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逆反的匆匆歲月 文 / 蘭玉簟秋
自從上次和建成他們一起做了集結號,搞得滿府乃至全郡掀起一股堆雪人的熱潮。聽孝恭說,現在全郡裡天天都有人在自家院子裡堆新的雪人。
人怕出名豬怕肥。我對建成千叮萬囑過,叫他不要透露雪人是我的創意,誰知道才不過幾天功夫,我段碧芸的名字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了,城裡如今最熱門的話題就是談論東園裡六歲的天才女童,更有甚是四個園子裡的許多好事者和現代的粉絲一樣喜歡圍堵在我家的院子外面瞻望,期望一睹我的風采——嚇得我天天躲在屋子裡連院子都不敢去。
我不過就是做了個供人觀賞的「雪人」嘛,又沒做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偉事來,大家至於這麼誇張嗎?還是說古人的精神食糧太少了,所以被這新鮮東西刺激得過強?
娘親對待這件事的態度比我平淡許多,面對那些瘋狂的「粉絲團」,她既不怯懦也不傲慢,對他們抱以她溫暖的微笑,耐心地勸說他們回去。她那麼細心地保護著我,成為我最大的依賴。相反的,爹對這件事很生氣,倒不是天天被人騷擾著讓他心煩氣躁,而是我私自出去結交北園的「主子」以及玩物喪志的行為讓他恨鐵不成鋼——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海子,他忍受不了自己女兒的風采在他的獨子之上。
——五歲的冬天,爹為了雪人事件對我動用了家法,我第一次嘗到了屁股挨大板的滋味。
「如果你以後再敢沒有我的允許私自到北園去,再敢搞出莫名其妙的花樣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我就再不輕饒你!」
爹打了我,我沒有話說,但是我不能忍受他在聽了鸞鶯兒的枕邊閒話後來責備我娘親。他口口聲聲責罵娘親沒有把我看好,讓我有機會跑出去「闖禍」,我趴在地上聽著,一邊忍受著屁股上傳來的劇痛,一邊壓抑著委屈憤怒和眼眶裡的淚水,從牙縫中擠出氣息微弱的話:「你為什麼……責備娘親?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沒有……可以被你責備的地方,爹……你每天,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女兒一天能……見到你幾次面呢,一直都是娘親,在照顧我……自從有了海子,爹你更是對女兒忽略了,口口聲聲念著的,都是海子,又有幾句……話是問到女兒的……」
「芸兒,你不要說話了……」娘親驚痛地跪倒在我身邊,淚流不止。她想抱我起來又怕碰觸到我的傷口,手懸在空中隨著身子的節奏一上一下地顫慄著。她大概到了今天才發現,她的芸兒的腦子原來是這麼清明、澄澈吧?
爹站在一邊敕令下人道:「快去請大夫……」我看了一眼他著急的表情,埋下頭顱苦笑一聲,不知道他是被我虛弱得快死掉的聲音給嚇到了,還是被我講的一番言辭激切的話打動了……
大夫給我看了傷出去後,我趴在床上,這才覺得滿腹委屈,嗚嗚地哭了起來……
娘親坐到床邊,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髮,低聲抽噎著,「芸兒,答應娘,以後你不再去北園了,好嗎?」
「為什麼?」我想不通,難道他們的尊卑等級根深蒂固到連朋友都不讓我們做嗎?
娘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你雖然從小就比別的孩子聰慧,但畢竟還小,許多事還不明白,等你長大了,就會懂了,你爹也是為你好……」
「娘親,我沒有別的朋友了,只有他們而已啊……」我抓住她的衣擺搖晃著,內心從未有過的失落,為什麼娘親都不能理解我呢……
「你就乖乖聽你爹的話吧,好嗎?」
我還想說什麼,但是娘親的眼神異常堅定,知道再多說也無益,便閉口不再說話。
這一次,我不打算聽娘的話了。如果我新生的生命只是為了要對人屈服,聽人擺佈,那麼我活著就沒有意義了……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對整日在屋裡閉門看書謝絕外出的我來說,日子過得尤其快,轉眼就到了第三年的春天。()
我懶散地斜躺在樹幹上,把身體隱藏在絢爛璀璨的桃花之間,眼睛不經意地定格在已經攤開了兩個時辰的書頁上——《烈女傳》扉頁,我的精神早已飛到天外去了。
「芸兒……」一個略帶磁性的高聲自山坡下飄蕩過來,「芸兒,你在嗎?」
是孝恭啊,我撥開遮眼的葉子,正好看見一個俊秀的白衣少年自山坡下輕盈地跑過來,他的眼睛張望著,是在尋找我。
「誒……」我拉長音帶應了一聲,把手伸到枝葉外揮舞著,「孝恭,我在這兒……」
「芸兒,你怎麼爬到樹上去了?」孝恭朝我展露了一個燦爛迷人的笑容,那笑容伴著和煦的春風令人心中溫暖。
「我上來看看書唄,要不就來這裡吹吹風,不然等讓你多無聊……」
我動身預備下樹,卻見孝恭的身後,還跟來了一個少年,一個渾身紫衣,早已是風度怡人、風神俊朗的出眾少年郎——李建成,三年,他又添了幾分成熟,眉宇間已顯露非凡的氣質。
「芸兒,你小心點兒,別摔著了……」孝恭奔到樹下,看那架勢似乎想在下面接住我。
我雙手扶著樹幹,俯身對孝恭說:「你這是想幹啥?」
「我怕你跌到樹下,摔個狗吃屎,不好意思起來,所以好心接住你啊……」孝恭又展露一個大笑臉,呵呵說道:「快點下來,我們好不容易來聚一聚,你就打算讓我們對著一堆樹葉桃花?」
「哼,你可別小看我……」我蹭地跳落到另一邊,安全著地。這點高度才難不倒我呢,想我剛學爬樹的時候,連男孩子都比不上我呢,我會需要你這個毛頭小子幫忙?
