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情斷（一） 文 / 安若玄
經過幾個月的圍殺，正道聯盟與妖僧組織之間終於迎來了最終的決戰。而此時，雙方都已經損失慘重，尤其是妖僧組織，八大長老折損其三，由此一來，妖僧大怒，喪心病狂的在西方妖域之中釋放了大規模的妖毒之氣，不出五日，妖毒綿延百里，周邊無數無辜平民受到影響。正道聯盟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一時間分成了兩派，都對此事有著不同的看法。一派是以道清為首的主戰派，號召馬上集結全部人手，在妖域之中佈置先天八卦大陣，困住全部妖僧並與其血戰到底；另一派是以聶雲川為首的保守派，考慮到妖毒已經蔓延出去，為了保護周邊平民安危，此時應該全部撤退，以救人為主。
雙方各抒己見，爭執不下，誰都不肯讓步。而就在這時候，前方傳來消息，無極宮五弟子道羽在查探妖毒蔓延的時候遭到妖僧圍攻致死。聞此消息，道清大驚。五師弟慘死，這讓道他也沒有心情去跟聶雲川等人理論，當即帶領所有希望與妖僧進行最終決戰的正道門人衝殺出去，誓與妖僧血戰到底。聶雲川一看此時的情形自己已經無力改變，只能考慮帶著自己的人與其他不願意繼續苦戰的正道門人準備後退。
道清帶頭第一個衝出營帳，手握陰神劍，煞氣沖天，已然亂了方寸。而就在這時候，自己平日裡最為疼愛的小師妹終於跑出來阻攔。「二師兄，你能不能先冷靜一下！」
道清一愣，從小到大，這還是玲瓏師妹第一次衝著自己發這麼大的火，這讓道清心中更加苦悶起來。想到了之前的日子裡，玲瓏師妹與聶雲川之間的隱約情愫，甚至連道清自己都沒來得及與師妹表白就被聶雲川搶了先，現如今，師妹竟然幫著聶雲川來勸自己。道清冷笑著看著師妹，「五師弟剛剛慘死，我要去為師弟報仇，玲瓏，你可以不用跟著！」
玲瓏一愣，「二師兄你在說什麼？難道你認為我道靈是貪生怕死之徒嗎？」
「……」道清伸手摸出腰間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
玲瓏平靜心緒，語重心長的講道，「現如今妖毒蔓延，我們應該先救無辜的平民啊！」
「就算救得了他們一時，妖僧不除，我們這些人又能控制妖毒多久？」道清講道，然後轉過身看著跟隨自己衝出來的眾人，「我們已經與妖僧惡戰數月，現如今，妖僧損失慘重，正是我們大舉出動將其剷除的最佳時機！為了正道、為了我們慘死的同門兄弟，你們說我們要不要打這一仗！」
「要打，要打，要打！」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的一群人紛紛舉起各家法器響應，聲勢浩大。
玲瓏的眼眶終於紅了，「二師兄，你一向是以大局為重的，從小到大，你都告訴我不管到什麼時候多要心存善念，可是現在你呢，你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你……」
「不用再說了！」道清一擺手，沉沉的出了口氣，喝光了剩下的烈酒，「你跟聶雲川等人趕緊離開這裡吧，今日，我們與妖僧之間，必將要有一個了斷！」
就在這時候，一股黑氣突然從遠方天際向著這邊湧了過來，好像陰雲一般，大好的晴天瞬間便陰了下來。營帳外面的眾人全都是一愣，這黑氣之中，好像是有……東西！
「來的正好！」道清丟開了酒葫蘆，一把摸出陰神劍，直指頭頂陰天，「區區妖邪之物，今日就將爾等剷除殆盡！」
玲瓏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變化，地上的草木甚至開始迅速枯萎下去，周圍的陽氣……正在消失……「二師兄，有問題，我們快撤！」
就在此時，營帳中的聶雲川一行人終於也感覺到外面出了狀況，紛紛衝了出來，四下一看，全都驚住了。好好的白晝竟然片刻之間就化身黑夜，周圍的陰氣開始迅速濃厚，這樣下去的話……估計修為較弱的根本受不了這樣的陰陽反差！
聶雲川當機立斷，「這是西方妖僧的終極殺陣決死陣，他們也想要與我們進行決戰，大家萬萬不可以再中了對方的詭計，我們快撤！」
決死陣，利用陣法從冥界不斷的吸收陰氣，在一定範圍內包裹敵我雙方。在這期間，必須死夠一定數量的人才能衝破冥界的陰氣包圍，否則等到陰氣上漲到一定程度以後，雙方都絕無生還可能。是一種同歸於盡的可怕陣法，最早用於兩軍對戰。
