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緣分盡了 文 / 夜惠美
第三百四十四章緣分盡了
在圍場,皇太極大部分時候都是帶著海蘭珠去狩獵。或者親自教導兩個兒子騎射,雖然皇太極不以武力稱雄,可當初也是上過戰場的,可以說征戰半生,騎射功夫也是不錯,對於他最疼愛的兒子,自然傾囊而授,不會藏私。
在皇太極的教導下,本來偏愛射箭的葉布舒,騎射更上一籌,舉著弓箭向皇太極吆喝「阿瑪,阿瑪,又射中了。」
皇太極眼裡露出滿意的神色,看著葉布舒騎馬來到射中的野兔旁邊,一手扣住馬鞍,貓腰沒有停下就將地上的獵物撿起,「好,好小子,騎射著實不錯,有我當年的風範。」
在旁邊的海蘭珠看著顯擺的葉布舒,還是有點緊張。就怕他掉下馬來,聽見皇太極這麼說,斜了他一眼,那副有子萬事足的樣子,讓她有些不爽,凡是兒子出色的地方都像他,而耍小性子時,就會說同自己一樣。
「敢情好事都是你的,隨我的都是缺點。」
皇太極訕訕的說道「你怎麼這麼說?我這不是誇兒子嗎?」海蘭珠輕哼一聲,對著遠處悠閒遛馬的阿爾薩蘭喊道「你也該動一動了,省得你阿瑪說你的懶散隨了我。」
「海蘭珠,我可從沒說過這話。」皇太極彷彿要證明什麼一樣趕忙說道,海蘭珠輕甩了一下馬鞭,輕輕的抽打在皇太極的胳膊上,瞇著眼睛看看炙熱的太陽,「我先回去了,你看著點兒子們,別讓他們玩的太瘋。」
「不在呆一會?」皇太極曉得海蘭珠從來不願在中午前後圍獵,隨口問了一句,其實他也有心單獨教導兒子們,海蘭珠在反而不大方面,海蘭珠說出這話,整合他意。
「不了,男孩子理應同阿瑪多多相處才好。」海蘭珠搖搖頭,思索了一會,向皇太極淺笑「你曉得嗎?據說男孩第一個崇拜的對象就是父親,父親也是他們學習模仿之人。平時你忙於政事,如今閒下來定會有許多的話要說。」
說完這話,海蘭珠騎馬回營,留下父子三人詳談,雖然她也有點想知道皇太極會教兒子們什麼,但是應該讓他們單獨相處的好,父子感情的促進,交流也是關鍵。
回到大帳,海蘭珠清洗一番,披上了單薄舒適的衣衫,躺在了榻上,自從將竇土門福晉嫁給多爾袞,她整個人就輕鬆了一半,只要再解決掉囊囊大福晉,這次林丹汗敗亡後,眾多大福晉來歸的事情,就會處理乾淨,只是不曉得囊囊大福晉有了竇土門福晉的前車之鑒,會不會放棄原有的想法?若真是那般,自己就省力許多、
這麼想著,海蘭珠神情舒緩。昏昏欲睡之際,聽見帳外傳來爭吵聲「你讓我進去,我要面見大妃。」
「大妃正在安歇,下過命令,任何人都不見的。」「放肆,你什麼身份?竟然敢阻攔我?給你面子叫一聲烏瑪嬤嬤,其實不就是個下濺的奴婢?」
海蘭珠緩緩睜開眼睛,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爭吵之人應該是小玉兒,自從賜婚之後,她就來過幾次,都被烏瑪擋了回去,海蘭珠也並不想見她,可今日看那架勢她——
還沒待海蘭珠想明白,烏瑪後仰著倒地,撞開了大帳簾,烏瑪扶了一下胸口,「小玉兒大福晉,沒有大妃的命令,你不能進去,咳咳咳,不能進去。」
言罷猛烈的咳嗽起來,海蘭珠一骨碌的起身,從旁邊的角架上抽出湖水藍的長衫,披在身上,將垂在胸前的辮,摔倒腦後,瞇著眼睛看著直衝進來的小玉兒,烏瑪掙扎著起身。想要再次阻攔小玉兒。
「烏瑪,你閃開,讓她過來。」
海蘭珠語氣冰冷的開口,眼角都沒有掃過小玉兒,自顧自的靠在後面的墊子上,關切的看著烏瑪,沉聲道「烏瑪,你是我奶娘之女,而且從小就跟在我身邊,更重要的你是正黃旗都統納蘭鐵成的妻子,你平時也要端出架子來,省得沒有眼色之人不明白。」
旁邊的小丫頭攙扶起不斷咳嗽的烏瑪,小玉兒的臉色僵硬,剛剛的沖天怒氣少了一些,大帳外傳來布木布泰焦急的召喚「大福晉,你——你等一等,那是大妃的寢帳不能亂闖,大福晉——」
「還真是熱鬧,讓布木布泰也進來。」海蘭珠瞟了一眼小玉兒,低聲說道「看來我說過的話,你是一點都沒有記住。」
