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八章 漢王他不是明君 文 / 弓長氏
韓信此時只想離得盧綰遠遠的,他是沒想明白盧綰這腦子怎麼長的。不說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造反,你跟著劉邦這麼多年了,難道隨便來一個人說要造反你就跟著干?也不怕是劉邦派來試探你的,更何況自己從頭到尾也沒說自己要造反啊,這盧綰是怎麼想到要造反的事情的。可見這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啊。也不知道劉邦看到這一幕後會作何感想。
「你愣著幹嘛?讓兄弟們調頭出城。」韓信見盧綰還在發呆,氣急道。
盧綰訥訥地說道:「將軍,您不造反了?」
韓信這個氣啊,這才叫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呢。自己多少次生死關頭都闖了過來,卻唯獨拿盧綰的這個楞勁兒沒有絲毫的辦法。
當下他用力在盧綰後腦勺一拍怒道:「老子從來沒說過要造反,趕緊撤,一會兒讓漢王看見了得誤會。」
盧綰雖然不知所云,但他也明白韓信只怕是真的急了,連忙招呼士兵調轉排頭向南鄭城西門前進。可是天不遂人願,盧綰下令撤退時為時已晚,只見王宮之中突然湧出數十人,為首者身穿黑色王袍,腳下鏞金步履,端的是儀表堂堂。腳下龍行虎步,不多時就走到韓信馬前,只見他單手執起絕塵的馬韁笑問道:「適才寡人在與眾人議事,不知將軍前來,怠慢之罪還請將軍寬恕。」
眾人都惡寒了一個,這人不是劉邦還能是誰。他們雖然知道劉邦極其尊敬韓信,常常以兄長之禮待之,可此時劉邦的表現也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其實劉邦也是迫不得已,誰不想維護一下自己的尊嚴。平常人還能為了三分臉面的事鬥個你死我活,更別說他偌大一個漢中王。可是如今他是嚇的,這事要怪還得怪紀信那小子。他與欒布將三千甲士護衛漢王宮,今日見韓信並盧綰帶著五百人軍陣整齊戒備森嚴地向王宮逼近,心生警覺,便前去向劉邦通報。
而且紀信這個混蛋因為當初不滿韓信而曾被韓信擠兌過,所以一直懷恨在心。所以在劉邦面前誇大其詞,直接就說成是韓信帶著五百人要進攻王宮了。
劉邦大驚之下才帶著諸多大臣惶惶恐恐地跑了出來,剛出宮門劉邦一見果不其然,前方正有五百甲士列陣,不過看那樣子倒不像是要進攻,反倒是像要撤退一般。所以劉邦才敢壯著膽子走到韓信面前。
至於他為什麼要帶上那麼老些大臣,其實還是因為他害怕,真要打起來的話這些大臣頂多算個人肉盾牌,可是人帶得多了自己不是顯得有氣勢一些嘛。
韓信見劉邦拉住自己的馬韁不肯鬆手,只得無奈翻身下馬抱拳道:「漢王,臣韓信驚了王駕,罪該萬死。」
「哪裡哪裡,韓將軍為寡人鞠躬盡瘁,又有何罪。」劉邦順勢托起韓信的胳膊笑盈盈地說道,可是他心裡卻在不停大罵韓信:「你個王八犢子,帶著人來找老子的麻煩是吧。要不是打不過你老子早就跟你翻臉了,你他娘的。還說你罪該萬死,你當然罪該萬死,要不是你還有用老子現在就殺了你。」可是這些話注定是傳不到韓信耳朵裡的,劉邦心中如有萬鈞雷霆翻湧,可表面上還是笑靨如花,不住地搖晃著韓信的身子。
韓信看著表面上跟自己客客氣氣的劉邦,心裡卻是不住哀歎,今天這仇算是作下了,以後劉邦要殺自己又多了一個罪名。想到此處,韓信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盧綰。
這一切都被劉邦盡收眼底,他是什麼人?後世評價劉邦的時候總不忘加上八個字:「用人之明,古今無二。」所以他對於盧綰是個什麼成色早已經瞭然於心,如今見韓信瞪劉邦,他心裡也明白了七八分,這事多半還是盧綰自作主張。當下他也將屎盆子全部扣在了盧綰的腦袋上,這也為日後的兄弟反目,隔江分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可劉邦縱然再精通馭下之術,又如何能知道這件事中間的曲折關鍵。所以說到底,盧綰還是替韓信背了黑鍋。
