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5章 :老婆,我們回家! 文 / 淺月
陽光不烈,但白曉光看著它卻覺得格外刺眼,她無力地掛斷電話,讓父親先回家再仔細商量。然後她才邁動步子,往護士站走。
江笑陽在白曉光身後不遠,根據剛才她說的那幾句話,他隱約猜到是母親對白曉光構成了某種威脅。
具體是什麼呢?
他還得去查查看才知道。
白曉光帶了名護士回到病房,替小小菲量了量體溫,38度,低燒,護士忙去向醫生反映情況。
望著小小菲微紅的臉蛋,白曉光歎息的握住她的小手,「媽媽在這兒,別怕。」
「江先生,方先生,這兒現在不方便有外人在,還請你們回去吧。」尚莊冷冷地瞅著這兩位不速之客,下起了逐客令。
白曉光依舊背對著江笑陽,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也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麼。事情一件一件地發生,根本不容她過多考慮些什麼。
江笑陽嘴角勾出一抹譏諷至極的笑意,深邃的黑眸裡帶著狂傲,「我們是外人,那你是什麼呢?」
尚莊靜靜的瞧著白曉光與小小菲,他黝黑的眸子閃過絲猶豫,最終還是開了口:「我是小光的未婚夫。」
白曉光聽言,她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眸光急急地移開不與尚莊對視,卻瞥見江笑陽嚴肅又冷酷的俊顏。
「未婚夫?」江笑陽的黑眸裡閃現出凶殘,略過白曉光光禿禿的指節,他冷冷道:「求婚戒指呢?」
尚莊無奈又好笑,自口袋裡摸出個心形的小盒子,打開,裡面是枚別緻的心形鑽戒,多面切割,發出閃耀的光茫。
「還記得我說過那個我暗戀的人嗎?」尚莊望著白曉光,他的語氣輕巧溫柔,像緩緩溢出的甘甜美酒。
白曉光瑟著身子向後縮,她從尚莊的眼裡看見好清晰的溫柔,那語氣就像是誘哄著她去將戒指搶到手裡戴上一般。
「傻瓜,那個人一直就是你。」尚莊的語氣有些惱,他埋怨了一千遍白曉光是個木魚腦袋:他對她那麼明顯的喜歡,她怎麼可以看不出來呢?
尚莊的黑眸像是蒙上一層溫柔的薄霧,美得就像天上的星星,「陪在你身邊看見你的喜怒哀樂,卻開不了口請求分擔。小光,現在,我鄭重且認真的向你求婚。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分擔你的一切。」
病房裡瞬間寂靜無聲,自尚莊週身發出的溫柔與江笑陽週身散發的酷寒形成強烈的衝擊。
白曉光眨著疲勞的大眼睛,腦子裡回想起尚莊說過所有關於那個「暗戀女孩」的事情。
他說:只要是她,都值得的。
她一直為那個幸運又白癡的女人惋惜,卻沒想到:那個人就是她自己?
只見尚莊單膝跪地,手捧那枚閃亮的戒指,深邃黝黑的眼眸裡湧出濃濃的柔情:「現在沒有九千九百九十朵玫瑰,沒有七彩飛舞的泡泡,也沒有慶賀的氣球,或者,連一籮筐的祝福聲也不會有,白曉光,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這是白曉光曾玩鬧對尚莊說過的求婚要求,沒想到他還記得如此清楚。
見白曉光詫異著沒說話,尚莊取下戒指,試著牽過白曉光的手,她也並沒有反抗,只是渾身泛起細細的顫慄,說明了她此刻有多緊張。
「慢著。」江笑陽冰冷的聲音近乎咆哮。
白曉光嚇得迅速抽回手,她剛剛在想什麼?
怎麼大腦一片空白的就彷彿要成為尚莊的未婚妻了?
只見江笑陽大步上前,他端起白曉光的下頜,讓她無法迴避的看入他凶狠的雙眼,他陰狠的,咬牙切齒道:「想都別想嫁人。」
「根據法律,白曉光現在還是我的妻子。」江笑陽冷傲的口吻中帶著不羈的狂傲,還有某種勝利的笑容。
白曉光琥珀色的瞳孔深深瑟縮,她震驚的合上顫動的眼睫,小心翼翼地再次睜開。
不是夢!
怎麼可能呢?
她怎麼會還是江笑陽的妻子呢?
