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雲乍起 第十五章 以德報怨 文 / 百里阡陌
「這他媽的是誰啊!這麼橫,老子那天的事還沒找他算賬呢?真把自己當爺了?」姚修竹衝著刻刀消失的方向吼著,回答他的是謝慶的大嘴巴子。
「胡咧咧啥,他是刻刀,你和我都惹不起。他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按照做就好。」謝慶擦擦自己額頭的汗,方臉鐵青。跟姚修竹道個別,走了。姚修竹坐下,氣悶難平,連喝五杯扎啤,撲通一聲,躺在地上睡著了。
伍學長躺在床上被噩夢驚醒,一摸額頭,冷汗直冒。口乾舌燥,拿唾液浸潤了一下。腦中不斷閃過那個雨夜,那個被壓死的淫**生,那個病懨懨的黑影。他使勁扯了扯頭髮,緊閉雙眼,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看看身邊睡的正熟的小齊,將身上的毛巾被悄悄蓋在她身上。小齊囈語了幾聲,然後磨了幾下牙。伍學長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該買點好東西添加點營養,天天吃青菜,嘴都淡出鳥來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濛濛亮,伍學長就起了床。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對著已經睜開眼的七喜發出「噗嗤噗嗤」的暗號。七喜通人性的匍匐前進,悄悄的爬出臥室,伍學長關上門,沒敢再去望小齊白花花的腿。
「走,七喜,哥帶你去樓下早市買好吃的去。」伍學長摸摸七喜的頭,轉身拿起案板下的竹籃子,關門下樓。
茶庵街早上5點到8點有一個早市,在南街東頭,也就是伍學長原來住的地方不遠處。早上在芝水公園晨練完的家庭主婦,老頭老太們,都喜歡順道買點東西,一天的嚼谷就有了,省的走好遠去泰順農貿市場。
伍學長帶著七喜,迎著朝陽和晨風,看著周圍忙忙碌碌的人們,心裡空落落的,越發堅定了要上學的決心。
「穿越個**毛,老子就待這裡了。混他幾年,老子就不信混不出個人樣來。」伍學長自言自語,七喜衝他汪汪叫了兩聲,算是附和。
「你懂個球,快點走了,別沒事老去嗅母狗的**,人家老頭和大叔都不樂意,沒看到麼?」伍學長揪著發春的七喜,一人一狗向著早市歡快的走去。
逛了沒十分鐘,竹籃子已經被熟食和蛋奶類填滿。伍學長以前不會砍價,現在依舊不會,人家要多少給多少,至於市斤稱,他更是搞不懂小準星和大準星的區別。買完菜,帶著七喜往回走。路上碰到一家早點攤,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低頭一看七喜,小子也正眼巴巴的看著新鮮舀出的豆腐腦。
「老闆娘。」伍學長看著轉過頭來的少婦,心旌蕩漾,差點被把說出嘴的話給重新嚥回去。老闆娘不施粉黛,瓜子臉,柳葉眉,皮膚白裡透紅,居然有種出水芙蓉的清新脫俗。她回頭攏攏額前的亂髮,有些不解的瞅一眼伍學長。伍學長反應過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暗罵自己找抽,沒事喜當兒。
「老闆娘,兩份豆腦,不放辣椒。四個,哦不,六個大包子,四個豬肉白菜餡的,兩個韭菜的,在這裡吃。」伍學長結結巴巴的說完,找張方桌坐下。感覺臉發燙,低頭一看,七喜正瞧著老闆娘興奮的搖尾巴。
「哪個少年不懷春啊。」伍學長喝口豆腦,有些過急了,燙的齜牙咧嘴。七喜盯著自己便當盒子裡的那份,很聰明的沒下口。
