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73章 :你傷我痛 文 / 睡笑呆
離開雲羅城已經第五天了,古樸的馬車依舊飛馳在林間,駕車的白衣男子丰神俊朗,正是白朮。
「晚上的時候應該能到幽谷。」白朮看了看路,思索片刻,偏頭對裡面的人說道,但久久無人回答。
司千橙蹙了蹙眉,道,「我進去看看。」說著,就躬身鑽進了馬車裡。
馬車裡,司千煥摟著熟睡的蘇小羽,滿臉憂心,眉頭緊緊地皺著,吐出的呼吸都略帶粗重,而蘇小羽靜靜地窩在她懷裡,臉色是隱藏不了的蒼白,但唇角卻掛著一抹恬靜的笑容,睡的很安心。
「小羽怎麼回事?」司千橙見蘇小羽又在睡覺,皺緊了眉,從離開雲羅城那天開始就這樣了,白天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在睡覺,醒來的時候很少,問她哪裡不舒服,她只是含糊的說著睡眠不好,可睡眠不好能像現在睡的這麼沉麼?這鬼話騙小孩子小孩子都不相信!
「不知道。」司千煥臉色也不太好看,如果只是一天兩天就算了,但整整六天都是這個樣子,他就不能不擔心了,從奪寶大會回來開始,她就變得很嗜睡,臉色也越來越差,他不懂醫術,路上也趁她睡死,悄悄叫大夫給她看過,大夫卻說她是勞累過度……反觀自己,精神卻是一天好過一天。
「她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司千橙有些憂慮,心中總覺得不踏實,問道。
司千煥為她整理了一下衣領,聞言,正想告訴她是從奪寶大會那天開始的,話到嘴邊卻突然停住,臉色變得駭然。
司千橙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變臉,難道是想到了什麼?可見他臉色越來越冰冷,卻一句話不說,忍不住鼓起膽子喚了一聲,「小煥?」
「皇姐,你幫白朮趕一下馬車吧。」司千煥緩緩地閉上眼,語氣淡漠,只有熟知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現在很生氣。
司千橙很少見他這樣生氣,不敢多問,轉身出了馬車,奪過白朮手裡的馬韁,示意他進去。
白朮垂下眼睛,緊抿著嘴唇,對司千橙疑惑的眼神視而不見,煩躁地握了握拳頭,然後撩開車簾走進去,臉上的陰鬱也很快變成了玩世不恭的輕快。
「喲,才多久沒瞧見我,就想我了?那也不能累著你皇姐啊。」白朮痞氣地笑著,懶洋洋地在座位上坐下。
「我這六個晚上為什麼沒有一點痛苦?」司千煥冷冷地盯著白朮,臉色淡漠中隱藏著暴戾。
白朮是第一次看到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心裡苦笑不已,但面上卻是無辜,「我怎麼知道,那些疼痛我都是聽我爹說的,也許你福大命大,老天爺都捨不得罰你呢?」
「但那天在客棧,我為什麼又有疼痛的感覺?」司千煥目光更冷,見他依舊嬉笑,冰冷地又接了一句,「白朮,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愛信不信。」白朮也來了脾氣,冷哼一聲就要出馬車。
「羽兒是不是知道了?她這幾天這麼累,是不是做了什麼?」司千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原來的位置,問著問著,語氣依舊冰冷,只是慢慢有些急躁。
不能怪他懷疑白朮,小東西這幾天的異常已經讓他擔心到了極點,而時間恰恰又是跟自己應該有錐心之痛的日子相符,他怎麼可能不多想,小東西這麼聰明,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做出什麼事情……越想,他就越心驚,呼吸都不可抑止地變得急促。
「你的女人,我怎麼會知道,司千煥,你別太過分。」白朮用力甩開他的手,揉了揉發紅的手腕,冷哼一聲轉身出去。
司千橙見他臉色不比小弟好看到哪裡去,心中擔心,但沒多問,只是湊過去一些,親親他緊繃的臉。
白朮和臭小子好像從來都沒吵過架,這一次真的叫人驚訝,小羽會這個樣子跟白朮有什麼關係麼?
