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七章 探營 文 / 弓長氏
曹參心底連連叫苦,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啊,再說這韓信也太小心眼了吧。自己不過是打擾了你的美夢而已,你居然就要弄死我。
這棧道長六百餘里,竟然要初夏之前就完工。此時已經開春不說,這修棧道要的巨多巨多的木頭你讓他上哪找去。
可是軍中無戲言,主將一令,萬軍赴死。他能怎麼辦,只能接了令然後去辦唄,辦不辦得成先擱在一邊不說,自己要現在就拒絕這個任務,他敢肯定韓信會毫不手軟的讓他血濺五步,命喪當場。
曹參出去將韓信的命令一說,頓時惹得眾將議論紛紛。其中以樊噲與紀信鬧得最厲害。
「俺說將軍怎麼想的,兩個多月修六百里棧道,你讓他試試,讓他來試試。」這是樊噲的聲音,他一聽要自己跟曹參兩個月修完六百多里的棧道,就火上心頭。這別說六百里棧道了,就是用黃土墊六百里路兩個月也萬萬不夠用啊。
而紀信就純粹是私人問題了,他本來與殷蓋就是好友,昨日韓信斬了殷蓋之後他很是不平,可又不敢當面頂撞韓信。今日見韓信又把自己等人叫來開會,可他卻遲遲不見蹤影,最後還讓曹參帶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來,紀信也不樂意了,這壓根沒把自己這幫將領當人看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本來眾將之中就不乏對韓信不服氣的人,一個外來戶。一沒戰功二沒名望,毫沒來由的就當上了三軍主將,這些人肚子裡都憋著一股氣沒地方撒呢。如今見韓信自己犯了錯誤,也都起哄架秧子跟著紀信與樊噲在帥帳裡鬧了起來。
曹參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見眾人鬧起來以後他也只是抱著膀子在一旁看熱鬧。其實他也有著投機的心思,就像樊噲所說的,兩個月修好棧道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眾將領這樣一鬧能夠讓韓信改變心意的話最好,就算不能改變也至少延期一段時間。否則自己跟樊噲恐怕就真得當了韓信出師用來祭旗的供品了。
卻說韓信被吵醒之後歪坐在床上定了定神,回味了一下剛才的美夢,心裡還有些許甜蜜。可帳下的吵鬧聲卻將他拉回了現實,原本他還以為外面的人吵一吵就過去了。可沒想到越鬧越大,甚至還聽見樊噲說要進來抓著自己問個清楚。他也知道今日的事不能善了,當下也只能拍了拍因為睡覺而褶皺的衣服,起身走到了前面。
這帥帳之中本來就是用一扇大大的屏風隔斷。前半段是他日常會議與軍事部署的地方,後半段就是他飲食起居的所在。
當眾將看到韓信走出來的時候,都十分默契地閉上了嘴。靜靜地等著韓信給他們一個解釋。可解釋沒等到,等來的卻是韓信的斥罵:「你們都閒得很是吧?樊噲,曹參,兩個月時間是不是太長了?那就一個月,一個月內修不好棧道就提頭來見。」
「俺沒說什麼」樊噲連忙擺手,眾將都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剛才就你鬧得最起勁,這會兒正主出現了你又沒說什麼。
韓信卻不理睬他,繼而指著紀信問道:「你呢,紀信。剛才罵我什麼?獨斷專權,公報私仇來著?」
「這,將軍我」紀信也是啞巴吃黃連,他剛才就是一時上頭胡亂罵了韓信幾句,哪能想到韓信竟然聽了個清清楚楚。
「行了,都別你呀我的。紀信,這次念你初犯,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後再敢辱罵上級,你自己想想殷蓋吧。」
紀信一聽韓信不打算跟自己為難了,也是長舒了一口氣。其餘眾人都紛紛放下懸在半空的心,暗暗感歎韓信也不是那麼小心眼嘛。
