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初見情愫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3-10-10
清晨,顧流盼並沒有如同往日一般在墨陽宮那熟悉的環境中醒來。睜眼,不似往日那般雅致堂皇,而是簡單樸素的陳設。
「主子醒了。」秋裳入內,滿臉儘是疲憊之色。顧流盼看後,心下一酸,看來躺椅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瞧瞧你,臉色發青的。還怎麼做好今天的活計?這樣,你今夜起便來這屋與我同住。就像小時一樣,這樣也省的我害怕。」顧流盼不容辯駁的語氣,讓秋裳也不好多做反駁。
用過早膳之後,顧流盼坐在靜心齋院中的階上,托著下頜呆呆的看著天空。這是顧流盼的習慣,以前在家中的時候,家境貧苦,卻因著身份處處遭人白眼。每當不開心的時候,便抬頭看看天空,這樣眼淚便會和著悲傷一同流回眼中。
可今日的她,不知為何,又看起了天空。並不是因為董太師的咄咄逼人,也不是因為養心殿的生死攸關,更不是因為現在的環境淒苦。只是不知為何,心中起了一陣莫名的悲傷。
看著看著,一張俊臉突然出現在了顧流盼眼前,皺著兩道修眉看著她。顧流盼本就呆呆的出神,並未留意有人進來,嚇得不輕。
「你在想什麼?竟然有人進來了也不知道,怎的一點警覺心都沒有?」蕭煜看著跌坐在地的顧流盼皺眉問道。
乍一見到蕭煜,顧流盼昨日心中的委屈又被勾起。蕭煜來了,竟然沒有半句安慰或者解釋,哪怕是往日那副淡淡的神色也好。可沒想到他非但如此,上來便不由分說的指責自己,這讓顧流盼心中更是難過。心中委屈齊齊湧上心頭,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蕭煜也怔住了,他從沒見過顧流盼流淚。沒想到昨天那般驚險,顧流盼都沒有落淚,今日卻落下了淚水。
「主子,主子這是怎麼了?」秋裳乍一見到皇上在院中,正打算跪倒行禮,轉眼卻看到顧流盼淚流滿面,也顧不上蕭煜讓自己起身。匆匆上前,心疼的將自家主子扶起。
顧流盼對秋裳的話恍若未聞,站起身後自己將淚水擦乾,冷眼看著蕭煜,理了理衣袍跪下道:「民女有罪,身為後宮妃嬪,竟不識禮數出言頂撞元老。位份低微,妄自評論慕妃娘娘。作為皇上之棋,無警覺洞察之心。如此無用,民女實在無法堪當大任,也再無顏面留在皇上身邊,還請皇上另謀良選,放臣妾回鄉。」
說的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辟里啪啦的讓蕭煜有些沒回過神來。可當回過來神的時候,蕭煜再看顧流盼的眼神已經變了。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進屋說話。」蕭煜冷聲道,負手前行,卻發現顧流盼仍然跪在原地。轉身,冷聲復道:「朕命你進屋說話,你叫一院子奴才下人看了去,成何體統!這如何算我律國嬪妃?!」
顧流盼方纔那些話本就是賭氣之言,實際她一說出口就已經起了反悔之意。卻沒想到蕭煜的話愈發的盛氣凌人,又拿出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見到這個,顧流盼方纔的悔意盡消,硬著脖子跟蕭煜槓到底。
蕭煜自由便是天潢貴胄,真龍天子。想要什麼都有,而其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從未談情說愛過,更別說認真的揣摩女兒家的那點心事,自然也沒發現顧流盼的不對勁。只見顧流盼仍是不動,俊臉一拉,上前兩步,抓起顧流盼的皓腕,在一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將她拖進了屋中。
秋裳見狀,識趣的上前為兩人關上屋門。隨著屋門的關閉,顧流盼的心也沉了下去。
負手而立,蕭煜踱步裡裡外外的打量著這間屋子。此時的顧流盼才發現,蕭煜今日隻身一人前來,身邊並未帶任何侍從,想來是不願讓人知道前來探望自己。想到此處,不由得撇了撇嘴。來見自己是有多見不得人,還是丟了他這堂堂帝王的臉面?你不願意來,我還不願意見你!若不是因為他用家人和師兄來要挾自己,自己才不會來這鬼地方!
