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須彌 文 / 香胡胡
沒人問溫妮如何會包餛飩、煮粥,同行的同伴在唐錦給溫妮普及斷代史時各自埋頭苦吃,便有那貪懶留戀床鋪的,也沒忘了讓侍者給各送了一份去,大家是搭擋,有好東西,總不能忘了同伴的。
吃罷早餐,溫妮與唐錦回房收拾行裝,坐在沙發上,看著唐錦,溫妮有一絲留戀,四區是什麼樣的她不知道,離開這個男人,離開好不容易熟悉了的隊友,她心裡不是不惶恐的。
男人看著女人艷麗的臉上居然出現了楚楚可憐的神情,不由失笑:「怎麼?到底還是捨不得我吧?不如,就跟我回去。」
溫妮吸吸鼻子,便是跟了他,也不過是成為他女人中的一個,她有空間,這兩個月又鍛煉出了一身好體力,自認不需要依附男人仍能生存。
「癡情女子負心漢。」又道:「以色侍人,色衰愛馳。」
男人蹲在女人跟前,「如此艷麗的容顏,偏有這樣古香古韻的糾結心思。」坐到沙發上,將女子摟入懷中,男人瞇著眼,幾百年,丟失了多少文化與傳承,這個女子,會做古式餐點,認得幾千年前的小篆,若不是普通人,若是能力者,多好!
男人惋惜著,手卻順著本能在女人凹凸的曲線上遊走,因為即將離別,溫妮也少有地溫馴,此一別,許是不再相見。溫妮原本的命運,她要努力避免,最好的辦法,便是離這些劇情人物遠遠的,遠遠的……男人再好,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的。
進城時,每人皆取了一滴血,經檢驗不曾感染上某些不知名的病毒後,眾人方從隔離房裡出來。
「檢測病毒?」溫妮疑惑。
聽著病毒二字,柯兒甜美的笑容裡亦帶上了一絲陰霾:「這是幾百年來延續下來的法定程序,你第一次出城,不知道也自然末世辣文男配逆襲記最新章節。你還記得吧,幾百年前的大災變裡,地球各處的生化實驗室被毀,各種病毒在世界漫延,若說人類毀於天災的有一成,那麼,其它九成,都是死於各種病毒。從最早的天花、傷寒,到黑死病、鼠疫……各種存於各個醫學或生化實驗室的病毒標本擴散開來。受災最深的,是那個已滅國的小島,他們曾經為戰爭研究出來的種種細菌也最終害了他們自己,一億多人口,大部分毀於此,僅身處國外的人民得以存活,而在以後的幾百年間,更是傳承困難。」
「幾百年前曾入侵過我國的那個?」
柯兒點頭:「其實,便是沒有細菌,僅是海嘯、地震、海水上漲這些大自然無法抗拒的力量,也會毀了那座島。」
「咱們也很慘,十不存一。」溫妮光想著那情景,便忍不住心驚膽戰。
柯兒看著不遠處圍成一圈互相告別的男人們,笑了:「咱們的男人們厲害呀,努力一晚,便有種子播下,如此,雖在前期艱難一些,卻一直沒有滅種的危險。」
溫妮目瞪口呆。
柯兒調皮一笑:「唐錦是能力者中數一數二的,妮妮,你現在是否已珠胎暗結。」
溫妮的臉如火燒一般,結舌難言:「沒……沒有……,你……」
柯兒嘻嘻一笑:「那你要加油哦。」說著,抱了抱溫妮,沖走來的唐錦一笑,便跑了開去。
看著溫妮通紅的臉,唐錦挑眉:「怎麼啦?」伸手拎起她身邊的包裹,拉著她上了一輛計程車。
「四區。」
唐錦話落,前面的駕駛員一聲沒吭,計程車便起動了。
「還記得住在四區什麼地方?」
溫妮臉上的熱度仍未降下來,聽到唐錦問她,搖了搖頭。
唐錦捂額輕笑:「果然忘了!」說著,從身上摸出一部小巧的手機,對著手機問了幾句,很快,便又掛了。
「四區,附三,十五路,三十七棟,六樓,二室。」
溫妮訝然:「你問誰了?米米?」
唐錦瞇了瞇眼:「不是。」
伸手把溫妮往懷中一摟:「真的不跟我走?」
溫妮將臉埋進他懷裡,搖了搖頭——她真的不想死。
唐錦歎口氣:「好吧。」拍拍女人豐腴誘人的圓臀:「你父母在三區?」
「你怎麼知道?」
「你的住址不是有附三?那便是三區能力者後代使用的標識。」
溫妮鬱悶,既知道,還問她。
唐錦皺眉:「你這樣,不會在街上隨便遇到一個人便被啃吃怠盡吧。」
本來惶恐不安的心,聽了這話變得更加緊張,溫妮咬牙,「我是肉包子嗎?」
唐錦垂下眼瞄著因為他用力攬緊而被擠壓的胸部,「是滿像的。」
溫妮順著他的目光,自然明白他話中所指,氣得恨不得咬死他,不過想想曾經的遭遇,只能自己生氣:「你一點也沒有捨不得和我分開。」
唐錦眼光有些飄浮,「啊?是嗎?」
