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36章 文 / 童歸寧
霍姆海布這番急赤白臉的表態,自然引來了耶爾古拜和哈扎的側目。就算他們明知這次密約就是搾取這位所剩無幾的皇妃身上的剩餘價值,但是霍姆海布的急切和貪婪瞬間就落了下乘。
他與阿肯娜媚言語之間來回數次,便逼迫得阿肯娜媚做出了相當於終身不嫁的承諾。要知道埃及女人雖然地位不低,但是皇妃和先法老沒有子嗣,繼任者必定會是皇妃的同輩,那麼阿肯娜媚無法得到如納菲爾提提那樣的皇太后的名分,最後的結局就是在偏僻的宮殿或者神廟裡結束一生。
如果是為了對付阿伊,阿肯娜媚做出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
霍姆海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不近人情,又覺得阿肯娜媚爽快得不合情理,他的眼神警惕起來。
耶爾古拜則用眼神示意阿肯娜媚:趁現在趕快補救。
阿肯娜媚微微一笑,柔聲解釋道:「我願意做出這樣的承諾,是因為霍姆海布將軍在其間關係重大。」她對門殿長老哈扎點點頭:「**官閣下,我確有阿伊嚴重犯罪的證據,但是他的家族有私人武裝,如果我都不能將他帶到法庭上,何談審判呢?」
哈扎滿是皺紋的眼睛微微一瞇,不動聲色,但是他已經明白了阿肯娜媚的打算,可是這位皇妃連自己的終生幸福都出賣了,還有什麼可以打動他呢?
他不抱信心,同時拭目以待。
「是的,**官閣下,我需要借用你麾下的警察隊伍和狒狒們,兩百年前偉大的阿赫摩斯法老驅逐了外來入侵者希克索斯人,然而經過大戰人丁凋零,不得不訓練強壯勇猛的狒狒作為警察們的幫手。是的,我現在需要他們。」阿肯娜媚柔柔的目光看向霍姆海布:「在職警察都是退伍軍人或是殘疾傷兵,我希望霍姆海布將軍不要利用自己在軍中的威信來阻撓我的行事。」
霍姆海布抱著臂高傲地說道:「就像我們約定好的,我什麼都不會做。」
阿肯娜媚眼神滿含崇高的讚賞看著霍姆海布表態,那雙粲然的眸子看得霍姆海布渾身輕飄飄的,耶爾古拜這才恍然大悟,勿怪阿肯娜媚肯做出這樣的承諾,她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絕不可能得到軍隊一絲一毫的幫助,因此她將目光放到了警察隊伍身上。
門殿長老哈扎的下巴幾不可見地昂了起來,現在輪到他開價了:「阿肯娜媚皇妃,你該明白,阿赫摩斯法老當初定下這個制度,已規定了警察和狒狒只為埃及至高的法律而服務。」
「你精通法律,說得非常有道理,」阿肯娜媚頷首示意,態度令哈扎十分滿意:「在你擔任門店長老的十年期間,秉公辦理所有的案件,有效地領導了法官和警察的隊伍,我為此萬分感激。你這樣有能力的人,我何其忍心讓你繼續做這第十一年的**官呢?」
埃及隸屬法老的九位高官名義上都是並行的地位,但是實際上宰相凌駕於其他八人。哈扎如果想要再進一步,那麼只有將阿伊取而代之,但是他從來不敢有此奢望。
他可不會輕易受到一個婦人的挑撥離間:「皇妃,阿伊宰相是一位非常有能力和手腕的人,我不敢與他相提並論。」
「**官閣下,你剛才也說了,沒有人能夠動搖埃及至高的法律。」阿肯娜媚先發制人:「連我都不能,阿伊當然也不能。」
哈扎無法反駁,法官雖然個個伶牙俐齒,但是他們不能反駁自己賴以為生的法律。
