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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5章 文 / 童歸寧

    耶爾古拜頂著阿伊狠戾的眼光將阿肯娜媚扶上轎子,趁著侍女為她掀開簾幕的時候,湊近了飛快低語了一句:「明天日落之後,皇家圖書館。」

    阿肯娜媚的眼睛直直盯著圖坦卡蒙萬年廟的拱頂,瞬也不瞬,耶爾古拜根本無法確定她有沒有聽清。正待要再次找機會詢問,簾幕已經輕輕地散落下來,遮住了阿肯娜媚的形容。耶爾古拜一愣,握了握拳,打賭阿肯娜媚這是聽見了,不然呢?方才阿伊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陰廟的大門口,就已經失態,阿肯娜媚難道還能祈禱有別的神跡降臨嗎?

    此時阿肯娜媚再不自救,就只能等著成為七十歲宰相的新娘了。

    耶爾古拜看著轎子走遠,回頭看著大棚下稀稀落落準備回底比斯的人群,阿伊坐在一張誇張華麗的十人拱抬的長轅「蜈蚣」轎子上,緩慢而囂張地經過耶爾古拜身邊,他輕咳一聲喊了停下,然後居高臨下地從轎子上側過頭來,藐視著底下的人:「文書總監,耶爾古拜?」

    「是的,宰相大人。」耶爾古拜微微欠身:「聽候您的吩咐。」

    「吩咐我是談不上的,咱們的文書總監很有膽量,也很有主意。」阿伊摸摸鬍子,尋思了片刻,然後得意道:「三天後你來宰相官邸找我,我有一個新的任命要簽發。我十分讚賞你的勇氣,你這樣的能人該去西奈半島做事,才是埃及的福氣啊。」

    耶爾古拜瞇了瞇眼睛,西奈半島,地域廣大卻貧窮偏僻,那裡是邊境地區,與敘利亞沙漠接壤,世代居住著有「沙漠響馬」之稱的貝都因人和靠放牧為生的貧窮的希伯來人。西奈半島又蘊含礦藏,是苦囚和流浪漢的聚集地,無論阿伊將耶爾古拜以何種名義派出去,這都是變相的懲罰和放逐。

    說完這句話,阿伊「哈哈」一笑,揚長而去,留下耶爾古拜站在原地。霍姆海布和門殿法老哈扎瞧見了只當沒看到,上了各自的轎子,避得遠遠的。

    可他們三人都心知肚明,明天他們將與阿肯娜媚皇妃有一個秘密的約會。

    阿肯娜媚回到皇宮,只覺得身心俱疲。整日在沙漠行走,幾乎沒喝水,更沒有吃東西,悲傷絕望更是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忠誠的侍女安普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趕緊召來蒙妲麗檢查了一下皇妃的身體狀況,女醫生得出的結論是脫水。建議皇妃沐浴更衣之後,調一杯溫和的藥水服用,就早些休息。

    沐浴的時候,安普蘇一開始寸步不敢離,就怕阿肯娜媚就能這樣把自己在浴池裡淹死。直到阿肯娜媚反覆保證自己只是想要一個人待一會兒,她才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阿肯娜媚的身上滿是風沙和汗水,胡狼混血的小狗悉多從外面溜進來舔她的手指,溫暖的舌頭觸在阿肯娜媚的掌心,將她拉回了現實世界。她知道阿努比斯一定就在殿外守護,有好幾次她想要這個替身摘下胡狼面具讓她瞧瞧,可是這樣的請求就連阿肯娜媚都覺得羞恥。

    今天在葬禮上發生的一切,更讓阿肯娜媚明白,孑然一身的她,已經失去了軟弱的資格。

    悉多似乎感應到阿肯娜媚身上突然冷冽的氣息,「嗚嗚」著害怕地逃開,它不過是一條三個月大的小狗,對這位慣來溫柔可親的皇妃身上突然傳來的冷意非常敏感。阿肯娜媚召喚了它幾下,它再不肯過來,只好苦笑一番,去撈浴池邊上的布巾,殿門卻突然被打開。

