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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68章 文 / 童歸寧

    阿肯娜媚就這麼毫無聲息地不告而別。

    這段時間的種種患難與共難道對她都沒有意義嗎?賽那沙覺得自己像被猛然揍了一拳,不說男人的自尊了,就是基於旅伴的情分上都有些說不過去,因為劇烈運動而導致的虛脫感瞬間湧上來,讓他瞬間眼前一片發白。

    拉姆瑟斯大吃一驚,一路走來他還是很瞧得起賽那沙的,甚至於對於據說更優秀的凱魯有了更高的期待,但賽那沙現在是什麼情況,因為一個女人,就要害起相思病一蹶不振嗎?

    雖然心裡不屑,拉姆瑟斯還是在賽那沙背後撐了一把,好在發現他沒有要倒下的跡象,為此大鬆了口氣。

    再去細看,這個一貫溫和得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皇子,臉上卻陡然覆上了一臉寒霜,與柔波萬頃的尼羅河彷彿毫不搭調,但拉姆瑟斯莫名覺得這或許就是一個皇子原本的樣子。他可是蘇皮盧利烏瑪一世的親生兒子呢,雖然是個不得寵的庶子,卻也是受了全套的皇室教育,也如西台所有的男子一樣被送入軍中歷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怎麼就相信他會真的兒女情長呢?

    拉姆瑟斯自己都不相信呢!

    何況,這小子自己都還不知道有天大的好運氣在等他,原該屬於他賽那沙的,就是他的,跑都跑不了。拉姆瑟斯拾起那朵躺在甲板上的金邊蓮花,也不浪費,打算拿了去逗聶芙特開心。結果卻看到聶芙特和那個一臉雀斑的西台小子你一言我一語地打得火熱,差點把拉姆瑟斯氣得跳起來。

    但他畢竟城府極深,就那麼默默看了一會兒,抬手把蓮花甩進了河裡。

    就那麼一會兒功夫,賽那沙已經在隨船的侍從服務下,擦淨了全身上下,用極細又吸水的亞麻布巾慢慢拂干了頭髮,那安然坐享服侍的樣子,可比拉姆瑟斯這個貴族還安然大氣幾分。想著對方好歹是個皇子,拉姆瑟斯也不以為忤,他才走近了幾步,賽那沙發現了他的接近,便道:「拉姆瑟斯隊長,煩你乘一艘小艇,帶人先至底比斯城門處,通報皇太后及皇妃我將要到達,也好令她們早早準備。」

    好嘛,這就使喚上自己了,拉姆瑟斯想起阿肯娜媚先前的警告,把那口氣慢慢嚥了下去。這是未來的法老,姑且不論他在那個位子上坐幾年還是幾天,但明面上拉姆瑟斯必須給他面子。

    「是的。」拉姆瑟斯一雙異色眼眸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底比斯皇宮自然是要來人迎接您的,不過想必還會有些不速之客呢,皇子殿下。」

    賽那沙沒有選西台服飾,而是循著埃及人的慣例,男人們不分貴賤都赤著上身,只在下方圍了一條纏腰布,拉姆瑟斯定睛一瞧,還是條式樣最簡單的古王國時期就有了的白色纏腰布,身上再沒有其他飾品,只腰間懸著一柄奪人眼球的西台神鐵打造的黑鐵劍。

    這乾淨俊秀的皇子,突然間就丰神俊朗起來。

    這樣既能討好一會兒會出門迎接的女眷和圍觀的百姓,表示自己入主埃及、尊重習俗的誠意,且身上毫無掛飾,看著平和無害,也是展現自己按部接班的意願。但是那柄鐵劍卻偏偏是神來之筆,道盡了賽那沙的來處,以及他背後那個帝國獨步近東的優勢。

    不得不讓那些野心家有所忌憚。

    拉姆瑟斯暗地裡「呸」了一聲,曉得自己到底還是小瞧了賽那沙,畢竟這是位正統的皇子。只要阿肯娜媚不在此處,賽那沙一旦不發昏,他的表現就堪稱正常甚至優秀,拉姆瑟斯根本不必打轄制他的主意。他當下不再多置一詞,領命而去。

    想來霍姆海布碰上這位未來法老肯定是不好過的了,皇太后的算計也未必能夠成真,似乎最終的贏家,只可能是阿肯娜媚皇妃,因為她還沒有上戰場,就已經贏得了未來法老的心。

    拉姆瑟斯慶幸自己看清得早,根本連覬覦之心都未起,不然對上這兩位年輕卻不落人後的年輕權貴,恐怕自己還不如回孟斐斯幫著羅德那叔叔種點紙莎草。

    「那邊來了艘小艇,」副官卻通知早就恭候在斯芬克斯門外的霍姆海布,霍姆海布幾次三番的失敗,讓他的臉並不好看,就算他想擺出十分的真誠來,在旁人眼裡卻也是十分猙獰,所以他就乾脆鐵青著臉,副官看那艘小艇近了,臉色突然非常奇怪:「似乎是孟斐斯的那位守備隊長!」