溫妮看一眼男人的神情,哼一聲,果然,她的選擇是正確的,這個男人,垂涎的只是這具身體,依靠他,她絕對只有死路一條辛亥大軍閥。
氣怒給了溫妮勇氣,她坐直身體,眼神堅定,不論如何,她必須依靠自己生存下去。
男人瞇眼看著女人的神情,唇角輕輕翹起。
男人一邊調戲溫妮,一邊不著痕跡透露更多的生存常識給她,如此,溫妮在又暴躁又氣怒無奈的情況下,回到了四區。
打開車門,兩人下了車,男人幫溫妮從車上拎出行李。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男人伸手將這美麗又倔強的女人攬入懷裡緊緊抱住,過了一分鐘,男人放開手,一言未發,轉身上車,關門,計程車很快馳離了四區。
看著遠去的車影,溫妮咬緊牙關,不,她不留戀,也決不後悔……
「呦,這不是要出門吊金龜婿的溫家大小姐嗎?怎麼?被人甩了?」一個明顯帶著嫉恨的聲音響起,一個長得六十分,身材六十分的年輕女子從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來,幸災樂禍地看著流露出一絲不捨的溫妮。
四區沒有計程車,計程車都是一二三區的人才會坐的,故而那車一進四區,便被所有人注意到,當那個英俊帥氣一看就知道是能力者的男人把溫妮攬入懷裡時,整條街幾乎全部的女人都升起了嫉妒的情緒,而當男人離去後,又都不免暗自高興,原來,是一個被男人甩了的女人。
溫妮看一眼明顯來者不善的女子,不置一詞,拎起背包轉身進了樓房,將各色眼光丟在身後。唐錦說,不用想著和周圍的人打好關係,因為,這條街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她的競爭者。
苦笑著爬著樓梯,這樓,是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房吧,沒有聲控燈,沒有電梯,只有狹窄昏暗的樓梯,好在她體力大漲,若不然,拎著東西上到六樓,只怕要雙腿發軟了。
右手按在門匙上,門卡噠一聲開了。唐錦說因是能力者的後代,四區的人員清清楚楚,房間都是指紋控制,也還像人住的地兒,而後面的三區,境況更差。
背著包走進門,門內,是一個三十多平的房間,房間角落處有一個到頂的封閉格子,從裡面傳出廁所特有的臭味,溫妮皺眉,據說水費不便宜,只是,再不便宜,也得把這味兒洗沒了吧。最讓人無法相信的是,為省空間廁所旁邊便是一個池子以及類似做飯的檯子,檯子上擺著的是……電磁爐?
房間佔地最大的是一張兩米寬的大床,床上的用品倒是精緻,一看便是十八歲前溫父提供的,打開床邊的幾個大箱子,裡面大部分是各種衣物,還有一些別的私人物品。
這,便是未來她要住的家了。三十平米,比她想像的好,如今,食物她是暫時不用愁的,只是,水電費都得自己掏,所以還是得趕緊想辦法掙錢才是。
把包扔在一邊,她什麼也不幹,先把屋角的窗戶打開通風換氣,然後便進了格子廁所。
廁所裡,一個抽水馬桶外便幾乎沒什麼立足之地了,跟以前的公廁隔間也差不多大,溫妮忍受著其間散發的熏人氣味,在馬桶旁找到一個刷子,以及一瓶還剩下不多的消毒液。
從空間裡掏出被某個男人撒破的緊身衣往頭上一扎,摀住臉與口鼻,簡易的口罩做成了。倒出消毒液,將廁所裡各個邊邊角角都刷洗乾淨,又用水使勁沖洗過幾遍後,那瀰漫的臭味才終於都散了,站在馬桶上,溫妮有些遺憾地看著房頂,太高了,她夠不著,房頂沒辦法擦,只是,如果不擦,總覺得這個格子裡仍有先前的髒物殘留——哪怕那是看不見的。
溫妮想了想,一拍手,她差點忘了,狩獵隊曾抓獲許多獵物,而其中一種變異壁虎大家只吃肉,其餘的卻無人要,她做飯時隨手收進了空間,此時,卻是可以用那壁虎的腳來試試。
坐在擦洗得光潔發亮的馬桶蓋上,溫妮從空間裡拿出壁虎腳,用刀割下來後往自己腳上一纏,狠狠打了一個結,試探著往牆上一踩,果然,趾間的吸盤吸住了牆壁,溫妮高興地將另三隻分別捆在自己的另外一隻腳和兩隻手上,就這樣如壁尾一般吸在了牆上,一點一點在瓷磚上往上爬動,直到頂部,溫妮從空間裡掏出先前備好的抹布,一點一點將先前無法夠到的地方全都擦了一遍重生之迷情都市全文閱讀。
戰戰兢兢全部打掃完,溫妮又一點一點挪下地,將四隻壁虎腳扔入空間,叉腰站在格子前看著亮閃閃煥然一新的廁所,溫妮滿意地笑了。回頭又再看看身後的空間,溫妮一咬牙,大掃除!
