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父子之爭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4-01-20
「不得胡言!」君承聞言,低聲呵斥兒子道:「此事事關重大,還需進一步查明真相,豈容你一個黃口小兒胡言亂語?你且記住爹的話,皇上的家事,不是你我一介臣子能夠插手的!」
君牧言聽聞父親並沒有告訴蕭煜真相,往日那副溫潤的面孔也變得有些僵硬,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中更是浮現了幾絲嘲笑與氣氛,只聽他冷笑道:「真相?真相就是你是個懦夫!當初究竟是誰告訴我要忠君之事擔君之憂?再說我自小便被你送入宮中陪伴皇上,皇上於我不僅僅是君,還是兄弟是手足!如今他被人設計,你要我如何冷靜旁觀?若是我這麼做,才是不忠不義!」言罷,轉身欲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回來!」君承上前拉住兒子。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勸道:「爹知道你與皇上手足情深,可那到底是皇上!皇上的事豈是你我一介凡夫俗子能夠插手的?自古以來因皇家之事遭到滅頂之災的事情還少嗎?你難道要重蹈覆轍麼?」
君牧言回頭冷哼一聲,用力甩開父親的手冷笑道:「原來你是怕我連累你啊!」
「你究竟讓我如何說你才能明白?」君承沉聲道,「反正此事你不許插手!」
「嘴長在我身上。」君牧言突然邪魅的一笑道,「再說當日你被太后召去看病的事,我一字一句都記在心裡!」
「你!」君承指著君牧言顫聲說道,「你當真要氣死你爹不成!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按說成家立業便定了性子,你怎麼還是這般德行!」
「成家立業?」君牧言冷笑道,「家是你的家,業是我的業,這兩點可不能混為一談!」
君承被自己的兒子頂撞的毫無還口之力,心中雖然氣憤,可更多的是後悔與難受。這孩子本來是個知書達理乖巧懂事的孩子,若非當年自己為了與刑部侍郎承諾,硬是讓這孩子娶了前任刑部侍郎那病歪歪的女兒,這孩子也不會如此恨自己恨這個家。想到此處,君承就是有再多的氣也發不出來了。只見他略頓了頓,啞聲說道:「爹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情怨恨爹,可卓兒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嫻雅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還能不能拖到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就是再討厭她,看在她為你生了卓兒,不顧性命的為我君家延續了香火的份上,也總該回去瞧瞧她,你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從小便沒了娘還要失去爹吧?此事的確是爹當年對不住你,拆散了你和那喬家小姐。這些年你在外面再怎麼胡鬧,有多少外宅,爹可過問過你一句?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喬家小姐如今也兒女繞膝,你又何苦執迷不悟呢!」
若是不提起還好,一提起此事,君牧言心中的怨恨便多了幾分。這京城之中,都知道他小君太醫一手醫術盡得父親真傳,甚至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架勢,卻沒人知道這小君太醫家中有個病病歪歪的娘子。都知道這小君太醫為人風流,不僅是各大青樓名妓的座上客,在京中也有不少產業金屋藏嬌。可卻沒人知道他曾經也對一個喬姓女子癡情不已過,最後只因了門第不同而不得不娶了前任刑部尚書的女兒。
當時刑部尚書蔣雲正是太后的眼中釘,君承本以為依著刑部尚書的勢力定能東山再起。卻不想還是沒有逃過一劫,冤死在天牢之中。而當年與蔣雲肝膽相交的君承冒死將蔣雲在外醫病的幼女救走,為了隱藏她的身世,在太醫府內拜了天地就算是嫁給了君牧言。因著君牧言非常牴觸此事刻意不提,再加之當年婚禮舉辦的很是低調,是以無人知曉此事。只是苦了當年的君牧言,為了成全父親的忠義,與喬家小姐青梅竹馬的他硬是被棒打鴛鴦,成為了別人的新娘。而那喬家小姐沒過幾年便也遠嫁他鄉,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孩子?」君牧言冷笑道,「這孩子本就不該在這世上!當年你讓我娶親我娶了,讓我生子我生了。如今你還要我如何?再回到那個家裡想起你是如何拆散我和薔兒,如何為了你所謂的忠義逼我拜堂成親的嗎?!」
面對著幾近歇斯底里的君牧言,君承再也忍不住,高舉手臂揮手落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君牧言那堪比女子的面龐頓時浮現起了五個紅腫的指印,鮮紅欲滴的唇邊滲出一縷血絲。只聽君承怒氣衝天的喝道:「你這個畜生,給我滾!我君家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子!」
君牧言撫了撫火辣辣的臉頰,疼痛讓他皺起了秀氣的眉毛。只見他將口中的血沫啐在了地上,冷冷的看著君承,嘴角浮起一抹譏笑道:「滾就滾,反正又不是被你第一次罵畜生了!只是你如今叫我滾,我便滾了,至於滾去哪裡,我這個『君家的不孝子』就不勞您老操心了!」言罷,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君承一人在原地默默神傷,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惹了什麼冤孽,竟然生出了這麼個不孝子。這人活在世上,除了感情也要信守忠義,他可知道自己當年也是這麼走過來的?若非是自己當年的一時衝動,也不至於害的髮妻橫死,讓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沒了親娘教誨。如今自己只是不想瞧著這孩子走自己的老路,這有什麼錯嗎?
