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59章 文 / 童歸寧
拉姆瑟斯既然來了,賽那沙再多碰阿肯娜媚一根手指那都是不許的。
阿肯娜媚手裡提著鞋子,又被拉姆瑟斯背在身上,夕梨扶著賽那沙慢慢跟在後面,拉姆瑟斯那一腳並不輕,賽那沙身體狀況也不佳,竟然毫無防備之下被踢中,拉姆瑟斯也很意外。
他雖然心裡有點內疚,這會兒仍嘴硬悶悶不樂地諷刺道:「皇妃殿下,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往後看了?」
阿肯娜媚揪了他一把金髮,疼得拉姆瑟斯齜牙咧嘴:「隊長,不管怎麼說,他是我未來的丈夫。難道等他坐到法老的寶座上,一旦不如你的意,你也要上前用腳踹法老嗎?」
拉姆瑟斯不甘心地輕哼一聲:「我不會踹殿下的丈夫,不過他現在還不是,竟然就敢動手動腳,我當然有義務阻止。」
「好啊,隊長你記住你今天所說的,我們一旦回到底比斯會立即舉行婚禮。」阿肯娜媚掐住他的肩膀用力,一點都不手下留情,看著拉姆瑟斯皺眉忍耐嚴厲道:「你下次見到他,我要看著你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禮。」
拉姆瑟斯低低地應了一聲,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也明白阿肯娜媚未必就是在為賽那沙討公道,但是皇室的尊榮不容任何人挑釁,細究起來,他的確是嚴重冒犯了未來的法老。
不過他還是有一點那麼看得起賽那沙,如果賽那沙會是那般記仇的人,他也不會拚死拚活和他們在沙漠裡耗到現在,一刀殺了賽那沙去找霍姆海布領功可輕鬆多了。
他現在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一起逃進沙漠,就已經站到了霍姆海布將軍的對立面,他相信卑鄙的貝都因人和那些無恥的埃及守軍已經一五一十地向霍姆海布匯報了。
想到這裡,拉姆瑟斯腳下不由自主更快了些,夕梨目瞪口呆地看著拉姆瑟斯非凡的腳力,扶著賽那沙的手緊了緊,他們方才尋過去的時候,賽那沙皇子喪失了本該有的警覺,夕梨和他學過大半年的劍術和騎術,看見賽那沙被拉姆瑟斯踢中,簡直匪夷所思。
更不用說她耳朵很靈,賽那沙當時的隻言片語隨著風聲還是飄進了她的耳朵裡。這個時代男女關係自由,就夕梨所知,西台的皇子們一旦上了十四五歲,就會在身份相當的貴族女子家裡留宿,只要措施得當不致懷孕,是沒有人會強行要求逼婚的。
正因為如此,凱魯皇子當時收留無親無故的她,並給予名分,伊爾邦尼的反應才那麼激烈。而賽那沙皇子回到哈圖薩斯也就一年,期間還都在米坦尼征戰,她雖然沒見過他與別的女子往來,但絕非不通此事的人。何況年紀最小的修達皇子都已經有一妻兩側室,就連孩子都有了。
賽那沙皇子之所以不成婚,大約還是因為凱魯皇子身為榜樣的緣故。
但他對祭司大人所說的話,幾乎就是承諾一輩子的求愛了,即使在現代,夕梨也知道光是戀愛未必會結婚的道理,從這個角度看,兩個時代幾乎沒有差別,可是他們認識祭司大人還不足十天,賽那沙皇子竟然這麼失態。
夕梨突然想起自己與凱魯相逢於逃命之時,就那麼迅速地成為了對方的側室,雖然只是為了保護她免遭娜姬雅皇妃的毒手採取的無可奈何的手段,可她一旦想起來心裡就像喝了蜜一樣甜,以致於這會兒她看賽那沙和阿肯娜媚,推己及人,無不希望雙方能有個幸福的結局。
而且阿肯娜媚有自己沒有的東西,那就是身為高級祭司的尊貴身份,通常這樣的女子出身也不會低。雖然作為二十世紀的女子,這樣的東西看來是無稽之談,但是她身處三千年前的社會中,已經為此吃了無數的苦頭,再不是那樣天真地以為眾生真的平等,自己的來歷不明,在保守派的眼中看來,天生就是巨大的錯誤。
夕梨不由自主地有點兒羨慕,也正因為如此,拉姆瑟斯要求她保守秘密的時候,夕梨爽快地答應了。如果賽那沙皇子在不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依然愛上對方,那麼在夕梨看來,就是合乎她心目中真愛的標準了。
賽那沙看夕梨的目光不時流轉在自己和阿肯娜媚身上,這個女孩子一向是藏不住心事的,也正因為她的真誠無偽,不似深宮女子的爾虞我詐,才會令得他當初產生好感。而她又足夠勇敢,可以支持她在險惡的宮廷裡一路陪著凱魯走下去。
但他並不是初墜愛河的無知少年,他分得清自己的感情。若不是皇太后的薔薇水,他絕不會對夕梨有一絲非分之想和不敬之舉。可是剛才那句衝動的話,確實出自他本意,難道他要去責怪河水有毒嗎?
