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前因後果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4-01-06
蕭煜見顧流盼神色懇切,轉眼瞟了一眼那瑟縮在母親懷裡的孩子,正紅著一張臉戰戰兢兢的看著自己。不由得輕歎一聲道:「罷了,今日就看在孩子的份上饒了你這回,若再有下次,這孩子你也不必帶了,朕的皇子,決不能有這樣的母妃,你可明白!趕緊抱著孩子回去吧,別再朕跟前心煩!」
見蕭煜終於將孩子還給了自己,慕妃心下才鬆了一口氣,急忙抱著大皇子逃也似的離開了。倚竹見蕭煜心情不好,知道自己站在這裡也是礙眼,便拖著走了出去。隨著屋門的關閉,顧流盼也不知該如何勸慰蕭煜,便笑著上前岔開話題道:「皇上可用過了晚膳?臣妾特意備了些皇上愛吃的小菜。」
不說還好,現在經顧流盼這麼一提醒,蕭煜也覺得腹中飢餓。至桌旁,見一桌子的菜基本沒有動過,不由皺眉問道:「怎麼你也沒用?」
顧流盼聞言,一邊幫蕭煜夾了幾個他平日最愛吃的菜一邊笑道:「臣妾現在整日待在屋中也無事可做,無非就是睡了吃,吃了睡,一頓兩頓不吃,不打緊的。只是皇上每日日理萬機,到了後宮還有許多煩憂之事,自是該保重龍體才好。」
說起這個,蕭煜剛吃了沒幾口便放下了筷子,握著顧流盼的手歎氣道:「方纔可是嚇著你了?」
「嚇著到沒有。」顧流盼笑著回道,「只是臣妾可憐那孩子罷了,不過三四歲的年紀,便要學會察言觀色克制自己,想玩的不敢玩愛吃的不能吃,這樣的童年想來也是無趣的。」
「唉……」蕭煜歎氣苦笑道,「這都是命,誰讓他托生在了這帝王家。身為皇子,自然是要被這樣教導的。說起來,朕也有不是之處。朕雖有兒有女,可卻未曾多做過什麼關心。如今想起來,也覺得是有愧於他們,朕並非是一個好父親。別人家的孩子,在這個時候正是在父母懷裡被寶貝的年紀,可方才朕看那孩子的眼神,小小的年紀便充滿了恐懼。」說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略帶幾分自嘲苦笑道:「記得他剛剛出生的時候,朕連他是個什麼樣子都沒有瞧清楚便抬腳走了,若非是因著你的緣故,朕只怕到現在都沒見過這孩子。可就算是見到了又能如何?在這宮中,朕與誰親近便要給誰帶了災禍。」
顧流盼雖與蕭煜親近,卻也極少見到他如此失落的時候,她知道這是一個父親對於孩子的觸動和愧疚,也是他對於自己小時候的聯想。這樣的情況自己即便是再親近也勸不上,畢竟這不是自己的孩子,說到底自己還是個外人。想了想,顧流盼安慰的拍了拍蕭煜的大手,笑著說道:「臣妾方才可是替皇上瞧仔細了,大皇子長得有七八分肖似皇上,尤其是眼睛和鼻子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想來日後定如皇上一般俊美英明。他現在還小,想來再大一些,定會明白皇上這番苦心。只要皇上願意成為一個好父親,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會做到!」
蕭煜知道顧流盼這是有心開解自己,便也不再抑鬱,隨即將顧流盼擁入懷中,柔聲說道:「既是如此,那你還不趕快養好身子,為朕生幾個皇子,讓朕好好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父親。」
這番話說的顧流盼雙頰緋紅,粉拳輕捶蕭煜那厚實的胸膛,嗔怪道:「好好的怎麼就扯到臣妾身上了。皇上趕緊用晚膳吧,這一來二去的耽誤,只怕這菜也要涼了。」
見顧流盼滿臉羞澀窘迫的小女兒模樣,蕭煜的心情和好了不少,笑而不語仔細用膳。
待用過晚膳後,顧流盼服侍蕭煜沐浴準備休息,只是待她沐浴回來之後,卻見蕭煜拿著奏折在窗前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雖然她身上的毒清了一些,可到底還是畏寒怕冷,饒是裹得厚厚的,可走到窗前還是輕咳了幾聲。
「是臣妾打擾了皇上處理政事,還請皇上恕罪。」見蕭煜回過頭來看自己,顧流盼急忙垂頭認錯。
「怎麼進了屋也不說一聲?」蕭煜急忙親手將窗戶關嚴,扶著顧流盼回到床上躺好,只是整個人一直皺著眉頭,心不在焉的樣子。
「皇上為何事煩憂?不知可否說與臣妾聽?」顧流盼見情郎鬱結於心,實在不忍。明知自己這麼問是逾越了,可還是想要為蕭煜分擔憂愁。
蕭煜低頭看了看顧流盼,將她往懷中緊了緊道:「若是朕有一日不再是皇帝,你可還會陪著朕不離不棄?」
