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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怡華閣 文 / 蘭玉簟秋

    建成的病一好,唐公就為他和柴可兒舉行了一場婚禮。那場婚禮雖然不能跟迎娶嬛夫人那位正妻相比,但也算隆重了,全府上下熱鬧了好多天。

    我忽然覺得他們的婚禮對嬛夫人來說真是好諷刺的。想嬛夫人過去和柴可兒站在一條陣線上,兩人常常看我不順眼,變著法子來對付我,如今她們卻戲劇性地嫁給了同一個男人,不能不說是一種孽債吧?

    柴可兒,也算可憐又倒霉的,她原是心儀孝恭的,卻因為自己一時的鬼迷心竅下錯藥而害錯了自己。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又過了一個冬。

    我每天的生活都是陪伴娘親,監督她鍛煉身體,順便也陪陪、教教我那成天無所事事的二娘,偶爾會上北園打聽一些關於海子的事情。

    如今我和海子對調了過來,我回到家裡,他卻去了北園做護院,保護的對象是李世民。

    我想不通,怎麼我兄妹老跟他扯上關係呢,鬱悶。過去我好歹還算他二公子的陪讀書僮(說好聽點夠得上同窗),如今我弟弟卻真成了他的下人,我那股窩囊氣啊,真沒處發洩,真不知道爹是怎麼想的,竟為海子謀到這樣的職務麼?

    這一天,我正無所事事地在樹底下看書,沒想到南幾意外來訪。我本想招待他進屋裡坐的,不想他一來就急急地拉著我往北園跑,說是李世民有事找我,害我連娘親都沒來得及通知一聲。

    到了樂乎齋,海子也在,我高興地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他看見我先是靦腆一笑,後就牽著我怎麼也不放了,臉上一直掛著笑。

    李世民坐在案邊,正提筆揮毫,也沒搭理我們。他不說找我的目的,我就樂得不去問,開心地坐下來和海子聊天。

    海子都快十四了呢,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孩兒,微紅的臉頰跟蘋果似的,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笑起來還有淺淺的酒窩,尤其可愛。

    我心疼地問:「海子,怎麼樣,做護院辛苦嗎?」

    「不辛苦,公子待人很好的。」海子那略顯秀氣的眉毛高高揚起,一笑露出腮邊酒窩來。

    也不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李世民不會亂發脾氣打下人倒是。我轉頭,看見李世民還在寫字,不免有點好奇,走過去一看,只見那宣紙上是重複的句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他見我看他,總算擱了筆,抬頭問:「你以為如何?」

    「不錯啊,曹孟德的詩。」渴慕賢才,爭奪天下,可是他如今的心聲?

    不想李世民一笑:「我問的是字體。」

    「哦,很好啊。」反正比我的好。我看他也真沉得住氣,自己先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有樣東西給你。」他說完對南幾示意,南幾就從內室端出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疊放好的絲綢。

    「那是什麼?為什麼給我?」我指著托盤疑惑地問。

    「一些綢緞,是我娘給你的,我代她轉交給你。」他邊喝茶邊說。

    我更迷惘了,竇夫人為了我和公子們之間的事都討厭我幾年了,怎麼突然想到送我東西?況且她要送東西怎麼不投人所好,偏要送什麼綢緞?

    李世民看出我的疑惑,說:「我也不太清楚,總是有事吧,她讓你半月時去怡華閣一趟。」是我看錯了嗎,我怎麼覺得他的眼睛在笑?

    綢緞我是拒絕不了的,竇夫人要跟我見面,我也推辭不得。可我就納了悶了,如果李世民的目的只為了給我東西,他何必我親自過來,剛才直接讓南幾拿給我不是很方便嗎?還有竇夫人,為什麼要拖他兒子把東西給我?她要見我,找人通知我一聲便是——雖然我不見得會答應。

    不過算了,我總算也見了海子一面,值得高興。

    我抱著「大禮」回去,剛走到乾德園花門下,就不期撞見了正要進園子的孝恭,還有他的夫人蕭氏。蕭氏生性溫婉,嬌嬌弱弱的,見了我很友好地一笑,我也回以一笑,只是沒有和她說上話。孝恭看我抱著的東西,略有點詫異,但沒開口詢問,就領著他夫人進園了。

    我聽說蕭氏娘家在南方,受不了北方的冷,孝恭就陪她回九江郡過的冬天,可見孝恭很疼愛他的夫人。蕭氏也的確惹人憐愛,不只唐公和竇夫人喜歡,由於她待人溫厚,體恤下人,在下人中的口碑也不錯,大家都說被派去伺候她的丫頭有福氣。

    暮春三月,府裡要辦修禊事,家家院院擺上了供桌和祭品。三月十五,娘親為我準備了一份禮物帶去給竇夫人。當我被領到竇夫人面前時,看見她正隨意地坐在炕上,手腳窩在棉褥中,和坐在她身旁的嬛夫人、可夫人(柴可兒)笑談著。

    這個畫面,讓我想起發生在幾年前的一幕情節。當時就是在這怡華閣子裡,竇夫人領著嬛夫人,嚴厲地警告我不准再纏著大公子。

    我暗地裡諷笑,許多年沒見我,這會兒她又要不准我纏著誰?

