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九章 衛齊 文 / 弓長氏
是夜,漢軍結束了整日的訓練後正圍坐在一起進食晚餐。不得不說一句,漢軍的伙食很好,不過這也得是韓信的功勞。原來的士兵按十人標準每日就是青菜一盆,米飯半斤。新兵剛入營時還會因為被老兵欺負而吃不飽飯,不過後來韓信向劉季借支了大批的軍費,為漢軍的將士改善伙食。
依舊是按十人標準分,每日兩盆青菜,還有三兩肉,米飯也加到了一斤。用他的話講:「將士們連飯都吃不飽,還怎麼認真訓練?」
胡俞此時也剛剛托人將兒子的屍體給運回黑水部族群居的村子,看著眼前的米飯卻怎麼也吃不下去。
有人見了他這幅模樣,打量了一下周圍,見沒人注意自己,便鬼鬼祟祟地湊上來問道:「老胡,你就真能嚥下這口氣?」
胡俞扭頭見是同村的好友衛齊,苦著臉搖了搖頭歎道:「韓信權勢滔天,又是三軍主將。咱們一起來參軍的不過五百人,怎麼跟他作對啊。為了全村的父老,蛋子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老哥,蛋子是個好娃,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韓信那傢伙不過是在殺雞給猴看。」衛齊拉了拉胡俞的衣角,低聲說道。
「誰說不是呢,可咱們拿什麼跟他鬥啊。」胡俞將米飯隨手放在地上,他被衛齊這麼一提起,悲從中來,也再沒胃口吃飯。
衛齊滿不在乎地說道:「他韓信再大能大得過漢王?咱們找漢王告狀去。」
「漢王,咱們就是個小兵,怎麼跟漢王說得上話啊。」
「老哥還記得盧將軍嗎?」
胡俞聞言眼睛一亮,他自然是知道衛齊說的就是中軍長史盧綰。當初他帶著全村的青壯來投軍的時候盧綰就拚命地想要招攬他,可他們當時已經登記入冊,分配到了周勃麾下。後來聽說盧綰是漢王的發小好友,兩人因為是同月同日的生日,所以關係格外地親近,胡俞也是悔青了腸子,要是能榜上盧綰這棵大樹,還怕不能夠一飛沖天嗎?
「可是咱們已經是周將軍的士兵了,怎麼能再投進盧將軍的麾下呢。」胡俞眼中的光亮暗淡下來,這軍中是有死規矩的,除非是上級發佈了調令,否則各營士兵不得隨意調動。
「老哥你怎麼不多想想,盧將軍那是什麼人?那是漢王的鐵哥們,只要他去請漢王下令,韓信敢不聽嗎?」衛滿臉上的得色愈加明顯,他很為自己的機智感到得意。
胡俞忙點頭道:「兄弟你說得對,咱們這就去找盧將軍。」可轉念一想又擔憂道:「這盧將軍那麼大個官,咱們去哪裡找他?」
衛齊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氣得胡俞直想拿腳踹他,合著你跟我說了半天都是逗我窮開心啊,你連辦法都沒想好你瞎說什麼呢。
這就好像某一天你日思夜想的女神約你出去開房,什麼前戲都做完了,就差最後一步深入的時候女神突然告訴你這幾天來例假,你是什麼感受?
