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十六歲的天空 第二十二章 木棉花開 文 / 百里阡陌
「不過我們總算有了自己的地盤，以後不用看蘭東的眼色行事，也不用聽他吆五喝六了，這不是您一直想要的麼？再說了，您不是一直想除掉他這個眼中釘麼？我看我們可以利用。」小三子分析著，冷不丁被古西一耳刮子招呼過來，半張臉瞬間腫了。
「**崽子，說什麼呢！我古西是那樣的人麼？我腦後長著反骨麼？」古西瞅著有些眼生的司機，略顯緊張。
小三子被打的有些愣，捂著臉看了半天才懂得古西的意思。拍拍旁邊專心駕駛的司機，示意他見過大哥。
「這是松獅，以前我們一起蹲過號子，過命的交情。他在上個月南坪監獄失火的時候表現突出，受到嘉獎，被減刑假釋了。」
「出來後一直在社會上晃著沒事做，這不前幾天我在街上吃麵的時候碰到了，就想帶他來給大哥看看，絕對實誠！」小三子介紹著新來的司機，松獅回頭看向古西，一臉憨笑
兩個星期後，被封的紅梅足浴城和紅梅酒吧同時開張，整個東關大街熱鬧非凡。來捧場的花籃擺了半條街，舞獅隊整整舞了一天一夜。
入夜後重歸寂靜，小三子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紅梅酒吧三樓眺望遠街。門被敲響，松獅端著兩份宵夜笑嘻嘻的走進來。
「沒想到你會來。」小三子吃著蛋炒飯，遞給松獅一包從宴席上順來的軟殼中華。
「雷所長害怕你出事，讓我來幫助你的，嗯，準確的說，是來保護你的。嘿嘿！」被減刑保釋的松獅很開心，原以為自己會在牢裡待完後半生，沒想到現在突然間峰迴路轉，柳暗花明起來。
小三子明白松獅來的目的不僅僅是保護和幫助自己這麼簡單，他身上還肩負著一份監督的差事，監察自己的所作所為。
不過想一下自己才16歲出頭，況且跟雷銳他們不熟，也不是體制內的人，派一個人來看著自己也合情合理。
「這是古蘭社的勢力分佈圖和骨幹成員名單關係表，你有時間把這個交給雷所長。」小三子伸手入懷，掏出一牛皮信封交到松獅手裡
時間過的很快，六月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學校裡處處都是緊張氛圍，高三教學樓徹夜燈火通明，很多人都在臨時抱佛腳，爭取多提一兩分。
高考的前三天學校例行放假，根據學校要求，每個班都必須打掃沖刷的乾乾淨淨，除了桌椅，其他的一概不留。
伍學長中午放學，帶著林天這些家住城裡的同學足足忙活到下午三點才清理完畢。坐在講桌上喝著秦葉買來的礦泉水，看那光潔的地面、明亮的窗台，一種小小的成就感縈繞在心頭。
勞動完畢，大家陸續走掉。伍學長將圍在自己身旁討教《御女心經》的秦葉打發掉之後，搬個椅子坐在教室後門等待紀檢老師來檢查驗收。
七喜趴在腳邊打盹，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伍學長手裡拿一本英語習題集，正在消滅著小兒科般的閱讀理解作業。
手機鈴聲響起，是小齊打來的，問他今天這麼重大的日子應該怎麼過。
「什麼怎麼過，又不是我高考？就正常過唄。要是你覺得想讓我驗證一下你的廚藝進步，可以多做幾個拿手菜，到時候為夫品評一下。」伍學長嬉皮笑臉。
「今天是你生日哎，大笨蛋！你不會忘了吧？」
「額，還真忘了。那個啥，你幫我通知一下。」
「放心吧！我已經給你全通知到位了，等下你回來咱們就來一場別開生面的生日派對！今天貌似有神秘禮物哦。」
「老師來檢查教室了，我不跟你說了，等下回去再聊，謝謝老婆大人！」
伍學長一眼瞅見走廊盡頭過來的檢查小組，趕忙把手機掛掉。書本入包，整理一下衣裝，迎了上去。
老師們檢查完畢，遞給伍學長一張表格，讓他在高一四班後面簽名按手印。關窗鎖門之後，道聲再見，就匆匆趕往下一個教室。
伍學長帶著七喜慢步而出教學樓，校園裡空空蕩蕩。操場上的高考誓師大會正在濃情上演，聲音吼的震天價的高。
剛從校園林蔭道拐出來，迎面就碰到王可。旅行箱放在她腳邊，雙手插兜，耳朵裡塞著耳機，正在聽音樂。看地上的糖紙數量，應該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伍學長瞅向她身後左右，找尋著秦晉的身影，不過遺憾的是沒找到。王可摘掉耳機，撈起身後的一個紙箱，舉步朝他走了過來。
「別找了，秦晉不在這裡。你屬蝸牛的麼，走這麼一小段路要走幾個小時？放學都不積極，還能做什麼積極？」王可嘴裡嚼著口香糖，含糊不清的數落道。
「我要做衛生的，哪像你，大美女一個，啥事都不需要自己伸手，一個眼神就有人屁顛屁顛的去了。」伍學長沒好氣的回應道，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紙箱上。紙箱外繫著紅色帶子，上首打了一個蝴蝶結，裡面應該是禮物。