賽那沙苦笑一聲,轉頭去問夕梨:「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夕梨黑漆漆的眼睛一轉,故意嚴肅著臉問道:「皇子殿下,您剛才說的話我有聽見,所以您是喜歡上祭司大人嗎?」她拿手擦擦賽那沙的手臂:「您的體溫有點高,是發燒了嗎?」
「夕梨,生病並不會令我失去理智,你聽到的沒錯,如果我說了這句話,那的確是因為我想這麼說。」賽那沙並不隱瞞:「你不必擔心,她並沒有理睬我,我只需要一個明確的拒絕,我就去履行我該履行的義務。」
夕梨幾乎要大笑出來,但她克制住了,以致她的臉在賽那沙眼中變成了一種彆扭的憐憫,她遺憾道:「可是如果您能真心愛皇妃,那該有多好!」
賽那沙拍拍她的肩膀:「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與哥哥這樣幸運,有許多婚姻的結合,甚至只是為了活命。」
我就是為了活命啊,只不過凱魯皇子的確是個太過出色的男子,就當在回家之前談一場跨越時空的戀愛吧,夕梨聳聳肩,當然她是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捨不得走。
夜路難走,但這難不倒已經跨越了半個敘利亞沙漠的勇士們,他們在下半夜回到了白天的起點,這次他們站在哈托爾女神的腳下,拉姆瑟斯把阿肯娜媚放在地上,站到一旁攤手:「祭司大人,現在就靠你了。」
大家都記得阿肯娜媚說過這扇頂天立地的石門是假的,真正的入口在女神的某個腳趾裡。可是左右兩座雕像,一共十個一人多高的腳趾,至於摸錯的結果,沒人敢去想。這可是法老的錢袋子,稍微有點的頭腦都知道裡邊一定防備重重。
拉姆瑟斯手執火把為阿肯娜媚照亮前路,一直到眼前才發現那二十個腳趾上,每一個都刻著精美的浮雕和象形文字。夕梨和兩個平民出身的士兵自然是不認字的,賽那沙能看懂一些廣為人知的神祇及法老的名字,拉姆瑟斯瞭解得更多些,但是他肯定沒有阿肯娜媚知道得全面。
不過他依然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哈托爾女神的丈夫是荷魯斯神,選他的名字準沒錯吧,女人們就得時時刻刻想著自己的丈夫。」
「恐怕你在孟斐斯的十多個側室這會兒正相思難耐吧,拉姆瑟斯隊長,做丈夫的又怎麼能讓女人們流眼淚呢,對吧?」賽那沙也是逮著機會回敬拉姆瑟斯,順便提出自己的意見予以反駁:「祭司大人說過,這對哈托爾女神雕像是哈特謝普蘇特女法老根據自己的模樣塑造的,如果要選擇丈夫的名字,那也該是圖特摩斯二世的名字。」
賽那沙瞧了瞧,果然有一根腳趾上有圖特摩斯二世的名字。
這位法老以庶子的身份和身為嫡公主的妹妹結婚,才得到了皇統的大權。可惜時運不濟,身體孱弱,沒幾年就死了,反而成全妻子做了統治埃及的女法老,且政績卓著。
如此,三個認字的人裡,賽那沙和拉姆瑟斯產生了分歧,夕梨去看阿肯娜媚,她正盯著另一根腳趾發呆,那個浮雕是刻畫了一個戴著高冠的祭司,不像神祇的模樣,而且名字上也沒用王名圈,自然也不是某位法老。
可是阿肯娜媚偏偏停在了那裡,夕梨扯扯賽那沙,賽那沙勉強分辨了一下:「是一個叫賽門姆特的人。」
「啊!」夕梨一拍手:「我知道,他可是女法老時代的名人,從公主的家庭教師做起,到達爾巴赫裡神廟的總設計師,到卡納克神廟的大祭司再到女法老的總管,據說他們相愛至深,死後也在賽門姆特設計的陵墓裡共葬。」
拉姆瑟斯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夕梨,這樣當著阿肯娜媚的面說人家祖奶奶的風流韻事真的好嗎?沒看見阿肯娜媚皇妃已經面無表情了嗎?