「煥,你跟白朮吵架了麼?」蘇小羽本來就快醒了,隱隱約約聽見他和白朮爭吵,心中知道他開始懷疑了,立刻睜開眼,憨憨地看著他,聲音是才睡醒的軟糯。
都安然過了六個晚上,只要撐過最後一個晚上就圓滿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知道。
司千煥幾乎是在她出聲的一瞬間就換上了溫柔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討論了一下去雲水間的路,他想走山路,我覺得太陡了,對麼?白朮。」最後的話揚起了語調,讓外面的白朮聽得清清楚楚。
「對!」白朮猛翻白眼,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字,現在他倒是恨不得白藜痛死算了,只是,蘇小羽到底用的是什麼法子,他這幾天找到機會就問,但她牙關比什麼都緊,他也挺著急的,要是什麼危險的法子,到時候出點什麼事,他要內疚一輩子。
「嗯,好餓,有吃的麼?」蘇小羽沒多懷疑,柔柔地笑了笑,依戀地窩進司千煥懷中。
司千煥溫柔地笑著,端來糕點,小口小口地餵食,見她吃得滿嘴渣子,心滿意足的樣子,眼神幽深莫測,然後戲謔地笑道,「羽兒嘴角嗜睡愛吃,莫不是懷了我的孩子?」
本餓極了的蘇小羽聞言,立刻停下咀嚼的動作,愣愣地看著司千煥期待的臉,艱難地嚥下糕點,「煥、煥啊,你、你想多了,我沒有……」
「我見其他孕婦都這樣啊。」司千煥賭氣似的反駁,一臉吃不到糖的不滿,那眼裡是滿滿的渴望。
蘇小羽都不知道怎麼辯駁了,說是吧,這根本不可能,她會這樣是痛累了,說不是吧,臭男人眼裡的期待又讓她不忍心。
「煥,你聽我說,我這兩天是嗜睡了些,但不是因為有了孩子。」蘇小羽下意識地伸手撫上袖子裡握著的小白,感受到它正在為自己輸送靈氣,不由有些心疼,捏了捏它的耳朵,示意它停止。
「不是麼?」司千煥有些失望地看著她的肚子,見她鬆了口氣,微微瞇眼,突然語鋒一轉,輕聲問道,「不是因為有孩子,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蘇小羽順著他的話就要出聲,還好袖子裡的小白輕輕咬住了她的手指,讓她立刻頓住聲音,平復了一下心跳,才訕訕地笑了起來,「這馬車坐久了很累的。」
「若是累,再睡一會兒,嗯?」司千煥像是信了她的話,笑容春風一般溫暖,但他看著蘇小羽的雙眸卻澄澈得嚇人,彷彿能洞悉一切。
蘇小羽被他看得心慌,假意打了個呵欠,疲憊地垂下眸子,「嗯」了一聲當真閉上了眼睛。
而閉上眼睛的她,並沒有看到司千煥淺淺的琥珀色眼瞳漸漸變成了濃郁的暗金色,裡面隱忍著怒意和痛苦,額跡的青筋都凸了出來,而他的拳頭亦緊緊地握緊,骨節處泛白,像是下一刻那骨頭就要刺穿皮膚。
小東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適合說謊,你一說謊,心跳就會特別快,呼吸也會急促一些,更不敢看我的眼睛。
司千煥神色複雜地看著懷裡真的睡著了人,恨不得把她搖醒問她到底做了什麼,坐馬車的確會累,但累成這樣的天底下他沒見過第二個,這樣拙劣的借口,是打定主意不讓他知道她做了什麼麼?
原本白朮口中的錐心之痛,他沒有嘗到半分,反而是她一日比一日疲憊,他就是再傻也會覺得不對勁!
「羽兒,今天是最後一晚了……」司千煥貼著她的耳朵低喃,目光沉痛憂愁,最後一夜,他不想再被蒙在鼓裡。
蘇小羽是真的睡著了,所以根本就沒聽見司千煥的話,但她聽不見,不代表躲在袖子裡的小白聽不到,當下就急得炸毛,小羽快醒醒,你要被算計啦!