「你們今天的事這麼快就做完了?」平常的一月一聚他們大都要害我等到黃昏呢……
自從那一年冬天我挨了打,雪人風波也停下來後,我和孝恭、建成的交往就變得很隱蔽了。建成在三年的時間裡和孝恭一樣,早成了我家的閒客、隱客,三不五時和孝恭一塊兒來拜訪我,不過是趁家人都不留意到時候,而所謂的「閒客」、「隱客」,是我給他們下的定義,因為他們來找我只是閒坐閒聊而已。
隨著孝恭和建成年齡的增長,唐公對他們的要求也隨之提高,加上目前突厥步迦可汗又率軍入侵中國,隋國動盪不安,唐公更是時常要他們學者撥軍部兵,漸漸的,我們見面的頻率低了,見面的時間也短了,一直發展到現在的每月月末一次。
我們三人坐在綠油油的山坡上,一起欣賞著有點西偏的微弱的太陽。安靜的,只聽見微風吹拂的聲音,祥和的,只感到心房的跳動。建成忽然開口了:
「芸兒,出一個問題吧。」
這是他的老習慣,每次和我見面,他就要我出題,後來孝恭跟著聽了幾次猜了幾次,也對「腦筋急轉彎」著了迷。而我呢,可苦咧,三年來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給他們倒出來了,幾乎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偏偏他們就像無底洞,任我倒多少東西進去都滿足不了。
我一臉受不了的不耐煩,一個仰躺在草地上,不高興地說:「沒了,沒了,我都說完了,再沒有了……」
「芸兒這麼聰明,一定還有……」孝恭呵呵笑著,對我動用他的拍馬屁攻勢,拉著我起來。
好不容易見到一面,也不好叫他們失望,幸好前幾天我琢磨出了幾個。
「好吧,你們聽好了,『什麼樣的人見到陽光就會躲得無影無蹤?』」
「……」
「不是人!」
他們一個沉吟,一個衝口而出。
我給了孝恭一下,狠狠道:「你才不是人咧,笨死了,繼續猜,這個簡單的很……」
「雪人。」建成淡淡地微笑著,看向我。
「bingo!建成答對了,就是雪人!」建成這幾年是越來越厲害了,漸漸地能答對標準答案了。
孝恭呵呵笑了一下,我們三人默默對望著,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消失在陽光下的集結號,在春天最溫熱的一縷陽光照射到他身上時,他微笑著融化在了我們眼裡,給我們留下的,只有他那一對生動的珍珠眼睛和一條鮮紅的圍脖——後來圍脖也不知道在哪兒了。
集結號帶給我的歡樂仍深深刻印在我心中,不過同時它也成了我心口一道難以抹滅的傷疤,至少透過他,我看清了本族人的生命本質——永遠的衷心的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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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姐姐的朋友說蘭玉的文前部分寫得太囉嗦了,看得她一點興趣也沒有,蘭玉聽了很傷心,不過同時也細細地審視了一遍前部分的文章,發現內容真的有些平平,亮點太少,不太夠吸引人,幼子時期寫得太多太長了——蘭玉本來秉著「真實、慢熱」的想法在更文,想寫出感情來的,不料卻弄砸了,——因此在此篇文中將他們的年紀跳躍到3年後,雖然「芸兒」還是小,可是她身邊的少年已經長大了(古人很早熟的),況且也該到世民、玄霸出場的時候了。
雖然蘭玉也想讓故事趕快發展激烈的部分,但是那樣的話也太……鋪墊得慢慢做啊,感情的戲碼也沒有那麼快上演的,畢竟不是人人都有「一見鍾情」的潛質的。
以上,蘭玉附加說明,感謝大家都支持,如果有什麼意見就給我留言吧,不聽意見無法打造出耐看的小說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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