道清突然哈哈一陣大笑，正要跟著聶雲川離去的眾人全都是一愣，紛紛轉身看向了道清。道清緊緊握著陰神劍，背對著眾人冷冰冰的說道，「決死陣一出，必將有一方要全部慘死，否則，陣法不會被收回，你們還跑什麼？」
「道清師兄，只要我們速度夠快的話，還是有可能出去的！」聶雲川勸解道。
道清大手一揮，「我道清經歷大小戰陣數十場，從未退縮，縱使身死，也無怨無悔，與其把力氣浪費在逃跑上面，不如與敵人一戰，揚我正道威風！」
「戰！戰！戰！」道清的追隨者們紛紛響應。聶雲川與玲瓏相互一個對望，面色全都鐵青下來，看來今日，畢竟是血流成河的一場惡戰了。
至於道清與玲瓏等人的大師兄，無極宮大弟子道尚本就沉默寡言，而且為人比較懦弱，此時見眾人很明顯的分成了兩派，自己更是沒有了主見，「大家……大家稍安勿擾，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沒時間了！」道清高聲一吼，緊接著揮起陰神劍猛的沖天而起，向著濃重的陰雲一劍甩了出去，「劍裂蒼穹！」
轟隆一聲巨響，濃重的黑氣瞬間被割裂出一道口子，噗嗤一股鮮血噴濺出來，緊接著就見到隱藏在陰雲之中的一個妖僧長老沉沉的倒了下來，身體已經被道清的劍氣齊刷刷的分成了兩半！一瞬之間，陰雲中的妖物終於安奈不住，好似蝗蟲一般黑壓壓的湧了出來！
正道門人全都是一愣，面對著蜂擁
而至的妖物，皆是臉色大變。而半空中的道清已然是下定決心要與妖僧決戰，反手一劍把妖僧長老的兩半軀體挑了起來，唰唰唰幾下直接把這屍體削成了肉泥！正道門人見此情景，士氣大振，紛紛祭出法器與漫天妖物激戰在了一起。
聶雲川等人終於還是沒能離去，只能全力以赴，擊殺妖物。而這一戰，足足打了兩天兩夜，打到最後，不少人都已經活活累死或者是因為陰氣的過於濃重而丟了性命。西方妖域之中，血流百里，匯聚成河，慘烈異常！
看著周圍的慘狀，道清內心深處終於湧動起了一股惻隱之心。師父說過，自己天資極高，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而事實也證明了，自己從小到大，學什麼都快。正因為如此，一股傲氣便早早的升起，這讓道清在面對任何難題的時候往往都不會顧忌到別人的感受。他總是認為，慘死於妖魔之手，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可是看著周圍不斷倒下的同道中人，有的身首異處死無全屍，有的魂飛魄散無法超生，道清終於隱隱的內疚起來。如果凡事不那麼強求的話，也許這些年輕的生命都不會過早的隕落……
最終，道清與妖僧首領決戰，原本抱著必死的信念只想與之同歸於盡，以此來結束這場慘烈的激戰。可是就在雙方都使出最終一擊的時候，玲瓏拼了命的衝上前去想要幫道清擋下妖僧首領的一擊，道清大驚，但是劍以出鞘，根本收不回來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聶雲川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了玲瓏……
爭鬥終於結束，妖僧首領慘死於道清的劍下，而聶雲川，卻因此失去了一隻眼睛！玲瓏哭泣著趴在聶雲川虛弱的身體上，「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
聶雲川欣慰的一笑，顫顫巍巍的伸手撫摸著玲瓏美麗的臉頰，「你沒事，就好了，一切都結束了……多虧了……道清師兄功法高絕，否則我們……全都逃不出這一劫了……」說罷，聶雲川便昏死了過去。
漫天陰氣終於散去，經此一役，妖僧組織幾乎被全部誅殺殆盡，殘餘家眷也開始四散逃離，過上了亡命天涯的日子。正道亦損失慘重，一共出動三百八十七人，最終只剩下五十二人，重傷二十一人，而且重傷者以後再也不能驅鬼鎮妖……
從此之後，道清的名號便開始在正邪兩道響徹開來，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道清看著每天前往照顧聶雲川的玲瓏師妹，深深的明白了，自己雖然贏得了勝利，但卻永遠的失去了她，也永遠的失去了幾乎所有的同門師兄弟。因為這一戰，無極宮中，僅僅剩下兩個人，道清與道靈玲瓏。
半個月之後，道清與玲瓏返回無極宮，一路之上，見到不少村莊城鎮被毀，妖毒更是遲遲沒有散去，無數平民流離失所，放眼望去，屍橫遍野，怨念不散。而此時，正道在短時間內已經再沒有能力派人鎮壓妖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