「我不會令你為難的,我要代表一位受害的女子控告宰相阿伊在去年一個深夜犯下的一樁駭人聽聞的強~奸罪行。」阿肯娜媚遞給哈扎一個卷宗,哈扎乍聞之下非常驚訝,不知不覺就接了下來,然後才後悔這東西燙手:「相比這件嚴重的案子,卷宗裡還記錄了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罪證,譬如他瀆職、以權謀私,收受來自卡納克神廟阿蒙大祭司的賄賂,大約是幾片和皇宮差不大的肥沃土地、三處莊園和果園,二十萬頭牲畜以及在全國各省的幾處別墅。」
哈扎和霍姆海布嚥了嚥口水,這不過是來自卡納克神廟的賄賂,是阿伊家族財產的冰山一角。可他們幹了一輩子,也抵不上這冰山一角。
耶爾古拜則在一旁苦笑,對於一個沒有實權的文書總監來說,除了一幢圖坦卡蒙法老生前賜住的平房,他一無所有。一旦從職務上卸任,這間屬於國家的財產還要返還,阿伊的富足奢靡,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阿伊今年七十,**官閣下也超過六十歲了吧。」阿肯娜媚遺憾地歎了口氣:「反正我的丈夫是沒能活過阿伊,你說對不對呢?」
哈扎渾身的寒毛豎了起來,別說什麼永生之國,是人都怕死。他也盼望阿伊能死在自己面前,那也許還有希望爭一爭,可是阿伊把十八歲的法老都熬死了,自己不過只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呢!
他突然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脆疼起來,這半年以來,一旦伏案工作時間長了,他連腰都彎不下去。
哈扎不知道人生還有幾年,但是要不要在人生的最後時刻輝煌地享受榮華富貴呢,也許自己還真的不會白來一遭世間。
他結結巴巴道:「那事後,宰相的位子……」
「一旦阿伊死了,我就再也沒有掣肘,哈扎,你就是未來的宰相。」阿肯娜媚甜蜜地蠱惑著這些利慾熏心的人:「但如果你不答應,我雖然一無所有,但至少可以讓你做不成門殿長老。」
「你們再仔細想想吧,這是一個全新的埃及。執掌軍隊的霍姆海布將軍,我不能承諾你什麼,但是我們都知道你要什麼。」阿肯娜媚朝他們一一點頭:「新任宰相則是哈扎,至於耶爾古拜,正好填補門殿長老的空缺。就連阿伊遺留的財產,也要麻煩你們收整一下呢,我呢,是不願意看到那些東西被歸還神廟的。」
諸如權力與美~色,都是能令男人們心跳加快的東西,雙管齊下,沒有任何人能夠抗拒。
阿肯娜媚心神俱疲,以至於她來到底比斯郊外的那處小屋,看到那對幸福相望的夫妻的時候,得到了一刻的放鬆。
這位曾經的園林工人,負責保護她用來扳倒阿伊的證人,如今這位證人是他的妻子。離小屋還有兩百步的距離之外,阿肯娜媚就發現沿途的小路兩邊都被人植上了各種喬木。對於她這樣害怕太陽的人來說,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那對夫妻這一年來一直在等待阿肯娜媚的到來,妻子每天在家裡織布,丈夫在精心養護那片果樹林,阿肯娜媚見到他們時,膚黑的努比亞妻子哈伊達的指尖滿是老繭,丈夫納姆的肩膀高高腫了起來,是長期背負重物的結果。
安普蘇是納姆的老鄉,她不明白納姆為什麼擁有了這些財產還過得那麼辛苦,她驚呼道:「納姆,你的肩膀怎麼了?」
納姆憨厚的臉笑了:「我想把鄉間小路通到大路的兩邊都種上高大的喬木,這樣沿途的旅人可以採摘漿果解渴,孩子們玩累了也可以在樹蔭下休息,埃及的太陽,實在是太要命了!」
因為不知道法老夫婦何時需要他們,二人始終沒有要孩子。
阿肯娜媚突然問他:「納姆,如果你有了大臣一樣的權力,你想要做什麼?」