「漢王,若是無事,韓信這就走了。」韓信輕輕拿掉劉邦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瞇瞇地說道。他其實也很心虛,畢竟帶著大規模的軍隊衝擊王宮這可是死罪,劉邦要真的狠下心來要治自己的罪的話,那自己可是連冤都沒臉喊。
劉邦神態淡定地點了點頭道:「嗯,你去吧。」
韓信告別劉邦後飛也似的帶著盧綰手下五百親衛奪路而逃,只留下了一頭霧水的諸多大臣跟已經被冷汗浸透王袍的劉邦。
眼見著韓信不見了蹤影,劉邦才偷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剛才他可是嚇壞了。尤其是剛到韓信面前的時候,他只感覺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無不在滲出汗水,當然,也有可能是熱的,要說這漢中的天氣也是夠熱的,此時也不過才四月初,卻已經趕得上北方的七八月了。
卻說逃出城外的韓信不滿地看了看盧綰,見盧綰正縮著脖子不敢正視自己。又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禁怒從心頭起,指著盧綰的鼻子罵道:「你個王八蛋,你差點害死老子。」
盧綰委屈道:「我哪知道將軍您說的是什麼事啊,您當時那麼鬼祟,不,是神秘,那麼神秘地跟我說要去辦件事,我當然就往不好的方向想了。」
韓信微一怔神,隨即沉默不語。這倒是他的疏忽,他只想著不能告訴盧綰實情,卻忘記了盧綰會不會因此而誤會自己的意思。而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失誤,不過他感到最可氣也是最好笑的一點莫過於盧綰竟然真的甩開膀子就打算跟著自己造反。
想到這,韓信不禁好奇道:「盧綰我問你,你覺得漢王怎麼樣?」
「將軍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盧綰兩個眼珠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著轉,他又開始疑心韓信是不是在試探自己對劉邦的忠誠度。
要說韓信這個問題問得那是相當有水平,他並不直接問盧綰是不是忠於劉邦,而是問盧綰對劉邦的印象。當然了,這個問題要是知根知底的人問你,你很好回答,可關鍵就在於盧綰摸不清楚韓信的根底,他到現在都搞不清韓信對劉邦究竟有多忠誠。因為他也曾見識過韓信對劉邦的不客氣與客氣兩面,以至於他覺得自己此刻碰上了最大的難題。
其實這也是盧綰聰明反被聰明誤,韓信只不過就是想看看盧綰是否是忠於劉邦,而盧綰卻想出了這麼多道道來。你要說他傻,韓信都得罵你,傻子能把一件事弄得這麼複雜?
過了好半晌,盧綰才試探性地說道:「漢王愛民如子,待人赤誠,是位明君?」你瞧這口氣,他還是在試探韓信的意思呢。
韓信見盧綰如此小心,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要說盧綰這人,聰明狡猾是夠了,可也是死心眼兒。他認準了的事就一定不會主動去改變,用句俗話來說,這叫不撞南牆不回頭。
出了南鄭城後,韓信領著軍隊一路往北,途經大小鄉鎮十幾個。白日裡就行軍,夜裡就露宿野外。好在這些士兵都是苦命人出身,雖然入伍時間不長,可也能適應這種餐風飲露的生活。
這裡不得不提一句,那就是韓信一路上來與盧綰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往往是到了吃飯的時間盧綰將士兵做好的飯食送到韓信身旁便偷偷摸摸地離開,而韓信起初也不在意,他整日忙著勘察路過之處的地形地貌跟風土人情,幾乎是忙得看到飯了就吃一口,沒看到就餓著。
接連好幾天都是這樣之後韓信也覺得不對勁了,這盧綰老是躲著自己幹嘛。
這一天韓信終於抓住了正準備偷偷離開的盧綰,他揪著盧綰的領子不放問道:「你老是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卻見盧綰突然咧嘴笑道:「將軍,漢王他不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