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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12章 文 / 童歸寧

    拉姆瑟斯狠狠出了口惡氣,接下去一段時間便很少把精力放在女人身上,反而全身心致力於政務。下埃及本就是他發跡之地,不論是執政或者練兵都可以稱是得心應手。隨著地位上升,他的聲名亦隨之水漲船高,提親的或者送女人的幾乎擠破了他叔叔羅德那的家中大門,拉姆瑟斯寄人籬下的母親也一舉成為了孟斐斯赫赫有名的貴婦,但饒是如此,拉姆瑟斯卻對贏取正妻一事全然無動於衷。

    羅德那與拉姆瑟斯的母親來回勸了好幾次,見這位少年得志的維西爾根本不做回應,一來二去也失了勁頭。拉姆瑟斯自小就是個很有主張的人,況且他家中原本還有一堆妾室與孩子,傳宗接代毫無壓力,羅德那不好逼他,拉姆瑟斯的母親偏又生性懦弱,便放任拉姆瑟斯繼續做整個埃及最炙手可熱的單身漢。

    法老思量了許久,還是打算給凱魯寫一封信,告訴他埃及已經擒獲罪人海倫與帕裡斯的事實,賽那沙雖然是好心想助凱魯抱得美人歸,但是站在國家的立場,他不想讓凱魯在幾個月後有可能得知真相時,近而懷疑埃及的企圖。

    阿肯娜媚看他絞盡腦汁想著措辭,自己則歪在榻上悠閒剝石榴,想到這件事又和夕梨有所關係,就覺得那圓鼓鼓的肚子又沉重了幾分,讓她氣不太順,阿肯娜媚嘖了嘖西台進口的貢品石榴裡剝除來的小粒,清甜的口感也沒有讓她更快樂一點,於是她便感歎一聲:「所以你費勁寫這封信,是因為有兄弟之名的穆爾西裡其實也不是全然信任你嗎?」

    賽那沙好像沒有聽懂阿肯娜媚話中的深意,畢竟自己的妻子不是西台人,不能強求她無償地去對西台好,賽那沙溫和地勸道:「阿肯娜媚,你應當知道,任何親密的關係都是需要天長日久的經營的。」

    這話很有道理,阿肯娜媚竟不能反駁,賽那沙不就是靠著這份體貼與耐心最終打動了自己,不然這顆圓滾滾的肚子又是哪裡來的?孕後期非常辛苦,阿肯娜媚心煩氣躁,只敷衍地「哼」了一聲作為回答,賽那沙乾脆放下紙筆,帶著笑坐過來捧著阿肯娜媚的兩隻腳細細揉捏。

    阿肯娜媚接受了他的慇勤,嘴裡嘟囔著:「人質就這樣白白給西台,我總是不安心。我不攔著你寫信,但是到頭來西台不能一點好處也不給。」

    聲音越來越低,阿肯娜媚打起了盹兒,賽那沙才敢略微放鬆。他們夫妻之間本已漸入佳境,但賽那沙慢慢發現了新的問題,阿肯娜媚在國家的問題上從不做出任何的妥協,好在埃及和西台現在沒有什麼原則上的矛盾,然而一旦……賽那沙不敢想下去,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一定要給凱魯寫信的原因,他不希望雙方產生誤會,埃及眼下的舉措有對戰爭推波助瀾之嫌,但是一來賽那沙希望凱魯留下夕梨,二來既然出兵了,西台絕不該無功而返,海倫和帕裡斯何時歸罪,這個時間點原該好好打算。

    凱魯很快收到了賽那沙的來信,這是寫在紙莎草紙上加蓋了賽那沙的印章的私人信件,而非國家之間往來兒特意燒製的泥板,因此也保證了消息絕無可能走漏。夕梨已經代他出去巡視前不久被合圍攻下的村落,清剿特洛伊在其中殘存的餘孽。

    對於希臘人,凱魯早就怒火中燒。這處村落是距離特洛伊城不足一千步的衛星城,甚至比先前聯軍從海上進攻特洛伊的距離要更近,如果拿下,將是攻佔特洛伊的一處絕佳跳板。因此不出意外的是,特洛伊人早就挖了一條地道,在這處雙方必將開展你死我活爭鬥的地點佈置了伏兵。

    凱魯經歷大小戰役不知凡幾,即便是遭遇伏兵,只要陣型不亂、指揮得當,引出伏兵後只要面對面幹一場就行了。可偏偏又是希臘人,只要遭遇到意外情況,軍官就措手不及,步兵就會產生潰退,怎樣也喝止不住。凱魯就這個問題幾次質詢希臘幾個統帥,但是希臘人貪生怕死的個性豈是短時間內可以糾正過來的?即便那幾個主帥驍勇無敵,但是戰爭從來就不是幾個人的事情。