    霍姆海布自然也看見了,那不是拉姆瑟斯還會是誰,原本自己還打算提攜這個年輕人,眼下已經不必了,他冷哼一聲:「叛徒!」

    人家效忠的可是未來法老和皇妃,怎麼就是叛徒了呢?這話連副官都有些腹誹,但霍姆海布是他的上司,副官只好順著霍姆海布心意問道:「要不要讓邁特裡蒙夫人再做些佈置,反正人還沒有進底比斯,出了事……」

    他話還沒說完,霍姆海布就劈頭蓋臉地甩了他一鞭子:「蠢材,那可是孟斐斯派來的埃及軍艦,若是派底比斯的埃及軍隊去攻擊,這是打算分裂國家嗎?滾!」

    副官挨了打罵,也不敢再說,忍著疼就下去了。霍姆海布略略出了口惡氣,心裡安慰自己,賽那沙皇子成功抵達底比斯,竟也不是壞事。皇子死在了路上,西台必定興師問罪,以埃及現在的國力,真要打一仗,連霍姆海布都說不好輸贏,甚至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覺得埃及是勝不了的。

    反而賽那沙一旦真的成為法老,死在了任上,這就是埃及自己的事,任憑他們把這樁謀殺捂爛在自家,西台也不方便發話,難道西台要自詡是皇子的娘家嗎?簡直笑話。

    霍姆海布想著那位同謀者的指點,越想越有道理,心緒就平和下來。他又把副官叫了回來,那副官還一瘸一拐的,臉上卻不敢有分毫不滿,聽說霍姆海布要即刻啟程去迎接西台皇子,心裡也很差異。他太清楚霍姆海布的衝動無能和剛愎自用了,但是之前一路狙擊的佈置,細緻縝密,他一直懷疑霍姆海布背後還有人。

    現在這位大將軍這麼快就冷靜了下來,那背後的人對他影響真是非常不小啊。

    副官收斂心神,連忙安排儀仗,這時有衛兵來通知說皇太后也從內宮出發了,霍姆海布「哼」了一聲,照舊更衣,心裡卻不屑:這還沒有成真的女婿呢,皇太后竟然這麼起勁,簡直匪夷所思。他原本以為皇太后會端坐在後宮,等著賽那沙去主動求見呢!

    皇太后的確是打著這個主意,要不是阿肯娜媚提前回宮,給她看了些了不得的東西。

    自己的女兒天生麗質,除了形容有些疲憊憔悴,沐浴更衣之後竟看不出明顯的風霜。想她二十歲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紀,容貌絕艷清麗,又帶著些矛盾的少女之態,對男人來說簡直就是複雜而迷人的誘惑。這會兒涅弗爾拉扯著姐姐大哭特哭,訴說自己作為替身以來,這段時間的害怕和委屈,皇太后把這個四女兒在心裡罵了千百遍,真覺得是沒用的東西。

    要不是自己坐鎮,涅弗爾拉老早露餡兒了!

    光是這件事,阿肯娜媚就要好好地感謝自己,但是當阿肯娜媚給她看兩個傀儡娃娃的時候,皇太后立刻就把要好處的事情扔到腦後去了。

    「是誰那麼大膽?!」皇太后一下子跳了起來,今天有人敢咒殺法老和皇妃,明天一樣敢咒殺她,想到自己費勁千辛萬苦討好兩代法老才坐鎮一國,皇太后如何能夠容忍旁人覬覦她性命:「阿肯娜媚,你心裡有沒有主意?」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也是馬凱特蒙的母親,阿肯娜媚躊躇一會兒,就把自己和圖坦卡蒙當初調查的結果說了。納菲爾提提的臉越抽越緊,渾然不知自己眼角和嘴角的皺紋都被抽出來了,聽完阿肯娜媚的話,她渾身一鬆,茫然道:「當初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阿肯娜媚覺得不可思議:「您沒有發現馬凱特蒙的異狀嗎?」

    「我怎麼會知情呢?」皇太后瞟了一眼她,彷彿在說阿肯娜媚的問題簡直莫名其妙:「馬凱特蒙本來就內向,再說她又不是皇子,公主有奴隸侍女服務,我去操什麼心?再說了,要操心也是操心你,你可是未來皇妃!」

    阿肯娜媚語塞,作為一個母親,皇太后的話肯定是不對的;但是你要是譴責她的錯處,阿肯娜媚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選擇岔開話題:「目前我手上只有圖坦卡蒙在世的時候,得到的那個神秘男子的手跡,這件事一直由耶爾古拜在查。」