「我——我——」小玉兒雖然尷尬,可還是挺直了腰桿,梗梗著脖子。氣勢逼人的說道「你就這麼看不得多爾袞功勳卓著嗎?非要將竇土門福晉賞給多爾袞,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你就這麼帶我?」
小玉兒神情更顯得悲憤,眼裡透出失望,以及更多的哀怨,嗚咽的說道「我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非要用我來襯托你的幸福得意?以及大汗對你的情深?」
「你總說我不肯聽你的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這些年都生了什麼?海蘭珠,你真的當我是姐妹嗎?我的苦,我的眼淚。你全然不見,從不曾——從曾真正的關心過我,在你眼裡只有你自己一人而已——別人都是你——」
「大福晉,你怎麼能這麼說?」布木布泰聽見小玉兒的指控心中一緊,尤其是偷偷看到海蘭珠平淡無波的眼眸,不見喜怒,更是心慌,海蘭珠這樣反而更加的危險,連忙上前扯住小玉兒,壓低聲音「您不要命了?惹怒了大妃,不僅你落不下好處,就連爺都得跟著遭殃。」
「事到如今,我還怕什麼?」小玉兒一把推開布木布泰,上前幾步,豁出去的高喊「海蘭珠,今日我定要問清楚,為何你將竇土門福晉指給多爾袞,你那一番話傳開,多爾袞受了多大的委屈?難道就是因為多爾袞同大汗爭過汗位,如今更是大金最有本事的旗主,你就要讓他名聲掃地嗎?」
布木布泰扶著額頭,身子微晃,這都是誰同小玉兒說的?這話怎麼能出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姿態放得更加謙卑,
「請大妃贖罪,小玉兒大福晉只是——只是因為激憤才口不擇言,她並不是存心不敬大妃,您也曉得她對爺的情意,如今竇土門福晉進門,一時想不通才會如此,您宰相肚子能撐船,原諒小玉兒大福晉吧。」
海蘭珠掃了一眼不斷磕頭的布木布泰,覺她要比往日更瘦上兩分,臉色也不大好看,海蘭珠也聽說,多爾袞自從那日野雉入帳後。就同布木布泰大吵一架,也越不待見她,微微蹙眉,難道小玉兒這次不是被布木布泰教唆來的?她真的是怕小玉兒闖禍,拽走她的?
「我的事哪有你插嘴的餘地?布木布泰,你給我閃到一旁。」小玉兒並不領情,烏瑪來到海蘭珠身邊,壓低聲音「格格,您不是說過妻以夫貴嗎?十四貝勒戰功卓著,小玉兒大福晉如今可是得意的不行,所以——所以才會——」、
「我明白了。」海蘭珠點頭,小玉兒是被別人吹捧巴結弄得分不得輕重,「烏瑪,你先讓大夫看一下,小玉兒是不是踢壞了你。」
「咳咳,格格,奴婢沒事。」烏瑪堅決的搖頭,胸口悶,小玉兒那一腳確實很重,不能嘔血,以自己主子的脾氣,絕不會饒了小玉兒,這其中還牽扯著多爾袞,烏瑪咬著嘴唇,退到了一旁,用帕子捂嘴低咳起來。
「小玉兒,你說完了?」海蘭珠此時才緩緩的開口,沉著淡然彷彿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在小玉兒身上掃了一圈,小玉兒忍住後退的衝動,底氣有些不足,「
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說別的,我只說一樣,大汗何時同多爾袞爭過汗位?當時什麼情況,外人不曉得,難道你也不曉得?」
海蘭珠實在是不耐煩了,也不等小玉兒開口申辯,直接說道「多爾袞是立下戰功,可若是沒有大汗的重用和大汗交給他的鑲白旗,多爾袞就是有萬般的本事也顯不出來。」
「大妃說的是,您說的句句在理。」布木布泰偷偷的拽了一下小玉兒的裙擺,示意讓她服軟,小玉兒嘴唇抿成一道線,盯著海蘭珠,「就算你說的在理,也不能將竇土門福晉給多爾袞,你這不是看我的笑話嗎?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我記得我以前教過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海蘭珠同樣被小玉兒弄得火氣,目光透著狠絕,拍了一下床榻,「這話難道你沒聽過?野雉入帳的時候,你怎麼沒有想到過我們一起長大的情意?」
