人連話都說不出,眉頭都施展不開來。
「咿呀……」綰綰低低喊了一句。
「準備好了,就跟我走吧。」沉聲,打破了原本一言不發的局面。
老鴇兒在後頭看著笑,而百花樓中的姑娘則都探頭探腦,朝著百里彥拋著媚眼,想與他眉目傳情……
綰綰感受著這會兒的氣氛,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滾燙得像是要將她燒掉一般,她只扯了扯嘴角,輕輕的垂眸,動了動步伐,與他出去……
百里彥今日走得頭也不回,將她牽帶出了百花樓。
綰綰只覺得,他這一刻這絲毫不避諱的與她親近,就像是最後的決絕一般……
綰綰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竟然心口沉沉跳了一下。
原本低著的頭也一抬,輕咬著的唇畔一鬆,就這樣怔怔看著走在前頭的他。
興許是睡了一夜,他的身影看起來沒那麼疲憊了,卻是多了幾分苦楚。
就像是做了什麼連他也難以坦然的決定。
「進去吧。」幫她掀起了轎簾,他說。znom。
綰綰就這樣坐了進去,一直到坐進了轎子裡,還是沒能張嘴,與他說上一句話。
百里彥這一刻將綰綰送進了轎子以後,直接就沉了眸,轉身上了身後的馬。
頎長的身姿駕馬而上,說不出的寥落……
綰綰在轎子中,一下子就凝出了淚,原本乾澀的眼眸也就這樣,緩緩的釀出了淚意……
只能閉著自己趕緊將簾子放下來,一雙手也緊緊握著,想讓自己別亂想,別難過,別在乎……
可是心裡的那份難受,不曾停歇,她的心,連她自己……也管不住。
不知道他今日到底要帶她進皇宮做什麼,她只能跟著。
綰綰就這樣坐在轎子裡,靜靜感受著這長途顛簸,從市集進宮的路好像分外遠,從外城走進了內城,一直到皇宮腳下,高大的宮牆內,綰綰看著轎簾子一揚一落,那威武的宮牆就這樣顯現在面前。
她從來就沒想過,就她這樣的身份,也終有一天能夠進入這樣的皇宮。
皇宮之威武,比起夏侯府,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綰綰就這樣抽了氣,不知為什麼,一顆心就這樣砰砰跳個不停,就像是心靈感應一般,好像在那近在咫尺的另一端,也有一個人,此刻正像她一樣,忐忑不安著……
高聳的宮牆內,此刻禁軍將整個靜荷別宮圍住,偌大一個別宮,只留一個小門,讓人進入。
西蜀國國君百里康正站在一池碧荷前,碧綠的蓮葉將他一身明黃色的身影顯得格外突出,將近十九年了,他一身光芒般的氣勢還沒有消散,這些年做了西蜀國的帝王,更將他身上那股溫潤般的氣息磨得凌厲,像是明珠化作了寶劍,站在這寂靜的蓮葉間。
綰綰被百里彥帶著走進這靜荷別院,一入目,看見的便是這樣一道身影。
綰綰一下子僵了身子,就這樣再也無法挪動半步。
興許……這世間,就是有種如此難解的情感,哪怕沒有見過面,哪怕還隔著好遠,冥冥中就有一種感覺,像是有什麼在無聲告訴著自己,那個人與自己有關係……
綰綰就這樣眼中氤氳起了淚意,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綰綰。」百里彥邪氣依舊,喊了她一聲。
綰綰帶著淚,看他:「咿呀……」彥。
她忽然害怕上前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將她帶進宮來幹什麼。
她忽然覺得驚慌……她退了兩步,她心裡驀地生出了一種抗拒,她不想上前去,不想知道下面的事情。
百里彥沉了聲:「你不是說,你與我有雲泥之別?我是西蜀國數一數二之人,而你什麼都沒有?我是西蜀國的侯爺,而你什麼都不是……綰綰,別害怕,朝前走,他在前面等著你。」
綰綰聽他這般說,眼中的驚怕更甚,就這樣慌張的看著他。
她心裡覺得恐慌:「咿咿呀呀……」朝後退了兩步,害怕的看著他。
她眼中要流出了淚,就這樣跌了兩步,想要朝後退,離開了這裡。
她也說不出自己為何這樣心慌,只是含著淚,想與他說她錯了,想拉起他的手,求求他,帶她離開這裡:「咿呀……」彥……
百里彥此刻只無動於衷,一雙邪眸也慢慢冷硬了起來,直直站在原地:「綰綰,這不是你求的嗎?」
「上前去,你爹站在前面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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