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確認有喜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4-04-19
「臣妾參見慕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麟趾宮依舊是那般富麗堂皇,即便它的主人並沒有得到得天獨厚的寵愛,卻依舊站在這後宮生存鏈的前端。顧流盼嚮往這樣的地位,甚至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她渴望這樣的地位。可她也很清楚,這是她觸及不到的地位。
「起來吧。」依舊是高傲的語氣,在偌大的麟趾宮中迴盪著。只聽慕妃復道:「本宮這有幾匹上好的緞子,雖說是去年的貨色,倒也是難得的東西。這眼瞅著就要入冬了,你瞧瞧有沒有看上眼的,拿去置些衣服,也算是本宮的一片心意。」
話音剛落,三五成群的宮女魚貫而入,手上的木盤中托著一匹匹顏色各異,花紋精美的錦緞。不用細看,只瞧色澤光彩,便可知是難得一見的上品。顧流盼瞧了一眼,起身屈膝道:「娘娘這的東西定非凡品,只是臣妾地位卑下、蒲柳之姿,怕是白白糟蹋了娘娘這好東西。」
「你要是蒲柳之姿,那這宮裡也沒幾個能入的了眼的了。」慕妃笑著說道,可還沒等她說完,一直守在門口的藹棠突然入內稟報道:「啟稟娘娘,雍華宮的月夫人求見。」
她來做什麼?顧流盼皺眉想到。可還沒待她想出其中緣由,慕容月已經婷婷裊裊的走了進來。到底是正值盛寵,不過月餘功夫,出落的更加嫵媚艷麗了,而獨特的面龐又帶著異域的色彩。彷彿一朵開的正盛的曼陀羅花,妖嬈而神秘。隨風而舞,香氣襲人。
「臣妾給慕妃娘娘請安,慕妃娘娘萬福金安。」慕容月嬌柔的說道。免禮之後,轉而看到落座於下首的顧流盼,緩步走了過去坐下,嘴角帶起一抹淺笑復道:「沒想到宓姐姐也在這,真是巧了。妹妹早就想與姐姐親近,卻總也找不到機會。」
「妹妹哪裡的話,如今妹妹可是宮裡的紅人,整日忙碌,不得空閒也是應當的。」顧流盼含笑回答道。
慕容月聞言倒也不謙虛,以帕掩嘴笑道:「姐姐這話卻也在理,畢竟姐姐也曾榮寵至極,這看著雖然風光無限,可其中的勞累卻也只有自己知道。」
一個「曾」字,便將顧流盼已經失寵之事暗諷。不過顧流盼並未惱怒,反而暗自發笑。到底是進宮不長時間,聰明有餘卻經驗不足。只顧著一味去打擊自己,卻忘了就算是「曾」受寵,也好過上面那位「從來」沒受過寵的。
果不其然,坐在上座一直在擺弄護甲的慕妃突然冷哼一聲,笑道:「那就請月夫人給本宮講講,這到底是有多勞累?」
「臣妾不敢言累,再累也比不上慕妃娘娘您吶!不僅要操心六宮事宜,還要照顧唯一的皇嗣。相比之下,臣妾怎好意思言累?」慕容月心知自己言語有失,可卻是反應極快的。只聽她話鋒一轉復道:「皇上昨個兒去瞧了大皇子的課業,一回雍華宮便讚不絕口,誇讚大皇子日後必有成就。皇上還高興的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飯,好久也沒見到皇上如此舒心了。不過這歸根結底還是慕妃娘娘您教導的好,再加上大皇子天資聰穎活潑可愛。您這福氣,可是宮裡多少人誦經拜佛都求不來的!」
到底還是聰明,慕容月雖然失言卻並未慌張,而且她還抓住了慕妃心中最在乎的東西。試問對於一個母親來講,有什麼能比她的孩子還重要?慕妃身份尊貴,卻也只是一個母親。
「皇上真的這樣說?」慕妃聽罷,果然將方纔的些許不快拋諸腦後,歡喜之情溢於言表。隨後又道:「皇上疼愛衍兒雖好,可衍兒畢竟年幼,心思不定。看來本宮還要上本表奏皇上,請皇上嚴苛要求衍兒,以免他得意忘形。」
「娘娘明斷。」顧流盼、慕容月二人頷首附和道,此事便算是揭了過去。倒是慕妃心情舒暢了不少,自然對慕容月也青睞有加。甚至親自點了幾匹上好的緞子給了慕容月,反而襯得顧流盼有些多餘。不過她此時心思全然不在此事上面,坐在旁邊大方附和,倒也不失了氣度。
好不容易熬到慕妃傳了午膳,雖然慕妃客氣相留,但自己若是再看不出便是不識趣了。顧流盼推脫近幾日心悸復發,便先行告退,匆匆趕回關雎宮。
許是心裡裝著事,亦或是生理反應。顧流盼回宮後傳了午膳,也不過是隨意夾了幾筷子便撤了下去。稍事休息,只見桂嬤嬤入內道:「啟稟主子,君太醫來了,您看在哪召見?」
一聽說君牧言此時已經院中候著,顧流盼心裡就砰砰直跳。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決斷,又渴望知道這個結果,又害怕失望。只見她捂著胸口平靜了片刻,才略帶顫聲道:「君太醫也不是外人,宣進來便是。」
不多時,君牧言垂首入內。依舊是整齊的官服,溫潤的氣質和如玉的面龐。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躲閃,態度中多了幾分敬畏和疏離。但此時的顧流盼心中全是忐忑,怎能察覺到這其中細小的變化。
「臣太醫院院士君牧言參見宓夫人,夫人萬福。」君牧言單膝下跪抱拳行禮道。
顧流盼屏退左右,屋中只留下自己、秋裳、桂嬤嬤和君牧言四人。只見顧流盼親自起身上前,將君牧言扶起道:「牧言,沒有外人在場,不必行此大禮。」