著急過後,小白突然安靜了下來,小爪子撓了撓頭豆子眼突然一亮,臭男人知道了又怎麼樣,小羽為他受苦,他憑什麼不知道,哼,它不提醒小羽了,它就是要臭男人知道!
夜幕將至,白朮駕車停在一處山谷,找了平整的土地,沒有高大的樹木,反而有半人高的青草,不遠處一條小河彎彎曲曲地流過,在月色的點綴下,幽靜美好。
「好香啊。」司千橙嗅著眼前的一鍋粥,忍不住感歎,然後詫異地看向白朮,「你什麼時候學會煮粥的?」
「前兩天。」白朮一愣,溫柔地笑道,「白藜能給小羽做吃的,我也想為你做吃的。」海口不能亂誇,但他也沒開玩笑,雖然煮粥是現學現賣,但現在他能做的像模像樣,不也說明他聰明麼,以後要學做別的應該也不會太難才對。
司千橙懷疑地打量他幾眼,見他黑了臉,才嘿嘿賠笑,誇獎他的手藝,不過疑問又冒了出來,「可為什麼每天晚上都喝粥,還都是一個味道的。」
「好消化。」蘇小羽見白朮被堵住了嘴似的說不出話,有些好笑,開口幫他解圍,睡了一天,精神恢復了不少。
「羽兒倒是能明白白朮在想什麼。」司千煥給她喂粥的動作一頓,淡淡地笑了。
蘇小羽心中拔涼拔涼的,艱難地嚥下粥,有些無辜地嘟起嘴,「喝粥不都是好消化麼?」
「是麼?」司千煥笑得更溫柔,不介意跟她打太極,隨意掃了白朮一眼,突然問道,「不過,白朮,我總覺得這幾天的粥,味道跟你在白樓做的不一樣。」
「這樣一說,是哎。」司千橙味覺不是很敏感,但也嘗出了不同,認認真真地說道,「在白樓吃的粥,好像好喝一些,是不是在外面所以影響了水平呀?」
白朮淡笑著點頭,殊不知背後已經濕了一片,恨不得把眼前小女人的嘴給堵上,最開始為了不讓別人起疑,他是打算熬一大鍋的,蘇小羽後來也跟著熬一大鍋,每個人都能吃到,沒想到吃出禍患來了。
司千煥笑容加深,不再說話,但是詭異的沉靜更讓人心慌,蘇小羽低頭喝粥,假裝看不到他的異常。
「白朮,走,我們去看星星!」司千橙察覺出兩人之間氣氛的不對勁,大眼瞇了瞇,嬌笑著拉起白朮就朝遠處走去,打算留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白朮愣了愣,反手握住她的手,只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司千煥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一陣心驚,腳步都加快了不少。
「飽了,煥,我餵你!」蘇小羽像前幾個晚上一眼,笑瞇瞇地說道,開始背過身去盛粥,但手腕卻被一隻大手握住。
「我自己來就好,羽兒乖乖坐著。」司千煥接過她手裡的勺子,淡笑著,慢慢舀進碗裡,明明是簡單的動作,卻被他做的很優雅。
不過蘇小羽此刻沒心情去看他優雅不優雅,抬眼看了他一眼,暗自咬牙,心裡不斷想著對策,等他舀好粥,她突然握住他拿碗的手腕,轉頭仰頭吻上司千煥,長長地睫毛顫動著,掩住裡面的羞澀和心慌,櫻唇微啟,主動伸出小舌舔了舔他的唇。
司千煥眼裡閃過沉重,然後閉上眼,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有些粗魯地吸取著她的肺裡的空氣,吻得她忍不住小聲嗚咽,也不打算放過她,反而更加深了這個吻,根本不給她呼吸的餘地。
