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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3突如其來的孩子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白毓也只是冷冷掃了她一眼,並未拿起酒杯,氣氛便這樣凝固著,李子婉亦乾站著,求助地望向李子嘉,然而李子嘉劍眉緊蹙,還是沈渙梔笑笑道:「白貴妃身子差,飲不得酒,淑儀坐下吧?」李子婉幾乎要哭出來,還是懦懦地坐下了,李子嘉失望的神情沈渙梔愉悅地收在眼裡。

    李子婉緊握著酒杯的白希手指突然一抖,杯落到地上,碎片伴著酒液濺了一地,頓時,太和殿上的笑談聲戛然而止,殿上服侍的宮女卻很機敏,立刻從懷中掏出帕子包了碎片,又吸乾了酒液,對面,李子嘉的眉頭緊蹙。

    沈渙梔溫然一笑:「李妹妹可還好?莫要傷了手。」「臣妾,臣妾沒事。」李子婉神情恍惚,磕磕絆絆道。沈渙梔瞟了月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月湖心領神會,胸有成足地走過去,將手足無措滿臉通紅,呆呆站著的李子婉按在座位上:「請淑儀娘娘坐下,交予奴婢就是。」說著,對著正在收拾打掃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識相的退下了。

    月湖彎身撿起碎片,交給沈渙梔。沈渙梔溫婉而笑:「邊疆戰事未休,此刻李淑儀打碎了杯盞就是對戰況最好的預兆了。杯盞碎,歲歲平安,相信王不日定會凱旋而歸。」她清美的容顏在燈光下慵懶而別緻,李子嘉不禁雙眉微微緊,沈渙梔與沉希於外貌上竟是截然不同的,沈渙梔的眉目清麗而嬌俏,沉希卻偏柔弱無骨,性子雖是強硬,面容上倒更加柔和。

    沉希秀眉微微蹙,低聲喚道:「將軍?」李子嘉幡然醒過神來,抬眸,眸底涼意:「昭儀娘娘一語中的,微臣拜服。」沈渙梔卻一愣,李子嘉此回倒未與她背道而馳,這是她所沒有想到的。

    李子婉亦柔柔弱弱的笑了:「臣妾笨手笨腳的,倒是給昭儀添了麻煩。真是慚愧。」沈渙梔靜靜地望著她,淺淺笑意蕩漾在唇邊,美得令人心顫:「淑儀妹妹過慮了。」李子嘉冷不丁地開口道:「微臣的妹妹自小便胡鬧慣了,既然入了宮,就不能失了規矩,還望昭儀娘娘能多多管教。」沈渙梔一驚,道:「哪裡能說得上是管教呢?不過,本宮若能有幫襯淑儀妹妹的地方,一定不會有所保留。」

    「如此,謝過昭儀娘娘了,微臣——先乾為敬。」李子嘉突然起身,將杯盞中的酒盡倒入喉嚨中。

    沉希滿面狐疑,紅唇微張,伸手想將李子嘉拉回座位,奈何男人的力氣大,她終究無能為力,只是奇怪地觀望。半晌,李子嘉終於坐下,眼裡是狩獵的濃烈味道。

    卻有將軍府的人來報,附在李子嘉耳邊輕語幾聲,頓時,李子嘉劍眉一蹙,沉希見狀不好,忙問道;「將軍,怎麼了?」李子嘉聲音低沉,眸中分明擔憂:「兒病了。」此話一出,沉希的心便涼了大半截,連唇邊的笑意也微弱牽強了:「那……」「你先陪著,我回去。」李子嘉說罷,起身拱手;「昭儀娘娘,微臣府中有事,不便多留了,先行告退。」

    沈渙梔略微遲疑,看向他身邊的沉希,卻見她面色煞白。「那姐姐也與將軍一同回去嗎?」沉希搖搖頭;「不必了,妾身與娘娘也許久未見了,想在這兒陪著娘娘。」

    沈渙梔略略抿了一小口酒,微醺中,側頭瞧見庭坷與秦月兒低語,二人琴瑟和睦,想必是恩愛兩全,薛昭容已與父母低語,白髮蒼蒼的兩個老人臉上堆滿了笑紋,這一幕落在她的眼裡,她也只是帶著醉意笑了。

    想她姑姑與姑父為著掩人口舌卻不可入京城,而她卻要一一將別人的父母親人請進宮來,這個妖妃——她可是當得有夠委屈的。

    她眼中看盡了旁人的夫妻情深,而自己的夫君卻遠在西北苦寒之地,心裡驀地難受。

    星河蹙眉,看向月湖:「娘娘向來不勝酒力,不如——」月湖點了點頭,低語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沈渙梔眸間朦朧清澈,月湖附在她耳邊:「娘娘若累了,就先回去吧?」沈渙梔輕輕搖頭:「我不累。」月湖又是急又是氣:「您得為著自己身子要緊。」沈渙梔一挑眉:「我的身子?」月湖心裡有說不出的慌亂,沈渙梔幾杯就醉是不假,只是幾日她似乎更加虛弱了,虛弱得讓月湖有些害怕了。