    「他原本是文書總監吧?這個任務倒也合適,只是這麼多卷宗,調查肯定是遙遙無期了。」皇太后顯然對此並不樂觀:「他現在已經升任門殿長老了,應該更加盡心盡力,文書總監的位子,要再找個妥當的人。」

    說起九大高官的職位,阿肯娜媚覺得是時候進行自己的第二階段佈置了:「文書總監的位置不是要害,只要從資歷深厚的書記官中尋找適合的就可以。但是您是知道我絆倒阿伊的手段,因此即便是耶爾古拜,他的門殿長老之位,我也是要緩一緩的。」

    皇太后大奇,阿肯娜媚別說自己有想法了,哪怕她有話也不肯說出來,果真是二十歲的人了,和從前大不一樣。還是和西台皇子待得久了,受了些不好的影響?可是皇太后橫看豎看,也沒看出她的身段有婦人的妖嬈,便試探地許可:「你說。」

    「我要把警察隊伍從門殿長老的權力中分割出來,耶爾古拜本就是書記官出身,和警察隊伍打不來交道,更沒有過硬的交情,這就是我的借口。」阿肯娜媚這是按著自己的前車之鑒,要對官員分權了,而且私心裡她希望能夠繼續掌管警察的隊伍,因她在底比斯幾乎毫無根基:「那只薄有戰力的警察隊伍,就請交給未來的法老,作為我們對他初次的示好。」

    一些退伍軍人和狒狒而已,起不了大亂子,未來法老也是勢單力薄,皇太后想想自己的私兵,心裡已經贊同了。眼看時間不多,皇太后打算起身更衣,因為阿肯娜媚,她改變了主意,就算往後要弄死那個西台皇子,現在他們可是在一條船上。

    「還有一件事,」阿肯娜媚叫住了皇太后:「西奈守軍這次對皇子的遇險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我並不打算責備霍姆海布將軍。」

    皇太后幾乎要氣笑了,雖然她平時對霍姆海布頤指氣使,但那不過是仗著自己是女人,二人認真論起來,只能說在內廷和外朝勢均力敵。阿肯娜媚要責備霍姆海布將軍,憑什麼呢?

    「但是這件事外交大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要裁撤此人。」阿肯娜媚看見皇太后皺緊的眉頭慢慢鬆了開來,把話遞了上去:「孟斐斯城守羅德那是您派去給我們幫忙的吧?他的侄子原本是三角洲的守備軍官,這次一路護送,和霍姆海布已經撕破了臉。」

    如果還待在軍隊系統裡,會被霍姆海布整死的吧。羅德那死自己人,那麼他的侄子也算是自己人了,皇太后覺得這個人選很合心意,換人的理由也十分充分,為阿肯娜媚辦妥這件事也符合自己的利益,直到現在她也以為阿肯娜媚不過是女人氣量狹小,要找個人出氣為自己的遇險而已:「他叫什麼名字?」

    「烏瑟爾·拉姆瑟斯。」

    當天,阿肯娜媚就前往皇家禁地卡納克大神廟準備登基和結婚事宜,迎接未來的法老,則交給了皇太后納菲爾提提。

    於是埃及的百姓們圍在底比斯的斯芬克斯門前,觀看到了鮮見的三方大人物會面的場景。帝國第一女性,皇太后殿下;帝國第一權臣,霍姆海布將軍;以及未來的法老,西台皇子賽那沙·穆瓦塔裡殿下。

    賽那沙從軍艦上下來換乘轎子,方才露了回臉,和他上次低調出入埃及不同,奔放的埃及姑娘們已經在兩旁大聲歡呼了起來,新鮮的蓮花、矢車菊、飛燕草如綿密的雨滴往轎子的方向扔去,顯然這位英俊的皇子初次露面,先征服了一半女性平民的心。

    「真是俊秀少年啊,」霍姆海布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開始試探納菲爾提提:「皇太后,您怎麼看呢?」

    這是要自己表態了,皇太后冷笑一聲,作勢打了個哈欠,懶懶道:「長得是不錯,身上毛卻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填房,你安心地去吧,皇太后絕對比我後媽……

    從這裡開始,一路宮斗+戀愛,艾瑪,作者你行不行啊寫這麼費腦子的東西……

    再放一回大美人皇太后的圖片,阿馬爾納(太陽城)出土的雕像中最著名的就是這尊胸像,雕塑家在石膏內核表面抹上灰泥,再加以彩繪製成,也許是一尊可供其他雕像模仿的母像。雕像右眼有鑲嵌物而左眼沒有,說明胸像仍未完成,但其異乎尋常的優雅源於雕刻師對精確而微妙的幾何學的掌握,胸像臉部是完全對稱噠!!!

    埃及人數學真好啊,學渣膜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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