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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1相贈披星與戴月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老闆娘輕輕喘著氣,睜開眼,結束了。

    從前的女孩子現下入了宮,且還是大名鼎鼎的沈渙梔沈昭儀,儘管朝中官員對她罵聲纍纍,她在宮中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可見,王將她保護得很好,不知道王是否清楚她就是當年的女孩兒,但可輕易看出這兩人的緣分不淺。就不知是孽還是緣了。

    不過,除了那一雙杏仁眼,從沈渙梔身上到底是看不出一丁點兒與沈英懷相像的地方,她的性子卻更像她的母親,溫柔中帶著剛毅。

    宮廷。一切井然有序。

    凝白的蔥蔥玉指在撥動著算盤,晨曦的陽光照射在月湖精緻的眉眼之間,她一面打著珠子,一面笑言:「宮中即便無婚喪嫁娶,瑣事依然繁雜冗長不短。王妃這幾日相比已領會了。」秦月兒靜靜地聽著,忽然笑了:「剛進宮為秀女時,只覺得協理六宮這樣繁瑣的事情與我相差很遠,沒想到陰差陽錯,竟也輪到我。」月湖巧笑,溫婉得體;「娘娘此語差矣——哪兒能說是陰差陽錯?王在宮中最信任的就是王爺了,娘娘自然也放心將後宮的事交予王妃全面打理,娘娘早該準備才是。」搖了搖頭,秦月兒歎道:「我素來心思算不上細巧,人又懶怠,如今可真是難為我了。」月湖抿了抿唇,笑著:「王妃莫要妄自菲薄,這幾日有了王妃相助,奴婢才沒有亂了陣腳。」秦月兒淡淡道:「你只管胡說去,我是當真有心無力的,只等著渙梔回來才是。」月湖點了點頭:「也是,昭儀不回來,我做事也總要瞻前顧後,有王妃這句話,娘娘心有靈犀,必然早歸。」

    說完,月湖抬起頭來,注視著天際的一片青白色,但願王與昭儀都快快回來才好。

    她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說出來的話有幾人聽呢?有著秦月兒在一旁幫襯保護,庭坷才放棄了追查沈渙梔真正下落的念頭,可旁人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日日往傾顏宮跑,說是為了與沈昭儀小敘片刻,實則都是為了來探聽虛實的,例如李子婉,當真是沒一日閒著的,月湖次次擋著,說沈渙梔病中不宜見人,她便拋開了什麼大家閨秀的出身,在傾顏宮門前大鬧特鬧,聽說庭坷礙著李子嘉的顏面,好說歹說解了李子婉的禁足,卻未想到她剛剛被放出來便如此鬧騰,亦是頭疼不已。

    幸好秦月兒不厭其煩地替傾顏宮周全,另派了一小隊人馬,青天白日裡亦是站得整整齊齊,戒備森嚴,一隻鳥也不肯放進去的。若無秦月兒,只怕傾顏宮早早兒的就被掀翻了,沈渙梔的事情也必然會被傳出去,又是一番腥風血雨,軍中不許女子進入,恐怕王那邊兒又是流言四起。

    秦月兒聲音輕輕:「好在宮中一切太平。」月湖不安地瞟了她一眼,若是沙場上王有什麼閃失,或許真如戰報所說,被俘,那麼不日庭坷便將登基了。庭坷倘若真有謀朝篡位之心,倒也不用他去爭去鬥,只要默不作聲地將王被俘虜的消息宣揚開來,便可得償所願,秦月兒也就是皇后了。可如今看他們夫妻倆,大抵是沒有這個意思,月湖不禁暗暗感慨,王這些年到底是沒有白白疼愛這個弟弟。

    「戰場上無恙才好。」月湖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秦月兒眉眼淡淡:「是啊,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月湖眸間一凝,繼而復又鬆散開來:「奴婢不敢這麼想。」「還是——你的耳朵裡已經跑過了幾場風?」秦月兒翻著賬本的手突然一頓,抬眸,盯著月湖。月湖笑意苦澀牽強:「王妃看來已經知曉了,又何必打問奴婢呢?」秦月兒的鼻息逐漸濃重:「沈渙梔連這樣的事情都告訴了你。」月湖一挑眉,硝煙逐漸燃起:「怎麼?王妃認為奴婢不該知道嗎?的確,像奴婢這樣的卑賤之軀,只是悉聽主命也就是了,哪裡還敢求多知道些什麼。是昭儀為人太單純,不曉得殲人狡詐。」秦月兒倍感好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也只不過是擔心渙梔這直來直往的性子會給她帶來麻煩罷了。」月湖緊繃的臉微微放鬆。「罷了罷了,你與她一樣,向來多心,看來真是在這宮中待久了。」秦月兒無奈搖頭,帶著心中煩躁,又看起了賬本。