沒來由的一句話問的顧流盼有些發楞,只見她笑著說道:「無論如何,臣妾都會陪在你身邊。」
「你有這份心思雖好,只是你要記住,若然有一日皇位被奪,朕身為一國之君蕭氏子孫,勢必會與律國共存亡。若是放在以前,朕必不會有任何牽掛,只是現在……真到了那一日,朕不需要你陪著朕同生共死,朕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可記住?」
這樣的話語讓顧流盼越聽越覺的不對勁,因此正色問道:「皇上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前朝如今被太師牢牢掌控在手中,如今太師更是氣焰囂張,幾次三番的向朕示威。前些日子保舉了他的那個草包兒子去做欽差押運賑災款項,還要讓他的義子帶兵一同前往。如今國庫正是空虛的時候,能拿出這些個災款已是不易,若是在被他們侵吞了去,還能有多少到災民手裡?若然天可憐見,相安無事也罷。萬一黃河當真決堤,只怕他那義子難免不會帶著手下的將士煽動災民造反。如今北邊匈奴還未安定,碩克王子那裡也久久沒有回音。若是當真讓太師支持的人登上了汗位,到時候在聯合災民叛亂,朕就成了腹背受敵之勢。最可笑的是,一旦開戰,朕連三軍糧餉都拿不出來。」
聽著蕭煜的敘述,顧流盼才是知道這幾日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怪不得慕妃能在太后眼皮子低下將自己就走也安然無恙,原來是因為這個……略頓了頓道:「那皇上現在打算如何?」
「朕昨日在朝堂上使了個拖字訣,希望能將此事暫且壓下,可不想今日這奏折便像是雪花般飛來。十本之中有九本都是催促朕頒下旨意即刻賑災,一個個倒是說得好聽,什麼災民之事刻不容緩,什麼救民於水火。那黃河還未決堤,這些人說的就如此蠱惑人心。說來說去,還不就都是站在了太師一邊?朕如今只怕是快要頂不住這壓力了,可這旨意一下,什麼都成了定局,朕實在是不甘心看著祖宗基業就這般羅予他人之手!」蕭煜越說越氣,直氣的雙手緊握成拳,骨節咯咯作響。
「皇上切莫為了此事氣壞龍體!」顧流盼上前寬慰道,「此時若是連皇上都亂了陣腳,只怕更叫敵人有可乘之機。還請皇上穩下心神,仔細分析。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知己知彼?」蕭煜略帶些頹廢的說道,「哪裡有那麼容易?如今董燁老賊在朝中隻手遮天,滿朝文武十有**都是他的人,朕想要能夠做到知己知彼,談何容易?」
顧流盼聞言也犯了愁。是啊,他們現在勢處下風,正是缺人少力的時候,形式地位極為被動,何談能夠深入敵人內部做到知己知彼?說到此處,顧流盼心中又泛起愧疚,囁嚅說道:「都是臣妾昨日讓皇上分了心,無法專於朝政,讓別有心機的人鑽了皇上的空子……」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到了後面幾乎都是哽咽之聲。
蕭煜不忍心見顧流盼哭泣,將她摟入懷中。一邊為她拭去淚痕,一邊好言勸慰道:「何必責怪自己?朝中大事本就是男人的事情,怎麼也怪不到你一個小女子的身上。再說昨日情勢那般危急,朕無論如何都是要來救你的。要怪也只能怪朕太過大意授人以柄,你不必自責。」
聽著蕭煜一個勁的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努力的想些安慰的說詞來寬自己的心,讓本就愧疚的顧流盼平添了幾分感動,哽咽著說道:「臣妾知道皇上是為了臣妾好,可是昨日臣妾若是聽了皇上的話將那扳指拿出,也不至於會鬧到如此地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顧流盼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蕭煜,雖然他知道在太后面前那扳指無甚用處,可為何太后會突然前往關雎宮?而且還能說出自己和流盼的閨房之事?還正好趕在了黃河水患,需要加固堤防的時候?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見蕭煜突然沉默不語,顧流盼抬起淚眼,略帶希望的問道:「可是皇上想到了對策?」
「不……」蕭煜略一沉吟道,「朕並非是想到了對策,只是覺得這些事情也太過湊巧了,怎麼就趕到了一起?你可還記得那日太后是什麼時辰過來的?都帶了誰?來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