蘇小羽的意識漸漸淡薄,但在此之前,她已經把迷藥倒進碗中,順手毀了瓷瓶,然後乖順地閉上眼,承受著他異常熱烈的吻,心跳比以前都快了許多。
「真想把你給吃了。」司千煥緩緩放開她,看著她嬌艷欲滴的雙唇,水霧迷濛的墨瞳,白皙臉蛋上綻放的紅暈,聲音有些低啞,目光更加迷離。
「喝粥啦。」蘇小羽微微垂下臉,鼓起腮幫子,鬆開自己握住他手腕的小手,有些侷促地說道。
「真的要我喝麼?」司千煥語氣很輕,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蘇小羽偏過頭不去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羽兒要我喝,我便喝。」司千煥好看的眼瞇起,仰頭喝下藥粥,「啪」的一聲把碗摔在了地上。
「你別喝那麼著急,噎著怎麼辦?」蘇小羽不滿地看著她,小手探到他後背,微微顫了顫,然後用力一拍,果然看到他的喉結動了,嚥下了含在嗓子眼的藥粥。
司千煥微微睜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見她根本不看自己,眼裡凝聚了濃濃的怒意,鼻翼不可抑止地動了動,忽然雙眼一閉,軟軟地倒在地上。
「煥?」蘇小羽捏了捏他的鼻子,見他沒反應,才長舒一口氣,忍不住小聲抱怨,「怎麼還是猜出來了,真不讓人省心!」
看了看四周,她費勁地把他搬到小河邊,明天完事後方便清洗。
「嗯。」剛把司千煥放下,就聽見他悶哼一聲,臉色蒼白,額跡冒出冷汗。
小白已經不用蘇小羽提醒,自覺地揮了揮小爪子,然後縮回她的衣袖,準備好幫她輸送靈氣。
蘇小羽緊握著司千煥的手,清晰地感覺到疼痛,比之前六夜更厲害的尖銳疼痛如刀一般不停在她的心臟捅了又捅。
「我,好疼……」若之前的疼痛蘇小羽都可以憋住不出聲,那今夜她已然做不到了,還沒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便痛得軟倒在地,忍不住呻吟,煞白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額跡的冷汗小泉一樣不停往下流。
「知道疼,還這麼做?」不應該在此刻響起的男音如驚雷一般在蘇小羽耳邊炸響,含著濃濃的心痛的憤怒。
蘇小羽艱難地張開眼,看著坐起身的司千煥,不敢直視他冰冷的面容,更不敢看他眼角的淚痕,只是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大有死也不放開的架勢。
司千煥用力要甩開她的手,卻被她握得緊緊的,怒到極點,看著她隱忍著痛苦的虛弱模樣,更心痛到了極點,另一隻手高抬,他再次開口,「蘇小羽,我說三聲,你再不鬆開,我就斬斷我的手。」
「不要!」眼看著他的手越來越往下,蘇小羽輕泣著低吼,漸漸鬆開了他的手,身上的疼痛褪去,可心裡的痛卻加重,痛得她低低地抽泣了起來。
尖銳的疼痛襲上司千煥心頭,他苦澀地笑了,白朮說過,最後一夜也是最難以忍受的,羽兒若連這一夜一併幫他承受,明天能再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她?