    凱魯被希臘人連帶著不得已撤退的時候,遭到了流矢的攻擊。西台大概有一百多的步兵卻是被己方的戰馬踩死的,希臘人也沒有什麼可抵賴的,因為特洛伊人打埋伏戰,根本不騎馬。最後從穆爾西裡二世皇帝肋骨間拔出的箭頭,竟然也是屬於希臘人的。

    西台人第一次想到了放棄同盟撤退的可能性,希臘人卻帶著貴重的財物誠心致歉、苦苦哀求,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除非老天開眼,不然戰局根本不會有任何變化。

    賽那沙的這封信及時挽救了凱魯的處境,即使打不贏,只要這兩個罪人落在手裡,完全可以好好運作,讓特洛伊不戰而降,而且要是海倫真的能對希臘的男人們產生巨大影響,西台也可以一改被動的不利情勢,用海倫做戰旗,真真正正發起攻城大戰。

    但是離金星升起的日子只有兩個多月了。

    凱魯抑制住因為胸肋間的傷病想要咳嗽的衝動,他久經考驗,怎麼可能倒在這個小城邦之下。無論如何,他都要試著拿下這座城池,那麼在事後商討航路貿易的分成之時,希臘人就沒臉開口同自己瓜分利益了。但在這之前,夕梨必須離開戰場了。

    夕梨一回來,就聽說了凱魯要把她送回哈圖薩斯的決定,金星即將升起,該面對的分別總是要面對。兩個月的時間綽綽有餘,足夠她應付所有在路上可能面臨的突發狀況,要知道娜姬雅皇太后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祭品離開,而不施展任何的手段。

    「你的傷……」夕梨覺得眼眶發酸,凱魯什麼都為她想到了,而她數個月前自信的進言,卻把心愛的男人困在了特洛伊的泥沼,她小心地解開凱魯胸前的細亞麻裹傷布,露出裡頭尚未結痂的紅通通的血肉,小心地蓋了一層止血藥膏:「凱魯,我能不能再多待一個月?就一個月,等你傷好了我就回去,只要快馬日夜兼程,絕對來得及。」

    凱魯想到被自己藏起來的賽那沙的來信,那封信給了他無比的希望,只要看到夕梨的臉,他就充滿了想要將她留下的願望。可是自己不能這樣自私,在屬於夕梨的世界裡,那裡有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還有她熟悉的一切,他怎麼捨得用愛情之名把這個女孩子束縛在自己身邊呢?

    他強迫自己冷靜地告訴夕梨眼下情勢不妙:「你這段時間一直緊隨我左右,娜姬雅皇太后找不到機會下手,為了不讓你離開,她趁著我不在哈圖薩斯,強迫元老院通過了一項決議,」他看著夕梨微微顫抖起來,告訴了她這個壞消息:「皇太后開始破壞哈圖薩斯的七處泉水,那是你來回於這個世界的通道。」

    夕梨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至少在此刻,她仍然以為自己內心中回家的願望是勝過對凱魯的愛情的,她為難地站在原地,似乎茫然失措,又似乎對皇太后的陰險刻毒咬牙切齒,最後終於訥訥道:「這麼看來,我是必須走了,趕在泉水被破壞殆盡之前……」

    凱魯摀住隱隱作痛的胸口,低聲道:「是的,你必須立刻啟程,夕梨。我的姐姐也是神殿祭司,魔力並不弱於我且完全可以信任,我會讓她替我主持,屆時你一定可以回家。」

    二人之間那份情愫從來沒有當面說開過,這個時候的男人也很少把情愛掛在嘴上,他們愛一個女人就是上她的床,讓她為自己生孩子。夕梨和凱魯分享一張床、互換著情人之間親密的吻,最後面臨必然的分離,凱魯對夕梨最大的愛,就是沒有出於自己的私心佔有她。

    這份三千年前不合世俗的愛的表現,卻是夕梨對凱魯最難割捨的原因。

    港口的海風吹亂了夕梨烏黑而及肩的黑髮,因為走陸路需要繞過特洛伊,而皇太后可能已經設好陷阱,凱魯安排夕梨走南邊的沙利加列海港登陸,從卡帕多西亞的線路回去哈圖薩斯,那裡地貌奇駿,即便被皇太后的親衛軍發現,也非常適合躲藏。

    沙利加列海港是西台第一海港,停泊著西台近年才造出的幾艘全新的軍艦,商人三三兩兩地從自己船上卸貨,這個港口既不忙碌、也不繁榮,每年只有西台皇帝批准黑鐵貿易的時候,才會引得各國商人蜂擁而至,而大多數人只能空船而歸。

