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7寬達二尺白玉鐲 文 / 翠翹金雀玉搔頭
小桃稱是,行禮退下了。
沈渙梔才轉向月湖,月湖憤憤道:「奴婢就是看她那個樣心裡不舒服,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水眸一收,沈渙梔別有深意:「什麼東西?自然是沈尚書喜歡的東西了。」
月湖壓低了聲音「娘娘是想靠小桃來牽制沈大人,憑她一個丫頭能行嗎?沈大人又是一向的……」自知失言,低下了頭。
沈渙梔卻毫不顧忌地接著她的話頭下去:「沈大人雖是一向的輕佻隨便,但他也難得開口向本宮討要什麼,今兒他既然開了口,那本宮就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月湖一點頭:「娘娘說的是,防不住大人這回就認真了呢。」沈渙梔悠悠開口:「只要他是真心,本宮就事半功倍了,只怕他在與本宮耍心眼兜圈呢。」
此話一出,傾顏宮內竟「啪」地一聲,似有什麼打碎了。
而星河戰戰慄栗地,忙去找掃帚來清理地上的碎瓷片。沈渙梔走過去一看,是只茶杯,不免笑:「我在外面正說著話兒,你怎的就打碎了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說中了你,沒的叫人猜忌。」
星河連連搖頭,驚慌失措:「奴婢不敢。」
月湖歎了口氣,走過來拾起星河的手:「你也不小心了些,這要是受了傷可怎麼好?」說著,拿過星河手上的掃帚替她清掃:「你快快先陪娘娘去換了衣服吧,王估計還在書房用茶呢,娘娘一會兒要過去的。」
「這怎麼好?還是讓我來吧。」星河過意不去。
默默地將地面掃不起來的瓷片碎末用手帕包起來,月湖催促道:「快去吧,你毛手毛腳的,再傷了自個兒,又得疼上兩天了。」
星河只好點頭,陪著沈渙梔挑了件粉紅綴碎桃花的換上,一面嘖嘖歎道:「這件兒衣服穿上了,感覺春天都來了呢。」沈渙梔只是笑:「春天還遠著呢,你想的未免美了些。」星河道:「不遠,哪兒又遠了?」沈渙梔提醒她:「年還沒過呢,就想著迎春?你還真是小孩心。」
這雪還未下上幾場,天也是一陣冷一陣熱的,可見這冬還未在帝都裡住踏實。入春?有的漫長呢。
不過,誰不盼著春天來呢?在這孤寂難熬的冬天裡,偏偏庭城這個冬天又不肯涉足後宮半步,慵懶地待在元烈殿裡喝熱茶,夜越來越長,那些女要怎樣挨過呢?
好在,庭城不來,沈渙梔還可以去,元烈殿房間永遠是為她備著的。其實原本用不著天天往元烈殿跑,相思之情再苦也不至如此,可見不到庭城沈渙梔總是擔憂,怕他不用膳,不就寢。
有時候不禁懷疑,他的身當真是自己個兒的?有時與錢蔚然聊上兩句,錢蔚然也說庭城在她搬來之前大抵都不回側殿睡的,只是偶爾晚了,在書房受不住了便歇一會。飯也不好好吃,隨便扒拉幾口便叫拿下去,為此御膳房絞盡腦汁地換了不少廚,最後也都不了了之了。
誰都沒想到,沈渙梔這麼一來庭城倒肯好吃好睡了。
「錢蔚然。」庭城不耐煩地喝了聲,錢蔚然忙從外廳進來:「王?」這已是庭城今日第次喚他了。
「出去看看,是不是沈昭儀來了。」庭城冷然一句,錢蔚然臉擰成了一朵花:「王,娘娘在傾顏宮呢,奴才去看了很多次了,都不是啊……」
庭城今日不知是怎麼了,一味的煩躁,聽到點聲響便叫錢蔚然出去看看是不是沈渙梔。
然而庭城蹙眉:「快去。」錢蔚然見惹不起,也只好連連答應了:「是是是。」
幾步走到外面,當看到一隻軟轎正不偏不倚地往元烈殿來時,心口暗自緊了一下,老眼昏花中看清了轎上柔柔弱美好的女,可算鬆了口氣。
上前行禮:「給昭儀娘娘請安。」沈渙梔一愣:「快平身。」錢蔚然面露喜色:「娘娘您可來了,王都等您老半天了。這您伶仃不來,王受不住啊,這不,一上午已喚了老奴幾次了,真是謝天謝地。」
不禁笑了,沈渙梔抬手吩咐落轎。
穩穩地搭上錢蔚然的手,進了元烈殿。
「臣妾參見王。」沈渙梔跪在書房外。
