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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虛真亂假(一) 文 / 蘭玉簟秋

    段家由盛轉衰,由貴到平,一夜之間,缺少的不過是過程。

    府裡大部分的家丁都被遣散,整座府邸變得比以前還要冷清。

    然而冷清也有冷清的好處,爹從來就不善交際,在空落落的府邸,他倒能在書房裡潛心研究他過去沒機會看完的書,除了和本家人走動多一點外,偶爾還遇秦瓊秦大人來訪,與他把酒暢談一日不歇,也聊到政治,也聊到皇上,以及皇上身邊一些忠臣良將,日子似也過得愜意非常。

    當整批整批的大雁從南方飛回,春悄然來了又去,金菊逐漸開滿山頭時,妍妃的肚子已挺得滾圓,胎兒呼之欲出,可芳王妃那邊卻好似沒了動靜。

    海子回來近一年,已完全重新融入了段家的氛圍,他對處理朝政事務本就沒有興趣,一得脫離便再不願涉足,任憑爹對他幾番灌輸「男兒當志在為國」的思想他也無動於衷。若說真有一事值得他掛心,那便是宮裡潛伏著的那位我們至今尚未弄清她有何目的的芳王妃以及我與秦王的婚事。

    經過近一年的深入探查,海子已能確定芳王妃的身份。烏曉芳果然與建成沒有血緣關係,琴歌的女兒早在三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中喪生,若是沒錯,曉芳應就是琴歌侍女和宇文化及的女兒。琴歌的侍女青蝶據說也是個美人胚子,當初宇文化及因唐公的阻礙得琴歌不成,一怒之下便將青蝶強佔,而害青蝶珠胎暗結——當海子告訴我這些事時,我曾一度懷疑它的真實性,畢竟,那宇文智及乃至整個宇文家族都可說是直接或間接地死於她之手,可見她是藏著什麼樣的仇恨在心中,連其父族都要剷除殆盡!

    不過,她既與琴歌瓜葛甚小,又並非李氏血脈,那麼她當初又是出於什麼理由接近建成的?二十五年前那場大火真的純屬意外?

    我越想弄清楚這些始末,就越是被它們糾纏著,剪不斷理還亂,乾脆學海子那一套,且走且看,只要芳王妃繼續隱沒著,不傷害皇室、不傷害我身邊的人,什麼母仇主仇,她要報都儘管去好了,我們沒必要干涉。

    將我們的想法告訴爹,他只是一貫的沉默沉思,讓我們自己取捨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爹越來越超脫的行為令我們不解,商量之下,最後還是聽了我的建議繼續關注宮中的消息,一有情況我們就行動。

    至於那另外一件——我和世民的婚事,卻也是石沉大海,沒了音信。

    雖說這一年來,唐朝的外交事宜繁重,李淵或許抽不出時間來管我們芝麻蒜皮的小事,但也不至於連個話也不放一個吧,好歹他也暗個示什麼的,給人吃個定心丸。我是無所謂,最好他拖得越久越好,可我爹他老人家擔心他女兒終身大事啊,段氏一門又都指望我這個苗頭再讓段氏顯貴起來,我若不給個交代,日子是怎麼也過不清淨的。

    我就懷疑了,海子他搞不好就是單純想讓我嫁給他歷來看好的李世民,才特借此次之事將我引入他的套套中,好讓事情一經拍定便沒有轉圜餘地。畢竟事後我一想,我的答應出嫁,除了能降低一點烏曉芳對我的敵意和防範,暫時轉移她的注意力外,根本沒有其他幫助。我因此還特意尋了個時候問起海子這事,他倒一臉坦然地承認,氣得我臉都綠了,大罵他賣姐求榮。

    「姐,就不要騙自己了,你當做弟弟的我當真瞧不出姐姐的心思來?若是你心中沒有二殿下,即使二殿下再,你能容他碰你一下?更何況,除了二殿下之外,我就不知道還有誰夠資格娶走你了……」他的口氣由調侃轉為認真,「良禽尚且擇木而棲,姐難道不懂為自己尋個好歸宿,日後無憂過活?我們尚且不說秦王的人品、才幹——這姐你應比誰都清楚,姐有所不知的事,二殿下開國之前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時,唐公曾當眾許諾過他太子之位,如今皇上雖未兌現承諾,倒不見得此事會作罷。且秦王不只親睦恭郡王,連王太師、秦大人也都與他站同一陣線,秦大人可是護國公,在皇上面前一句話頂普通大臣的十句,若是秦大人一朝出面,那帝位便非二殿下莫屬……」他說道這裡有一點顧慮,將聲音壓得很低,「即使太子自己,這一年來的表現也夠令人費解、失望的了,姐卻還要執迷不肯醒來?」

    海子的雙手搭在我的雙肩上,彎腰與我平視,他眼裡的堅定不容我有絲毫的退縮。這一年來,我見他一直很鬆散、低沉,不想卻有這般認真的時候,嘴裡咀嚼著他的話,還不待有眉目,突然聽他調笑:「姐,過了這個夏,你可就二十二歲了,放眼整個京城,你認為還能找到比你更小的尚未出閣的姑娘?你能繼續這樣消耗青春,直等一天容顏衰老成老太婆,才想要尋個如意郎君?」

    二十二,明明很年輕……容顏衰老的老太婆,這詞聽著怎麼就這麼不爽呢?

    我瞪他一眼,伸手重重彈了彈他光潔的額頭,嗔罵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敢說你天生麗質的姐姐變成老太婆,是活膩了不成……」

    我追他逃,兩人一追一逃間,一下子將院子鬧活了,把家裡的僕人媽子都給引了過來,笑呵呵的看我倆打鬧。

    與海子談過之後,我知道,離和爹談話的時候也不遠了。

    果真,爹等著宮裡的消息,見我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終於也耐不住了,這天剛用完早飯,他就將我喚到書房,向我提起此事。

    「當初皇上執意敲定你與二殿下的婚事,如今都過一年了,你們的婚事卻還不見辦下來,芸兒對此事怎麼看?」爹坐在書桌前,一臉嚴肅。

    我能有什麼看法,皇上的心思,爹跟了他那麼多年都猜不透,又何況是其他人?

    「女兒確有心定下的,只皇上那處,當真一無所知。」我怎麼會不知道宮裡的阻礙是什麼呢,建成建成,除了他那個認死理的人外又還有誰?

    爹見我面色不和似有所思,獨自沉吟片刻,歎氣道:「宮裡,爹也聽秦大人說了,太子他……倒也是個固執人,走到這份上了還不放手……」我抬頭看爹,聽他又道:「這些個兒女私情,爹本不該干涉你,你從小便教我們放縱著,生了性子,逼急了只怕弄巧成拙,但此事不宜再拖,你娘已不在,你的終身一天沒有托付,爹一天都不愧對你娘。」

    提到娘,爹又似諸多感觸,起身站到窗外。我腦海中也浮現了娘親溫柔的笑靨,她臨終那句微弱的「活下去,幸福」是帶著對我怎樣的期盼啊?

    爹轉身,指著桌上的令牌,說:「你明兒個就入宮去吧,爹聽聞妍妃昨日已平安誕下皇子,你去探視之後,再尋個機會跟太子將事說清了,莫再糾葛……」他下的是命令,不容我拒絕。

    我也不想再拖,有些事總歸還是坦白些好,一味的迴避像個烏龜,終解決不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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