    「王妃莫要怪罪,後宮中人都是經不起多談幾句的,奴婢也是提防慣了,因為說不準,什麼時候便有人想捅我一刀。」月湖尷尬地笑了一笑,眼底是無盡的蒼涼。秦月兒笑了笑:「你瞧,又多心了不是?我不怪罪你,只願你與你主子都能安康就是了,即使這宮中人個個兒都心懷鬼胎,也請你記住,我是真心盼著你們好的。」月湖胡亂點了點頭:「是。」

    沈渙梔從廂房裡醒來,星河習慣了早起,已為她備好了洗漱的水,見沈渙梔睡眼朦朧,笑道:「娘娘起來了?」沈渙梔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昨兒夜裡當真是一直打雷閃電,看來那位老者說的沒錯。」星河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哪裡是他說的,素來就是這樣的,他在寧關待得習慣,略懂些罷了。」頓了頓,星河用溫熱的水潤了潤雪白的絲帕,遞到沈渙梔面前:「這兒的氣候自然不比帝都溫馴,奇怪得很,這幾日卻暖了起來,這大冷天兒的不下雪,下起雨來了。」沈渙梔微微笑了笑;「已是初春了,下雨有什麼稀奇的?說不定,帝都的第一場雨早就下來了。」星河搖了搖頭:「奴婢總覺得其中有什麼蹊蹺,也許今年不祥呢。」沈渙梔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淡:「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裡應該有個數。」

    星河聞言,閉上了嘴。眼下正是打仗的年頭,自然忌諱著,確實是她不懂事了。

    沈渙梔粗略收拾了,取了件青白色的長裙著上,又圍了一件兒十字花小襖。「今兒先去打探打探消息,即刻動身。」沈渙梔簡短道。星河微怔:「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問誰打聽去啊?」沈渙梔聲音清淡:「老闆娘。客棧裡每天人來人往的,聽也能聽來些戰報吧。」

    清晨尚早,客棧裡零零散散的沒幾個人,老闆娘端坐於櫃檯後面,癡癡的端詳著一隻白玉鐲子,目光溫柔如水,並未瞧見沈渙梔半分。沈渙梔走過去,輕聲道:「老闆娘。」老闆娘恍然驚醒,看了眼沈渙梔,拈著鐲子的手驀地緊了,慌忙將鐲子收到了櫃檯裡的一個紅色

    小錦盒中,鄭重地鎖了起來,才抬頭,掛著淡漠的笑意:「何事?」沈渙梔微微一抿唇:「我想向你打聽打聽戰事。」老闆娘頓了頓,蹙眉細想,道:「上此開戰,我記得還是在西坡嶺——」

    西坡嶺!沈渙梔記得那個地方,昨日的女子曾說,那兒是庭城被俘之處……

    「不過,近來來喝酒的官兵愈來愈多,我看是要東去。」沈渙梔訝異,挑眸:「東去?仗可是打完了?」老闆娘一眼看透她心中所想,冷哼了一聲;「哪兒就打完了?領頭的被捕,大軍即便是想,也不敢回來的。」

    那便好了。

    老闆娘細細打量著她,忍不住道:「我知道你想什麼,算了吧。戰場那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一看你是個女人,馬上就被拖出去斬了。軍令如山,誰管你是什麼昭儀?」沈渙梔咬了咬唇,突然粲然一笑;「無妨,沒有人敢動我。」老闆娘不屑嗤笑:「別說是你,就是皇后娘娘,也不敢違抗軍法。」

    沈渙梔不與置辯,笑意卻漸漸攀上唇稍。

    是啊,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會被殺,可沈渙梔敢用命去賭——他們絕不敢殺害太子殿下!

    只要她肚子裡的孩子還在,就沒有人敢動她。

    目光愛憐的瞟向小腹,那裡的隆起尚且不明顯,卻已不知不覺埋藏了一個溫柔弱小的生命。她並不知道那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不過,一定或多或少都與庭城有所相似。

    星河在一旁聽著,微笑道:「謝過您提醒了。」老闆娘瞧著她,突然冷不丁道;「我叫黎華裳,在這兒許多年了。你若去了沙場還能活著回來,可來找我。我有些事情,想要與你說。」沈渙梔笑著點了點頭:「好,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回來的。」

    「你的馬是好馬,卻跑不長久。我有兩匹馬,一隻叫披星一隻叫戴月,你我有緣,我贈與你了。」黎華裳聲音悠悠然,目光篤定而複雜思索。「你的馬是好馬,卻跑不長久。我有兩匹馬,一隻叫披星一隻叫戴月,你我有緣,我贈與你了。」黎華裳聲音悠悠然,目光篤定而複雜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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