而先白曉光一步發出疑惑的,便是尚莊。
江笑陽鬆開白曉光的下顎,他很慢很慢的說道:「白曉光,你莫不是忘了,我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而我兩,更沒有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你的死亡證明也一直沒有開,不過是失蹤人口。現在找到你了,你不是江太太,又是誰呢?」
白曉光顫息的抬眸,望入江笑陽沒有笑意的黑眸中,像是個無底的深洞,要吞噬一切。
「江笑陽!」尚莊站起身,狠狠地揪住了江笑陽的衣領。
江笑陽淡笑,眸光中透著冷漠,「白曉光,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回公司上班了,過幾天我會撤銷你在警局的限制令,然後,跟我回a市。」
一個字接一個字,緩慢而猙獰的自江笑陽的牙縫擠出,他狂妄的煞氣如波濤般洶湧張揚著,讓人幾乎窒息,他英俊的面孔扭曲起來,凶煞而暴怒若地獄惡鬼。
江笑陽再看了眼一臉挫敗的尚莊,他嗤笑一聲,與面無表情的方正龍一塊兒離開。
這場鬧劇的速度之快,讓白曉光恍惚還在夢中。
她揪了揪自己的手臂。
疼。
「江笑陽你給我站住!」尚莊氣急敗壞的喊。
白曉光忙拉住尚莊,她唇色發白,衝他搖了搖頭。
她無力的垂下雙手,不知道該如何以「江太太」的身份自居。也許,江母就是早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會這樣緊逼著不放吧?
白曉光現在才知道:退出,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廂情願的事情。
而尚莊卻是懊悔加自責,如果不是他沉不住氣,當著江笑陽的面向白曉光求婚,是不是事情不至於鬧成現在這樣糟糕?
在病床上的小小菲訝異的看著門口,如果說那位江叔叔是媽媽的丈夫,那他不就是自己的爸爸?
媽媽一直說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現在是回來了嗎?
回來了,為何不認她?
為何這位尚叔叔,還要向媽媽求婚呢?
以小小菲的腦細胞根本不夠想這麼複雜的問題,而她真是太激動了,激動地向白曉光開心的大叫:「媽媽!剛才那是我爸爸嗎?」
白曉光張了張口,她糾結著怎麼能告訴小小菲真相呢?
小小菲還那麼小。
「媽媽?我想見爸爸。」這是小小菲為數不多的向白曉光提出這種建議。
白曉光慌張的移開眸子,恰逢醫生走進來為小小菲檢查身體,白曉光才暫時性的躲過這個問題。
可是。
江笑陽?
他到底還要鬧到哪一步呢?
白曉光將小小菲托付給尚莊照顧會兒,她借口回家拿東西,實則是回來見父親。
「小光啊!你可回來了!怎麼樣?你想到辦法了嗎?」白爸爸一見到白曉光就走過去問,他在電話裡聽白曉光那口吻,再一聽要坐牢,就知道事情很嚴重。
白曉光惱怒的看著父親,為什麼他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呢?
她寧願他永遠生活在海上,跟著船員們去捕魚,也不想他一回來就給她捅出這麼大的漏子。
其實白曉光知道,如果江母是鐵了心要讓她徹底從江笑陽身邊消失,沒有白爸爸,江母一樣能有別的辦法逼白曉光離開。
「你不能這麼看我啊!我是你爸!如果我坐牢,你的人生也是會有污點的。」白爸爸眼神閃躲著說,自心裡頭還是怕女兒發脾氣。
白曉光皺緊眉頭,很難得才將堵住心口的氣息撫順,「我人生的污點還不夠多嗎?還怕多你一個?」
「你個白眼狼!我生你養你到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白爸爸急了,萬一他因為那半毛錢都沒花的一千萬就得失去下半輩子的自由,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
「生我的是媽,養我的也是媽。我從小到大,你除了拿媽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去賭,有給家裡添過一分錢嗎?」想起早逝的母親,白曉光更是心酸。
「這事你不能這麼看。」白爸爸拉住白曉光,「我承認,你媽跟我過的大半輩子都是苦過去的,但我好歹是你爸,沒有我,哪來的你?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關你去坐牢也好過讓你欠一屁股賭債到處招人追殺!」白曉光恨得咬牙切齒。
她不下一千次的有想過:如果現在躺在地底的是父親,活下來的是母親,該有多好啊!
「白曉光!」白爸爸怒著聲音呵斥,「你是鐵了心要將我送去吃牢飯是不是?」
白曉光心煩意亂,她要是真心不想管父親,又怎麼會拋下還在住院的小小菲回家來?