這時的胡俞就是這樣,當他再三確認衛齊沒有跟自己開玩笑的時候,他捲了捲袖子,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米粒胡亂塞進嘴裡。
「別吃了老哥,你看那是誰?」
胡俞吃完了地上的米粒,見手掌上還粘了不少,正想去舔乾淨的時候卻被衛齊給連拉帶拽地扯翻在地上。
「你幹什麼,輕點。」胡俞對衛齊這種不禮貌的行為感到很不滿,有話你就好好說,幹嘛動手動腳的。
可當他順著衛齊的話音看去時,他卻呆住了。
說來也巧,盧綰在吃晚飯前接到韓信的傳令,讓灌嬰跟他前來帥帳開會。他接到命令後連飯也沒來得及吃,不敢有絲毫的耽誤,騎馬就向著前軍的營盤而且。此時前軍士兵開飯時,他剛好到達,聞著軍營中的米飯香,盧綰只覺得腹中空空,飢餓無比。
「盧將軍,您還認得我嗎?」
盧綰輕撫了一下肚子,腹中的飢餓感越加劇烈,突然他聽到身邊有人跟他說話,扭頭去看只覺得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見對方盔甲制式不過是普通步兵,隨即揮手道:「一邊去,一邊去。老子有事呢。」
「盧將軍,您不記得了?黑水部落,我是族長。」胡俞此時也定下心神,湊了上來。
盧綰撓了撓頭,故作恍然道:「哦,原來是你們。有事嗎?」盧綰其實並沒有想起眼前這倆人是誰,只不過既然對方說跟自己有舊,他也只能假裝記起,以免雙方難堪。
可想到韓信要求準時到場開會,只得又將飢餓感給按捺了下去。他可知道韓信對於定下的軍法執行起來是沒有半點猶豫的,自己敢遲到,韓信就敢殺。
衛齊諂媚道:「盧將軍,咱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盧綰一聽這話就生氣,老子趕時間呢你沒看到嗎?借一步,借個毛啊。但他還是略作客套地說道:「那你們在此地等我一會兒,我開完會出來再找你們。」
胡俞報仇心切,他恨不得現在就將計劃跟盧綰說清楚,可被衛齊給拉了一把後也憋了回去。等到盧綰急沖沖的離開後,衛齊才在他耳邊低聲道:「你現在跟他說也無濟於事,你難道就沒看出來他根本就記不起來咱們是誰嗎?」
「啊?」胡俞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也是被盧綰那副親熱的神情給迷惑了。
衛齊鄙夷道:「這都是他們這些當官的看家本事,一會兒等他出來你再跟他細說吧。」
胡俞狐疑地看了衛齊一眼,點了點頭。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夜,整個軍營裡的士兵都已經熄火入眠,站崗放哨的士兵也是昏昏欲睡。可帥帳裡還是不斷傳出眾將領的議論聲。
「要不咱們回去睡了,明天還早起呢。」衛齊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對胡俞說道。
胡俞擺了擺手,固執地說道:「你去睡吧,我再等會兒。」
衛齊見說不動胡俞,只得長歎一聲,繼續蹲在帥帳外的牙旗下苦等。
就在衛齊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胡俞一聲暗呼:「出來了。」他頓時也來了精神,雙眼瞪得溜圓看著從帥帳裡熙熙攘攘走出來的眾將領,可好半天也沒找到盧綰的身影,衛齊也有些著急:「你說盧將軍他去哪了?」
「不知道啊,還沒出來吧。」胡俞比他還急了,整個身子斜靠在旗桿上,手搭涼棚不住地張望。可此時的盧綰卻比他們更急,這會議開完了他剛要走,韓信卻把他給叫住,說是要跟他敘敘舊,可他跟韓信哪來的舊情啊,自己以前倒是坑過韓信,別不是現在得了勢來報仇了吧。
「盧綰,坐。」韓信指著下首的第一張桌子說道。盧綰頓時受寵若驚,軍中等級制度森嚴,他雖然是中軍的將軍長史,名義上的二把手。可是因為沒有戰功的關係,所以一直在眾將中地位比較低下,會議時排座次也是坐在帥案的最遠端。
可如今韓信手指著的可是下首第一的位置啊,那個位置平時都是曹參與灌嬰的座位,像他這種中高層軍官是做夢都不敢妄圖染指的。
盧綰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雙手不停地揉搓著桌角旮旯。其實要說這桌案都是一個樣子,並不是說靠前的位置桌子就比後面的好,坐墊就更軟,只不過這個位置是權利的象徵。就像他盧綰,身為中軍將軍長史,手上統帥兵馬也有近萬,可是沒有灌嬰的命令他卻是不敢隨意調用的。
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擁有的權利就比他大多了。至少可以不經過韓信的手就將幾萬兵馬隨意調動,當然你拿去給自己壯壯威勢是可以的,但你要把這幾萬人給玩沒了也得負責人,這就跟挪用公款是一個性質,你要拿著公款出去裝一下,炫炫富沒問題,可你要敢花掉那就是監守自盜,會判刑的。
「將軍,叫我留下有什麼事嗎?」盧綰享受一般地將整個桌子摸了個遍,才抬頭望著韓信問道。
韓信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就是我今日興致比較好,找你來敘敘舊。」
看見韓信笑臉,盧綰心裡一凜。俗話說得好,笑官打死人啊,韓信平日裡要板著臉跟自己說話倒還好一些,可是他一旦跟你笑瞇瞇的特別輕柔,反而容易引起人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