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我不攔他 文 / 白沉
更新時間:2011-08-30
蘇清痕揮揮手讓佟古麗出去,佟古麗擔憂的看了一眼蕭月,躬身退了出去。
蕭月十分尷尬,對蘇清痕呵呵乾笑了兩聲:「那個,我有些累了……」言下之意是送客呢。
蘇清痕卻似聽不出來,坐到榻邊去看她。蕭月第一次覺得,這人坐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竟然有種壓迫感。蘇清痕看著她蒼白的容顏,面上的不悅一分分淡去,週身帶給人的壓迫感也一分分退去。半晌,他才溫聲道:「這幾日都沒來看你,好些了嗎?」
「托福,死不了。」蕭月就不能看見他這副樣子,每次一看到他這樣,她就錯覺好像是自己欠了他。索性就故意把話說的硬邦邦的。
不出所料,蘇清痕聞言面上神情一滯,目中漸漸浮起一層歉疚————她終究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蕭月乾脆閉了眼,不再去瞧他。她忽然覺得自己很罪惡,好像自己是在故意折磨人似的。
蘇清痕仍是沒有走的意思,又問:「林鍾憑……他對你好嗎?」他流落市井販賣東西那段時日,正是林鍾憑破獲胤謎一案,傳的最沸沸揚揚的時候。事情被傳的很離奇,說林鍾憑怎樣神勇無敵,還說他身邊有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很是得力。那時,他從來也沒將那姑娘和蕭月聯想起來。後來他從軍了,努力操練,打仗拚命,地位漸漸上升後,便尋來許多兵法琢磨研習,一心只想在軍中掙得一席之地,那些坊間傳聞,與他便似是隔絕了一般。直到林鍾憑執意從軍,他才想起以前聽聞的那些事,他猜測恐怕是林鍾憑躲了五年後,仍是被人發現行跡,索性來軍中避難,畢竟一個人得罪那麼多人,怕是很難在世間立足了。可為什麼他要娶蕭月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會被找上門的仇人圍剿嗎?江湖人做事,多奉行的「斬草除根」。他就不怕到時候,他的妻子也沒有好下場?
蕭月知道是無法裝睡了,只得睜看眼,道:「他對我很好,我自問對他也是真心真意。」
蘇清痕到底是經歷過陣仗的人,聽了這話,早不像初時那般神色大變了,只是很平靜的道:「這就好。」可是心裡,卻隱隱的有壓抑的痛。
蕭月覺得營帳裡的氣氛很是奇怪,便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想說什麼快些,說完了快些走吧。不然自己會崩潰的,這氣氛實在讓人受不了。
蘇清痕道:「徵兵的事不歸我管,徵兵的任務分下去後,是下面的人怕完不成任務,所以欺上瞞下做了抓壯丁的事。」
「嗯。」蕭月嗓子裡蹦出一個字,表示自己明白了,知道這事兒不是他的錯。
「至於有人搶糧食,還抓女人……我管過,但是管不了,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可總有人在犯。我又不能真的不讓他們發洩,這事兒只能約束,不能真的往死裡處置那些兵丁。朝廷的軍餉經常下不來,到手的還常被剋扣,如今又出了兩個反王,糧草供給也很困難。我不能由著兵丁性子胡來,那只怕會釀出官逼民反的大禍,可又不能斷了大家活路,你明白嗎?」
「嗯。」蕭月覺得胤軍幹事不地道,可又實在想不出反駁的話。宛昌早些年侵略了大胤國土後,根本不把俘虜當人看,如今大胤這樣,已經比宛昌人的行徑強太多了。沒道理讓胤軍寧可餓死,也不去碰那些欺侮過自己的敵人和敵國。想了想,蕭月又嘀咕道:「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做什麼同我講這些。」
蘇清痕定定的望著她:「雖然這些事我難逃干係,可我還是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多麼可惡的人。」
蕭月不說話了。這話說的,太曖昧了,讓她怎麼接口好呢。
蘇清痕也不為難她,又道:「前日林鍾憑托我著人往青桐村那裡帶個信,讓那位何嫂子放心,你過幾日就會回去。」
蕭月來了精神:「是嗎?那你有沒有派人去呢?看到我兒子沒?他怎樣了?」
蘇清痕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垂下雙眸,不去看榻上的人:「派了。你的兒子是叫林亦吧?他很好,就是有些想爹娘了。聽說你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去,小孩子很高興。」
蕭月眉梢眼角堆滿了笑意:「我也想那臭小子了,我要趕快好起來。」
蘇清痕終於坐不住了,這是人家的老婆,人家兒子的娘,他縱然貴為從三品的雲麾將軍又能如何?錯過了的人,是再也回不來了。他從榻邊起身,對蕭月笑了笑,唇邊卻漾起幾分苦澀:「你先休息吧,好好休養才能好得快些。我……我先出去了……我知會火頭軍那邊,不要攔著林鍾憑來看你。至於我這邊的侍衛兵,早就得過我的命令,是從來都不攔他的。」
這下輪到蕭月發怔了。
蘇清痕不再看她,別過臉往營帳外面走去。他的指間剛觸及簾子,忽聽身後的蕭月叫道:「等等。」
蘇清痕收回手,轉頭去看蕭月。蕭月咬了咬唇,道:「你……不要去了。」
蘇清痕一怔,怎麼她這會倒又不急著見林鍾憑了?想了想,他便明白了,唇角多了絲笑意:「你在擔心有人背後說閒話取笑我?」
蕭月老實回道:「是啊。」她要是不好意思,遮遮掩掩的回他話,蘇清痕反倒高興。可如今她卻是坦坦蕩蕩應了聲是,蘇清痕頓覺無趣,只道:「那些話我從來也不放在心上。」
蕭月道:「可我放在心上。無論怎麼說,你救過我幫過我,我們夫妻總不能只顧著自己,讓你為難。若你真的下了這命令,以後,我和鍾憑就算日日相見,也不會安心的。」
後面那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人家夫妻兩個不佔外人的便宜。蘇清痕臉色微不可查的白了白。
蕭月又道:「鍾憑的功夫我清楚,只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闖到這裡來見我,他既然不來,那說明他會安生在軍中待著。我會讓佟古麗給他捎話,讓他安心,我在這裡會好好休養。等我身子好了,我便回家去,打理家務,照顧兒子,安心等著他。隔個十天半月的,我就來探望他。哦,我記得大胤是允許家眷來軍營探望的。」
大胤律法確實是有這麼個規定,但是從軍的人,往往都被調往離家鄉很遠的地方,所以,這規定也便成了擺設。
蘇清痕眼波翻動的洶湧,可仍是生生將一番情緒壓了下去,只是面色微白:「你能這樣想便好,養好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蕭月道:「嗯,我們夫妻原本就是想要白頭偕老的,我自然要想開些,他也一定明白我的。」
「既然如此,你好生歇著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走了。」蘇清痕頭也不回的離開營帳。
蕭月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即使他真的還對自己有情,這下也該死了心吧。
蘇清痕走後不久,佟古麗便進來了,對蕭月道:「我看好了,這次他是真走了,不會聽到我們說話了。」
蕭月笑道:「你去幫我向鍾憑再捎句話吧。」她將方纔和蘇清痕所說,向佟古麗又說了一遍。佟古麗便退了出去,幫她去傳話。
這一番擾攘下來,蕭月只覺得身心俱疲。哎,果然傷的不輕,才說這麼幾句話就累得不行了。感歎一番後,蕭月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