一人一狗在那裡端正的坐著,吃著大餡包子。伍學長覺得包子餡有些鹹了,對著碗口吹吹豆腐腦,喝了一口,滾燙。
再吃一個,有些受不了。看看周圍,心想難怪顧客那麼少。七喜那個狗肚子,傳說中盛不住醬油。此刻已經吃下去三個,正在吃最後一個。
伍學長站起身來,先付了錢,向著旁邊小商店走過去。丟給老闆一百塊錢,在老闆鄙夷的目光中拿了一瓶礦泉水,等著找錢。
「喲呵,大嫂子,還在這裡賣早點呢。閨女呢?今天咋沒來幫忙?」一個聲音在不遠處的攤位上響起,破鑼嗓子,有些熟悉。伍學長伸頭出去看看,正是被電成小兒麻痺的黃毛。
「女兒不在,您在也成啊。前天早上在你這裡吃飯,包子太鹹,把我們大哥給齁著了。問你女兒要五百塊,她可是答應了的,還哭著感謝我們呢。」黃毛半邊人臉,半邊鬼臉,靠上去動手動腳,說不出的噁心加噁心。
伍學長催促了一聲商店老闆快找錢,老闆將抽屜一下摔在桌子上給他看,大清早的剛開門,哪有零錢。
伍學長蹲在門口輕聲的對著正在偷吃自己包子的七喜做手勢。七喜警覺的抬頭瞅了一眼,看看地上的豆腦,叼著半個包子跑過來。
黃毛不要臉的程度越來越高,一幫子小癟三將賣豆腦的少婦圍在一起,吐沫橫飛,口水直流。推搡著,碗盆筷勺掉了一地。少婦爭不過他們,向著正在吃早飯的幾個農民工望去,幾個農民拿起正在吃的包子跑了。旁邊上班或晨練的人路過,紛紛側目,但是一個都沒敢上前的。
「小子,給你錢,你身板挺結實的,上去英雄救美啊。」商店老闆丟給伍學長一袋子鋼崩,一元的,五角的,一角的都有,伍學長拎著幾兩鋼崩,搖搖頭。
「見義勇為這種事還是給雷鋒叔叔去做吧!我還想多活兩年。真救成了,才給一萬塊,還不夠醫藥費的。倒貼的事兒,沒搞頭。」伍學長嘴裡說著出了商店門,沿著牆角準備開溜。
身後傳來巨響,光噹一聲。回頭看時,盛豆腦的鐵皮桶滾落在地,豆腦撒了一地,一幫小癟三砸著能砸的東西,顯然不想給人家留活路。
伍學長掏出手機來準備撥110,但是一想等會兒警察把他這個報案人跟黃毛丟在一起,心裡又泛起了嘀咕。狠狠心,準備走。一抬腿,沒抬動,七喜扯著褲腳呢。
「草,伍學長你個人渣,還說要從頭再來呢?現在膽小的連個狗都不如。」伍學長回轉身,甩了自己兩巴掌,總算鼓起正義之氣,大踏步的走了上去。
「不要喊了,你那個模範丈夫躺床上下不來。你喊破喉嚨也沒用,哈哈!」黃毛堵在少婦逃離的正面,鹹豬手趁勢在少婦的胸上摸了一把。
「嘿嘿!真軟,真哎喲!我草,這是。」黃毛腦袋挨了一馬扎子,捂著頭哀嚎,轉身跳腳,剛準備開罵,嘴巴張了一半,因為地心引力作用,又合在了一起。
「牛逼啊!你再罵聲試一下?」伍學長左手拎著馬扎子,右手空空,抬起來,準備向黃毛的身上摸去。
黃毛突然想起了什麼?一矮身扯過一個兄弟,兩股戰戰的躲在後面。幾個小崽子看到頭兒這副德行,一時犯了嘀咕,靠在一起,沒敢動。
「問下你們老大,問他那半邊臉是怎麼回事?愣著幹什麼?他媽的快問啊!」伍學長抖擻精神,穩步上前,霸氣的吼著。七喜毛髮須張,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一幫二五仔回頭看看黃毛,黃毛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顯然已經被嚇抽了。
「伍學長你等著,等老子哪天成絕緣體,老子就來報仇!」黃毛最終沒撐住,看著伍學長踏前半步,右手再次抬起來,自己一轉身,撒丫子就跑了。一幫跟班愣了半秒,也作鳥獸散。
伍學長左手心裡滿是汗水,後背也濕透了。伸右手擦擦額頭上的汗,活動一下笑的有些僵硬的臉。他賭的就是黃毛一朝被電倒,十年怕火花。勝利險中求,這一次堪堪過了。