夕梨這才反應過來,漲紅了臉,想道歉可是又不能洩露阿肯娜媚的身份,急得手足無措。
她唸書的時候,正史沒怎麼學,野史倒是記得很牢,偏偏歷史書上把這段女法老和賽門姆特的愛情講述得特別美麗,她下意識就說出來了。
其實夕梨不知道的是,她知道這些是極其不正常的。不說一般人不敢非議過世法老的私生活,這位女法老死去之後,繼任者圖特摩斯三世將她存在的痕跡幾乎全都抹去了,手段極其狠辣,這位傑出女性的事跡,無論好的壞的,幾乎都沒有流傳下來。
若不是阿肯娜媚是皇室直系血統,也是無從得知的。她原本想要將「賽門姆特」這個正確答案矇混過去,這下可好,被這個直腸子的戰爭女神全部抖落出來了。
「哈哈哈哈,」拉姆瑟斯摸著腦袋,想要把這個話題混過去:「據說達爾巴赫裡神廟的工地還有工匠隨手畫下的塗鴉,是一個祭司男子和女法老在行房,原來是真的啊……」
他這一說,氣氛更冷了,阿肯娜媚忍無可忍:「都閉嘴,跟我走。」
拉姆瑟斯尷尬地摸摸頭,看著阿肯娜媚觸動了雕像人臉上的機關,這是數百年之前的能工巧匠運用水流的力量營建的滑動石塊,這樣的技術在一千年前早就已經運用在了金字塔中,不過阿肯娜媚沒想到,她第一次運用這條密道,到底沒有從正門進出的優待,這石門不知道是不是造完就沒有人用過,開啟之後繼續多年的機關水洶湧地噴出來,把好不容易身上乾透的眾人又澆了個透心涼。
賽那沙安慰自己,至少不是噴火,相信祭司大人果然是對的,他們摸的是正確的門。
進去之後,阿肯娜媚就將門重又關上,腳趾通道裡四面都鋪設了黃銅為底的牆飾,並不難行走。裡頭只有六個人行動間不時發出的摩擦碰撞聲,以及不知道哪裡隱藏的機關重新填滿水的「咕咚」聲。
通道不過兩百步長,就連阿肯娜媚也不知道另一頭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盡頭是一道水槽,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順槽下滑,但這水槽底部不厚道地和地面有段距離,六人砸在地上,雖然不致受傷,卻是摔得暈頭轉向。
阿肯娜媚扶著自己的腰,發現自己被埃及兵包圍了,礦中漫山遍野的火把亮得她睜不開眼。近前最裡圈的埃及人個個手執弓箭對準入侵者,這種陣勢,一隻鳥都別想飛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夕梨你是八卦大使啊~
女法老和武則天一樣,有男寵,不過貌似人家的這個是真愛,也的確是個大才子,達爾巴赫裡神廟也叫哈特謝普蘇特神廟,還有卡納克大神廟,都是賽門姆特建造的。
沒有直接的證據說兩個人有啥不可描述的關係,似乎還蠻低調的,但是女法老的陵墓通道很長很長,長得考古學家不可思議,後來才發現是因為通道半當中還有個墓室,就是賽門姆特的,兩個人死後就隔了一堵牆。
達爾巴赫裡神廟,幾乎是埃及保存最完整地神廟之一,而且奇跡般地在圖特摩斯三世的搗毀下保留下來。不過它出名是因為曾經發生過恐怖襲擊,死了六十多個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