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退伍之後 文 / 白沉
更新時間:2011-10-09
林亦近來十分開心,因為爹爹終於從軍營回來了,以後再不用走那麼遠的路才能見爹爹一次了。可是爹回來後,好像變了一個人,終日坐在炕邊,不言不語,神色陰鬱沉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每次過去找爹玩,都被爹輕輕推到一邊去了。他想跟爹聊聊天說說心事,可是娘總是將他拉走,讓他不要吵到爹。
有時候他會背著爹小聲問娘,爹這是怎麼了,娘卻總是紅著眼睛低下頭,不回答他。林亦漸漸的便開心不起來了,他覺得家裡最近的氣氛實在是壓抑極了,怪異極了。爹不理人,娘的心情也不好,只剩他自己跟自己玩,真是無趣。
時值中午,蕭月將飯菜做好,卻不急著往堂屋裡端。她將林亦叫到廚房,夾了一塊糖醋裡脊給他吃:「你先嘗嘗味道。」
林亦吃了一塊裡脊肉,笑瞇瞇道:「哎呀,娘做菜有進步,比前幾日的好吃多了。」
蕭月生怕他只是嘴甜哄自己開心,很認真的問:「真的好吃嗎?你不要撒謊騙娘。糖有沒有放多?會不會太酸了?」
林亦點點頭,認真道:「真的很好吃,不過……沒有爹做的好吃。」
蕭月這才放下心來,又從旁邊的肉丸湯裡盛了一口湯給他喝:「再嘗嘗這個。」
林亦嘗過後,讚道:「這個也有進步。」
蕭月再次小小鬆了一口氣。她讓林亦將自己做的四菜一湯一一嘗遍,都得到了嘉許。在確認了林亦不是說些敷衍的漂亮話後,這才將四菜一湯放入托盤裡,端去堂屋。
林鍾憑坐在炕頭前,怔怔的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在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右手下意識的搭在左臂上。這條手臂已經從讓他痛不欲生變得毫無知覺,又從毫無知覺又變得有了些許輕微知覺,可也僅僅如此罷了。陸詢最後的診治結果很殘酷,幾乎等於宣告了他的殘疾。傷好後,他便退伍回了家,如今每天在家中半死不活的耗日子。
一陣飯香入鼻,蕭月端著飯菜進來,擺在炕上的矮桌上。見他看著窗外發呆,蕭月忙走過去關住窗子:「冬天的風很冷,好端端的,你吹什麼風啊?快吃飯吧。()」她盡力讓語氣聽著跟往常一樣。
林鍾憑這才將視線挪到飯桌上。
林亦高高興興的跑到林鍾憑旁邊,抬腳就要上炕,卻被蕭月的眼神剎住腳步,低下頭乖乖來到林鍾憑對面的位置,這才上了炕。蕭月也上了炕,挨著林亦做好。
土炕被燒得十分暖和,明明比在廚房吃飯舒服多了,可林亦並不覺得開心。爹和娘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什麼也不和他說。
蕭月將菜和饅頭擺好,將托盤放到桌子下面,又給林鍾憑遞過去筷子,笑道:「快嘗嘗我做的菜。」
林鍾憑右手接過,卻拿著筷子沒動。蕭月又慇勤的給他布菜:「快吃啊,再不吃就涼了。」
林鍾憑右手還是沒動,卻伸出空著的左手去拿擺在大盤子裡的饅頭。蕭月見狀,忙拿過一個饅頭:「我幫你。」
林鍾憑卻固執的自己去拿饅頭。他慢慢將知覺遲鈍的手靠近盤子,很吃力的拿起一個饅頭,手剛離開盤子,饅頭卻「趴」的落在盛湯的海碗裡,湯汁四濺。
蕭月忙道:「不要緊,慢慢來。等過兩天,鎮上那家糧店開門營業了,我去買些白米,咱們以後蒸米飯吃。」
林鍾憑一動不動的盯著泡在湯裡的饅頭,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林亦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不敢動筷子。
林鍾憑盯了那饅頭半晌,右臂忽然一掃,滿桌子的饅頭飯菜被他盡數掃到地上。
林亦嚇得緊張的看著蕭月,蕭月卻只是看著林鍾憑,笑道:「是不是不合胃口?沒事,我重新做就是了。」
林鍾憑卻似是怒極,一伸手,將飯桌也掀了下去。他胸膛猶自起伏不定,彷彿仍在跟什麼人什麼事慪氣。
蕭月朝他伸出手,想要安撫他:「鍾憑。」
林鍾憑卻不理她,擰身下炕,讓她伸出去的手撈了個空。看林鍾憑悶聲不吭就要往外走,蕭月急忙下了炕,奔過去,一把拉住他:「鍾憑,你去哪裡?」
林鍾憑冷冷道:「放開我!」
蕭月卻拉著他不放,柔聲道:「鍾憑,我有話跟你說。」
林鍾憑不想聽,甩開她就要往外走。蕭月手上加大力氣,死死拖住他不放:「鍾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很快說完。」
林鍾憑這才停下腳步。
蕭月轉過身子,與他面對面,拉過他一雙手,深情的望著他,道:「鍾憑,你幫我做過六年的飯。在大胤,沒有一個好手好腳的女人有這樣的福氣。我很滿足,也很幸福。以後,我幫你做飯,就算這隻手實在養不好,你還有我。我的手就是你的手,你想吃什麼,我都做給你,你想要做什麼事,我都幫你。你身上絕不會少了任何一樣東西,我……」
她話未完,便被林鍾憑不耐煩的推到一邊。蕭月愣神間,林鍾憑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林亦呆呆看著屋子裡接二連三發生的狀況,忽然張開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蕭月的身子也一寸一寸矮了下去,蹲在地上小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