將小馬扎放下,拍拍手,轉身而走。剩下少婦一個人站在那裡,呆呆的。反應過來時,伍學長的身影早就不見了。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想想自己半夜兩點起來忙到現在,心裡一陣委屈,蹲在地上哭起來。
正哭著呢?身後傳來聲響,腳在地上拖著,沙沙作響。少婦一擦眼淚,理理亂髮,站起身來。
「當家的,你咋起來了?你這腳崴了,又被電過,醫生說最少躺床一個月呢!快進去,我扶你進去。」少婦強顏歡笑,攙起男人的胳膊。
「這攤子又被那幫鱉孫砸了?秀姑,咱們回老家吧。」男人神色憔悴,看著地上杯盤狼藉,唉聲歎氣,要是伍學長沒走,肯定會認出這個人就是那天的監考男老師。
「咋了?當初畢業的那股雄心壯志呢?虧你還是當過兵的呢?你能二十四歲退伍,堅持重新考大學,難道就不能從頭再來,再搏一把?我心目中的莊譽可不是這個樣子。」秀姑給自己男人打著氣,男人聽著眼淚掉下來,神色有些迷離。自己也曾輝煌過,但是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自己在這個城市努力扎根,到頭來還是身若浮萍,居無定所。考場那件事直接斷送了莊譽的前程,老早就看自己不順眼的一中校長樂滋滋的將自己解聘。
「妮子說二中最近招教務主任呢?聽說要求挺高。我去打聽一下,托托親戚,保不齊能進去呢。」秀姑將莊譽扶進屋,讓他坐在床邊,繼續開導著他。
「再說吧!我心裡沒底。晨玲呢?最近這幾天這熊妮子老是不著家,你看好了,這麼大的年紀,容易出事。」莊譽擔憂的說道,現在孩子都早熟,自己閨女才14歲就被自己逼著考了中考,壓力很大,最近都不和自己說話了。
「沒事,我天天跟她睡一起,娘倆晚上嘮嗑到很晚才睡呢。聽說是跟同學去麗都大酒店做暑期工去了,一個月1300,干倆月,夠她自己高一上學期的雜費和學費了。」秀姑擰了個濕毛巾,幫自個男人擦擦臉和身子。莊譽長歎一口氣,覺得自己不像個爺們。老婆孩子都這樣顧家懂事,自己卻認慫不敢爭一爭,當年的豪情壯志和夢想都被自己就著飯吃掉了麼?
「給我把書櫃上的紙筆拿過來,我得對你們娘倆,對我自己負責。」莊譽下定決心,準備寫份簡歷的草稿。秀姑喜滋滋的應了,家裡的頂樑柱開了竅,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了。她摸摸口袋,決定用早上賣早餐賺的二十塊錢去買兩斤五花肉,晚上包餃子吃。
伍學長回到家的時候,小齊已經起來了。伍學究坐在桌子上不說話,兩個人正在蔫蔫的吃早飯。看到伍學長走進來,小齊別過頭去不理他。伍學長搔搔頭,自己又惹小姑奶奶生氣了。
將東西分門別類的放進冰箱,洗把臉,換身上衣,靠桌子坐了。小齊乾脆丟下正在吃的油條,一個人回了臥室。伍學長對著七喜使個眼色,七喜叼著一根油條當跑路費,緊隨小齊身後,進了臥室。
「伍學究,你高一課本借我看下唄,我閒著沒事。」伍學長輕聲說道,心裡打著鼓。伍學究沉默的吃著早飯,細嚼慢咽,臉色平淡,鳥都不鳥他。
「不借算了,謝謝。」伍學長憋悶的很,這個便宜哥哥要是能打,早就被他打的連**都不剩了。
伍學究擦擦油手和嘴,起身進了臥室,不一會兒出來,身上背著書包。他拍拍兀自憋屈的伍學長,將兩本資料書遞給他,一本《英語六級詞典》,一本《高中數學解題綱要》。前一本是新版的新華書店貨,後一本是個嶄新的筆記本。
伍學究看著不解的伍學長,對他微微一笑。轉身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