「臣聞娘娘貴體不適,特來看診,不知娘娘有何症狀?」君牧言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溫潤恭敬道。
顧流盼向秋裳和桂嬤嬤兩人使了個眼色,待兩人垂首退出後,顧流盼才坐回座上,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我近日卻有不適,只是這病症拿捏不準。牧言與我也算深交,在這宮裡除了皇上之外,也就只有你是我信得過之人,這才勞煩你親自跑一趟。」
聽顧流盼說的如此鄭重,而且自稱我並非本宮,想來此事不小。君牧言略皺了皺眉頭道:「承蒙娘娘不棄,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請娘娘示下!」
「赴湯蹈火倒是不必。」顧流盼掩嘴笑道,「這是件好事,只是來請君太醫確認一下罷了。」說著,伸出皓腕再不多言。
君牧言見狀,急忙從藥箱中拿出了脈枕和紅絲遞給了顧流盼。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自己拿著另一頭開始細細診脈。顧流盼滿是期待的盯著君牧言臉上的表情,手中的帕子被揉的儘是褶皺,可見她心中的緊張和渴望。可君牧言臉上的表情卻轉了幾轉,直帶的她心中也百轉千回起來。時間靜悄悄的流動著,屋中兩人屏氣凝神,直到看著君牧言面露喜色,顧流盼才放下了心頭大石,緊接著便有鋪天蓋地的喜悅湧上心頭。
君牧言起身道,「以微臣看來,娘娘並非身患惡疾,而是喜脈之兆。」雖然是道喜的話,可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楚,卻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
天知道顧流盼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讓自己沒有高興的尖叫出聲來。片刻過後,她才顫聲道:「你……你再說一遍!」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從脈象上看,您應當是有了一個月左右的身孕。脈象鏗鏘有力,平穩有序,想來您腹中皇嗣定是非常穩健。」君牧言淡淡的回稟道,沒有半分喜悅之情。
顧流盼聽到了君牧言出言確認,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熱淚盈眶,說不出話來。在門口守著的秋裳和桂嬤嬤才此時也滿臉喜色的進屋,笑著道喜。
待顧流盼略平靜了一些,君牧言才淡淡的道:「皇嗣雖然穩健,但到底是虛弱的時候,切忌情緒大起大落。臣稍後立即奏明聖上,並為娘娘開幾副安神養胎的藥,還請娘娘好好調理。」說著,便準備去開藥方。
「且慢……」顧流盼出口道,讓君牧言有些困惑。只聽她復道:「此事還請君太醫保密幾日。」
「這是為何?」君牧言出言道,隨即又覺失言,復道:「微臣的意思是,此乃普天同慶之事,皇上知道了必定會龍心大悅。還請娘娘盡早稟報才是!」
「當著你的面,我也兜圈子了。」顧流盼輕歎道,「牧言你自幼跟在皇上身邊,深知這深宮險惡。不說以前,就說近幾年來,宮中也是怪事頻發。我對皇上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可以我現在的處境和地位,以前還好,可現在皇上他對我也……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只怕難撐到安產之日。因此我想要選個恰當的機會親自告訴皇上,也可避過這一時風頭,還望牧言你能明白我這做母親的心思。」
君牧言當然知道顧流盼話中之意。當然,他也知道現在顧流盼和皇上之間的關係。別的不說,單說月前皇上跟自己提起這件事時那樣子,他從未見過蕭煜發如此大的脾氣,想必是疼到心裡了。而現在冷不丁的告訴他這個消息,萬一起不到預想中的效果,弄不好反而會成為這後宮中的眾矢之的。
「可此事畢竟事關皇家血脈,就算是微臣有心幫娘娘隱瞞。只怕到時有心人反而誣陷娘娘這胎來歷不明,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君牧言擔憂的說道。
「這點我也想過。」顧流盼道,「不過我會盡力抓緊時間,一來得到皇上的原諒,二來鞏固自己的勢力。但就目前而言,我實在不能拿我和皇上的骨肉去冒這個險!」
「臣……」君牧言為難道。明知道這麼做弄不好是欺君之罪,可見她這麼在意腹中骨肉,君牧言也不願因此事讓她恨自己一輩子。就算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到時候也有自己站在她這邊。依著自己和皇上這麼多年的感情,想來應該是穩妥的。
「臣領命。」
可君牧言並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經犯了一個彌天大錯,那就是:不是所有感情,都可以用另一種感情來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