書房裡的男人低聲道:「進。」沈渙梔才撥開了珠簾,走到他身邊。
微微勾唇,男人提筆又刺了一個字:「怎麼,沈昭儀探親回來了?」沈渙梔笑著,鑽入庭城懷中:「早便回來了,是臣妾不懂事了,還以為王一個人沒關係呢,誰知道王耐不住寂寞啊。」
庭城不禁感慨:「昨夜你不在,孤才發現,已沒有了回側殿睡覺的理由。」沈渙梔輕笑:「王真是什麼都能賴到臣妾身上。」
「外面冷吧?喝口熱茶。」庭城只將她嬌小的身裹在自己的狐裘裡,不動聲色地包容了她所夾帶的寒氣。「什麼天了,你還穿這麼點兒?」沈渙梔凍得粉紅的指尖捧起一小杯茶水,在口腔裡瞬間舞起一陣溫暖的熱潮。
「宮裡冬衣不夠?」庭城蹙眉,雷霆欲發。沈渙梔忙稱不是:「是臣妾出來得急,臣妾想著早點兒來看王嘛。」
眉宇間稍稍緩了緩,庭城乾脆脫下了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下次再不注意,孤便要罰你的身邊人了。」庭城低聲警告,卻是柔和。沈渙梔淺笑:「是。」
心裡有些許的溫暖。
她並未想到離開她的庭城會是這樣的煩躁不安,讓她擔憂卻又讓她欣喜。頭一回真正意義上的知道,她在庭城心裡原來是如此的重要。
「孤尋了
個鐲,看顏色青嫩配你,所以留了起來。」庭城嗓音醇厚,低眉看她。沈渙梔笑:「王又要送臣妾東西了?」
庭城的手靈活地繞道她的腰間,準確無誤地握住那塊冰涼的玉珮。
「帶著了?」庭城嘴角微微上揚。「王賞賜的,臣妾不敢不帶,更何況,是王的心意,也是臣妾的榮幸。」沈渙梔淺淺道。
他眉眼淺淡,在早陽的映照下愈發精緻如仙:「那鐲也一樣好看。要嗎?」沈渙梔好笑:「王有趣的很,是王要白送臣妾東西,臣妾哪裡有不要的道理?」
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庭城道:「孤去給你拿。」
說罷,庭城起身,進了偏殿。
沈渙梔看他匆匆的身影,總覺得有些不尋常,但仍無邪地笑了。
閒來無事,坐在他的龍椅上,目光不自然地掃到了桌上的奏折,其中有一隻奏折,上面的筆跡她很是熟悉,忍不住伸手輕輕掀開,果不其然看到上面的名字:下臣沈鈴清
沈鈴清的奏折?
無法抑制地伸出手一頁頁翻開,裡面的內容卻讓沈渙梔不禁掩唇。
是一封彈劾的奏折,上面所涉及的人名不下幾十個,上到朝廷重臣,下到小小官吏,都無一不被提及在上面。而這些被提及的人又不偏不倚的與本次科舉有關,難道……
趕緊翻到最後一頁,才發現庭城還並未批注,只好又原封不動地將奏折放回去
,心裡五味雜陳。
側殿的門隨之被推開,沈渙梔看向庭城,美艷的眸光卻猛地一躍。
庭城捧著一隻鐲一步步向她走近。那鐲的尺寸用「捧」決不誇張,最寬之處足足有兩尺,沈渙梔怔住了,然後看著鐲華美的光澤,半張著口。
是用上好的白玉所打造,做工精細不說,玉本身的顏色也好,是上上。
「怎麼?可還滿意?」庭城勾唇,將鐲輕輕放在桌上。沈渙梔手輕輕觸著冰涼的玉骨,不禁驚歎:「真是好美。」庭城也笑:「前幾日有人送了一塊美玉,孤覺得給你打點兒什麼正合適。」沈渙梔偏頭:「這麼大的鐲,臣妾該怎麼戴呢?」
「不戴也無妨,放在你的寢宮,權當安枕的。」庭城輕描淡寫道。沈渙梔蹙眉:「不可,臣妾少住在寢宮,怎會有安枕的效用呢?依臣妾看,給它掛在元烈殿東偏殿裡再合適不過了。」
庭城挑眉:「掛起來?」沈渙梔狡黠一笑:「是。臣妾聽聞君無故,玉不去身。那王若無故,也不可離玉啊。」
「這個自然。」庭城笑著,拉過她的手,與她一起將手放在玉鐲上。「孤信了你的強詞奪理,可它已是你的玉了,你是否也該給孤一個承諾?」沈渙梔蹙眉道:「王好小氣,大不了臣妾也不離就是了。」
溫然含笑,庭城喊了錢蔚然,由沈渙梔盯著將玉鐲掛在了東偏殿裡。
沈渙梔在隔壁看著下人將鐲掛得高了,又囑咐道:「你們清掃時務必要小心,損了本宮的鐲,本宮決不輕饒。」下人怕是未見過這麼大的鐲,諾諾稱是。庭城聽著聲音,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