可白爸爸卻不這麼想,「你以為這一切都是誰的錯?都是你!當初你媽生下你這個賠錢貨可是花了不少錢。為了要讓你有出息,你媽死活不肯生第二個,懷上的那個都背著我打掉了!你以為如果我有個兒子還會指望你嗎?可是你呢?你和你那個唯唯諾諾的媽一樣,沒有哪一天讓我過過安生日子!」
白爸爸越說越來氣,繼續數落:「你說說你,當初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竟然想攀豪門,要嫁給江笑陽?如果當初你肯找個老老實實的男人嫁了,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過溫飽的日子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躲躲藏藏的,還隨時讓我有牢獄之災!」
「彭」的一聲響。
白爸爸關門進了臥室,留白曉光獨自站在客廳。
寂靜。
靜得能聽見指針的聲音,冷漠又規矩,不帶一點點的溫情。
白曉光吸了吸鼻子,強忍著沒將眼眶中溢滿的淚落下來。
她還記得當初因為她是白/虎的關係,談過幾個男朋友都將她當妖怪看待;她也記得當初,她告訴父親自己將要嫁給江笑陽時,父親是多麼開心,直誇她有出息。
這一切,轉眼之間難道就變成她的錯嗎?
夜晚的風很大,白曉光家不遠處就有一條河,她獨自向那兒走去,由於天氣原因,今天來散步的人少了許多。幽暗的小道上,更多的是情侶,躲藏著卿卿我我。
白曉光環抱著雙手,搓了搓臂膀,很冷。
自心底散發出的寒意隨著血液分佈到五臟六腑,將她身體的機能都快凍住了。
雙腳浸在淺河邊,一直涼到她的頭頂,她微微向前走一步,風吹起的浪很高,沒過她的膝蓋。
她的耳旁時刻想起父親的話,也許,如果她是個男孩,母親就不用頂著沒錢的壓力,父親也不會因為「無兒無後」的觀念而沉迷於賭博中,這個家,也許會過著平靜卻又幸福的小日子。
白曉光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天,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她的錯嗎?
是她不該生在這個世界上,所以老天爺才會給「白/虎」的詛咒?
白曉光苦笑,可她現在能怎麼辦呢?
她有了小小菲,她一心希望能給小小菲一個幸福的家。但這個家不完整。白曉光一直都知道:小小菲期待有個爸爸陪在身邊。
「你這種尋死的方式叫沉河。」江笑陽冷酷的聲音自白曉光身後響起。
白曉光聽清楚了聲音,止住回頭的動作,淡淡道:「我沒想過尋死。」
「是麼?」江笑陽的聲音聽不清喜悲。
白曉光嘴角微微抽搐,她轉過身子,面視著江笑陽。
今天的他穿了件深灰色的襯衣,手腕處鬆鬆挽起,簡約中帶著別緻,薄唇抿直不帶絲毫笑意,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卻像是鑽石那般的閃耀,帶給人窒息的壓迫感。
「陪我去個地方。」江笑陽啟口。
「我要去醫院。」白曉光清冷的拒絕。
「如果你去了,我就幫你解決你爸欠我媽那一千萬的事情。」江笑陽週身張揚著白曉光不得不應允的氣勢。
白曉光一滯,不明白江笑陽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我也有辦法。」白曉光勾唇淡笑,「永遠與你保持最少十米的距離,你媽就不會找我和我爸的麻煩。」
江笑陽的大掌捏成拳頭,緊盯著白曉光的臉,他狂妄霸氣的輕笑:「如果我不配合呢?」
白曉光的呼吸又開始不順暢了,她憤怒的瞧著江笑陽,聲音從齒縫裡不甘的席捲而出:「你到底想怎麼樣!」
「好話不說第二遍。」江笑陽說著,酷酷地朝前走。
白曉光揪緊了手,為保父親無恙,她必須跟從。
杯盤交錯,燈影疏斜,江笑陽將白曉光帶到一間高級餐館。
半圓型台上擺了架鋼琴,隱隱柔柔的燈光化作一束,集中落在台中央的駐唱歌手身上。
「天是透明的,因為黑夜已過去了,因為你對我笑了,所以想念很快樂。心是透明的,因為有你永遠陪著,因為你決定愛了,所以等待也是值得。girl真愛你了,有你就無求了,若今後有選擇,我仍是專一的。girl真愛你了,擁有就無求了,若還有捨不得就是與你分隔」
駐唱歌手的聲音很動人,像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幾乎是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皆撐著下巴,仔細凝聽他的歌聲,尋找這份靜謐,為心靈洗塵。