將床上的床單被套全部換下來扔到廚台旁的洗衣池子裡,又將能裝箱的東西全裝箱,先掃了屋裡各個角落的灰塵,然後掃地,拖地,抹灰,打掃完睡覺的空間,接著處理做飯的角落,興許是不怎麼做飯,作飯的地方沒什麼油污,倒讓溫妮省了許多事,用洗潔精倒在抹布上用力擦拭,擦不掉的用鋼絲球刷洗,如此一番忙碌,直忙得她肚子咕咕叫,才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清洗乾淨。
鋪完床鋪,見屋子全都收拾妥當了,溫妮這才抱著洗好的衣被進了空間,將它們都晾了起來。
這是溫妮第二次進空間,看著這個以後要憑以保命的地方,溫妮不知該喜該悲。
帶她入此絕境的是它,救了她並且從此將成為她依仗的還是它——一尊雙面佛像,這便是溫妮夢境裡那尊好友房裡憑空消失的佛。
慈悲而笑的佛看著的這邊空間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另一面是猙獰兇惡的怒目金剛,他面對的那處空間是真空,不能存活物。
一黑一白,猶如陰陽,其中白的一面象徵著生,黑的另一個空間,則是死。
生的空間裡,佛像頭接穹頂,腳浸在一池水中,足有兩米高的池水剛剛漫過佛像的腳背,池外,是寬闊巨大的廣場;暗的空間裡,亦如是,有佛像,有水池,有廣場,像是生之空間的投影,二者完美地組成了一個循環一般的圓,中間,被無形的東西一隔,便成了兩個半圓,而溫妮在兩個月裡收穫的大部分東西都在暗空間裡放著,因是真空,放進去什麼樣,取出來還是什麼樣,保鮮功能無比強大。
脫掉身上的衣物,她赤/身滑進池水中,當初她無意識中在這池中浸泡了幾個小時方才修復了幾乎殘破的軀體,當米米帶人找來時,才能看到安然無恙活著的發小,能證明那場生死之災的,僅有她身上襤褸的衣著與頭上最深的一點仍未癒合的傷口。
當初溫妮這樣一個普通人為何要與米米她們同行去狩獵呢?真的是為了吊獵隊中的金龜婿嗎?只是,連能力者也要結伴組隊方能安然求存的地方,溫妮又為什麼要去呢?她就不怕丟命,或者,她一點不瞭解城外到底是如何的危險嗎?
「佛掌可納須彌,此為須彌靜室。入靜室,修心;出靜室,修行;身心同修,至極返真。」
這是當初從佛像裡得到的一段意識,這兩個月,周圍俱是能力者,她無法入靜室,便算是一直在靜室外修行吧。
泡在池水裡,溫妮閉上眼,感受著池水的溫和撫慰,彷彿連身體最深處的細胞也被浸潤了,連續兩個月的緊張後,溫妮直至此時,才是真正地放鬆,合上眼,溫妮陷入了沉睡,身體無意識間全部滑入池水之中直至沒頂,奇異的是,她的身體慢慢擺出母體中胎兒的姿式,懸浮在池水中,也未見窒息,
池水包容著她的一切,溫暖,舒適,自在,這池,如同一座人造的母體子宮,而溫妮,則是那胎兒。
細胞是有呼吸的,池水中,一呼一吸之間,吐故納新,細胞發生著微小的轉變,慢慢的,有各色雜質被排出,在體表剛剛成形,又溶解於水中,繼而被佛腳吸收,傳入另一面的池子裡。
沉睡的溫妮不知道這一切,她只是酣然沉睡著,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