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十六歲的天空 第三十四章 家的感覺 文 / 百里阡陌
伍學長醒來時，眼前擠得滿滿噹噹的都是人。齊哥胳膊吊著，衝自己咧嘴直笑；老二衝門外大呼小叫，更多的人湧將進來；小齊伏在自己身上，喜極而泣。
一個白大褂撥開眾人擠進來，翻檢著伍學長的眼皮跟口腔，擺弄了好一會兒，沖病房裡圍聚的眾人囑咐了幾句，告辭而去。
大家見伍學長沒事了，提著的一顆心落在肚子裡，漸漸散去。病房重歸寂靜，只有小齊跟劉齊一左一右的站在那。
「你們先聊，我去給他煮碗粥，馬上回來。」小齊不顧劉齊在那，兀自親吻了一下伍學長額頭，衝他甜甜一笑，撤身而出。
齊哥目送小齊離開，剝開一粒奶糖，放到伍學長嘴裡。在他的眼裡，伍學長分明看到自己頭部被包成木乃伊，雪白一片。
「小伙子，命夠大的啊。」齊哥樂呵呵的錘了伍學長胸口一拳，引得他咳嗽兩聲。
伍學長望著他和善的面容，慢慢回憶起自己被洪水吞噬前的那一幕:奔流的洪峰中，自己腦袋撞在河床堅硬的石塊上，扯起嗓子想喊，被渾水灌了幾口，背過氣去。再後來胳膊被別人扯住，逆流朝岸邊而行。行進途中再次被湍流中的石塊擊打頭部，失去意識。
「齊哥，你救的我麼？」伍學長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在他心裡劉齊是最佳選擇。
「你高抬我了，我可沒那本事，能自己保命就哈利路亞了。是你們家七喜救的你，單狗救主，都上芝水頭條了！」劉齊一抬自己手上的胳膊，給伍學長解釋道。
「你也別擔心，七喜現在好的很，正在法制頻道跟鐵凝一起做專訪呢。」劉齊害怕他擔憂，趕忙繼續說道。扭身按開特護病房裡的有線電視開關，調頻到法制頻道，七喜果然面目一新的出現在那。
伍學長饒有興趣的看著，心裡一絲悸動襲來。如果不是七喜三番兩次的救自己，估計自己早玩完了。
「你們家這狗有些妖孽了，你看，你看，節目主持人問它什麼？它好像能聽懂一樣。昨天寵物專家專門給它做了個智力測試，已經接近十五歲少年的水平了。」劉齊瞧著電視裡一板一眼坐立在那的七喜，忍不住輕聲嘀咕道，語氣裡帶著艷羨，聽在伍學長耳朵裡格外受用。
七喜在主持人的誘導下表演節目，勃頸下污穢不堪的玄鐵鑄幣突然間散發出詭異的光澤。這一幕一閃而過，不過卻被細心的伍學長捕捉在眼裡。
他突然響起一年前的那個夏天，也是洪水滔天的晚上，一個陌生男子給了自己這個護符，將自己本來發炎的傷口治癒徹底。七喜的聰明會不會跟這個護符有莫大的關係呢？會不會。
伍學長天馬行空般的聯想著，連劉齊叫自己都沒聽到。直到傷口被推的發疼，這才回過神來。
「哎，想什麼呢？」劉齊探尋的看向他，緊張的以為他有發生了什麼事，準備按響電鈴叫醫生，手剛伸出，就被伍學長按住，衝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黃父怎麼樣了？還有，紅衫抓到了麼？我開槍打死的那個人怎麼說法？」清醒過來的伍學長一連串的問題問出，聽的劉齊直撮牙花子。
「黃父昨天就醒了，一切體征正常，對於丟失一百萬的事也看的很開。畢竟是從鬼門關上走一遭的人了，一切都看的淡了；至於紅衫，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就自己提前給自己注射安樂死，屍檢之後火化，現在人已成灰，草草的葬了；你開槍屬於正當防衛，加上在那的都是鐵凝的人，大家閉口不提，自然也沒人找你麻煩，放一百個心吧。」
劉齊不厭其煩的給他介紹著最近幾天事態的進展，一切都在朝一個好的方向發展，至少在伍學長看來，大家都能接受這樣一個結果。
「哎，其實最虧的是黃父，不過要不是他過於張揚，也不會出這檔子事，萬事有因就有果，順其自然吧。」劉齊站起身，舒舒懶腰去關掉電視。恰在此時小齊推門進來，他也就不在逗留，自己去喝雷冰燉的豬手湯了。
小齊搬過兩個枕頭塞在伍學長身後，讓他坐起來。轉身將保溫桶裡的鹹菜、稀粥盛好，放在托盤裡端過來，慢慢的餵給他。
粥有點糊，而且放的糖也多了。不過伍學長依舊張著大口滋溜滋溜的喝著，樂此不疲的樣子逗得小齊眉開眼笑。一碗喝罷，又喝了一碗，打個飽嗝才算完畢。
「我還沒飽。」伍學長瞅著保溫桶，央求道。
「沒飽也不行，最多只能喝兩碗，這是醫生交代過的。」小齊給他擦乾淨嘴，扭頭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將他放躺在床上，規整好床單被褥。
