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二章 同黨 文 / 弓長氏
「去你大爺的。」韓信一聲暗罵,拔腿就跑。他把劍帶上只是習慣性動作而已,可哪能想到出來後竟然會碰上刺客。
胡俞自然不肯放過韓信,倒握著短刀一直緊隨其後。韓信悶著頭跑出去十來步見胡俞還窮追不捨,他也來氣了。
這當主子的要殺自己就算了,你一個小兵也敢犯上,真他媽是活膩歪了。念及此處,韓信將元戎劍拔出直指著胡俞,而一直追趕他的胡俞見韓信停下腳步也不再追擊,而是將短刀高高舉起,滿臉的獰笑。
到這時候韓信才看清楚胡俞的臉,驚道:「胡俞,你幹什麼。」
「我的韓將軍,你殺我兒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種下場。」胡俞步步逼近,韓信已經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凜冽的殺氣跟決絕的眼神。
韓信怔了怔,隨即醒悟過來,胡俞怎麼可能會忍得下殺子之仇,自己還是把人想得太簡單了。「胡俞,你藏得可真深啊。」
「這還是拜將軍您的恩賜,韓信,你就受死吧。」胡俞此時已經走到韓信身前,而韓信將長劍橫在胸前,隨時防備著胡俞的偷襲。
胡俞的短刀依舊是高舉過頭頂,磨得鋒利無比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輝。他還記得這柄刀是自己打算送給兒子的禮物,黑水部落裡的規矩,族長之位在他的兒子年滿二十歲以後就會交到他兒子的手上。
這把刀,是胡俞為兒子準備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可眼看著日子就要臨近了,胡蛋子卻因為觸了韓信的霉頭而被格殺在校場之上。
「蛋子,現在你用不了這柄短刀了,你等著,爹爹這就用你的刀幫你報仇。」胡俞的喉結聳動著,手中的短刀也隨即落下。
此時月亮隱沒在了地平線之上,刀鋒也不再折射出銀白色的月光,取而代之的是營地裡夜間照明用的火把的紅光。
短刀的刀鋒被染成了動脈血一樣的艷紅色。
韓信原本是不會用劍的,數年的軍旅生涯也沒讓他學會使用武器跟人作戰。此時胡俞的短刀落下,韓信卻傻了眼。他雖然手持寶劍,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格擋,握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幾次都險些握不住劍柄。
「我死了嗎?」這是韓信此時心裡唯一的念頭,可笑的是,在剝奪別人生命時毫不猶豫的韓信,在面對死亡的時候竟然這樣的無措。
此時大營中能救韓信的人有無數,只要他大喊一聲「刺客」,胡俞就會被紛擁而至的漢軍將士給亂刀分屍,可這時候他不但沒有想起來呼救,甚至連自救的想法都沒有,他只是慢慢合上了雙眼,靜等著死亡的來臨。
可想像之中那被刀鋒撕裂肌膚的痛感並沒有到來,甚至耳邊除了風聲,他再沒聽到任何一點其他的聲音。
「將軍。」
在呼嘯的風聲中,韓信隱約聽到有人呼喚自己。可他不敢睜眼,他怕,怕一睜眼呈現在面前的是陰曹地府。
其實這也並不能說他怕死,其實人又有誰會希望自己就這樣死掉呢?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很多願望沒有完成呢。比如舒兒,比如他那還未見過面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再比如阿瑤,她已經失去了雙親,如果自己這個哥哥再死掉的話,真不敢想像阿瑤能不能接受得了。
「將軍,卑職已經將反賊胡俞處死,請將軍發落。」
「呃啊?」韓信詫異地睜開了眼,卻見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正單膝跪在自己面前,聽聲音好像就是剛才一直阻攔胡俞的人。而胡俞此時正仰面躺在自己身前,嘴角不住地向外噴吐著鮮血,脖子上的氣管已經被人用利器切開。
