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一百四十五 遭遇秦軍 文 / 大夢依稀
韓談的馬車匆匆駛離西門,進入那條兩邊都是濃密樹林的林間大道,忽然間,用來拉動馬車的那兩匹西域胡馬像是覺察出危險似的,竟是齊齊低聲嘶鳴藉著便是連連往後倒退,眾所周知,一些上等良馬通常都有靈性,能感受一些尋常人所不能覺察得危險,眼見胡馬異狀,隨行跟車護衛的那兩名壯漢立時閃身到馬車跟前,對著兩旁山林厲聲喝問道:「什麼人!」
兩人話音剛落,兩側樹林間頓時響聲大動、戰馬嘶鳴、蹄聲隆隆,一片黑影隨即湧出樹林將韓談等人團團圍在中間,藉著朦朧夜色,韓談依稀辨認出圍在馬車四周的竟是一幫黑衣鐵甲的騎士,很顯然是城外秦軍無疑。
「你們是何人,深夜出咸陽城所為何事!」韓談還來不及思量對策,馬隊中一名黑鐵塔般的騎士嗡聲發問道。
「這位軍爺,小的是咸陽城裡的老百姓!」跟前的黑甲騎兵只有十餘名,然而韓談眼角餘光卻瞥見樹林中仍有著無數重重黑影隱伏在一棵棵大樹背後,知道此刻不能魯莽,韓談連忙老練地賠笑道:「我家老爺身染重疾,又怕在咸陽被戰火無辜傷及,所以想出城回郿縣祖居養老,這才迫不得已連夜出城,還望軍爺行個方便,放我等草民回鄉下去!」說著,韓談利索地跳下馬車,又從車廂暗格裡取出另外一袋啷啷作響的小布袋,便要向那些秦軍騎兵走去。
「站住,你作甚!」不想秦軍騎兵卻是十分警覺,冷冷一聲喝問,讓韓談驚得停下了腳步。
「軍爺,夜深秋寒,這些我家老爺心意,還望軍爺笑納!」韓談又把對付漢軍士卒的那一套搬了出來,在他看來,普天之下沒有不愛財之人,這些生活頗為艱苦的行伍甲士對金銀財寶美女等等物事,肯定會是來者不拒,說著,韓談便要繼續往為首的那名騎士走去。
「慢著!」朦朧之中,那甲士卻是一舉大手沉聲道:「我軍軍紀甚嚴,歷來不許私下收受百姓饋贈,請收回吧!若爾等確實是城中百姓,那便請隨我等回大營一趟,驗明爾等身份,得上將軍許可之後,便可自行離去!」說罷,那為首騎士一揮大手,兩旁的騎士們便策馬向韓談等人靠近。
韓談心下一凜,暗罵一句這些甲士竟是軟硬不吃,眼見兩旁高大威猛的鐵甲騎兵正緩緩向自己靠近,那兩名護衛壯漢頓時緊張起來,右手有意無意地向懷中摸去,似乎是想掏出懷中暗藏兵刃,與這些騎士拚命,然而,便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韓談那雙老眼不經意間瞥見那些黑甲騎士手中帶著冷冷寒芒的弩箭,心下一歎知道自己這三兩個人,斷然是無法對付這麼多全副武裝的騎兵,更何況樹林中還有更多的秦軍埋伏著。
「都別輕舉妄動!」韓談走到那兩名護衛壯漢身後,低聲叮囑一句道,隨後,韓談又換上那副諂笑的辭色,點頭哈腰地對秦軍騎士們說道:「軍爺有令,小的等人自當遵從,來,走了,跟軍爺回軍營去!」
「算爾等識相!」為首那名秦軍甲士在馬背上冷哼一聲,便揮手喚來一名部下,低聲吩咐幾句,那名部下聽得連連點頭,隨後便走到韓談跟前,冷聲說道:「隨我來吧!」
「是是是!」韓談連忙躬身答應,隨即把那個小布袋扔回車廂暗格,跳回馭手位置,一圈韁繩,馬車便掉了個頭,隨著那名秦軍甲士徐徐駛上繞城的大道,一隊大約十人的秦軍騎兵小隊,隨即緊跟在韓談馬車左右側後,騎士們手中的弩箭依然看似不經意地瞄向韓談等人。
沿著繞城大道一面向東北方向走著,韓談眼角餘光不停地瞄向馬車四周的那些秦軍甲士,心下飛快地盤算著該如何脫身,他當然不能順利地被這些黑甲騎士們押回秦軍大營,那樣一來便會有暴露身份的危險,隨車護衛的那兩名壯漢,是韓談的兩名心腹劍術高手,更兼精通暗器,尋常情況下一人對付個三無名普通士卒,應當不再話下,不過,眼下這十名秦軍騎兵虎視眈眈地盯著韓談等人,必須想個法子擾亂他們的注意力,方能發動突襲,一舉格殺掉這些秦軍甲士。
馬車漸漸繞過咸陽西面城牆,繞道咸陽西北角處,這裡已經快到北阪高地,地勢平坦,且沒有什麼山坡林木阻擋,只要韓談能順利擊殺這些秦軍騎兵,馬車飛馳而起,縱然有秦軍追兵,也只能是望塵莫及。
見四下不可能再會有其餘的秦軍伏兵,韓談心下便有了計較,趕車間隙對著緊跟在馬車旁的那兩名壯漢,輕聲咳嗽了一聲,示意他們準備動手,那兩名壯漢聞聲會意地點點頭,各自眼角餘光悄悄盯緊了離自己最近的秦軍騎兵,右手便慢慢伸入懷中。
「老爺,你怎麼了?」突然韓談沒有任何徵兆地停下馬車,反身鑽入車廂內,便是一通急促的叫喚。
這一異變突起,引得在前面領道的那名秦軍甲士驟然一驚,連忙揮手示意其餘甲士停下來,撥轉馬頭來到馬車跟前,皺眉沉聲喝問道:「喂,怎麼回事!」隨著他這一聲喝問,其餘秦軍騎兵們下意識地將手中弩箭對準了馬車車廂。
