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純愛耽美 > 嫡冠群芳

《》章 節目錄 第93章 傾談 文 / 蘇熙

    若瑤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久,不知是因為太累的緣故,還是因為伏在床沿上姿勢不對,她只覺著全身酸痛,連喘氣都有些費勁。拚命地想醒過來,卻陷在光怪陸離的夢裡脫不了身。

    一會夢到前世的父母,一會夢到今世的父母,一會兒夢見小時候被逼著臨字貼,一會夢到她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青峰庵的門檻上,一會夢見血淋淋的竹香,一會又夢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趙凌……

    忽地夢到前世那個混蛋,滿臉笑意地接近她。明知道他不懷好意,可站在樓頂上的她卻動不了,驚恐無助地看著他越來越近。那張臉不停地變幻著,一會是前世那個混蛋,一會是秦王,最終兩張臉重疊在一起,獰笑著把她推下高樓……

    「不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若瑤驚叫著,兩隻手拚命地向周圍抓去,可周圍什麼都沒有,身體控制不住地極速下墜。

    看見若瑤滿臉淚水地失聲尖叫,像溺水的人似地驚恐地揮舞著手臂,卻什麼也沒抓住。守在床頭的趙凌竟像被人一拳砸中胸口似地,隱隱有些悶痛,忙伸手扣緊若瑤的手,另一隻手拿起布巾,輕輕地把她額頭上的汗水擦掉。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睜眼就看見這個女人昏倒在他身邊,身子燒的滾燙,兩隻手還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不放。受了驚嚇又染了風寒,再加上身體裡的餘毒沒及時化解,別說她這樣的弱女子受不了,就是個壯漢也得丟半條命。要不是張希精通醫術,只怕……

    趙凌突然有一種差點丟了稀世珍寶的感覺,伸手撫掉若瑤臉上的淚水,慢慢把她扶起來,回身倒了碗茶用嘴唇試了試溫度,試探著給她餵了幾口。看若瑤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趙凌心裡輕鬆起來,知道要水喝應該快好了吧!

    又給若瑤餵了幾口水,看她抿嘴不肯再喝了,趙凌放下茶碗探了探若瑤的額頭,果然沒那麼燙了,他懸著的心鬆了幾分不由得彎了彎唇角。

    輕輕把若瑤放下,回頭看天色還早,趙凌便側身躺在若瑤身邊,伸手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若瑤只覺得半空中忽然有一隻溫暖的手伸過來拉住她。她也緊緊地抓住那隻手,十指相扣,用全部身心依賴著那隻手,可怎麼也瞧不見手的主人是誰。隱約只有一個高大魁梧的背影,不遠不近地伴在她左右,若瑤心裡莫名地踏實起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若瑤突然被門外淒厲的狼嚎聲驚醒,看見趙凌竟躺在她身側,她一骨碌坐起身。趙凌也坐起來,倆人看著對方竟異口同聲地問道:「你醒了?」

    話一出口,倆人居然又同時伸手去探對方額頭,觸到對方額頭的瞬間,倆人同時失笑。

    看到趙凌眸底暖如春風的笑意,若瑤長長地鬆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六爺的傷勢好些了?」

    「我鋼筋鐵骨的自然沒事兒,倒是你這會感覺怎麼樣?」趙凌拎過被子圍在若瑤身上,抬手將她頰邊的亂髮抿到耳後。

    趙凌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劃過若瑤的臉頰,有些麻癢,不知怎地這種麻癢竟一下子滲進骨子裡,她想撓又撓不到,不撓心裡又有些不上不下的。

    看見若瑤忽地雙頰緋紅,趙凌下意識地就去探她的額頭,見她竟把臉扭開,仔細一瞧連耳朵都是紅的,趙凌頓時大笑起來,邊笑邊湊近若瑤的耳朵低聲道:「你的中衣濕透了,身上這件是我幫著換的!」

    「你!」若瑤登時無語,馬上把身上的被子裹緊。其實她剛醒過來就發現身上穿著一件趙凌的中衣,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幫她換的。一想到她全身上下被趙凌看了個遍,若瑤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本想裝糊塗把這事兒混過去,不料趙凌竟當面說出來。

    「我當時把蠟燭熄了!」瞧見若瑤頭垂得幾乎挨到胸口,連脖子也紅起來,趙凌心中無端竟想起『歲月靜好』這四個字。

    這話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可有個遮掩總比沒有好些,若瑤只裝做沒聽出來趙凌暗中的意思,扭臉找自已的衣裳,誰知又聽見趙凌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可黑漆漆的我看不見,只好又把蠟燭點上了!」

    若瑤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自已。這人是不是鬼附身了?堂堂輔國大將軍,傳言中手辣心狠的冷閻王,昨天差點死在刺客手裡,剛撿回一條命不急著辦正事兒,居然在這兒調戲她?

    見若瑤滿臉緋紅地不接茬,趙凌忽地坐直身子,雙手扳住若瑤的肩頭,盯著她眼睛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女人!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從今以後你心裡只能有我一個人!」

    這些話自從趙凌聽到長壽等人說起若瑤如何替他吸*毒,又如何將藥酒讓給張小山時,就一直憋在心裡。這個女人為達目的不計生死,卻又坦坦蕩蕩言出必行。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跟他站在一起。姜家二郎算得了什麼,居然要在這個女人心中佔一席之地?就算是搶,這個女人也只能屬於他!