「不用猜了，就是給你的。不過你不用謝我，這是秦晉給你的生日禮物。」王可也沒廢話，直接把箱子丟到伍學長懷裡。拍拍手，轉身就要走。
「哎，不就放幾天假麼，你幹嘛拿這麼多東西回家？來來回回的，不麻煩麼？」伍學長多了一句嘴，原以為王可不會搭理的，沒想到她居然折身而回，又站到了自己面前。
「生日快樂啊！大情聖。秦晉走了，我也要走了。這是我的qq號，以後常聯繫。」王可很豪氣的拍拍伍學長的肩膀，表面上看去灑脫的很。
「走？你們往哪走？」
「她去哪我不知道，不過我要回四川老家，那邊本科線分數低，明年高考可以考個好學校。要是在山東考，我這樣的分數估計連三本線都達不到。」
王可手寫一張qq號遞給伍學長，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伍學長怔在那裡，好半天才弄明白。放下箱子，掏出手機給秦晉打電話，提示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拍拍七喜的腦袋，讓它先回家。抱著箱子朝校門口跑去，匆忙攔下一輛出租車，丟給司機五十塊，讓他盡最大速度往學府道趕。
路上繼續撥秦晉的電話，依舊是關機。司機瞅他著急忙慌的表情，問是不是跟小女朋友鬧彆扭了。
「我過了生日才十六呢？大叔你別鬧了。」伍學長尷尬不已。
「現在孩子都早熟，十六歲不小了。沒事，我懂。」司機大叔嘿嘿笑著，出租車速度漸漸加快。
學府道秦晉住的租屋大門緊鎖，伍學長砰砰敲門聲引來了樓下的房東。大媽狐疑的看向這個陌生人，沒敢搭話。
「阿姨，住這裡的人呢？」伍學長扭頭問道，額頭上滿上汗水。
「你是說小秦吧！昨天結的房租，今天中午退房走的。」大媽打量著伍學長，言語中帶著警惕。
「她有說去哪裡麼？」伍學長箭步走到大媽跟前，那急躁的表情讓大媽禁不住後退一步。
「你是不是叫伍學長？」大媽沒有回答，而是小心的問了一句。
「是，我是的，麻煩您告訴我她去哪裡了，我找她有急事！很重要的急事！」伍學長這下徹底急了，一個很壞的答案在心頭迴盪著，提醒著他秦晉很可能已經不在芝水了。
「小伙子，這是她留給你的信。還有她讓我轉告你一句，不要再去找她了。」大媽把一封信遞給伍學長，搖搖頭，轉身下樓了。
最壞的答案被證實是真的，巨大的無力感襲來，讓伍學長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明白秦晉為什麼這樣不告而別，為什麼在一切都好起來的時候匆匆離開？
撕開信件，一目十行的看完，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滴在上面，將信慢慢濕透。原來秦晉在凌雲住院的時候曾經來探望過，看到小齊、自己跟凌雲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就撤身而去。
她一直覺得自己給伍學長帶來麻煩，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伍學長，一直覺得自己傷害了伍學長，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伍學長。所以當發現伍學長幸福時，她覺得遠離才是最好的，害怕自己一出現，就會憑空添加不必要的問題。
信裡的字裡行間都充滿了深深的自責，從第一次騙伍學長手機，到最後一次在一剪梅面前說愛他，似乎每個行為都是可恥的，貪婪的，卑劣的。她後悔自己的過去，更後悔自己愛上一個本不該愛的人。
似乎一切從開始就是錯的，但是在這個錯誤的時間裡，她一直在知錯犯錯，讓錯誤延續到無可救藥。她知道自己的愛是卑微的，卑微到看見伍學長跟小齊在一起就覺得自己多餘。
離開是秦晉多少個不眠的夜裡所想出的最好的解決方式，可是當實施的時候，她又沒法去直面伍學長，她害怕一見到他就會捨不得離開，之前鼓起的一絲勇氣瞬間散去。
伍學長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生日是怎樣過完的。只是當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嘴唇乾裂的找水喝的時候，他發現了角落裡那個還未開啟的紙箱。
輕輕打開紙箱，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橙紅色木棉花綻放開來，紅艷如火，熱情四溢。花的分支處有一張卡片，上面是秦晉娟秀的字跡——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