納姆是個平民,他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情,他傻傻地摸摸腦袋,看著妻子在對自己笑,這才回答道:「我只想在埃及的沙漠裡種滿樹木,將賽特的紅土地(指代寸草不生的沙漠)變成荷魯斯的黑土地(指代尼羅河的沃土)。」
看來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真是意外之喜。
阿肯娜媚告訴納姆:「我要把你的妻子帶到底比斯去,你應該成為她精神上的後盾,因為我們共同的敵人位高權重,很難擊垮。」旋即她笑了:「但我想我有了意外的收穫,農業大臣已經病入膏肓了,因為法老去世一直沒有尋找候選人。無論我們這次能不能成功,納姆,我會幫助你成為埃及新一任的農業大臣。」
這個老實的平民喜極而泣,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奇遇。
哈伊達握緊了手裡的紡錘,好像那是一把尖利的刀子,時刻準備扎進那個惡棍阿伊的心臟。
阿肯娜媚讓阿努比斯給夫妻二人找了個落腳地,她回到宮中翻出從前和圖坦卡蒙所下的跳棋,把楠木雕刻的棋子全都倒了出來,然後數出九個,用圖坦卡蒙送給她的小匕首刻字。
她分別刻了九位高官的名字,然後她在阿伊和農業總監的名字上劃了叉,又加了一個名為納姆的棋子。猶豫片刻後,她又把霍姆海布的名字上劃上叉,新棋子刻上了拉姆瑟斯的名字。最後她拿起一枚棋子想刻上賽那沙的名字,想想還是作罷。
做完這些,她把棋子倒回棋盤下方的小抽屜裡。
除了阿伊的那枚棋子,阿肯娜媚揮起匕首,把那枚棋子砍成了兩半。
阿伊還是乘著「蜈蚣」轎子趾高氣昂地經過底比斯的街道,在萬人矚目下進入皇宮,很快,他就是皇宮真正的主人,可以正大光明地將其視為居所,並且將那位絕世美人安置在枕側。
他甚至在悠悠搖晃的轎子上□□地閉起了眼,但是一股奇怪的畜生的騷臭味把他從美妙的幻想裡扯了出來,他大罵道:「該死的賤民,誰把畜生趕到底比斯的大街上來了?」
他未做他想,除了十個轎夫,他隨身還有三十個侍衛,在底比斯,沒人有這個膽量、也沒人有這個能力敢對宰相阿伊動手。
皇宮大門在阿伊身後關上,抬著轎子的轎夫卻突然不走了,阿伊幾乎要破口大罵揮舞鞭子,可是那股臭味更加濃郁了,他掀開簾子,發現面前站了二十個警察。
這些警察不是少眼睛就是缺鼻子,可是他們體魄雄壯,一看就是退伍的老兵。他們每人手裡有一根銅質的鏈條,另一端拴著狒狒。
狒狒們的眼睛通紅,嘴角流著口水,那股腥臭的味道就是它們發出來的。阿伊正要抖著手去摸腰側佩劍,警察小隊長訓練的那只最強壯的狒狒,抖著兩片壯碩的胸肌,撲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霍姆海布也不是蠢,畢竟哈扎和耶爾古拜也沒有懷疑阿肯娜媚,迎接敵國皇子做法老的舉動,的確是匪夷所思,甚至有叛國嫌疑的。
但是霍姆海布不該這樣和阿肯娜媚做交易,因為逼迫一個寡婦,並不是什麼好名聲,在這方面,他的確就是蠢。
古埃及se棋,凱魯和夕梨也下過,全稱為zn.tn.t.h'b,意為通過的遊戲,可能是一種跳棋。雙人遊戲,棋盤為三列、十行的方格,每人手持7個棋子,棋子排列為蛇形,如何走棋靠小棍子決定,具體玩法無法考證,是墓穴中必備的死者來世用品,說明這個棋類遊戲廣受歡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