    安普蘇驚叫了一聲「皇妃快……」,話音未落就傳來人吃痛的悶哼,阿肯娜媚心裡一緊,連忙拿替換下來的髒衣服裹住身上,雙目赤紅的阿伊已經闖了進來。

    他已經是埃及隻手遮天的第一人,出入宮闈如入無人之境,是了,雖然埃及女人的地位並不低下,可是兩個寡婦能抵什麼用呢?圖坦卡蒙已經在棺材裡死透了,登基的儀式對阿伊來說不過是走過場,他已經是埃及實際的掌權人。

    從葬禮現場出來之後,已經喝了不少啤酒的阿伊又迎來送往一**的訪客,喝酒喝到雙目赤紅。他覬覦阿肯娜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會兒酒精燒到頭上,心裡蠢蠢欲動,恨不得立時就將這個美得極為難得的女子佔為己有。

    在酒精的催化下,他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因此便發生了夜闖後宮的這幕,侍衛們看到他並不敢攔,至多就是給皇太后通風報信去了。()

    阿伊癡迷地看著阿肯娜媚來不及遮擋,露在外面的片片肌膚。是個男人都知道阿肯娜媚這張臉的好處,一張小小的面頰、皮膚雪白,鼻子是北方人的高挺,卻因為紅潤優美的小嘴襯托並不顯得凌厲。

    最要命的是那雙綠眼睛,這並不是來自皇太后,而是來源於阿肯娜媚的生父阿蒙霍特普四世。那雙眼睛生在那個乖張的法老臉上,是所有人的噩夢;可是若是長在阿肯娜媚臉上,被她那麼輕輕瞟上一眼,男人就得止不住地回家做夢。

    「嘿嘿嘿,」阿伊想著自己就要美夢成真了,他激動地搓著手,粗糙的手發出微微的「沙沙」聲,聽著就像沙漏裡的倒數:「阿肯娜媚,過來,你過來!你乖乖聽話,我會好好對你的!」

    阿肯娜媚知道阿努比斯一定就在近旁,但是如果她能自己對付阿伊,她並不想讓這個可靠的替身過早暴露,她做了一個自己應付得來的手勢。

    阿努比斯的影子縮了回去。

    悉多見到陌生人闖入,阿肯娜媚警戒的樣子,亮出兩排幼小的但雪亮的牙面對阿伊。不等阿伊嘲笑阿肯娜媚竟然拿一隻乳臭未乾的狗來阻攔自己,悉多已經撲上去一口咬住阿伊的腳脖子,阿伊痛得大叫一聲,將悉多一腳踹開,伸手就要去抓水裡的阿肯娜媚。

    阿肯娜媚矮著身一避,抓過浴池邊的香油玻璃瓶乾脆利落地雜碎,拿鋒利的刀口對著阿伊:「宰相,你可以試試。只要你敢上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伊果然猶豫,可是他不甘心,還在伺機窺探阿肯娜媚的破綻。

    阿肯娜媚絕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威脅著將鋒利的刀口對著阿伊亮了亮,突然抬高了下巴道:「宰相,如果你做成了法老,我允許你光明正大地來娶我。但是我絕對不接受這樣的侮辱,你不要忘了,我除了是皇妃,我還是埃及的公主!你要是敢對我用強,皇室不會放過你。」

    阿伊一凜,果然不再動彈,他今日敢這麼做的依仗一是自己無限膨脹的權勢,二是欺負阿肯娜媚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但是阿肯娜媚若是真和自己撕破臉,在還沒有成為法老之前,阿伊是不能有名譽上的污點的。

    畢竟強迫女人是埃及最為嚴厲的罪名之一,不說民眾的反彈,光是阿蒙神殿的離棄,就可以讓阿伊身敗名裂了。尤其是他對阿肯娜媚的覬覦,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

    關係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阿伊的酒立刻就醒了。

    他訕笑起來,看著阿肯娜媚穩穩拿著那只缺口鋒利的玻璃瓶子,開始慢慢往後挪,一邊蒼白地解釋道:「皇妃,我今日唐突了,我只是喝多了!」

    阿肯娜媚將手上的凶器筆直朝阿伊扔過去:「滾!」

    阿伊拽過長袍下擺,飛快地就閃到了門外,門外的侍衛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就連趕來的皇太后也只是簡單地和阿伊打招呼,就若無其事地來找阿肯娜媚。見到阿肯娜媚完好無損,她心裡既驚訝又安心,若說她怕什麼,她怕的是照著阿肯娜媚對圖坦卡蒙執拗的感情,萬一阿伊用強,阿肯娜媚掙扎之下鬧出什麼好歹來可怎麼辦?

