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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救命的血 文 / 白沉

    更新時間:2011-08-23

    一間三品規格的將軍營帳前,一站一跪兩個大胤軍官。

    校尉蔣鴻只著一身素白中衣,跪在夜風中的身姿再不見了白日的威風,就連鬢髮也有些凌亂。

    站著的年輕將領狠狠甩了他一耳光:「知不知道什麼叫軍紀?」

    一句話說完,又是一耳光重重摑下來:「大胤的女人你也敢搶?」

    蔣鴻的身子被打的直晃,卻不敢倒下去。

    打人的猶自不解恨,一巴掌跟著一句話,第三巴掌又甩了下去:「還敢說你不知道那是大胤女人?你當別人都是傻子?」

    蔣鴻被打的滿嘴鮮血,終於忍受不過這番痛楚和折辱,在第四巴掌落下來之前,扯住打人將官的衣袖:「信將軍,求您幫末將向蘇將軍求求情吧。」

    信長風甩開蔣鴻的手,厲聲道:「本將沒臉幫你求情,手底下出了你這種校尉,本將還得請罪呢!」

    旁邊幾排士兵各個垂著腦袋,身姿卻站得筆直,不敢多發一言。

    一彎新月悄悄爬上遠方的扶連山頭,本該在月色籠罩中靜謐下來的軍營,因這一處的擾攘,顯得格外鬧心。營帳外面如此吵鬧,帳簾內卻無一絲聲響傳來。可裡面越是安靜,越叫人覺得可怕。

    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軍醫,肩挎藥箱,隨兩名侍衛兵自夜色中走來。看到營帳前的情形,他清俊的面容上不由多了一絲不滿。游騎將軍當眾掌摑致果校尉,這叫什麼事?

    信長風掌摑完蔣鴻猶不解氣,又命人道:「來人,將致果校尉蔣鴻拖下去,重打一百軍棍!打完關禁閉,聽從雲麾將軍發落!」

    「是!」立刻有兵士領命上前,拖了蔣鴻下去。

    信長風處置完蔣鴻,一抬頭看到軍醫已至近前,忙道:「陸軍醫,快隨我來。」他說罷,也不等人通稟,拉起軍醫就入了營帳。

    營帳內燈火通明,蘇清痕雙目赤紅,緊緊握著榻上女子的一雙手,神情焦慮的已近似呆滯。榻上的女子,週身大片血跡,身下也是一灘血漬,一張臉慘白如紙,不見半分血色,整個人看來沒有一絲生氣,簡直就是個死人!

    蘇清痕察覺有人進來,目光從女子身上移開,看向來人。這陸軍醫名喚陸詢,年紀輕輕卻醫術了得,被胤軍奉為「神醫」。蘇清痕多次聽聞陸詢妙手回春之名,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人!

    陸詢向蘇清痕行禮道:「小人參見雲麾將軍!」

    蘇清痕忙起身托住正要下拜的陸詢,語氣甚是焦急:「陸軍醫,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那樣子,不見半分昔日指揮若定的風采。

    陸詢只微一點頭:「小人自當盡力!」說完,從蘇清痕手中抽出身子,到榻前仔細去看受傷的女子。

    這一細看,倒叫他吃了一驚,衝口而出:「蕭月!」

    蘇清痕一怔:「軍醫也認得蕭姑娘?」

    陸詢略一思忖,道:「有過一面之緣。」他只知道雲麾將軍十分看重的女人受了傷,急召他給人治傷,萬萬沒想到這女人竟是蕭月!他心中不由暗自忖度:蕭月怎麼跑來胤軍大營了?林鍾憑又去哪了?不跟她在一起了嗎?

    蘇清痕顧不上探究他二人過往交集,只問道:「軍醫,蕭姑娘怎樣了?」

    陸詢探了探蕭月頸上脈息,搖頭道:「此女命薄,恕小人回天乏術!」

    蘇清痕聞言,身子一晃,面色陡然變得慘白,竟比那榻上的女子還要白幾分。

    一旁的信長風忙道:「陸軍醫,如果你都說沒救了,別的大夫就更救不了她了,無論如何,你總該勉力一試!」他雖然不知道這蕭月到底是什麼人,但看蘇清痕那副模樣,如果這女人真有個三長兩短,蘇清痕只怕也要發狂了!

    陸詢卻搖搖頭道:「她傷的太嚴重,血流的太多,看她這樣子,身上的血已流了十之七八,救不活了。」

    蘇清痕聞言,一把抓住陸詢胳膊:「把我的血給她!」

    信長風聞言道:「你瘋了嗎?」這也太荒謬了!怎麼可能把一個人的血,給另一個人呢?

