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被罰靜心 文 / 楚墨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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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0-09
虧你還有些自知之明。董太師心中愈發的得意,今日不僅挫了蕭煜的銳氣,還未自己的女兒拔除了這麼一個隱憂,想來離自己所設想的日子並不遠了。
偷眼看向董太師,只見對方神色愈發的得意。不愧是慕妃的父親,那副飛揚跋扈的樣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她突然問道:「董太師所謂嬪妾禍國,嬪妾也無話可說,只是有一個問題不明,還想請教太師。」
斜睨著顧流盼,董太師心中覺得勝敗已定,這小女子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而已。也罷,便讓她掙扎一下也好,看她還能翻過天來不成?冷笑答道:「娘娘有話請講,老臣必定知無不言。」
這個機會終於抓到了,顧流盼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垂頭恭謹問道:「惑亂君上,既是禍國,此言言之有理,嬪妾無話可講,只當認罪。只是這竊國之罪,該如何界定,還請太師賜教。」
這個問題,讓蕭煜也有些不解。並不是不解其意,而是不知道她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既然問出口,想來還是有她的道理,目前自己也被逼的泥菩薩過河,不若先靜觀片刻。
「老臣以為,所謂在其位謀其政。為人臣子者,當忠君守本,若是不忠於君,妄加指點朝政,擁權自重。至君權旁落,帝威日衰。那便是竊國。」董太師得意洋洋的說道,實際上這便是在說他自己,可凡事講求有理有據。試問滿朝,誰敢說他董燁擁兵自重,目無君上?因此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回答顧流盼的問題。
顧流盼點點頭,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道:「自古言,皇者,九五之尊也。嬪妾不懂前朝國事,更有祖訓在上,不敢妄加議論。可嬪妾生活在後宮之中,對一事頗為奇怪。這皇后娘娘乃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自其以下,皆為妃妾。按照道理來將,這後宮之事皆該由皇后娘娘做主首肯,即便是分身不暇無力事事親為,經事妃嬪也該上報,待批閱後方可安排。」說道此處,特意頓了一頓,看向董太師,只見後者臉色略白,想來已經明白自己要說什麼。
董燁屈居人下多年,心中早已不甘。若說以前,先帝在世以武力治國,天下皆是這些老臣們一手一腳打下來的。可如今這小皇帝,毫無建樹,只因投胎到了好人家,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坐擁江山。乳臭未乾的年紀,便可對自己這些出生入死的開國功臣們指手畫腳,自己心中如何心服?因此,今日不僅僅是拔除隱患,而是讓自己舒了一口多年郁氣,這才有些得意忘形。
可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樣,自己心知肚明,沒想到竟被這丫頭抓住把柄,當真是百密一疏。
見董太師不言,顧流盼繼續道:「這後宮好比前朝,若說皇后娘娘為君,我們這些妃妾自是為臣。若有人越過皇后娘娘而對六宮之事妄加干涉,敢問太師,此等做法是否為竊國?」略頓了頓,復笑道:「嬪妾雖出身民間,卻也見過那些妻妾成群的大戶人家。就算是姨娘在為得寵,妾仍然是妾,終究比不過正房夫人。若是在民間,越過正妻而擅作主張,必休之!」美目流轉,看向一言不發的董太師,冷笑道:「那麼敢為太師,在這萬民表率的皇家,若有此等妃嬪,該當如何處置?竊國之罪,理當誅九族啊!」
顧流盼的話,正正中了蕭煜的下懷。他一個勁的埋怨自己,這麼簡單的把柄,自己怎麼沒想到。竟然讓這老匹夫羞辱自己一番,真是不該。不由得對於顧流盼的計智刮目相看,也暗自得意自己當初沒選錯人。
正所謂關心這亂,蕭煜不是沒有想到,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如此關心一個女子。
「娘娘此言有誤。」董太師陰沉著臉反駁道,「小女打理六宮事宜,乃是皇上欽定。豈可與那些不懂綱常之人混淆?!」
顧流盼不以為杵,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索性放開手一搏,大不了也就是一死。若是自己據理力爭,也許還有一線生機。這個時候,只能靠自己!
既抱了必死決心,顧流盼更是無所顧忌了,笑容也變得如春花般絢爛,只聽她道:「太師此言,嬪妾認為不妥。皇上信任慕妃娘娘,將六宮理事之權交託,此事不假。可皇上並沒有晉慕妃娘娘的位分,仍是三品妃位。況且在皇后娘娘身體健康的情況下,一屆妃嬪尚可如此,那麼立這後位又有何用?難不成在太師看來,自己手握重兵,就可隨意討伐,目無皇上了麼?這與謀反竊國又有何異!還請太師賜教!」
如此一句話,徹底將董太師的後路切斷。若是他承認自己的女兒竊國,那不僅僅是處死女兒一人,更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若是自己不承認,那麼便是默認了顧流盼所說的謀反竊國,如此一來這罪名更大……
這女子,好精明的心!