「我——我哪會知道。」小玉兒身子一顫,海蘭珠嗤笑道「不知道?竇土門福晉自從來盛京就是住在你的府上,難道這些日子,你們都沒有交談,若是你早將盛京城的事情告知她,恐怕也不會弄成如今這樣。」
「我從來就沒有給她出過主意,我——我只是——」
「你只是在旁邊看著,樂的看我的笑話,甚至在暗處推波助瀾。」海蘭珠輕蔑的掃了一眼焦急的布木布泰,對她低笑道「你也不用假好心,布木布泰,野雉入帳的主意就是你給她出的吧,又說動多爾袞幫腔,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呀。」
布木布泰垂頭不言,海蘭珠盯著小玉兒開口說道「你不要告訴我,這事你一點都不知情。多爾袞府上的事情,現在來說哪件能瞞得過你?小玉兒,你裝作不知時,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前的情意?你說我待你不好,巴不得你不幸福,可你摸著良心想想,那些管家的事情,夫妻相處之道,我同你說了多少次?」
小玉兒神情惴惴,低聲道「我——海蘭珠,我並不是——」
「你一向如此,我已經看得太清楚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你好好的清醒一下吧,若是不曉得這句話,就問問布木布泰,她會給你講解明白的。」
海蘭珠不想再看她們兩人,冷冰冰擺手「你們出去,我不想再見你們,小玉兒,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若是再敢擅闖我的營帳,在我面前無理取鬧,我定不會放過你,倒時按規矩辦,別說我不提醒你。」
「海蘭珠——」小玉兒面容蒼白的喚道,海蘭珠淡淡一笑,用了從沒有用過盛氣凌人的語氣說道「要叫大妃,小玉兒,你的規矩都學到哪去了?」
「是,大妃。」小玉兒明白她失去了海蘭珠最後的情意,以後海蘭珠不會再幫她,當初海蘭珠雖然惱她,卻不會絕情至此,從今日後,多年的姐妹情誼,徹底的煙消雲散,小玉兒心中若有所失,含淚的看著海蘭珠,嗚咽的哭泣「您真的這麼狠心?」
「並不是我狠心,小玉兒,是我們都變了,再也回不到從前。」海蘭珠的手掌蓋住雙眸,耳邊彷彿又聽見小玉兒當初的聲聲呼喚,聲音也有些嗚咽「我同樣也捨不得那段純真的情意,只是——你——你下去吧。」
小玉兒紅著眼睛,抹了一把眼淚,轉身而去,布木布泰站起身,最後望了一眼海蘭珠,她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俯身道「大妃,奴婢告退。」
「你還記得回科爾沁養病的哲哲福晉嗎?」海蘭珠背對著布木布泰,聲音裡透著一絲的警告,「哲哲福晉身邊可是沒人伺候呢,你若是想她的話,我總有法子讓你如願的。」
「大妃,奴婢謹記。」布木布泰低聲說道,行禮後退了出去,來到帳外,深吸一口氣,她不能再被海蘭珠抓到把柄,暗自衡量著此事的得失,竇土門福晉也是難得的棋子,遠遠的望見小玉兒站在樹下哭泣,布木布泰嘴角微揚,轉身去照料多爾袞唯一的子嗣,她同那孩子可是相當的投緣,摸了一下腰間的荷包,他一定會離不得這個荷包的。
「格格,格格,事已至此,您別再為小玉兒格格傷心了。」烏瑪上前安慰起來,海蘭珠猛然從她腰間拽出手帕,上面沾染著血跡,海蘭珠大聲吩咐「去找大夫。」
「格格,不用——」在海蘭珠銳利的目光下,烏瑪忙改口「謝格格。」
海蘭珠這才點頭,招呼小丫頭扶著烏瑪回她的營帳,並仔細的吩咐了一番,不放心的交代「大夫診治完之後,讓他親自來回話。」
「遵命。」小丫頭扶著烏瑪離去,海蘭珠從枕邊的飾盒子中,拿出珠串,這還是當初自己及笄時小玉兒送的,緩緩的扯斷珠串,珍珠四下散落,海蘭珠合上眼,也許自己有錯,也許是她的錯,總之緣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