蕭煜回頭,正巧看到了顧流盼撇嘴的樣子,挑眉問道:「怎麼,住在這裡不滿意?」
「民女不敢,民女自小家境貧寒,這靜心齋在民女看來已如仙境一般,怎還敢抱怨。」顧流盼站在門前,冷冷說道,一雙美目看著地面。
蕭煜轉身坐下,冷笑道:「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說吧,好端端的鬧什麼脾氣?」
「民女沒有資格也不敢鬧脾氣,民女無力勝任重擔,怕耽誤了皇上的大計,還請皇上另選賢良!」顧流盼深深一輯,拜倒在地。
抬眼看了看顧流盼,蕭煜突然說道:「若是放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師兄如今已被董太師列為敵對。就算是沒有你師兄在虎騎營,朕也可以放你走,但你想沒想過,慕妃會不會放你?太師會不會放你?出了這皇宮,他們想要殺死你和你的家人,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再退一步來說,就算朕昭告天下,你得了疾病去世,將你瞧瞧送出宮去,可你的家人也躲不開太師的爪牙追殺。就算你的家人躲開了,你想沒想過你在軍中的師兄?太師可以隨便找個借口,給他扣個莫須有的罪名。」
隨即,斜睨了顧流盼一眼,復道:「須知,這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是太師詢問朕的意見,朕可以以天子之力,力護寵妃之兄。那麼,朕為何要費神去護一個『死去』妃嬪的師兄?」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袍道,「就算是朕護著,你倒說說,要師出何名?」
聽了蕭煜這番話,顧流盼氣的銀牙緊咬。若說之前蕭煜是暗中脅迫,那麼現在便是**裸的威脅了。不過他的話確實也有道理……怪只怪昨日太過衝動,他是皇帝,何須自己出頭?弄到現在這樣的地步,當真是自找。
可就算是顧流盼再懊悔,過去的事也過去了,再也無法重新書寫。
看顧流盼神色有些動搖,再不似方纔那般堅決冰冷。蕭煜暗中得意一笑,小女子也要與朕耍心眼?這下朕看你如何能走。心中雖然如此想著,可蕭煜到底還是心疼顧流盼的。起身親自將她扶起,笑道:「昨日之事,朕也不過是為了護你周全,怕你受到傷害。」
怕自己受到傷害?聽了這話,顧流盼莫名其妙的看著蕭煜。這樣到底眼神讓蕭煜俊臉一紅,轉身輕咳一聲補充道:「如今朕與你同坐一條船,你被人加害,對朕也沒什麼好處。」進而急忙岔開話題續道,「你以為經過昨天的事情,慕妃父女會放過你麼?朕若非將你調到這偏僻之地來,只怕被慕妃害了,自己還不知道。禁足三月,也可讓你避避風頭,至於這吃齋念佛。須知太后素來喜佛,你也可以藉機多鑽研佛法,跟太后親近,有利於以後的計劃。」
前半句聽著處處是為自己著想,心中雖然有些奇怪,可顧流盼還是很受用的,畢竟哪個女孩不願意被人寵著,護著?更別說是被天下霸主處處呵護的感覺。可剛剛泛起的一絲安慰與感動,被蕭煜的後半句話壓了下去。
果然,這個男人心中,只有他的計劃!
顧流盼憤憤的想著,冷聲道:「皇上教訓的是,既然如此,民女願自請常住靜心齋,以不負皇上期望!」字字堅定鏗鏘。
簡直不識好歹!蕭煜何曾如此耐心的跟一個女子解釋這麼許多?這已幾乎磨盡耗光了他的耐心。若非是她顧流盼,隨便換上任何一個人,早就被打入冷宮了。還能站在自己面前這麼說話麼?
蕭煜看著她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氣氛似是要凝固。顧流盼依舊堅定的看著蕭煜,毫無求饒之意。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靜心齋。」蕭煜沉聲道,「那朕准了!自今日起,你便住在這靜心齋之中,好好反省一下你說了什麼!想好了,再去見朕!」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朕到要看看,究竟誰耗得過誰!
一個月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對於後宮的嬪妃們來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居住在這深宮,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因此一個月眨眼就過去了。而對於靜心齋中的顧流盼來說,一個月的時間,如同三年一樣。在這一個月中,她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蕭煜當真在沒有來過。不知怎的,顧流盼每日都會想起那日在養心殿,蕭煜擋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和溫暖的手心。
這邊顧流盼過的清淨,那邊卻出了一件大事。
初夏的天氣,漸漸的炎熱了起來,讓人心中不免的有些煩躁。養心殿中,蕭煜皺著眉頭提筆練字。本是凝神靜氣的活計,可他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突然手一抖,濃黑的墨滴掉在白色的宣紙上,蕭煜憤憤的把筆摔在桌上,將宣紙揉作一團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急急忙忙入內的祿喜頭上。
「皇上,皇上出大事了!」祿喜邊喊邊跑,突然頭上被什麼砸了一下,急忙捂著頭蹲在地上。這一個月以來,皇上的脾氣異常暴躁,保不準是砸了什麼在自己頭上。待確定沒事後,祿喜才連滾帶爬到蕭煜腳步,慌張道:「啟稟皇上,方才知語軒來人,說……說惠主子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