    竇夫人見我來了,招呼我坐下,開口卻溫和地詢問我娘親的身體,我敷衍地笑著一一回答了,心裡愈是納悶。——她在打什麼主意,把我叫來不會只為了閒話家常吧?

    竇夫人講了半天,也沒扯到本意上,依然在說:「你娘段夫人與我也算有緣了,她身子骨向來嬌弱,你做女兒的也辛苦了……」

    我不懂她的意思,於是說:「為人子女,理應盡孝的,何來辛苦一說?況且娘親半年來身子大好,已無需芸兒費心。」

    竇夫人眼睛一亮道:「你娘的身體急好,是有什麼良方秘藥麼?我本聽聞她前段日子還下不得床的,這會兒倒能料理家務了。」

    竇夫人的意思,像是要探問我娘身體康健復原的方法啊……

    我略一搖頭:「非也,段家並未私存什麼良法秘方,只不過芸兒平日無事,教了娘親一些強健體魄的『體操』罷了。」

    竇夫人聽了大喜,竟一下把手腳從褥子裡伸出來,穿了鞋走到我面前,拉著我問:「是怎麼樣的『體操』有那般神奇,能讓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起死回生?」

    病入膏肓,起死回生……我不喜歡她的用詞,但仍笑著回答:「不過是彫蟲小技罷了,不值一提呢……」

    這時竇夫人微一皺眉,嗔道:「哪裡會是彫蟲小技,怕是醫術高明的王大夫所開的藥方子也沒你那麼有效……」說完回頭對嬛夫人、可夫人招收,「你們也過來……」

    嬛夫人、可夫人對望了一眼,不情願地過來了。竇夫人又看著我說:「芸兒,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我找你來,就是聽說你那『健美操』有效,想讓你來怡華閣伺候我,不,是讓你來教我,粗重活不會讓你幹,你也知道,我和你娘親一樣,一到了冬天,手腳就冰冰麻麻,動彈不了,身子時常害病,應了你那句『抵抗力太低』……」

    從她向我詢問「良方秘藥」開始,我就猜到她的用心了,現在聽她這麼一說,我沒有半分驚訝,但還得裝著訝異地說:「芸兒自知淺學漏識,不敢擔此重任。」

    竇夫人面露尷尬,鬆了我的手,歎氣說:「芸兒是在責怪我前時對你的態度麼?」我不說話,嬛夫人、可夫人見竇夫人的樣子,齊聲對我說道:「你還要拒絕夫人?」

    我的確很想拒絕。

    我微微一笑,恭順地說:「不是芸兒要拒絕,而是那『體操』的效用是因人而異的,我也不敢保證她能在夫人身上起作用,況且,芸兒還得請示爹娘,這會兒不敢貿然答應。」

    竇夫人想了想我的話,笑著點頭道:「你說得有理,看來今天是決定不下的,就先回去吧。」

    我獻出禮物,竇夫人卻怎麼也不肯收,不僅如此,她還另派人送了一份大禮,連帶我送去的一併帶了回來。

    我犯愁了,其實竇夫人要要求我爹娘「允許」我去伺候她,本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她此番做法,是在「誠心」(成心)要我心甘情願。——也是,『健美操』得由我教,如果師父不甘願,受苦的只會是她那位弟子。

    結果可想而知,儘管父親不願意,母親不捨得,我還是在唐公、夫人的盛情「聘請」下搬回了乾德園,擔任「眾」夫人的『體操師父』。——為什麼是「眾」?

    ——唐公都出面了,我教的人自然不會只是一兩個。

    可我就一直疑惑著,竇夫人怎麼會知道『健美操』一詞呢?那個詞語我只在自家院子裡當著兩個娘和海子的面說過,從沒對外人提起。——那只有一個解釋,是海子說出去的。也許,也許海子告訴了李世民,然後李世民告訴了竇夫人……李世民的用意何在?

    腦子裡不經意浮現出李世民眼裡那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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