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十六歲的天空 第四十五章 十月革命 文 / 百里阡陌
深秋十月，落英繽紛，坐在教室的伍學長正消滅著期中考試的最後一道文綜試題。考場裡沙沙作響，考生們都在聚精會神的填寫修改。
檢查一遍，落筆離椅。出考場的伍學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校園裡秋意正濃，天藍風輕。收卷的鈴聲適時響起，身後是一片桌椅晃動的聲響。
校園裡的下午廣播開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大家好，我是何錚。」
紛亂的校園開始靜下來，從考場出來的學生都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側耳傾聽。何錚在讀一篇悔過書，一份關於自己過往的總結和思考。
伍學長能聽到周圍同學的竊竊私語，大家驚訝的同時，對於何錚的痛恨在減輕，取而代之的是欽佩他承認和正視錯誤的勇氣。
「哎，學長，你教的哦？」林天背著書包跑過來，仰頭問道。
「我說我教的，你相信麼？」伍學長反問回去，林天愣了一下，笑了。
李飛、白亮他們陸續聚集過來，沒一會兒就湊成一群。伍學長大手一揮，說去三食堂吃單鍋小炒，引來眾人的一片叫好。
點餐就坐，幾個大男生品評著進進出出的高一學妹，相互說著自己喜歡的類型。伍學長見蔡長勝低頭不語，跟他開了幾句玩笑，蔡長勝臉更紅了。
「學長，我看你們倆長大挺像的，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張火華遞過來兩瓶可樂，打趣道。
「像麼，我怎麼沒看出來？」伍學長瞅瞅一臉靦腆的蔡長勝，怎麼看也覺得不像。
張火華沒說話，起身走到蔡長勝身邊，附耳說了兩句悄悄話，先將他的黑框眼鏡摘下，然後把長頭髮向後一抿，露出這個少年的本來面目。
劍眉星目、國字臉，因為不快而緊皺的眉頭，說實話，確實有點像。張火華被推開，手裡的眼鏡重新回到蔡長勝的臉上，頭髮回歸原位，遮住了前額跟眉毛。
「像不像？」張火華笑嘻嘻的，絲毫不以為意。伍學長點點頭，算是認可了。
其他人看妹子看得眼酸，聽到身後有鬧騰，紛紛回轉身，要求張火華再做一次。伍學長見蔡長勝有些慍怒的模樣，剛想抬手制止，一個學生從門外跑過來，要他去校長辦公室一趟。
「去哪？」大家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學長，劉校長讓你去趟校長辦公室，說是有事情找你商量。」學生原封不動的將話重複一遍。
伍學長掐一下自己的虎口，生疼。瞧著學生的模樣不像騙人，劉校長親自派人傳話找自己，這可是大年初一——頭一遭。
「快點吧！劉校長催的急，我找你都浪費不少時間了。」學生喘著粗氣，見伍學長還穩如泰山的坐在那，心裡不由的急躁起來。
「急就急唄，先晾他半小時再說，我們還沒吃飯呢。」李飛接過話茬。他這一說，周圍人都跟著起哄，說半小時哪夠，一小時起底。
伍學長起身壓壓手，讓大家別鬧了。囑咐他們吃完後給自己帶一份便當回去，跟著學生就往外走。剛一動身，身後桌椅響動，林天等人跟了上來。
「幹嘛呢？又不是去打架，用得著這麼多人跟著麼？坐下吃飯，沒事。」伍學長眼睛一瞪，大家悻悻的停下。兩個人挑簾出門，消失不見。
剩下的人交頭接耳，猜測著劉校長叫學長所為何事。蔡長勝初來乍到，插不進嘴去，只能在旁邊干坐靜聽。
來了不到一個星期，他已經知道伍學長在學生心中的份量。尤其是紅星社的累次戰鬥，每每被林天等人提起時，大家臉上難掩自豪和驕傲。
「沒想到伍學長真如舅舅說的，是個人物呢。」蔡長勝心裡說道
芝水二中，校長辦公室。劉曄靠在真皮座椅上，招手讓伍學長坐下，不要拘束。莊譽拿起一份草擬的文件遞給伍學長，讓他先看一下。
一目十行的看完，伍學長原本平靜的心不由得激動起來。這份文件是校方會議表決後的生效文件，也就是說上面的事項已經走完正當程序，下一步就是著手實施了。
「校長，這是真的麼？」伍學長站起身，湊上前來。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劉曄微笑著，臉上顯現出淺淺的酒窩。
「學校的意思是關於教師資格考察這件事也想讓你們參與進來，考察方分為學校、家長跟學生，實行一票否決制。通俗點講，如果你們學生不同意某個老師教學，那麼學校是無權讓他給你們上課的。」莊譽簡略的解釋了一下。
伍學長站在那裡，很是驚訝，驚訝的不是這項制度的通過出台，而是校方態度的變化。要是沒記錯，這是學校第一次主動解決問題，第一次邀請學生參與到其中，而不是充當打醬油的路人甲。
「你是不是想說自己很驚訝啊？」劉曄跟莊譽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伍學長驚訝的樣子，那種被動的感覺看在他眼裡，很是受用。畢竟他才是一校之長，才是這個學校的法人代表。