白曉光的心也跟著靜下來,這個場面像極了江笑陽向她求婚的那天晚上。
佈局相似的餐廳,江笑陽在台上彈鋼琴,忽然,自天花板上掉下來很多很氣球與四處飛舞的氣泡,緊接著,一車車的玫瑰花將她圍起來,彷彿置身花海中。江笑陽拿著一枚戒指款款向她走來,聲音醇厚若美酒:「嫁給我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老婆,不乾一杯?」江笑陽不懷好意的聲音打斷白曉光的回憶。
白曉光並未舉杯,尤其是對江笑陽口中「老婆」這個字眼感覺到無比的恐懼。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白曉光直奔主題,不想耽擱太多時間。
「這裡的牛排不錯,你試試。」江笑陽聲音平穩,面上是淡淡的悅色。
「我來這兒不是吃飯的。」白曉光生氣的將刀叉放下,發出刺耳的聲響。
江笑陽抬眼,凌厲的黑眸印著暖光,看不出有多少怒氣,他勾唇,很慢很慢地說:「不喜歡吃牛排,試試大閘蟹?」
白曉光努力逼自己冷靜,「如果你想談論的都是些吃的,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白曉光已經站起身。
「我所知道的,比你以為的多很多。」江笑陽淡淡起音。白曉光的腳步停住,揮開心頭的慌亂,她道:「你什麼時候說話喜歡兜圈子了?」
江笑陽對上白曉光的眼,道:「好好吃完這頓飯,算是,慶祝你這位江太太回歸。」
不爽。
白曉光頓時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江先生,法律上有條規定,分居滿兩年自動離婚,所以,我現在不是江太太。」白曉光像是扳回一局,暗爽。
「哦?」江笑陽面上的笑從容不迫,帶著讓人無法移開眼的魅力,「據我瞭解,需要兩人感情不和且分居兩年才能自動離婚。但我們情況不同,你失蹤之後沒有給我音訊,但我,還是愛你的。」
江笑陽的聲音很輕,「我愛你」那三個字自白曉光聽起來,卻是莫大的諷刺。
「別忘了你給我的離婚協議,可以證明我們兩感情確實不合。」白曉光努力找證據。
「離婚協議?在哪兒?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江笑陽黑眸中的用意不單純。
「你耍賴!」白曉光氣得直跺腳。
「乖,去把東西吃了,我不會讓你失望。」江笑陽道。
「你真以為這婚我離不了?」白曉光嗤笑。
「當然。」江笑陽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我們就走著瞧!」白曉光咬牙切齒,踏著高跟鞋就離開。
江笑陽收回目光,依舊自顧吃東西,偶爾看看他對面的空位,心想:白曉光,你想離婚?門都沒有!
天邊泛起一道魚肚白,白曉光獨自守著小小菲,看著小小菲的睡臉,彷彿眼前這一系列困難都不算難題。
白曉光走去窗戶口,呼吸新鮮的空氣,看看白雲悠悠,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不一會兒,小小菲輕輕跑下床,偷偷摸摸的在白曉光的屁股上拍一下:「媽媽!早安!」
「你個小淘氣。」白曉光蹲下來,用鼻子磨蹭著小小菲的臉蛋。
「小媽媽怎麼還不回來?我好想她。」小小菲撅起櫻桃小口。
白曉光的眸色暗了暗,很快地又打起精神,道:「小媽媽會回來的,她捨不得離開你。」
「真的嗎?」小小菲問,在她的心裡,媽媽說的話就是真理。
白曉光肯定的點頭,「小小菲要很乖很聽話,不怕藥苦,也不怕打針疼,還能好好學習,小媽媽就會回來了。」
小小菲雀躍的大笑,「太好了!我一定要告訴小媽媽,我看見爸爸了!」
白曉光的嘴角抽搐,她並未承認江笑陽就是小小菲爸爸。
而小小菲越是開心,白曉光的心越是糾結地痛,就在這時,白曉光聽見樓底下有人在大聲喊她的名字,聽仔細了,像是李浩軒的聲音:「白曉光!我愛你!」
「白曉光!我愛你」李浩軒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拿了個喇叭在喊。
醫院的走廊裡響起八卦式的聊天,說某某人的求婚好浪漫。白曉光趕緊站起來向外望,首先印入她眼簾的便是對面醫院大樓自樓頂掛下的兩道紅色橫幅,上面娟繡著金黃大字:
白曉光。
love由。
而李浩軒此時正站在一輛跑車裡,跑車用大束大束的玫瑰花裝飾,李浩軒下車,手捧一束玫瑰花,向小小菲所在的病房跑來。
白曉光眨了眨迷惘的大眼睛,她根本來不及關門,李浩軒就出現在她面前,不容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