可韓信哪能如他們的願,見眾人都一副輕鬆的樣子,他卻突然話鋒一轉說道:「這件事的責任我是不追究了,可是軍營之中高聲喧嘩者,軍法之上可有明確規定的。」
眾將都是一驚,當初在關中的時候韓信就定下了軍法七條,其中第五條就是「軍營中無故喧嘩者降半級,罰俸三月」。
「我說哥幾個,快走吧。曹參樊噲,你們不是還得修棧道嗎,抓緊點時間。」見大家都在發呆,盧綰急了。韓信這是法外開恩啊,你哥幾個還不快點跑等什麼呢,非得被抓起來打幾百鞭子才甘休嗎。
見盧綰不停對自己使眼色,曹參也恍然道:「對對對,樊噲,快跟我帶人砍樹去。」
「砍樹幹啥,這棧道哪裡修得成啊。」樊噲還鬧不清狀況,依舊是直眉楞眼地嘟囔著,被急得直跳腳的曹參給生拖出了帥帳。
見帳內再次回歸寂靜,韓信這才悠閒地翻起名冊來,此時帥案上已經堆積了近千卷竹簡,裡面刻寫的是八萬漢軍的姓名,住址,年齡,以及出身。
「我去,這也太多了吧。」韓信隨手翻了兩下,就將竹簡丟在了一邊。他原本還以為這算是個輕鬆活,可這時候的文字本來就不好辨認,再加上是由刻刀刻寫在竹簡上的,有的地方根本就刻畫的不明顯。
韓信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實地考察一下士兵的素質,畢竟百聞不如一見嘛。
這時候正是各營的士兵訓練的時間,韓信饒有興致地走出帥帳,卻碰見了正閒得無聊正在亂逛的阿瑤,她一聽韓信要去檢閱軍容,也鬧著要一起去。韓信拗不過,只能順便帶上她。
可一到了校場,眼前的一幕卻是讓韓信大跌眼鏡。這還叫一支軍隊?隨便拉幾百農民來都比他們有戰鬥力吧。
空地上的漢軍士兵們斜披著鎧甲,有的人連皮盔都沒有戴。都是倒提著長戈短劍,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周勃。」韓信一眼就看見了正站在將台上的周勃,高聲招呼他過來。
「誒,將軍您怎麼來了。」周勃三兩步跳了下來抱拳說道。
韓信拿手一指校場上的漢軍:「這就是你的士兵?」
「這將軍,這都是新兵。」周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不無尷尬,其實跟隨劉邦從關中過來的六萬漢軍也都算是精兵,可偏偏是他倒霉。今天他要訓練的是在漢中招募來的這些本地新兵,剛巧就遇到了韓信前來探營。
「行了,你站在一邊看我的。」韓信聞言也表示理解,漢中本來就地處偏遠,平日裡也沒有戰事。這些本地居民日常做得最多的體力勞動就是打獵砍柴,你要讓他們像一支軍隊一樣去戰鬥的話,恐怕還得費不少功夫。
韓信登上將壇,將元戎劍抽出後直指場下的漢軍喊道:「弟兄們,聽我說兩句。」
可那些士兵認識他是誰啊,都是該玩玩,該鬧鬧,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
周勃也在台下喊道:「這是咱們的大將軍,弟兄們都靜一靜。」
士兵們一聽原來是大將軍來了,倒是給了韓信幾分面子不再打鬧,不過也沒有認真,而是換了一副看熱鬧的模樣,他們原本就是些山野村夫,毫無紀律性可言,你就算把軍法拿出來擺在他面前恐怕他都不認識幾個字。
韓信也知道這一點,他當即跳下將壇,越過站在最前方的幾排士兵走到陣中,對著正衝自己傻笑的一個士兵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胡蛋子。」士兵沒有絲毫的懼怕,平日裡周勃治軍雖說是以嚴格著稱,可對犯了錯的下屬也只是鞭笞而已,他們也習慣了這種刑罰。
可當韓信將劍插進他的胸口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了,眼前的這個將軍與往日只會輕罰士兵的將軍絕對不一樣。
「看什麼看,都給我把武器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