董太師惡狠狠的看著顧流盼,一言不發,似是想用眼光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蕭煜本來被顧流盼這一席話說的心中暢快,可轉念一想,現在是暢快了,若是這董太師被逼的狗急跳牆,自己一時還真是無法應對。
「堂堂朝堂,如何是你們喧嘩之地?!堂堂貴嬪太師,竟如同鄉野村夫愚婦一般,在此爭執不休,成何體統!」蕭煜冷著臉怒吼道。
「臣知罪。」眾臣齊齊跪下,高聲道。
蕭煜鐵青著臉,看著顧流盼與董太師二人,思忖片刻,沉聲道:「大膽宓貴嬪,董太師乃是開國元勳,慕妃又伺候朕多年,豈是你能夠品頭論足的?!朕命你立刻向太師賠罪,移居靜心齋,食素罰俸一年,禁足三月,日日抄送佛經,潛心悔過以儆傚尤!」這麼做不僅是給了董太師一個面子,更重要的是,蕭煜想要保護顧流盼。今日她在朝堂之上對董太師如此咄咄相逼,慕妃定不會饒了她。自己即便有心護她,也總有不在身邊的時候。還不如將她禁足,如此一來也能保護其周全。
這樣的論斷,既給了董太師台階下台,又給了他足夠的面子。讓董太師的面色回轉了一些,卻仍舊目光憤憤的看著顧流盼。
「嬪妾遵旨。」顧流盼咬了咬下唇,她突然滿心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在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她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幫助蕭煜,卻還受到如此重罰。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含著淚道:「嬪妾出身寒微,不識禮數,得罪太師之處,萬望海涵。」
她覺得,如果師兄是皇帝,一定不會如此對待自己。
是夜,皇宮南苑一角,靜心齋。
這靜心齋乃是前朝所建的禮佛問道之地,為保清淨,特修建於南苑之地,雖說相對安靜卻也十分荒蕪。因為在本朝之時,這南苑之地被用作冷宮聚集之所。
一個不大的院落略顯破舊,入內,乾淨卻又荒蕪,整個庭院給人以衰敗之感,只有門前的一顆低矮的桂樹略顯生氣。這是一座一進的院落。轉入廳堂,還不如墨陽宮的臥室大,佈置簡單到有些簡陋,頭頂匾額上書著四個大字:靜心養性。兩間暖閣分立兩邊,西首處乃是用作起居,東邊則是佛堂。門口還有兩間耳房,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皇上怎麼讓您住到這種地方來,這地方連墨陽宮的下人居所還不如。」秋裳一邊攙著顧流盼,一邊揮舞著帕子抱怨道。身後帶著的一眾人,也手挎包袱,滿面愁雲慘霧。
顧流盼除了心中委屈,對於這個環境來說沒什麼可挑的。畢竟自己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哪裡還敢挑住的地方?現在回想起日間的事情,都還如同一場夢一般。
可是想起蕭煜下旨懲處自己時的表情語氣,似乎仍在耳邊迴響,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難受。看顧流盼神色慼慼,秋裳也不好再抱怨什麼,只得指揮眾人將東西安置好。
待安排妥當之後,顧流盼的心緒也平復了不少。看著面前的五人,她歎了口氣,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道:「跟了我這麼個沒用的主子,苦了你們了。」
眾人聞言,齊齊跪下。福壽道:「主子可別這麼講,若不是您,奴才只怕還別扣在內侍司被人羞辱,奴才這條命都是您救的。如今主子落難,奴才自然該在身邊伺候著。您這麼說,當真是折煞奴才了。」言罷,帶著眾人齊齊拜倒。
聽著福壽的話,顧流盼更是心中有愧,畢竟她當初出手救福壽是為了……略頓了頓,顧流盼笑道:「也罷,既然如此,那便委屈大家了。我方才瞧了瞧瞧,這地方甚小,落月你跟畫影兩人一間,福壽跟安康兩人擠擠。至於秋裳……」
「奴婢瞧著佛堂還有些地方,不如將西邊那間的臥榻搬去,奴婢就有個好地方。」秋裳搶先說道,臉上笑意盈盈。
「這……」顧流盼拉著秋裳的手道,眼中隱隱含淚。聽上去秋裳安排的不錯,可顧流盼知道,那佛堂背陰,而所謂的暖榻不過是張躺椅。更何況這樣的條件,想來是連一床多餘的錦被都找不到。看似秋裳找了一處不錯的去處,可卻是眾人之中最苦的。
「我的主子,別這啊那啊的。您瞧瞧這都什麼時辰了,咱們還是早些安歇吧。明日開始還有更多的事情……」說著,小嘴癟了下來。顧流盼見拗不過她,再說自己現在也沒心情管理這些,便點頭應允了。
待眾人安歇下來,已經到了一更時分。
夜已深沉,在狹小的屋中,顧流盼看著面前跳躍的燈燭發呆。並非她抱怨這條件,若說貧苦,再貧苦的日子她也過過。只是想起今日白天蕭煜的話,讓她覺得心裡發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