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修煉 文 / 茶山楊梅
下人是不可以隨意出入侯府的。不過紀若塵想出去卻有他自己的辦法。
在侯府東側庭院的高牆下,有一個圓洞,設計這個圓洞原本是給侯府內飼養的幾隻獒犬進出。
不過現在卻便宜了紀若塵。
因為紀若塵才十歲,又生的面黃肌瘦,瘦小的身軀剛好能鑽出這個狗洞。
天色已黑,侯府的下人已早早睡下,紀若塵躡手躡腳跑到圓洞下,鑽了出去。
直接出了雲水城,紀若塵一路未歇,跑到城外一座山坡上。
紀若塵深夜跑到山坡上自然不是為了欣賞風景,而是為了修煉。
尋到一塊幾丈寬的山巖,紀若塵盤膝坐了下來。
覺醒之後,只能模糊的感應到元力運行的軌跡,卻無法觸摸元力的本源狀態。
突破煉凡境第一層,自身就可以觸摸到元力的本源。
覺醒只能感應,突破一層可以觸摸。
紀若塵屏息靜氣,驅除內心所有的雜念,敞開心神,緩緩感應附近的自然元素。
山坡上夜風輕輕撫過,遠處的樹葉隨風飄落,一隻不知名字的鳥兒立在樹桿上,閉著眼睛,搖搖欲墜。
一條盤在樹上色彩斑斕的毒蛇張口大口,驟然發難,一口將那只打盹的鳥兒吞了下去。
紀若塵忽然睜開眼,凝視著四周的景物,在他眼裡,山依然是山,樹依然是樹,什麼都沒變。
「為什麼我看不到元力的本源狀態?難道自己的修煉方法錯了?」
紀若塵喃喃道:「可是自己方才分明感應到了附近百米內任何景物的變化。」
紀若塵不死心,繼續屏息靜氣,重複感應附近的自然元素。
一連十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連續的失敗,紀若塵不由心煩意亂起來。
修煉中最忌諱心神不定,紀若塵暗暗告誡自己。
紀若塵四處走動會,等心神徹底平復下來之後,再次盤膝在那方山巖之上。
這次他閉上眼睛之後,足足半個時辰都沒有睜開過,連幾隻蟲蟻爬上他的脖子都渾然未覺,整個人就如一塊石雕一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空中的月光逐漸西移,剛好對準他的臉龐。
紀若塵眉心中央驟然一亮,一道古怪的印記閃現,那道赤焰的印記猶如活物,不斷變化著外觀,月夜裡一道月光射下,與那道印記連接在一起。
紀若塵彷彿被鍍上了一層光澤,整個人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住。
此時的紀若塵內心的驚訝足足可以用翻江倒海來形容。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沒有任何地心引力,輕飄飄的,如羽毛一樣緩緩往上空升起。
他的身軀似乎沒有實體,連落葉都能輕易穿透過去。
不遠處的池塘曲捲起來,可是裡面的池水卻依然緩緩倒著流動,周邊密集的古樹沒有斷裂,卻都傾斜著生長。
還有很多很多,他根本不能理解的景象。
在他的視線裡,整個世界完全是扭曲的,就如哈哈鏡裡顯出來的景象。
在紀若塵身邊一層層輕薄如雲霧一樣的霧氣緩緩飄過,這些霧氣沒有固定的實體,紀若塵伸手一揮,馬上消散,然後又再次凝聚在一起,而且顏色逐漸變換。
「難道,這些如霧氣一樣的東西就是所謂的元力本源狀態?我這是突破到煉凡境第一重了麼?」
紀若塵萬分激動,他低下頭,駭然一驚。
在山坡那方岩石上,還盤膝著另外一個一模一樣自己。
「我分明盤膝在岩石上體悟天地元素,沒有動過,那現在飄在虛空中的我是又誰?」
凝聚起的心神一散,紀若塵虛影暗淡了許多,他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引力將自己牽走。
似有覺悟,如果任由那股引力將虛空中的自己牽走,自己必然會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他忙掙扎起來,掙脫掉那股束縛的力量,整個虛影落在地面,與盤膝在岩石上的肉身融合在一起。
紀若塵緩緩睜開了眼睛,終於明白了。
「原來必須神識外放,離開**,才能觸摸到玄妙的元力本源。」