「是很驚訝，不過我希望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而不是曇花一現。」伍學長毫不掩飾的表達出自己的內心想法。
在他看來學校終於開竅了。雖然有點遲，不過還不算晚。如果沒猜錯，劉曄這次的主動更多的是源於新東方對他的震撼，他們那種教育模式給他的啟發。
前幾天陳光明給了他一份消息，是關於高三各班最近一次月考的。在新東方培訓一個月後，低分段的學生高調上揚，很多原來只考三四十分的渣子生一下子竄到七八十分，這其中的變化，不由得劉曄他們不重視。
「這個模式呢？我不瞞你，是參考新東方的。下周施行的時候，新東方的池鋒老師會帶他的管理班子來指導你們怎麼做，到時候你組織學生配合一下就好。」
「還有一件事，秋天快過完了，冬天馬上就來。你也知道學生宿舍的供暖是個大問題，供暖公司一時半會顧不上我們，所以需要我們這個冬天自己解決一下。」
「學校初步規劃想購買小型的格力空調，壁掛式的，每個宿舍一台。每個年級上百個宿舍，這樣一算，又是一大筆開支，所以，我想。」
劉曄坦誠布公，將學校的意圖全部抖了出來，也同時把學校的苦難擺在面前。他說道最後停了下來，看向伍學長，等著他表態。
「我知道，學生肯定是要攤錢的，學校附加收費要被教育部門罰款，所以只能由我們自發的組織。這一點交給我，會給您個滿意答覆的。」伍學長投桃報李，主動應承下來。心裡知道這不是一個小數字，必須回去跟陳老通通氣，陳風等人合計一下，最好連潘麒行等人也拉進來，能省一點是一點。
劉曄見他應了，很是高興。恰在此時，辦公室門被敲響，陳光明拎著大包小包的飯菜走進來。
「你小子有口福啊！今天下午混上德州扒雞了。我排了兩個小時的隊，終於買到老周家的了。聞聞，喲，真香！」陳光明遞給伍學長一個袋子，裡面切好的扒雞加上拌料，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雞我收下了，不過我不在這裡吃，我回去吃。跟你們在一起有壓力，不敢敞開了吃。」伍學長接過袋子，向校長道聲別，轉身走了。劉曄三人一對眼，各自笑了。
十月的最後一周，芝水二中天天都有新聞。先是何錚正式成為紅星社高一分部的社長，將高一的社團拉起架子，展開活動。
其次是二中歷史上最大的教師制度變革開始，教師參加每晚的淘汰賽，由學生、家長跟學校打分，最後交由池鋒他們綜合評估，實行優勝劣汰。
晉級的老師不僅能夠拿到高額的福利獎金，還可以享受工資的階梯式漲幅。以前每個月累死累活拿兩千塊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績效考核制度下的優渥薪資，以及各種福利獎單。
二中的這項措施得到了市教育局的專項撥款，加上媒體的宣傳，一時間讓整個芝水市，乃至山東省的教師從業者都欣喜若狂。很多人托關係，找門路來應聘，經過層層選拔後，更多優秀的教師被留下以填補原先的空白。
這項面對全市的招聘會一直持續到十一月中旬才告一段落，二中的師資力量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中間省教育廳還專門派人來考察過，親自批示二中作為改革試點。
於此同時，由陳老牽頭、秦明亮等社會成功人士組織的送溫暖慈善活動在芝水市人民廣場展開。陳老在寒風中做了開場白，一翻懷舊念新的慷慨陳詞後，自己第一個往捐款箱裡投下紅包。
其他市民紛紛效仿，各大媒體輪番上陣。後來因為各地的捐款紛至沓來，二中專門設立了銀行賬號，組織專門人員管理善款使用事宜，公開透明。
芝水市的格力分公司也半賣半送，免費上門安裝調試。當然他們不會吃虧，因為這是一次各大媒體關注的良好宣傳機會，可以讓大家記住這個回饋社會的企業。格力花了很少的錢，卻提升了巨大的無形信譽跟品牌價值。
裝完最後一台空調時，時間已經到了十二月。伍學長與空調師傅握手道別，目送他們在鏡頭下緩緩離開。
連他也沒想到自己能做到這樣，沒有花學生一分錢的同時，還給紅星社募集了一大筆善款。他坐在下鋪上，看學生擺弄空調溫度，一切都恍如做夢一樣。
「學長，這是關於紅星社名人堂的提議，你看看吧。」宿舍門被推開，堵新振等人簇擁著何錚走進來。何錚將自己手裡的文件遞給伍學長，紙張還帶著溫度。
「名人堂？」伍學長瞅著上首的三個大字，暗歎這幫小子真能扯。
「是啊，這是堵新振想出來了。他還給剛剛發生這次事件想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呢？你翻到最後一頁瞅瞅。」何錚慫恿著他，臉上難掩得意。
伍學長翻到最後一頁，上面正楷書寫四個大字——十月革命，下面是關於起因、過程以及效果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