「哭什麼,嗯……你還委屈?」說好了要狠下心好好收拾她,卻在見到她的眼淚時心軟得一塌糊塗,抬手把她摟進自己懷裡,司千煥有些艱難地說道,但他就算忍受著巨大痛苦,依舊笑得溫柔,彷彿額跡的冷汗,蒼白的臉色都是假的。
「小白,快點幫幫他,快點啊!」蘇小羽從未像現在這樣慌亂過,看著司千煥痛苦得全身都緊繃了,她徹底崩潰,對著他身上的小白哭喊著,頭髮因她的動作散開,有些凌亂,一雙大眼紅彤彤的,不停溢出的淚水蓋住了原本那對深邃睿智的墨瞳,小臉因著急而蒼白如紙,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狼狽。
小白被蘇小羽這個樣子嚇得毛都炸了起來,只能爬到司千煥的身上為他輸送靈氣,但這也只能讓他有精神一點,卻不能緩解疼痛啊。
「羽兒,不疼的,別難過。」司千煥呼吸都很艱難,卻硬生生擠出一抹溫暖的笑容,身上的疼痛又增了一層,但最讓他難過的,還是蘇小羽幾乎奔潰的樣子,那份傷痛,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
「煥,讓我幫你好不好,求求你讓我幫你,求求你!我受反噬已經習慣了,不痛的,求求你,讓我幫你好不好?」蘇小羽眼淚不停地滴落在他臉頰,呼吸都不順暢,只能不斷地抽氣,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她跪在他身邊哀求,姿態卑微到了極點,她什麼都管不了,只是不想他再痛了。
司千煥定定地看著她,即使身上的疼痛幾乎像是要剝離自己的靈魂一般,他的目光依舊堅定,深情,溫柔,身上越痛,他的目光就越炙熱,像是要把眼前哭喊的女子烙印自靈魂中。
「呃……」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上中空,疼痛也達到了極致,堅強如司千煥亦忍不住低吼一聲,雙目漸漸失去了焦距,卻依舊不捨得閉上眼。
「啊!司千煥!」蘇小羽見他的頭軟軟地偏開,心中一震,淒厲地喊了出來,一瞬間,她的雙瞳變成血色,心口的疼痛也暴漲,「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週身力量暴漲,墨發飛揚,像是夜間魔女,四周的草木被絞碎,小河亦被這強大的內力震得河水飛濺。
白朮聽到聲音立刻趕到了這裡,看見眼前的一幕,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依舊被深深震撼了,他總覺得白藜付出的多一些,愛的多一些,就算兩人立下的情誓,他依舊固執地這麼認為,但見到蘇小羽此刻崩潰瘋狂的樣子,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司千橙也隨後趕到,看著眼前的一幕除了震撼,還有一種熟悉感,但她聽從了白朮的話,努力不去想它,因此此刻只是滿滿的心疼,她不知道臭小子怎麼了,反正白朮攔著她不讓過去肯定是沒事,可小羽這個樣子好可憐!
「白朮。」司千橙紅著眼,不忍地看著蘇小羽。
「明天就好了。」白朮握緊了拳頭,出掌打暈了司千橙,不忍讓她看蘇小羽,而他自己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兩人,自虐一般讓自己不停的內疚。
蘇小羽其實沒把事情聽全,但是他自私地希望她能與白藜一起承受,但他現在後悔了!
「煥,你醒醒,醒醒……」蘇小羽哭得呼吸都困難了,吸了一口氣,卻忘了再呼氣,呼了一口氣,卻忘了吸氣,直到窒息才知道繼續呼吸,臉色蒼白的程度不下於司千煥。
司千煥並沒有真的昏迷,他只是因疼痛而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畢竟這第七夜是前六夜的總和,他再強大也是受不住的,但他很慶幸,這一次沒有讓羽兒承受,聽到她絕望的聲音,他的心痛幾乎覆蓋了那份錐心之痛,積攢全身不多的力氣,微微睜開眼,就看見蘇小羽幾乎瘋狂的樣子,眼角忍不住滴落一滴淚水,無力的手臂突然也有了力氣,緊緊地摟住身上的小女人。
蘇小羽驚喜地看著他,顫聲問道,「是不是不疼了?」可話一出口,又見他低喘了一聲,剛停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湧出,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住他冰涼的唇,混著他的汗水她的淚水。