「你是何人?」韓信見胡俞死相極其難看,不禁皺眉,可發覺面前的人並沒有惡意,隨即歸劍入鞘問道。
「卑職乃是周勃將軍麾下的士兵。」
「叫什麼名字?」韓信仔細打量了衛齊一陣,見只是個普通步卒,甚至連伍長都算不上也暗暗納罕。
衛齊一本正經道:「卑職名叫衛齊。」他也知道這是得到韓信青睞的好機會,他之所以慫恿胡俞去攀上盧綰也未必就是抱著想幫胡俞報仇的心思,恐怕更多的還是想著大樹底下好乘涼,靠著盧綰這棵大樹他也能青雲直上,一步登天。
可盧綰的拒絕破滅了他的夢想,又恰巧這個時候胡俞萌生了刺殺韓信的心思,他便將計就計,跟著胡俞一起行動。然後故意驚醒韓信,再殺死胡俞,救下韓信。
這一切其實都早在他的算計之中,可是他畢竟也只是個山野村夫,一個部落裡的村民而已。這些小把戲其實韓信只要稍稍分析一下就能理清楚,可偏偏天公作美,韓信在遭遇刺殺之後竟是慌了神,根本就不及去細想,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道:「今天多謝你了,明天吃過早飯後來我帳前等著,我再給你獎賞。」
「多謝將軍。」衛齊聞言連忙稽首謝恩。
叫來巡邏的衛兵收拾抬走胡俞的屍體,韓信又連夜發消息給周勃讓他帶親兵將黑水部落的人都給控制起來。
「將軍,您沒事吧?」接到消息的周勃慌裡慌張地跑來,他一聽說韓信竟然遇刺了,險些沒有昏過去。三軍主將在自己統領的前鋒營軍中遭遇刺客襲擊,這事要真追究起來,自己再輕鬆也得落個降職的處分,不過還好韓信沒出意外。
韓信愣了他一眼,擺手道:「沒事,胡俞的人控制起來沒有。」
「是,都按將軍的吩咐給抓起來了,此時都在校場上。只是將軍,這胡俞為什麼會行刺將軍?」周勃這種時刻哪還敢怠慢,一聽韓信發問就連忙答道。可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胡俞為什麼會突然間來行刺韓信,昨天校場上兩人不是相處的很好很友愛嗎?
韓信長歎了一聲道:「是我愚昧了,人世間最深的仇恨莫過於殺子之仇,奪妻之恨。我怎麼會相信他的鬼話。」
周勃聞言忙不迭地點頭。隨即卻在心裡暗喜,這韓信說的這兩種仇恨項羽不是都占齊了嗎?雖說項羽沒有殺韓信的孩子,可母子倆身在敵營,縱然不死恐怕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此時前鋒營的校場之上,正密密麻麻地跪著四五百人,有不少黑水部族的人聽到風聲後在戰友的幫忙下躲了起來,不過絕大多數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五花大綁扔在空地上。
「將軍,冤枉啊。」
不少聽到一點內幕的人都在不住喊冤,他們的確是不知道胡俞會去刺殺韓信。不過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他們就算不一起跟著去恐怕也不會去舉報。
而不知道內幕的人則是一頭霧水,自己正在床上做著美夢呢,就被突然衝進來的人給五花大綁。自己犯什麼事了?
韓信背著手走到最前面那排人的面前,嘴角帶著冷笑:「胡俞陰謀叛亂,已經被處死了。他在臨死前供出了你們這些人之中有他的同謀,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不過你們應該會知道。現在開始,供出一個同謀的人可以活命,被供出來的人當場斬殺!」
韓信這招不可謂不狠,其實他哪知道胡俞有沒有同黨,至於臨死前供出這些人裡有同黨云云也不過是他瞎編的。畢竟偌大的軍營中,數萬將士眾目睽睽之下你要是毫無理由地就斬殺掉四五百號人,影響是極其惡劣的。
可是這些人不殺韓信也不得安心,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萬一這些人裡就有胡俞的侄兒子,外甥什麼的呢?到時候接茬來找自己報仇,自己還過不過了?索性全部殺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