紀若塵疑惑道:「剛才我額頭那塊忽然閃現的印記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因為它的幫助,我才那麼容易突破煉凡境第一層?」
紀若塵知道神識外放,離開**,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一般修煉之人都要花費數月才能進入神識外放的玄妙狀態。
紀若塵只有一個晚上就做到,他猜測絕對不是自己悟性高,肯定有其他的原因,自己身體一定有某些地方跟其他人不同。
站起身來,紀若塵拍下衣服裡的灰塵,才發現天已經大亮。
「糟了!」
紀若塵暗叫不好,連忙往雲水城方向跑去。
侯府裡面,幾百名下人站成幾個隊形,認真聽著管事李不為的訓話。
「你們這些卑賤的奴才聽好了,做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惹得主子不高興,活活打死還是輕的,嚴重的話,你們家人都要受牽連。」
李不為乃侯府的管家,是個沒有覺醒的尋常人,因為追隨侯府家主侯繼業幾十年勞苦功高,所有謀得了一個管家的位置。
李不為四十出頭的樣子,長得尖嘴猴腮,猥瑣的臉上佈滿黑斑,訓話的時候瞇起眼,將原本芝麻一樣小的眼珠子徹底擠得看不見。
「對了,新來的那個養馬崽子去哪了?」
李不為唾沫橫飛的道:「怎麼不見人?是不是躲在哪裡偷懶了?誰知道?」
「若塵他身子不舒服,一夜未眠,很早就起來了,現在可能還在馬棚裡。」
身為妹妹的紀若曦出列,唯唯諾諾的道。
她也不知道紀若塵身在何處,不過此時不得不硬著頭皮給紀若塵圓謊。
「紫衣,是不是老夫有些日子沒有責罰你,皮癢了?」李不為不陰不陽的道。
「奴婢不敢。」
紀若曦嚇得立馬跪在地上:「奴婢怎麼有膽子欺瞞管事大人。」
「哼!」李不為正想發怒,卻見紀若塵如風如火的跑了過來。
「李管事請息怒。」
紀若塵哈腰道:「小人昨夜吃了些不乾淨的東西,一直拉稀到現在,剛才是因為肚子疼,去了趟茅房,現在才出來。」
說完,還繫了繫褲子的腰帶。
「小崽子,你當老夫老糊塗了,容易欺騙?」李不為怒道:「老夫四更時分就到馬棚裡查過,你根本不在那裡,快給老夫如實招來到底幹嘛去了,免的受皮肉之苦。」
「小人睡在馬棚最裡面,那裡臭烘烘的,再加上用乾草蓋住了身子,你如此尊貴的人物自然不會進去仔細查看,沒有發現小人也正常。」
紀若塵賠笑道。
「給老夫跪下。」
李不為順手將石凳上一杯滾燙的茶水甩過去,砸在紀若塵腦門上。
紀若塵的額頭登時鮮血流出,滾燙的茶水將他的皮膚瞬間燙的通紅。
見到這一幕,紀若曦一臉慘白,按下內心緊張、擔憂的衝動。因為她知道此時對紀若塵表露出一絲關切,沒有絲毫意義,反而會惹人懷疑。
紀若塵緊握著拳頭,強忍著怒火,緩緩跪了下來,他微微扭過頭,還不忘給跪在身邊一臉擔憂的紀若曦投以安慰的眼神。
為了唯一的親人紀若曦,他什麼羞辱都可以忍受。
站在紀若塵後面那幾百名下人都報著譏笑,看笑話的神情,絲毫沒有對紀若塵兩人產生一點同情心。
「有娘生沒娘教的狗奴才,小小年紀不學好,只會欺騙大人。」
李不為憤憤然道:「老夫今日如若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以後你還不得翻上天去。」
紀若塵臉上瞬間一陣子白一陣子青,連嘴唇被牙齒咬出血還渾然不知。
「小人是狗奴才,那您老也是侯府的下人,又是什麼?」
紀若塵緩緩站起身來,譏諷道:「難道您老也是一隻狗麼?看來也不必小人高貴多少。」
為了生存,為了紀若曦,紀若塵可以忍辱偷生,但是他絕對容不得別人侮辱他內心唯一的支柱和信仰。
那便是紀若塵的母親,顧雲煙。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李不為氣得鬍鬚都飄起來:「今日老夫就活活打死你。」
紀若塵既然敢頂撞李不為,也就完全豁出去了。
或許有人會責怪紀若塵魯莽,不過紀若塵有自己做人的底線。
誰超越了這個底線,就算前方是血海刀山,紀若塵也會一往無前。
龍有逆鱗,觸者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