「傻瓜,陪我……」司千煥低喃,艱難地笑了笑,張嘴任她胡亂地親吻,他也很想回吻,不過現在好像沒這力氣了。
「嗯,我陪你,永遠都陪著你。」蘇小羽聲音又輕又軟,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氣息漸漸安靜下來,她眼底的血色褪去,恢復了墨色,四周的波動也隨之靜止。
遠遠看去,她身上的白衣反射的月光,幾乎灼傷了人的眼,而她卻靜靜地窩在司千煥懷中,呼吸著疼痛的呼吸,感受著他的緊繃。
整整一夜,司千煥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反反覆覆,可不論什麼時候,他都能看見一雙溫柔的眼睛。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幽谷裡,谷中的孤寂少了一些,可蟲鳴鳥叫,依舊清幽。
折騰了司千煥一晚上的疼痛終於停止,他重重地喘息一聲,感受著身上因疼痛引起的疲倦,微微蹙眉,動用早就恢復的梨月華地的力量,內力遊走大小周天,漸漸褪去疲憊,再睜眼時,雙目已經恢復了澄澈和犀利。
「羽兒。」發現身上的女人一動不動,司千煥驚出一聲冷汗,立刻坐起身,扒開凌亂的頭髮,露出她蒼白的小臉。
「你醒了。」蘇小羽眼睛張開一條縫,終於放下了心,想要笑,可那笑容還為成型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羽兒,羽兒!」司千煥焦急地喚道,卻見她毫無反應,臉色難看得嚇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發現她的臉滾燙滾燙的,也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心知她是發燒了,稍稍鬆口氣,但眼底的心痛依舊。
司千橙聽見動靜,立刻拖著裙子衝了過來,見自家小弟抱著蘇小羽朝自己走來,鬆了一口氣,「臭小子,你沒事了?」
「嗯。」司千煥淡淡地應道,卻擠不出一絲笑容,抱著蘇小羽的手緊了緊。
「小羽怎麼了?」司千橙察覺出不對,上前著急地問道,伸手探了探她的腦袋,忍不住低呼,「好燙,她發燒了,快送到馬車上去。」
「我去給她抓藥。」白朮見他們走過來,定定地看了司千煥一眼,施展輕功離去。
司千橙皺了皺眉,運足功力朝空中大喊,「還有買點補品!」毛毛躁躁,跑那麼快。
「皇姐,你照顧羽兒,我給她打水。」司千煥雖不想離開她,但還不打算讓自家大姐去幹那些粗重活。
「快去,我會照顧好她的。」司千橙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拿起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還有她唇角乾涸的血跡,眼眶又忍不住紅了,真是的,這倆人怎麼總不讓人省心。
小白爬出來,見司千煥不在,立刻朝著司千橙眨眼。
司千橙一愣,奇跡般的懂得了它的意思,纖指打了個響指,青光縈繞在指尖,然後對著小白挑挑眉。
小白就差沒激動得哭了,拚命點頭,小屁股一抖,引導青光混著自己的青光慢慢導入蘇小羽的體內,它現在力量不足,所以只有借助司千橙,半晌,才停止了動作。
「煥……」蘇小羽虛弱地睜開眼,沒看到司千煥,不由心慌地想起身,但全身無力,只能悶哼一聲跌倒在榻上。
「哎喲,你小心點,才醒過來再亂動我收拾你啊!」司千橙氣得翻白眼,惡狠狠地說道。
小白也贊同地點點頭。
蘇小羽無力輕笑,眨了眨眼,目光又開始搜尋司千煥的身影。
「別找了,他去打水了。」司千橙輕輕捏住她還有些燙的臉。
「他怎麼樣了?」蘇小羽口氣有些急切。
司千橙氣又不打一處來,「他生龍活虎的很,你擔心什麼,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我?」蘇小羽有些迷茫地看著司千橙,發現自己的確有些不對勁,伸出小手探向自己的脈搏,不在意地撇撇嘴,「沒事,有些發熱。」
「沒事?」陰測測的男音從車簾外響起,然後車簾被撩開,走進一道挺拔的身影。
司千橙朝小白眨著眼,帶它離開,臨走是不忘惡狠狠地瞪自己小弟一眼,「照顧好小羽,不准凶她。」看他凶巴巴的樣子,小羽還病著呢。
司千煥嘴角抽了抽,她到底是誰的大姐?
「你怎麼這麼精神?」蘇小羽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神清氣爽的樣子,她這幾天的疼痛都不及他,都疲憊得很,他怎麼一點事也沒有?