「老爺,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躲入車廂內的韓談卻並沒有回答秦軍軍官的問話,而只是一味地朗聲哭喊叫道,喊聲頗為悲切,在這寂靜的夜裡竟是淒慘莫名,讓那名靠近車廂的秦軍甲士竟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趕車的,出來答話,出什麼事了!」那秦軍甲士眉頭緊皺,不悅地重複道,怎料車廂內的韓談,卻是埋頭痛哭,絲毫不理會這名秦軍甲士的喝問,這甲士頓時心下閃過一絲疑慮,右手順勢鏗然拔出腰間短劍,翻身下馬,躍上馬車,用短劍小心地挑開厚重的黑布簾,卻見車廂內黑洞洞的一片模糊,兩個人影抱在了一起,韓談的哭聲斷續地傳了出來。
見車廂內的情形看得不是很清楚,那甲士略一猶豫,便探頭鑽了進去,便在這時,車廂內哭聲突兀地止住,緊接著便是一聲悶哼和刀劍刺入甲冑內的聲響,正當馬車外面的其餘秦軍甲士們聞聲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便聽得一聲匡啷巨響,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竟是頂破車廂蓬蓋,猛地飛躍了出來。
就在這黑影剛剛躍出車廂的一剎那,一聲大喝驟然傳了出來:「動手!」
「嗖嗖嗖!」那些秦軍甲士大概是由於過於緊張,竟是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第一輪弩箭齊齊射向了那個黑影,頓時,那個黑影鮮血四濺,變成了一具刺蝟一般的屍體跌落在馬車旁。
幾乎是同時,那兩名隨車護衛的壯漢從懷中掏出一把暗器,驟然撒向正向那黑影發射弩箭的秦軍甲士,幾聲悶哼傳來,六名秦軍騎士竟是齊齊歪頭栽落下馬,趁著剩下四名秦軍騎兵愣怔之間,那兩名壯漢猛地一縱身躍上各自最近的一名秦軍騎兵馬背上,可憐的秦軍甲士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把勒住脖頸,一支明晃晃的匕首隨即刺進秦軍甲士的左胸要害。
「快,回去稟報將軍!」最後兩名秦軍甲士終於醒神過來,眼見形勢不利,其中一人急忙對另一名甲士喝道:「我來掩護!」說罷,快速拉動弓弦,手中的神弈連弩便向最近的一名壯漢射出一枚弩箭,而另一名甲士趁著這一空擋,連忙撥轉馬頭想要急速逃離。
「咻咻」兩聲極是輕微響聲傳出,夜空中兩個細小的黑點竟是直追那名反身逃離、企圖去報信的秦軍甲士,一聲悶哼傳來,那名甲士卻是驟然跌落下馬,便再也起不來了。
「敵襲!」最後一名秦軍甲士也已明白對手是暗器高手,在這朦朧夜色之中,自己斷難躲避那細小的暗器偷襲,心知恐怕難逃一死,索性扯開嗓門便是一聲大吼,而後手中連連拉動手中連弩,一連串弩箭便呼嘯著射向那兩名壯漢。
眼見連珠弩箭來勢兇猛,兩名壯漢也不敢托大,各自抓著已然死在自己手中的秦軍甲士屍體當做盾牌,翻身下馬,慢慢逼近最後那名秦軍。
「卡嚓」十連發的弩箭在短短幾個呼吸間,便被射空了箭盒,那名秦軍大吼一聲,便扔下弩箭一把抽出腰間闊身短劍,猛地躍下戰馬便向最近的那名壯漢,另一名壯漢見狀大喜,迅速從懷中又掏出一枚暗器,盯準秦軍甲士身形,一甩手暗器便悄聲襲向那名秦軍後背,又是一聲悶哼,那名秦軍不甘心地瞪著雙眼頹然倒地,嘴角緩緩滲出殷紅鮮血。
「老爺,安全了!」兩名壯漢長吁一口氣,回到馬車旁,拱手稟報道。
破損的馬車裡跳出兩個身影,為首的便是中年人打扮的韓談,另一個自然是韓談的家老,那個驟然飛出馬車的身影,不用多說,便是著了韓談暗算的秦軍帶隊甲士。
「沒有逃走的嗎?」韓談望了一眼滿地的秦軍甲士屍體,沉聲問道。
「回老爺,十個騎兵連同那名帶隊甲士,全數斃命,沒有活著逃走的!」一名壯漢拱手稟報道:「這些秦軍手中的連弩威力頗為驚人,若不是我等驟然突襲,此次恐怕便會是凶多吉少!」
聽完壯漢回報,韓談仍是不放心地又仔細清點了下秦軍甲士屍體,見確實是一具不少,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低頭瞧見秦軍甲士手裡緊握著的形狀怪異的連弩,心下好奇地拾起來,在手中來回翻看了一番。
「老爺,此地不宜久留!」一旁的家老上前低聲一句道。
「走,都上馬車」韓談點點頭,一揮手,便又重新跳上那輛破損不堪的馬車,這次是由那兩名壯漢當馭手,韓談與家老鑽入車廂內。
「哎!」正當馬車要駛離此地之時,一聲悠然的輕歎聲突兀地傳入眾人耳朵,在這寂靜的夜裡竟是如此清晰。
「什麼人!」那兩名壯漢驟然發現,馬車前方三丈處竟是無聲地顯出一個人影來,頓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