    「江公公。」月湖深吸了一口氣,喚了小江子來,小江子一愣:「月湖姑娘,怎麼了?」月湖歎了聲,道:「我家娘娘身子不適,要先離席了。」小江子連連點頭,低聲道;「請姑娘放心,有沈大人在,此次宴會必然有驚無險。」月湖心煩意亂道;「但願連一刻驚霎也不要有。」小江子也只好稱是。

    沉希見沈渙梔離去,亦起身:「妾身陪娘娘回宮吧。」月湖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未說什麼。

    月湖與星河緊緊扶著沈渙梔,搖搖晃晃地走在宮道上,沈渙梔的身子愈發不穩,夜色沉浸,沉希輕輕挽過沈渙梔的胳膊,一步步走回了傾顏宮。

    「我看還是找太醫來把脈吧。」月湖忍不住說。沉希點頭:「也好,我瞧著她不勝酒力的樣子。」不一會兒,太醫院的當值太醫趕來,為沈渙梔把了把脈,大驚,跪地喜道;「昭儀娘娘大喜,昭儀……已有半個月的身孕了。」沈渙梔一驚,酒醒了大半;「你說什麼?」

    「微臣所言不虛。」太醫面帶喜色。

    月湖、星河、沉希三人無不如喜從天降,笑顏滿面,唯有沈渙梔,仍呆呆地靠在榻上,眸間驚異。

    她恰恰在最不該有孕的時候有了孩子。

    這宮廷的險惡她最知曉不過,若沒有庭城的幫襯愛護,她恐怕早就會不知死在誰的手裡,而如今,庭城離宮,她卻有孕,豈不是危險之至?而這個孩子,更是懷在忐忑不安之時,恐怕難以保全……

    不管怎麼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都該平平安安地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畢竟,這是庭城的第一個血脈,更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若生下的是個男孩

    ……」月湖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沈渙梔卻抿唇淡淡笑:「是個女孩,我也很喜歡。」月湖愣了一愣,然後笑道;「不消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娘娘與王的骨血。」星河巧笑:「若是王再晚走幾日,必將知道了!」

    不料這一語卻引起沈渙梔的惆悵,是啊,若是庭城能得知,一定會很高興。庭城說過,想與她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來得意料之外,卻必定能讓庭城龍顏大悅。他說,等他得勝歸來,便與她要一個孩子,可如今——等他得勝歸來,她也許都要臨盆了。

    庭城看到孩子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呢?沈渙梔既好奇又有著隱隱的不安。

    看透了沈渙梔的心思,月湖笑著安慰道:「等王回來,知道了,必定會很高興呢。王如此疼愛娘娘,必然也會疼愛娘娘的孩子,更何況,這是王的頭一個孩子。」老太醫臉上泛起了紅暈,點頭道:「邊疆戰事未平,王卻膝下添丁,可見,是好兆頭啊!」沈渙梔眸子一亮:「真的嗎?」老太醫連連點頭:「微臣老了,預感不會錯的!」沈渙梔也便放心,淺淺笑靨:「那就求這個孩子,保佑他的父親,早日得勝歸來。」月湖抿嘴笑著,撫上沈渙梔的肚子:「孩子若聽得見,定會替娘娘祈求上天。」

    沉希也溫溫笑著,眉宇間卻難掩擔憂:「妹妹,你從前得寵,招來的嫉恨本就不少,如今有了孩子,飲食起居更加要小心。千萬,要保得這個孩子平安康健啊。」沈渙梔抬眸,柔柔地看著沉希:「我一個人尚且不夠,還要等——」說著,輕輕將手放在胸口:「還要等他父親回來。」

    只有庭城歸來,她才有勇氣面對這浩蕩宮宇,笑傲在牛鬼蛇神間。

    他真切地離開了皇宮時她才知道,她的狠毒老辣若失去了他的庇佑,都將不堪一擊,而她,更加失去了繼續支撐的理由,直到這個孩子的到來,她方才找到了為他留在瓊樓的理由。

    靜靜地等他回來,安然地為他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或許是大皇子,或許是長公主,怎樣都好,重要的是,她要在這兒替他守著這座皇城,更要替他守住他的幼子。

    唇邊微淡笑了,沉希關切的目光讓她心裡一暖。

    「妹妹,你好生將養,姐姐先回去了。」沈渙梔微微點頭,吩咐月湖:「送李夫人回府。」月湖應聲,隨沉希出了門。

    沈渙梔注視著燭火,目光裡多了些期待與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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