司千煥動作輕柔地為她淨身,聞言,歎了口氣,「傻丫頭,梨月華地的秘技是借助自然的力量運轉的,我以自然的力量充盈自己,你說能不精神麼?」
蘇小羽縮了縮肩膀,有些心虛地看著他,濕漉漉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蒼白的唇瓣蠕動幾下,小聲地問道,「你、你不罵我麼?」他看上去好平靜。
司千煥一直保持著的溫柔笑容瞬間破裂,陰冷地看她一眼,見她瑟縮的樣子,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心疼地吻了吻她飽滿的額頭,語氣輕柔,飽含無奈、擔憂和憐惜,「氣什麼,為我疼的是你,為我發燒的也是你,我有什麼資格去生氣?」
「煥,你別這麼說。」蘇小羽聽著揪心,抵住他的額頭,輕輕蹭了蹭。
「怎麼這麼傻,我是男人,還受不了那點疼麼?」司千煥動作很快地給她換上新衣服,也草草收拾了自己,兩人並肩躺在柔軟的座上,司千煥稍微側身,支起自己的腦袋,心疼地問道,「還是說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沒用?」
想到她這幾日的疲憊,他就想狠狠地打她的小屁股,她的武功多強,都熬不住,那種痛苦,還整整受了六夜,白天還裝作若無其事地跟自己聊天……
「誰叫你立下情誓還想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繫,你敢背著我疼,我怎麼不能幫你疼?」蘇小羽負氣地轉頭不看他,那天在門外聽到他們說的話後,她差點沒砸了那屋子。
「所以你故意生氣毀了自己的房間搬來我房間,還說什麼去找嫂子了?」司千煥見她還敢生氣,不由微微瞇眼,語氣危險。
「我的確去找小曲兒了,沒有她,我一個人做不出能迷倒你的迷藥。」蘇小羽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直接無視身後男人的怒氣。
司千煥強行把她扳過來,讓她正對著自己,臉色陰沉,「你還有理了。」
蘇小羽本來就心力交瘁,一聽他語氣重了些,那些委屈一股腦全湧了上來,小嘴巴拉巴拉倒豆子似的抱怨,「我本來就有理,你既然不想我跟你一起疼,那好啊,我立刻找個男人嫁了生孩子,這樣就算是背叛你了,直接受情誓的譴責灰飛煙滅,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會跟著你一起疼啦,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啊!」
「蘇小羽,你……」司千煥終於領教到她嘴有多利了,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可他話還出口又被她打斷。
「我?我什麼我!我還沒說你呢,你狂妄自大,總覺得自己能控制別人,你不想我隨隨便便讓自己受傷所以立個什麼情誓讓我顧忌你,現在你想去那個什麼破冰池練功,又怕我跟你一起痛苦,所以又肆意妄為,想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繫,現在你又跑來凶我,你凶什麼凶,你愛幹什麼是你的事,我想幹什麼是我的事,你嚷嚷什麼?」蘇小羽惡狠狠地瞪著他,小嘴不停地開開合合,像只被踩到痛處的小貓。
司千煥被她氣得腦袋發暈,正想以吻封緘,結果臉被一個小巴掌按住。
「親什麼親,要親親自己去,我還沒原諒你呢,趕緊的滾出去,我沒叫你進來你不准進來!」蘇小羽啐了一口,嫌棄地撇開眼,見他還不走,小腳還踹他一下。
司千煥臉色清白交錯,最後變得冷冰冰的,起身走出來,冷冷地看了眼自己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大姐,硬邦邦地說道,「進去,照顧她。」
司千橙捂著肚子,點點頭,擦乾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慢悠悠地鑽進了馬車。