    她不希望阿肯娜媚出事,因為這個女兒可以籠絡阿伊。

    她更不希望阿伊出事,因為阿伊是她權勢及財富繼續延續的保證。

    見阿肯娜媚機智擺脫,皇太后很是慶幸,為了以防萬一,她便留了下來。阿肯娜媚讓人把挨了一腳的安普蘇扶了下去治療,暗暗盤算著怎麼避開人前去皇家圖書館赴約。

    豈料皇太后根本求之不得,她倒希望阿肯娜媚能夠靜下心來讀讀詩歌和歷史,好明白自己的地位和宿命,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至少不要做出像今天躺進棺材又手持利器發瘋的舉動。

    因此待到第二天,耶爾古拜帶著霍姆海布和哈扎赴約的時候,阿肯娜媚早就已經等在二層重重疊疊的書架之後了。她不知等了多久,正在平靜地閱讀一卷法律文書,看到來人,她朝他們輕輕點了點頭,神態靜謐得就像書記官學校靦腆文靜的女學生。

    霍姆海布想起自己的妻子邁特裡蒙,他們是政治聯姻,但是如果邁特裡蒙身為阿肯娜媚的同母姐姐,能有這位皇妃的一半美麗溫雅,這樁聯姻就會更加成功百倍。

    不過霍姆海布也不是會被美□□惑的人,他開門見山道:「皇妃殿下,我不知您召喚我的意圖,但是我只會效忠國家,恐怕幫不上您的忙。」

    阿肯娜媚想,難怪霍姆海布在軍中的地位很快被那個叫拉姆瑟斯的年輕人取代,甚至於皇太后將拉姆瑟斯抓走以後,霍姆海布面對暴∼民∼叛∼亂竟然一籌莫展,他這樣一番急切的表態,果然是個剛愎自用的魯莽之人。

    阿肯娜媚微笑著接口:「我並不需要你幫忙,霍姆海布將軍。我對你唯一的期待,就是請你保持現在的態度,什麼都不做。」然後她看向門殿長老哈扎:「哪怕我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也請你保持不偏不倚。」

    霍姆海布來了點興趣,他想這個悲傷過度的女人是要不擇手段地扳倒阿伊了。這點霍姆海布可以理解,因為圖坦卡蒙的死不是他動手的,那八成就是阿伊了。雖然霍姆海布有競爭法老的資格,且阿伊又垂垂老矣,但是能夠早點成事,誰不樂意呢?

    但是要他什麼都不做,價碼也是不低的:「皇妃,我為什麼要答應您呢?我手下的軍隊,必須清除任何對埃及不利的因素。」

    阿肯娜媚知道霍姆海布只要開價,自己就絕對穩操勝券了:「我不會嫁給阿伊。」

    霍姆海布眼睛一亮,但這還不夠。

    阿肯娜媚繼續加碼:「我也不會嫁給任何埃及的實權者。」

    霍姆海布的雙拳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阿肯娜媚笑著一錘定音:「讓耶爾古拜和哈扎做見證人,阿蒙神在上,我埃及皇妃阿肯娜媚發誓,這輩子不會嫁給任何埃及人!」

    「成交!」霍姆海布幾乎是吼著答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霍姆海布,我深深地同情你,你倒是帶點腦子呀……

    話說發現了一部神奇的劇,不用找了,因為還沒播就被砍了,fox的古埃及題材劇《象形文密語》,劇照好拉風的感覺。大家可以自行帶入文中角色,法老、皇妃、皇太后,白袍女醫生,宰相啥的齊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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