    陸詢心中也自有一番計較:要是讓林鍾憑知道自己在蕭月病危的時候,丟下一句治不好就不管了,估計不是好玩的。想了想,他對信長風道:「其實蘇將軍說的法子未嘗不可。」

    蘇清痕忙問:「真的行嗎?」

    陸詢道:「其實用這法子給病人治傷,小人也是不久之前才想到的。但是這法子小人並沒有真的在人身上試過,不敢保證一定能救活蕭姑娘!」

    陸詢來之前,已經有五個軍醫判了蕭月「死刑」!那幫庸醫,連血都止不住,最後好不容易止了血,卻又說沒用了,救不回來了。陸詢所在營區,相距這裡最遠,所以到的最晚。可沒想到,陸詢來了後,也是這麼一句話。蘇清痕本來已經絕望了,卻又聽陸詢說或許還有救。蘇清痕咬咬牙,一字一字道:「那就試試,死馬當活馬醫!」

    信長風急勸:「蘇將軍三思,為了一個女人,值不值啊?」

    陸詢翻個白眼,無奈的解釋:「信將軍多慮了。都是行軍之人,誰還沒負過傷流過血?只出一點血不會有大礙,每個人出一點血,就夠這姑娘救命用了。」

    信長風聞言長出一口氣:「這樣啊,那沒關係,本將當仁不讓,也貢獻點血出來!」

    陸詢搖搖頭,再次解釋:「不是什麼樣的血都能用。我用傷兵的血實驗過,不同的血質不能混合在一個人體內,否則只怕更麻煩。」

    蘇清痕急了:「那到底要怎麼做才行?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蕭月現在情況很不妙,他再這麼慢吞吞說下去,等他說完了,蕭月也該一命嗚呼了。

    陸詢肅容道:「找些身體健康強壯的兵士來,小人馬上開始采血。」

    信長風聞言,立刻出去調集士兵,片刻後,便招來三十名年輕精壯的兵士。

    陸詢知道已是情況危急,迅速採集血樣觀察,最後確定下來三個人的血能用。一個是蘇清痕,一個是信長風,另外一個————是他自己。

    真是浪費時間,早知道就不用這麼勞師動眾了。陸詢在心底罵了聲娘後,轉眼去看蘇清痕和信長風:「讓在下貢獻點血給蕭姑娘自然是不成問題的,只是不知兩位將軍貴體……」

    蘇清痕忙道:「我沒問題,軍醫要多少隨便取就是!」

    陸詢聞言死命憋著,唇角還是不禁抽了幾抽。這人還真夠……大方!感情林鍾憑是遇上情敵了!

    接著,他又去看信長風。信長風猶豫片刻,瞅了一眼蘇清痕,咬牙道:「本將也沒問題。」

    那還等什麼,如今已到刻不容緩的境地。陸詢從藥箱裡取出幾個銀碗和一些針線開始動手,動作相當嫻熟。看這情形,這小子指不定在背後偷偷用多少昏迷的兵士做過實驗了。

    三個人足足放了九碗血。這邊一邊放著血,陸詢那邊已經將血通過乾淨的棉線送入蕭月體內。他也是初次用這方法救人,不太清楚該如何掌握份量,便道:「先這樣吧,一旦發現血量不足,再馬上召集人來重新采血。」

    蘇清痕道:「不用再耽誤時間了,這血量若不夠,我身上還多的是。」

    陸詢納罕的看了看他略顯蒼白的面色,實在不明白這位從三品的大員,為何對別人的女人如此上心。他兀自歎了口氣,道:「蘇將軍,小人知道您體魄健康氣血旺盛,但如果失血過多,即使是鐵打的人,也要出事的。」他心道,這都是常識啊常識,行軍打仗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蘇清痕這算是關心則亂嗎?

    蘇清痕也覺得自己今日委實不淡定了,可他就是沒辦法淡定下來。他又問:「那如果這血量夠,她是否能好轉?」

    陸詢搖搖頭,實話實說:「看造化。那一劍緊貼心口,當真是狠辣至極,所傷位置極為凶險,傷口又太深。小人此番也只是盡量一試罷了。」

    蘇清痕本來已經堪堪將落的一顆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

    陸詢不願跟這個不懂醫術的將軍過多解釋,即使自己說的口乾舌燥,這人也未必懂,故不等蘇清痕發問,他又道:「蘇將軍,在下要為蕭姑娘處理傷口,蕭姑娘乃是女兒身,此舉多有不便,但為保她性命,在下也只能對蕭姑娘無禮了。還請將軍迴避!」

    蘇清痕一怔:「不是……不是……已經處理過了麼?」還要再扒她衣服一次啊?

    「止血和處理傷口是兩回事。」陸詢耐著性子解釋。

    蘇清痕怔了半晌,為了保蕭月性命,別無他法,唯有道:「有勞軍醫了。」言罷,和信長風一起退了出去。

    陸詢這才動手除去蕭月衣衫,給她處理那麻煩死人的傷口。

    外面,蘇清痕急得在營帳外面直踱步。這個陸詢,看起來這麼年輕,那些上年紀的老軍醫都束手無策,他到底行不行?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夜色早已深濃,月亮悄悄爬上中天。疲憊不堪的陸詢終於出了營帳。放了三碗血,還要全神貫注幫人療傷,先不說蕭月是死是活,他的半條命幾乎先搭進去了。林鍾憑啊林鍾憑,你女人就算死了,我也對得起你了!

    蘇清痕見狀,忙迎了過去:「陸軍醫,蕭姑娘怎麼樣了?」

    陸詢道:「暫時死不了,但是情況依然凶險,這段時日須分外小心調理。」

    蘇清痕點頭道:「一定一定。」

    陸詢早已疲累不堪:「那小人就先退下了,明晨再來為蕭姑娘診治。」

    「軍醫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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