氣急敗壞的君牧言往養心殿走去,正巧碰到剛剛送回花來的祿喜。見了君牧言的樣子,祿喜嚇了一跳,上前關心道:「喲我的君太醫啊,這是怎麼了?瞧瞧這多好的一張臉啊,怎麼弄成了這幅樣子?」
君牧言也不加掩飾,直頂著這張傷臉皺眉問道:「皇上可在養心殿?臣有要事稟報,勞煩祿總管通報一聲。」
「嘿嘿,君太醫這是哪的話,您跟皇上的關係咱們宮裡誰不知道?咱家在您面前哪敢稱得上勞煩?只是皇上方才出去了,說是約了姜大學士談大皇子開蒙的事情,想來現在還在文淵閣。若是君太醫當真有要事的話,不若在御花園等著。皇上待會兒自文淵閣回養心殿,必是要經過那條路的。」
見蕭煜當真不在養心殿中,君牧言也在不多話,抱拳謝過祿喜之後便往御花園前去。一路上,君牧言心中實在氣憤難平。想自己年幼喪母,全由父親一手帶大。父親在自己的心中是多麼敬仰崇拜,他為了讓父親歡喜,瘋了一樣的學習家傳的醫術。甚至在他十四歲那年就已經將家中的藏書看完,十六歲成為了譽滿京城的「小華佗」,進而破例召入太醫院,成為太醫院最年輕的院士。可不知從何時起,父親開始變了,變得膽小古板而不通情理,做起事來畏首畏尾思前想後。還願意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別人身上,硬是逼著他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子。
說起他的髮妻蔣嫻雅,說來可笑,他到現在都沒太記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只是隱約記著她有一副萬年不變的笑容,好像自己如何對她,她都永遠帶著那淡淡的笑意,不急不惱的看著自己。她的病症君牧言早在新婚之夜便偷偷的瞧過了,那是先天心脈不足之症,能活到這個年紀已是不易,卻沒想到還生下了自己酒後亂性留給她的孩子。想那孩子現在也有一歲多了吧,也不只是個什麼樣子……
「誰在哪!」
老遠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君牧言的思緒,他回過頭去,只見是個姿色不俗的女子正俏生生的李在自己面前。看她身後遠遠的有幾個身影,再看看眼前這女子正做了一副宮中宮女的打扮,而她身後的必是她的主子。
君牧言有些發楞,隨後低頭看了看才釋然一笑。他今日本不在太醫院當值,只是聽了父親要給蕭煜匯報那製毒之事才急匆匆的從外宅趕進了宮裡。雖然宮裡的禁衛和養心殿的奴才們都認識他,可他如今只穿了一身常服,又在這御花園中。即便被哪個面生的宮女或者妃嬪看到了不認識,也不甚奇怪。
倚竹皺眉瞧著面前的男子,心中納悶道:這男子從何而來?看他一身常服不知是何來歷?宮中怎會放一個陌生男子來到御花園?這男子雖然生就了一副好皮相,可怎麼被打腫了臉?
君牧言見倚竹生的好看,只道是哪個剛進宮的小宮女。瞧她這模樣,想來主子位份也高不了,否則怎會留這麼個禍害在身邊?想到此處,便上前一揖道:「回姐姐的話,微臣是太醫院的院士,今日奉召入宮路過此處,若是衝撞了姐姐,還請恕罪。」
見他油腔滑調的樣子,倚竹不由得心生幾分反感,皺眉問道:「你既說自己是太醫院的,那為何不見你穿官府背藥箱?」
君牧言聞言,眼珠轉了一圈道:「回姐姐的話,今日本是不該微臣當值,因著皇上召的急,便沒有顧上換官服。若是姐姐不信,有腰牌為證。」說著,自腰間解下一塊木牌遞了過去道:「這回姐姐可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