「她罵的也沒錯,你氣什麼?」白朮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火爐,正扇著扇子控制火候熬藥,見司千煥被趕了出來,有些好笑。
司千煥涼涼地看他一眼,在他面前蹲下,或陰狠或冷漠或憤怒地看了白朮很久,最後一張俊臉苦了下來,「你幹嘛要告訴她?」本想揍他一頓,到最後發現下不了手。
白朮一愣,看著他孩子氣的樣子,突然有些恍惚,當年他們都還小,他比白藜大一歲,那時候他每次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時,都會蹲在他面前苦著臉,乍一見,恍如隔世。
「不是我告訴她的,我們在裡面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站在外面,並沒聽全,但我最後幫她補全了。」白朮有些內疚。
「你說我錯了麼?」司千煥臉更苦。
「錯了,我們都錯了,你不該把兩個人的感情獨自承擔,而我,不該把蘇小羽當外人,一心護著你。」白朮很理智地說道,但他知道以後不會了,他真正接納了蘇小羽。
司千煥撇撇嘴,「搞了半天,我們白費力氣了。」還害了小東西,想到這裡,他就恨不得揍死自己。
「去冰池練功的時候,還是別瞞著她了,到時候她真找個人嫁了,你哭都沒地兒哭。」白朮想到蘇小羽剛剛在裡面呵斥他的話,笑聲差點衝出口,一直都知道蘇小羽嘴巴毒,沒想到對著白藜她更毒。
「她敢。」司千煥臉立刻就黑了,背後是騰騰的殺氣,大有她看誰一眼就賞誰一刀的架勢。
白朮嗤笑,「紙老虎。」也就能在他面前凶凶了。
「藥熬好了,端進去給她吧。」白朮見他哀怨地看著馬車的小媳婦兒樣,差點沒破口大笑,那扇子擋住臉。
司千煥眼睛一亮,小心翼翼把藥倒進碗裡,歡喜地上了馬車。
「把藥給大姐,你滾蛋,我不要看見你。」蘇小羽清脆的聲音在他的手碰到車簾的一瞬間響起。
司千橙冒出腦袋,遮住馬車裡的風景,不讓司千煥窺去半分,笑瞇瞇地接過藥碗,又放下了簾子。
「哈哈——」壓抑了一晚上的鬱悶終於能發洩出來,白朮拿著名貴的扇子不停地錘著地,見司千煥氣沖沖地朝河邊走去,氣虛地問道,「白藜,你去哪?」
「降火!」司千煥冷哼,他怕到時候毀了馬車,他們要走著去雲水間!
馬車裡。
司千橙放下窗簾,輕聲道,「他走了。」
「噗。」蘇小羽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在手帕上,臉色蒼白,哪有剛剛罵人時一半的精神。
真是慘,她都好久沒生病了,難得病一次,卻重得很,傷寒發熱,急火攻心……平常都沒什麼的,結果湊到一起,加上她前幾天積累的體虛,竟然嚴重到嘔血。
「傻丫頭,就該讓他看看你為他受了多少苦,幹什麼要趕他走?」司千橙接過手帕,餵她一口水,然後再慢慢地給她餵藥。
蘇小羽嗅了嗅藥,忍不住撇嘴,從櫃子裡摸出一個藥品,往碗裡倒了幾顆藥丸,現在這單純的傷寒藥可壓不住她的病。
「他難受我也得跟著難受,到時候我不是更難受。」蘇小羽很少吃藥,喝進一口,忍不住皺起了眉,好苦!
「苦也得喝,別躲。」司千橙見她不想喝藥,立刻沉下臉,堂堂長公主嚴肅起來還是很有威嚴的。
蘇小羽撇撇嘴,皺著小臉一口口把藥喝了進去,然後猛灌了三杯水,才軟軟地倒在座上。
「睡吧,我守著。」司千橙放下碗,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困意席捲而來,蘇小羽沉沉地耷拉下眼皮,想抓住什麼,卻想起來司千煥不在這裡,眼裡有些落寞,但還是很快睡去。
而河邊,司千煥靜靜地站在河邊,摀住自己的心口,半垂的眸子裡柔光如星光跳躍,等心跳緩緩平息,他才無奈地勾起了唇角。
小東西,我們只是七夜感應不到而已,但現在是第八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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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嫌呆子事兒多哦,這個情節是必須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