轉身想走，被伍學長探出的手拉住衣角，扯了扯沒扯掉，也就順從的坐下來。兩人四目相對，就這樣看著，一直看著。
「齊姐，我對不起你。」伍學長神色黯然，滿是愧疚。
「你對不起我多了，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情，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等伍叔叔回來我救告你御狀，看他怎麼收拾你，哼哼。」小齊揮舞著小拳頭，故作凶狠。可是在伍學長眼裡，那分明是撒嬌賣萌，親暱的不得了。
兩人逗著樂子，都不提剛剛發生的事。說了能有一個鐘頭，小齊看伍學長累了，這才命令他休息，自己去接凌雲放學跟七喜回家。
伍學長突然間發現自己很幸運，滿懷希冀，一家人其樂融融，幸福的一塌糊塗。希望總是給人以前進的動力，而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再次充滿力量，不是為別人，而是為自己，為小齊，為凌雲、七喜，為那些努力讓生活更美好的兄弟朋友。
在醫院休整一周，總算在開學周的最後一天把頭上的繃帶摘掉。對著鏡子看看癒合狀況良好的瘡疤，將略微顯長的頭髮撥過去遮蓋，左瞧右看，根本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在醫生囑咐完畢，拿了半塑料袋消炎藥後，伍學長跟小齊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車，想像著自己明天就能去上學，別提多高興了。
家裡佈置的井井有條，七喜趴在窩裡瞅了伍學長一眼，閉目繼續呼呼大睡。伍學長想去逗它，被小齊攔住了，告訴他七喜最近很累，差點就患上疲勞綜合症了。
下午五點不到，凌雲風風火火的回到家裡，進門沒換鞋，直接背著書包撲倒在伍學長懷裡，親暱的很。
伍學長瞧著面前竄了半個頭的小姑娘，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著，分外可人。凌雲跟他鬧了沒一會，就被小齊拖走了。悻悻的換鞋洗臉做作業，直到伍學長檢查完作業後，才被獲准來客廳看動漫。
晚飯時大家坐在一起，邊吃邊聽凌雲介紹著幼兒園裡的新鮮趣事：哪個小朋友鞋帶開了不會系，哪個小朋友畫花貓畫成老鼠之類的段子。聽的伍學長前仰後合，頭上剛癒合的傷疤差點崩了。
九點剛過，小齊就推著凌雲去睡覺了。換洗完畢，在她的小臥室裡待了一個多鐘頭才悄悄掩門出來。過來劈手奪了伍學長的遙控器，讓他洗漱睡覺。
等伍學長一切收拾好了，卻發現小齊根本不在他的臥室裡，撤出來一看，小齊已經跟凌雲摟在一起睡熟了。
打個哈欠，無奈的搖搖頭，撲在床上沉沉睡去。一夜香甜，第二天早上正在做夢呢？臉上一涼，睜眼時，小齊站在床邊拿著鍋鏟，正怒目而視：「七點了，大少爺！你還不起床？」
「起，起，現在，立刻，馬上！」伍學長一眼瞅見她手裡的半塊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匆忙坐起來，三下五除二，五分鐘將自己整理停當，坐在桌子上跟凌雲比誰吃的快。
早餐完畢，伍學長帶著七喜跟兩人道別。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早自習鈴響前來到教學樓。
走廊一拐，遠遠的就看到幾個少年聚攏在高二四班門口，正踮腳朝裡面張望。走近一看，都是生面孔。看那生澀的模樣，應該是才入學的高一新生。
少年們也回頭正打量他，有個戴眼鏡的小子掏出一張從宣傳欄上裁剪下來的照片遞給為首的傢伙，堂而皇之的指著伍學長，說就是他。
「你確定？」為首的少年身量很高，一副190的籃球架子。牛眼濃眉，平頭運動鞋。身上校服有些小，緊繃繃的，像緊身衣。
「確定，老大，你沒看到他身邊那條狗麼，那就是七喜，咬死藏獒，單狗救主的大明星！」眼鏡男望著七喜，雙眼放光，嘴裡哈喇子都要流出來的節奏。
伍學長鬧明白怎麼回事，也不想理他們，逕自走到教室門口，開門準備進入。幾個少年目不轉睛的望向他，滿是崇拜。
剛推開門，身後撲通一陣響。急轉頭時，發現四五個人齊齊的跪在地上，喊聲大哥，開始磕頭，砸的瓷磚地面咚咚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