    若瑤雖然不知道趙凌這會心裡想什麼,卻明白他這話暗指的意思,抬頭坦然地迎上趙凌的目光,「六爺下聘禮的時候妾身就說的很明白了,難道六爺一直不相信妾身?」

    從前是不屑於理會,如今……如今是什麼,趙凌想了半晌也沒想清楚,許久才道:「我信!就衝你不顧一切地救我,就值得我信!」

    不想倆人之間同生共死建立的情份成為交易的籌碼,若瑤裹緊被子,低聲道:「說到底六爺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當時那樣的情形,任何人都會那樣做的!六爺不必把這事兒記在心上。」

    趙凌鬆開若瑤,慢慢地躺了下去,雙手枕在腦後盯著石頭屋頂,半晌才歎道:「未必!」

    趙凌神情黯淡下去,若瑤也不知怎麼勸,這世上知恩圖報的人不多,恩將仇報的卻不少。再一味地把她為趙凌吸*毒的事兒往好光明正大處說,就有些矯情了!

    沉默中,長喜在門外叩門,「將軍,夫人的藥熬好了!」

    趙凌隨意披上外袍便起身下床,又將床上的幔帳掩好,才開門接過長喜手中的藥碗。

    接過趙凌遞上來的湯藥,若瑤遲疑地問道,「我病了?」

    「本來就染了風寒,又受了驚嚇,哪能不病。不過也沒大礙,調養些日子就好了。」趙凌聲音和緩,生怕把病情說重了嚇到她似地。

    若瑤低頭聞著那刺鼻的藥味,不禁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藥?」

    趙凌正往空碗中倒水準備給若瑤漱口,聽見這話不由得笑道:「要不是你多疑,肯聽張希的話及時吃了雪蓮清心丹,這會也不用取活狼血當藥引子!」

    「啊?」若瑤手一抖,差點把藥碗扔了。她盯著那碗黢黑的藥湯子瞧了半晌,終於咬牙一口氣將藥喝乾了。且不說狼血能不能驅毒,光是暗衛們大雪天裡進山獵狼給她做藥引子這份人情就不能辜負。接過趙凌遞上來的溫水連漱了幾口,若瑤仍感覺嘴裡一陣陣發腥,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趙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女人實在是少見的明智,懂得什麼時候該堅持,什麼時候該讓步。張希說的對,唯有這樣明智又堅韌的女子才能幫他撐起百年基業。

    若瑤放下空碗,抬頭看著趙凌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瞧,絲毫沒有起身要回城的意思,忍不住道:「要是六爺的傷沒有大障了,咱們能回城嗎?明天我五妹回門,我想藉機會回去瞧瞧我母親。」

    趙凌搖頭:「這個怕是不行。」瞧見若瑤眼中的黯然,他不由得笑道:「你睡了三天三夜,今天是大年三十,算日子林五前天就回門了。要是你再不醒,這個年都要被你睡過去了!」

    沒想到自已昏迷了三天三夜,更沒想到趙凌竟在一旁守了她三天三夜,若瑤驚詫過後,不由得眼圈發紅。掙扎著起身道:「咱們立刻起身,應該還趕得及回王府過年!要是過年咱們都不在王府露面,您受傷的事情怕藏不住了。」

    趙凌搖頭,「山路不能走馬車,你這樣子哪能騎馬……」

    「難道我要一直在這兒呆到春暖花開嗎?」若瑤搖頭打斷趙凌,見他有些猶豫,便接著說道:「雖然六爺沒說,但我也知道徐夫人的事情不簡單,茶樓中那個女子更是關係重大,否則六爺也不會跟青陽郡主和太子一起拼著身家性命保她。您遇刺肯定也跟這事兒有關。

    您昏迷的功夫還記著囑咐我,不要洩漏您受傷的消息,肯定是怕有人藉機奪了您的兵權。這會趕回去,我不過是冒著再病一場的風險。可要是不回去,六爺面對的麻煩更大。孰重孰輕,六爺一定知道的!」

    知道若瑤聰慧,卻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分析的這麼透徹,趙凌不由得仔細打量了她幾眼,女人面容憔悴可眼神卻很清亮,淺淡的笑容更如月夜清輝,乾淨通透不帶半點雜質,甚至不帶絲毫情緒,論斷中更是將生死拋開,抽絲剝繭的模樣竟跟他那些幕僚一模一樣。

    趙凌挑了挑眉毛,「你說的沒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可是我能見到王妃的最好機會,錯過了,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見到!」若瑤將殘破的外衣穿好,笑道:「六爺打發個人先走一步,回府裡找花影給我拿身能見人的衣裳,要不然我回去可沒法解釋。」

    知道若瑤打定了主意,趙凌權衡利弊也不堅持,便吩咐長喜先走一步。

    若瑤又笑道:「我只是小時候學了幾天騎術,跟著六爺和暗衛們飛奔可不成,要不六爺帶著我同行吧!」

    趙凌本來就是這個打算,聽見若瑤搶先說出來,心中暗歎這個女人實在太聰明了,不侍他問就主動解釋她為什麼會騎馬,倒省著他費口舌了。可看著若瑤微微打顫的兩條腿,趙凌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這個女人但凡有些體力,也不會主動提出來跟他同乘吧?

    聽見趙凌到外面吩咐給他的坐騎備上雙鞍,若瑤暗中鬆了口氣,倒不是她有意隱瞞騎術的來歷,只是前世帶來的本事,她怎麼跟人解釋?

    兩人同乘一匹馬順著山路飛奔,呼嘯的寒風刮得若瑤幾乎坐不住,她把臉緊緊貼在趙凌後背上,雙臂摟緊他,咬牙強撐著坐穩。武安郡王府還有一群牛鬼蛇神等著她呢,她決不能就這麼倒下去!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