    也正因為如此,凱魯才想到要斬除特洛伊這個橫亙在航線上的蛀蟲。然而眼前的情景,卻讓夕梨反思,西台的政策是不是應該傾向於發現一些獨特的出口商品,而不要全部仰賴黑鐵,何況每年黑鐵的出口又能有多少,那不過是假繁榮而已。

    因為港口冷清,一艘滿載埃及手工藝品的船隻就顯得特別惹眼,夕梨豎起耳朵偷聽,這艘船是從斯巴達駛出,因為風暴流落到埃及。船上的商人們等到風暴停歇,不失時機地購進了在各國廣受歡迎的埃及玻璃花瓶、香膏以及首飾,將塞浦路斯作為中轉站,又打算在沙利加列港補充給養,三日後就要啟程回到希臘。

    兩個船員蹲在碼頭上嚼著橄欖,見四周空曠無人,一個擔心地問道:「回來的時候比出去的時候少了兩個人,航運官要是問起來該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另一個人不屑地啐道:「一男一女,就說他們私奔了。再說了,也許本來就是私奔的,只不過是船主人貪財而已,這種人就不該讓他們上船,果然就遇上了風暴了吧。他們在埃及一下船,咱們的回程就風平浪靜。」

    前頭一人搓搓手道:「不過那女人長得真漂亮啊,男人也不錯,早知道如此,就算女人睡不到,也該把那個男人睡了。就算把女人臉上的珍珠面紗揭下來,也能賣幾個錢呢……」

    珍珠面紗……夕梨想到從希臘聯軍那裡聽來的關於海倫其人,立刻就把兩件事情聯繫了起來。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這一次一個幫助凱魯勝利的天賜良機就擺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把那兩個罪人抓回來,而現在她很可能知道那兩個人在哪裡。

    她叫來自己的副官魯沙法,告訴他等到天黑,就喬裝打扮將船上的那兩個船員抓來。夕梨對他們細細詢問,事後又許了重金,這一下她完全可以確認流落在埃及的那對男女就是海倫和帕裡斯。

    離回家還要兩個月時間,哈圖薩斯依然離自己遙遠,而凱魯卻忍痛割愛,戰事連綿又身受箭傷,依然堅持把自己送走。夕梨覺得如果自己就這麼回了哈圖薩斯,即便趕上了泉水被毀之前回到日本,她也將終生良心難安。更何況,海風吹得她全身冰冷,她從沒有如此刻一樣那麼想念凱魯溫暖的懷抱,她很清楚,這一刻她只能對自己的親人朋友說抱歉,她要回到凱魯身邊。

    「去準備一艘船,或者搭載其他要去埃及的船隻。」夕梨對魯沙法命令道:「我要去埃及。」

    魯沙法全程參與,自然知道夕梨要幹什麼,他幾乎忍不住要欣喜若狂,夕梨小姐這是要打定主意留在陛□邊了,魯沙法暗戀夕梨,卻從來不奢望佔有,只要看著陛下和夕梨小姐幸福就行了,當即便精神百倍地去打聽碼頭上的船隻。

    冷不丁的,夕梨卻想起大綠海彼岸的那個強大國度的第一女性阿肯娜媚,與她的兩次會面,都讓夕梨有莫名的患得患失,而她對夕梨的態度也絕談不上熱情。夕梨本身很有親和的魅力,哪怕是看在凱魯的面子上,也很少有人為難她。但是阿肯娜媚不一樣,她身份太高了,有時候夕梨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和她說話。

    她曾說過,夕梨不可以踏上埃及的土地。

    夕梨咬了咬唇,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會被愛情迷住雙眼。她覺得阿肯娜媚該是知道了自己和賽那沙從前的糾葛,因此才不願意看到自己。她這次去埃及務必要速戰速決,不能被人發現;如果被發現了,一定要對阿肯娜媚好好解釋,她和賽那沙真的沒有那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劇情雖然改變了,依然殊途同歸,夕梨不但走不了,還會去埃及。她下意識還是認為阿肯娜媚的那個要求還是因為賽那沙,賽那沙你妹啊,明明是怕你搗亂啊……

    關於箭頭的問題,放一張圖,真的是差別很大,可以區別是誰家的,原著裡夕梨被娜姬雅暗殺,栽贓在埃及身上,就是靠箭頭真相大白的。

    古埃及的箭矢多為木柄,所以遺留下來的不多,不清楚其是否裝有起穩定作用的箭羽,但是古埃及的箭鏃分為燧石箭頭和青銅箭頭兩種,劃分時間約在底比斯王族驅逐喜克索斯人時代,而且形態各異,用途也有不同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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